三头池八寻、辰神姬香、琴南久音三人正在咖啡馆里聊着即将上交的志向表的内容，在橱窗外的路人看来只是一群普通的在烦恼什么的高中生而已。当然事实也是如此。主要是八寻和姬香在商量。久音早有安排，他们都清楚这一点。
　　姬香在八寻的询问下提起了家里的事，姐姐彩推荐她去更好的私立大学，承诺会用杂志社的工资负担她的学费，但姬香本人并不希望给姐姐带来太多麻烦。辰神彩正是花样年华，应该在自己身上投入，为当下的工作和即将到来的恋爱打好基础。
　　八寻则直白地指出，她们姐妹太关心彼此，才会出现分歧。
　　姬香一如既往表情淡然，只轻轻点了点头承认这一点。自从那件事（有彩和爱参与的绑架事件）后，姐姐仿佛是为了弥补不在姬香身边的那段时光，对姬香和爱都付出了远远胜过父母的爱情与关怀。
　　一旁难得沉默了几分钟的久音笑嘻嘻地调侃他们，倘若姬香愿意和八寻在一起，那就是知名温泉旅馆未来的老板娘，不需要姐姐再为她伸出援手啦。
　　“对吧，八寻？”久音将胳膊肘搭着八寻的肩，整个人好似挂在八寻身上，只有八寻知道，久音并不是真的靠着他。
　　两年多来，久音类似的玩笑话八寻已经习以为常，他每回都一本正经地思考这个如果成立后的状况并做出别无二致的回答：“是的。家里给我寄的生活费几乎没怎么花，大学坚持打工的话，我可以负担得起辰神同学的学费。”
　　果然如此。久音保持着面上的笑容，但心里已经开始考虑别的事情，反正姬香也只会一笑而过，不，是面无表情地跳过这个话题吧。
　　但今日的姬香却微微皱了皱眉，一反常态，看着八寻问道：“真的吗？”
　　八寻愣在那里，两秒钟后回答：“真的。我可以给辰神同学看账户余额。”
　　“哇！”久音的目光在那两人之间扫来扫去，不嫌热闹地问：“有多少？”
　　八寻报上一个数字，久音和姬香不约而同倒吸一口气。
　　久音咂舌：“还真有个小金库，没看出来啊。”
　　他知道八寻几乎不买衣服，每年的新衣服都是老家寄给他的。他曾问八寻要不要也去烫个发型，八寻只说久音坚持的话他就去，久音没有坚持的理由。据久音了解，八寻的饮食起居都由渡草三郎照顾，因而最大且仅有的开销便是三人一起出行时互相请客的甜点钱以及在渡草家附近的音像店里租碟片的费用。
　　想到这里，久音转移了话题，问道：“这么有钱，为什么从来不请我们看电影？”
　　“我经常请久音看电影了呀，但姬香同学每次都说没空。”八寻无辜地为自己辩解。
　　的确，八寻常常租了碟片去久音家里一起看。
　　“原来你也邀请姬香了啊。”久音的眼神再次游走起来，话题的另一个主人公辰神姬香毫不避讳地直视回去。
　　“我要辅导妹妹的功课。”姬香说。去年小爱中考，姬香便用这个理由第一次拒绝了八寻的邀约，今年小爱考上高中以后，她也没再改变说法。所以一直不曾参与过。
　　“姬香同学今天也要辅导吗？”八寻从来不会质疑姬香的说法，自然地问道。
　　姬香抿了抿嘴，迟疑着说：“不用。”
　　“那我请你们去看电影吧。刚好羽岛幽平的新电影昨天上映了。”八寻爽朗地说，语气里是藏不住的期待。
　　恰巧久音很擅长打破这种期待，他说等会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做。
　　八寻和姬香默契地没有细问，但都猜得到大概方向。
　　就在久音以为接下来三人要分道扬镳，八寻会租另一部电影去他家找他时，姬香用不同以往地柔和语调说道：“我去。”
　　闻言，八寻很高兴地说太好了，而久音不自觉地收回了自己的胳膊，坐直了身体。
　　肩膀上的触感消失，八寻站了起来，作出要离开的动作后又想起了什么而转向姬香，“你喜欢第几排？”
　　“前排吧。”姬香说。
　　“好。”八寻对久音说了句明天见便走出了咖啡厅。
　　咖啡厅里的姬香看着外面跑向马路对面电影院的八寻，而久音将姬香泛红的耳垂和悄悄合十握紧的双手尽收眼底。
　　“你喜欢他。”久音笃定地说。
　　辰神姬香没有回答他，回头看他时又恢复了以往的面无表情，反问道：“你不喜欢吗？”
　　久音嘲讽地一笑，将说过千余次的那句话再次重复：“我讨厌人类。”
　　姬香难得的露出一个笑容，只有熟悉她的人才能看出的弧度微小的笑容。
　　明天见。她说。然后离开了咖啡厅。向三头池八寻在的地方走去。

　　琴南久音看一眼八寻的咖啡杯，咖啡刚上桌的时候就被那人一饮而尽，此时只剩下薄薄一层未化开的砂糖，一粒粒染着咖色清晰可见，三头池八寻并不喜欢咖啡，尽管也说不上讨厌，这个事实昭然若揭。
　　三人第一次来这家咖啡厅时久音便发现了。
　　后来八寻把每种咖啡都点过一次，从来都是囫囵吞下。他把店员提供的奶精和砂糖倒进去，搅两下看不出奶精的白色就一口喝完。若点了没有提供伴侣的咖啡，他也不会主动要求加糖。
　　喝咖啡对八寻来说，唯一的意义便是喝完就可以开始聊天了。这杯咖啡就像是他为待在这里付出的门票。
　　而姬香的喜好则很明显，往往是卡布奇诺。
　　久音自己又如何，他懒得选择，便在八寻开口后说一句我也要这个吧。
　　没有人问过向来最不怕麻烦，本身就是个麻烦的久音喜欢喝什么。
　　只有八寻本人没有发现，琴南久音和辰神姬香，是因为八寻才会聚在一起。或者说。聚在八寻身边。
　　但是今天的久音忽然发现自己不喜欢喝咖啡。
　　他也永远不会去对面那家电影院看电影了。

　　久音出门拐向超市。回家后他简单做了两样素菜，敲了三下姐姐望美的房门，便回到客厅打开电脑开始收集信息。
　　望美便是在这个时候打了电话过来。
　　久音那句“给你做了菜放在门口”还没来得及说出口，望美就用格外平静的声音问：“和八寻吵架了吗？”
　　“这算什么……忽然有了姐姐的自觉，打算关心一下还处于青春期的弟弟吗？”
　　“我爱着你，小久。”
　　“什么跟什么啊……”嘴上慌张地应付着姐姐突如其来的情感表白，久音不可避免地想起八寻曾说过的话：想保护姐姐的话，只要他成为对姐姐来说比折原临也更重要的人就好了。
　　如果是别的什么人甚至是姐姐本人这样说，他只会感到冒犯或是被人寻开心了，但由八寻这样的人说出口，却让久音觉得听起来就像是1+1=2一样自然而水到渠成的结果。
　　“我最爱的人就是姐姐了。”
　　“呕，恶心死了。”电话另一边的望美轻轻笑出声，“虽然小久经常满嘴跑火车，但这句谎言是白色的呢。”
　　“我只对姐姐诚实哦。”
　　“那不如对你最爱的姐姐诚实地回答一下，你和八寻吵架了吗？”
　　“没有哦。”这一句绝非谎言。
　　望美不相信似得哼了一声，“我会问姬香的。”
　“随便你吧。提醒你一下，最近姬香同学的表现有点奇怪。”久音挂断了电话，丝毫不在意姐姐会对他的忠告如何理解。

　　琴南久音没有和三头池八寻吵架，至少今天没有。
　　只是从早晨起心里便有种异样的感觉，一直化解不开的烦躁一步步逼近他，他的手脚、身体愈来愈沉重，只有引以为豪的大脑还能勉强保持清醒，此时正在一片宁静的客厅里逐渐加速运转。
　　最开始感到不太对劲，是今早进入教室的时候。
　　久音按以往的时间来到学校，却难得没有看到总是早起的八寻。五分钟后，八寻和姬香并肩走进教室，八寻的位置在姬香斜后方，他落座时姬香转过头来，两人目光相接的瞬间一起笑了出来。短短几秒而已，辰神姬香坐正了身子开始做早间准备。
　　一点不像往常没头脑和不高兴的两人。
　　中午休息时，隔壁班的同学喊他去天台，其实是在替黑沼青叶传话，他不好推掉，只能婉拒了八寻一起去食堂的邀请。不知是不是他太多心，八寻像是松了口气的样子。临出教室，久音回头扫了一眼，八寻正站在姬香身边，周围几个女生一齐哄笑，也许又在逗迟钝的八寻吧。
　　然后便是放学后，八寻和姬香两个人一起去看电影。这也许是三头池八寻第一次走进电影院。久音想，百分之百是。八寻向来只喜欢租碟片回家，不被任何陌生人踏足他的心灵空间。
　　现在横亘在眼前无法消散的阴郁感觉究竟是什么？嫉妒？这两个字闯入他的脑海。久音无意识地咧开嘴角浅笑。
　　嫉妒什么，嫉妒谁呢，怎么会。
　　三头池八寻不是他的朋友。尽管他们每日混在一起，尽管那个家伙说久音是他的第一个朋友，尽管他对八寻与对其他人不同。没错，这不是嫉妒。他只是，担心八寻越来越脱出掌控，无法很好得加以利用，因此产生了焦躁感。
　　就是这样。
　　久音拿出电话，按快捷键拨了过去。
　　电话那边的人先发制人：“我问过姬香了，小久，你不是在吃醋吧？”
　　他拿着电话的手一僵，手机险些滑落，“老姐，你在说什么啊？”
　　“我就觉得很奇怪呢，八寻没有和你一起回来，今天不是你们惯例在家看影碟的日子嘛。姬香和八寻两个人看电影不带你，你吃醋啦？”
　　“胡说——”
　　“那么，你到底是在吃哪一方的醋呢？”
　　“姐姐，男性和女性是不可能单纯朋友关系的吧？”
　　“我认为和性别无关哦，人与人的相处，所有的感情都可以统称为爱情，只是每个人对这份爱的索取与回馈不同，才会有人给他们下形形色色的的定义。”
　　“没想到姐姐说话突然这么正经，还以为在看池袋的深夜论坛呢。”
　　“笨蛋小久——”
　　“我啊，有那么一瞬间，有过像老姐一样变态的想法。”
　　“哦？有多变态，说来听听。”
　　“一想到八寻不在了，我就想跟他一起消失。顺便一说，我也想过姐姐不在了的情况，我不会独活下去的。”
　　“你想让八寻消失吗？”
　　久音低下头，他说不出口的邪念却被姐姐轻而易举地指出。
　　“我一直在努力，努力让自己把八寻当成可利用的物件。”
　　“什么呀，你这个想法，从一开始就很危险了啊，小久。你不是自诩最讨厌人类吗，如果你不把八寻当人看的话，可是会喜欢上他的哟！”
　　“……”望美完整逻辑的理论令他哑口无言。
　　“这样啊，果然是八寻。”望美的声音忽然压低，微微有一声叹息。
　　一阵沉默后，望美又恢复了以往电话中欢快的语调，轻松地说：“我可不希望久音变成姐姐这个样子，那么，在小久越陷越深之前，就让三头池八寻消失吧。”

　　久音是被近在咫尺的声音唤醒的。
　　他的眼皮沉重，还是勉强睁开一丝缝隙，却被透进来的阳光刺得再次闭上。但只一眼的光景已经足够他分辨出自己是在卧室里，床的旁边还有个人正关切地看着他。唤醒他的人是八寻。
　　“你没事吧？”八寻问道。
　　久音想要应声，告诉他没事，声音却堵在干涸的嗓子眼里，他的喉结动了动，艰难开口：“水……”
　　“给你。”八寻拿起床头柜上的水杯递给他。
　　久音没有接，就着八寻的手喝了两口，嗓子总算好受了些。
　　放回杯子的八寻看着久音缓缓揉着太阳穴，他几乎未见过这样疲惫的久音，除去他们第一次面对面/真心对真心对峙的那次，久音也不会在他人面前显露出弱势，除去他故意伪装自己的时候。八寻很少过问久音的事情，只要他周围的世界不受侵害，只要久音自己是安全的，即使对久音的所作所为心知肚明，八寻也不在意。不是因为久音不重要而不在意他是个“坏人”，而是在八寻尚未完全构筑成的人生观里，他对久音的整个人格可以毫无割裂的全盘接受。更何况，久音并不是十恶不赦之人。而现在，一向意气风发的久音正满脸疲态缩在被窝里，所以八寻开口了，打破他们无声的约定，问道：“工作上有什么问题吗？”
　　“呵。”久音轻轻笑了一声，想了想还是含糊其辞吧，他总不能说是自己的姐姐给他下了迷药，一直睡到现在。也许他是可以说出口的，但又怕八寻会继续追问，八寻对于他的人身安全总是毫不松懈。“已经没事了。你怎么来了？”
　　“望美姐打电话来，说你不太好，我一想姐姐应该不会送你去医院，就过来了。”八寻解释道。
　　对八寻来说，把久音扛到医院不过是小菜一碟，但此时的久音依然在卧室的床上躺着，于是他忽然不想计较为什么八寻就在房间里看着他，只是说：“睡一觉就好了。你回去吧。”
　　毫无征兆就被下了逐客令的男孩手足无措地站在那里，见久音只是一动不动盯着他，却毫无表情，八寻不知道久音在想什么，但尊重久音的意见总是没错的，所以他道声再见就要离开。
　　而久音的声音在他抬腿的时候再次响起，“你们昨天看了什么？”
　　“《天气之子》。”
　　“恋爱动画。”
　　想到久音也许想看这部电影，八寻自然地说：“我陪你去看吧。”
　　“我才不想看。”
　　“那你想看什么？我们去看久音喜欢的电影吧。和朋友一起去电影院的感觉的确和在家里租影碟的感觉不一样。”十七年的人生里直到昨日才第一次与友人一起涉足电影院的三头池八寻满脸愉悦地说。
　　“诶……”久音忽然恢复了以往嬉皮笑脸的样子，揶揄道：“和校花一起看电影这么开心的嘛，然后呢？接吻了吗？”
　　“啊，那个时候应该接吻的吗？”八寻困扰地抓了抓头发。
　　明知八寻是真的对男女关系毫无自觉，或者说不在意，与姬香交往与否，对八寻来说没有什么不同，只是可以做的事情变多了，久音还是忍不住斥责道：“别装傻了。”
　　“没有接吻啦，我和姬香同学没在交往。”
　　“交往了就会亲她吗？”
　　“交往了就会亲她啊，这不就是恋爱要做的事吗？”

　　“手。”

　　尽管不知所云，八寻还是伸出惯用的右手。
　　久音用左手握住八寻的，轻轻捏了一下，他接下来要做的事情需要莫大的勇气，哪怕百分百会失败，因为对手是池袋的都市传说，SNAKE HANDS，三头池八寻。久音忽然发力，起身一把拽过八寻，意料外的没有受到反击，顺利将八寻推倒在床铺上。
　　他跪着跨在八寻腰间，两只手按在八寻的脖颈处，开口道：“你的那个‘绝对防御’呢，不是在危险来临前就能进行反击吗？”
　　八寻表情放松，一点受制于人的紧张也无，对久音逐渐收紧力道的双手也全不在意，声音因喉咙被掐住而有些异样，断断续续地说道：“因为，是，久音。”
　　什么啊。什么叫因为是我。
　　久音的脑海忽然一片空白，但手上的力道并没有放松。因为知道自己可以轻而易举地反杀我，所以被偷袭也无所谓吗？
　　久音强迫自己以第三者的视角去看待现在的状况，如果八寻认为久音毫无威胁，可以轻松应对，那么为什么还不动手呢。久音命令自己加大力道，八寻彻底无法呼吸了。
　　一秒、两秒、三秒、……几秒了，久音茫然地看着自己的双手，他感觉到八寻的身体在抽搐，比起生理反射，更像是在忍耐。
　　久音松开手，转而抚摸八寻因窒息充血的面庞。
　　“不杀我了吗？”恢复过来的八寻问道。
　　“你这样宝贵的资源，毁了就太可惜了。”久音的声音温柔。久音无法杀死八寻，这一点他们都知道。如果不是八寻克制着自己的冲动（这两年多来他已经能够渐渐控制住），隔壁的望美就要有一个非死即伤的弟弟了。
　　八寻还是没动，也没表现出对他们两人现在的姿势的反感。所以久音低下头亲了一下八寻的嘴角。
　　“不交往也可以接吻的。”
　　他看到八寻睁大了眼睛，整个身体像凝固了一般，索性又亲了一下，这次准确地落在了嘴唇上。他第三次低下头时，八寻躲开了。
　　八寻虽然偏过头，却还是看着久音的方向，“昨天，姬香同学说，久音喜欢我。”
　　“你不觉得她和狩泽小姐走太近了吗？”
　　“你喜欢我吗，久音？”
　　啊，他怎么忘了，三头池八寻对于想要了解的事情一定会去问本人。无头骑士也好金发酒保也好，八寻的内心再恐惧也会迎难而上。和绝大部分人不同，他不会逃避，因为逃避意味着会失去什么。
　　“志向表，你填了回去开温泉旅馆，你要离开池袋吗？”
　　“我是为了得到一个答案才决定到东京来的。”而那个答案，已经从赛尔提本人处得到了。“这三年遇到的人和事，说不定是我这辈子能遇到的最好的事情。原来活着不只是在打架而已，原来打架也能打得很开心。原来我这样的人也能交到朋友。久音，你是我第一个朋友。”
　　八寻说：像我这样的人。
　　但对久音来说，比起八寻，像他这样的人能交到朋友，才是做梦也不敢想的奇迹。尽管他从未开口承认过八寻是他的朋友。
　　“就算你回去了，SNAKE HANDS也不会在池袋消失。”
　　“嗯，我知道。即使我不在这里也能对久音发挥作用的话，我会很高兴。”
　　久音松开所有关节的力气，重重趴在八寻身上，他的脸埋在枕头里，声音含糊不清：“我是不会对你告白的。”
　　“嗯。”仿佛不论他再说什么，八寻都不会反对，“我也不敢想象没有久音的世界。就算是在欺骗、敲诈、利用别人，只要我知道久音还在活蹦乱跳的就够了。”
　　“听起来真糟糕。”
　　“久音是坏孩子，而我是个怪物。漫画里，我们都是反派角色。”
　　“哈……”他有气无力地回应着。
　　“你又要睡了吗？”
　　“嗯……”

　　“久音。”
　　“久音？”
　　琴南久音猛地睁开眼睛，借着清冷的月光看向在床边呼唤他的人，是穿着私服的三头池八寻。
　　“你没事吧？”八寻关切地问道，“望美姐打电话来说你不舒服，在房间睡了一天。”
　　“我没事……”
　　八寻安心下来，皱着的眉头总算松开，“一天没吃东西饿了吧？我去楼下给你买点吃的？”
　　“你在和辰神姬香交往吗？”
　　八寻的脸颊一下子变得通红，“为什么问这个。”
　　“情报是很重要的。”
　　“在交往。”
　　久音翻了个身，背对着八寻，“我要睡了。”
　　闻言，八寻困惑地歪着脑袋，“还睡？”
　　他得到的回答是久音立刻发出了毫不遮掩的打呼声。
　　“下周见，久音。”
　　再见，三头池八寻。
　　久音将自己缩成一团，心想怪物也会谈恋爱吗。
　　不会的吧。那三头池八寻一定只是个人类罢了。四肢发达却头脑简单的笨蛋而已。
　　琴南久音讨厌人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