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id.1067584
作者 : 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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类型 常规 , 轻小说
分级 大众 无倾向
标签 鬼故事 怪谈 灵异神怪 新怪谈 灵异
文集 画楼西畔桂堂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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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57
9
2020-8-9 17:00
- 导读
- 一个泥人偶。
千千万万拥趸。
高呼着人偶的名字。
死在了自己建造的棺材里。
(序)
一个泥人偶。
千千万拥趸。
他们高呼着人偶的名字。
死在了自己建的棺材里。
(一)
我是一具泥像。
有一天,一个穷困书生抱着本书跑进我这破寺躲雨。他抱着本磨损得厉害的烂书,自己身上淋透了,鬓角一滴滴滴着水花,和着脸上的泥一点点流下来,可是他怀里抱着的书还是干干净净的。
书生看到我,愣了愣,好像没想到这里会有一个泥人偶。书生小心地放下书,冲着我拜了拜:“阿弥陀佛,要是真的有灵的话,你就让我中一回秀才吧。信徒愿长久供奉您,你要什么我都给你。”
书生强烈的愿望,让我身上出现了暗淡的白光。
“我满足你。”我轻轻呢喃,“不过你要听我的话。”
泥塑小人从残垣断壁间站起来,对着书生遥遥一指。
(二)
我是个村姑。
前两年隔壁李村的秀才,不知道从哪儿迎回来来一尊神像,天天祭拜。说来也巧,当年的科举秀才竟然中了。
我们这些村妇,哪个不希望自家丈夫孩子中个秀才呢?可是哪里有那么好中,那李秀才苦读了三十多年,才好歹中上了一个。
我和那李秀才的媳妇儿相熟,她告诉我那尊神像可灵了。不过这些都是我们妯娌之间的私语,不可乱与外人说的。只是,自从他中了以后,好多学生去他那里祭拜呢。
他那里的香火钱可真不便宜,去看一次就要一串钱呢,跪拜最起码一锭银子!真是……什么利来着?哦哦哦,唯利是图!
我盘算了几日,在那李家媳妇儿的怂恿下一咬牙,我也给我儿报了个名。那李秀才读书不怎么样,反倒这些旁门左道精通的很。过了没多少时日,我就听说他们就赚了好些钱。
我生怕我儿才气吸不到,我忍痛拿出了十几年前的嫁妆换了钱,咬咬牙让他去拜了三次。据说,人家京城中的小姐随随便便一个口脂的钱就可以拜三次呢,我儿也不能缺了,我还指望我儿光宗耀祖呢。
我押着我儿去拜神像,虽然他老大不乐意,脸上木楞楞的像贴了一块铁板,可是这是为娘的心意啊。
那块神像被供奉在西边一个密闭的屋子里,每次只能进去一个,还必须提前焚香。
神像啊神像,若是你有灵,就让我儿中个秀才吧。
(三)
我是一个礼部官员。
虽然算不上是九品芝麻官,但是平时做的工作也就是替人打打下手。
我们这些人把这叫做坐冷板凳,把冷板凳坐实,就熬日子,等到七老八十,皇上一心软,说不定就给我们一道圣旨让我们带着钱告老还乡了。
这样的日子一眼就能望到头,但是我并不嫌弃,相反,我还挺乐在其中。你看,不用像那些将军小兵什么的去拿命博,也不用想那些山野村夫一样吃了上顿没下顿,我自己还挺喜欢这种生活的。
今年科举考试,定安县的学子似乎特别多。尚书怀疑是有人做弊,我们这些小喽啰下来查。哎呦,我的尚书,作弊这种事儿是年年有,年年查,年年查来年年有。查不尽也清不掉的。
不过他既然发话了,那我们就去抓几只替罪羊算了。
不过今年的作弊案,却还不一样。我们询问的时候动了点私刑,把一个考生吓破了胆。他哆哆嗦嗦颤颤巍巍的告诉我们,他们这些人都祭拜了神仙,所以才会考的这么好。话音刚落,审讯室里一股腥骚气息弥漫开来,得这人吓得尿出来了。
这人脸色更白了,翻了个白眼就晕了过去。
我厌恶地摆摆手,让差役把他带下去。我倒是挺想见识一下,到底是何方神仙,还能保佑人科举考试升官发财。
如果有的话,拜拜也无妨,让我升个清闲安逸的官等着养老也好。
(四)
我是一个富商,我祖祖辈辈都是富商。
不过也就仅限于定安县。这天从京城来了个大官老爷,那阵仗,我还从没见过。
官老爷来到县城,也不去找个饭馆吃饭什么的,扭头就往李秀才家走。害,估计是又来验尸的吧。
说来也奇怪,那天那秀才的媳妇出去跟隔壁村的巧二娘洗了个衣服,回到家一看,那秀才就躺在自己家院子里没了气。
他家里其实全靠那媳妇撑着,一天到晚读书读书,清高的好像我们这些商户不是人一样,去个铺子还拿着斜眼对着人看,考了二三十年才上个秀才。他家媳妇儿是种田的一把好手,平日里在家养鸡养鸭做饭种地,任谁见了不说一声好媳妇。
不过这些也就是我媳妇跟我说的,我哪里有空去看这些个女子。不过离奇的是,他家之前供奉的一尊佛像,那尊佛像我看着邪门儿的很。之前巧二娘押着自家大儿子去祭拜,我正好路过他们家后院西侧,他们家的窗户开着。那尊像好像不是我们平时拜的那些弥勒佛,身上好像还闪过了一丝红光。我当时揉了揉眼睛,发现并没有什么红光,应该是看错了吧。
这书生,说到最后还不是干起了我们这行的伙计,还真是清高书生。后来,李家媳妇儿发了疯,没过多久,以头抢柱身亡。
好歹那书生留下了不少银两,还够李家的老两口过活。唯一不好说的可能就是那尊像了,我总感觉邪了吧唧的。不过,我邻居那巧二娘押着她儿去拜了好几次,今年一开春就得了个前十。
要是真管用的话,改天我也去看看,好让我发大财。人生在世,离了钱哪活得下去呢?你说是不是这个理儿?就是不知道那位官老爷想怎么看这件事了。不过那也不是我关心的,也就是个茶余饭后的谈资罢了。
(五)
我是一家仙门的弟子。
说实话,我们这些修道的,极少过问世事。只不过今年有变,掌门师叔推算出在韶阳定安出现了鬼怪,我等奉命去缉拿。
我们来到定安县,看着大家都还挺正常的,我师妹小声跟我说:“师兄这里感觉还没怎么受到影响呀。”
我点点头,握紧了缠在手臂上的软剑。看着很正常才是最不正常的。
我带着师弟师妹们到一家客栈喝水,跟店小二闲谈的时候,小二抹了把汗,笑着说:“我们这里这位知县啊,之前可是在京城六部的,我们这里视察以后不忍心走,特地留下来福泽定安县人民。多么好的官老爷啊。”
我心念一动,问他:“你们这个官老爷是什么时候上任的?”
小二挽了挽麻布衫宽宽大大的袖口,一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样子,道:“也就这两年吧,之前有个秀才,写的不怎么样,却精通歪门奇道,不知道从哪弄回来个佛……我们知县就这么留下了。你还真别说,我们这家铺子的老板本来就是定安县数一数二的富户,去拜了拜以后,您猜怎么着?直接从定安县变成了在韶阳府也是数一数二的富人家。”
我笑着点点头,给了小二一锭银子,让他忙自己的事儿去了。
我跟师弟师妹们对一眼,看来就是这里了。
当天晚上,我们换好夜行衣,鬼鬼祟祟的潜入定安县知县家。不过这个县城着实……太安静了,我们一路上甚至都听不到小孩儿哭叫的声音。
都亥时了,他的府邸竟然灯火通明。
我们在前堂找了一圈,都没有发现人影,我们绕过池塘,终于在祠堂发现了人。
……或者不是人。我暗想。
我让师弟师妹们在院子的各个角落藏好,轻轻揭开祠堂屋顶上的瓦片。
我惊骇地发现,整个村的村民老老少少都跪在祠堂里向一尊泥塑祈祷,口中念念有词。每个人的低语,在最后汇聚成了嗡鸣,可这嗡鸣却被周围墙壁尽数收了去,一丝一毫也未被他人听到。而且这祠堂根本没有窗户,进出也仅有一个小门,整栋祠堂阴森地像是一副棺材。
也不知道他们从哪请来的这妖物,这祠堂附近土地里的黑气煞气浓的化不开了。这些人不但不警觉还将其供奉起来,是嫌命长吗?
我从屋顶上跳下来,大喝一声,挥剑斩向大门,门墙崩裂。我似乎听见了里面的泥塑怪笑了一声,跪着的老老少少突然像是被谁扭了脖子一样,一个个转头向我看来。
这群人的脸上早已没有了白天的温和,他们神色狰狞,一个个扑上来的架势仿佛想把我们撕碎。
我仙道中人哪可被他们近身,我让师弟师妹都向后退,利喝一声, 用某个符咒把村民们都压制在原地。
还好我们今天来的人还算多,到最后布了剑阵,终于将那泥塑斩去了头颅,泥塑也随之化为齑粉。
村民们清醒过来,眼前雾蒙蒙般的白色眼醫也随之消散。可是迎接我们的却不是感激之声,而是一阵阵惶恐,哭泣和埋怨。
小师妹有点懵,小心地开口询问村民们。
一胖墩墩的富人穿着的人开口说,是我们打碎了他们升官发财获得更多机会的路,说我们十恶不赦竟然弑神。
我气笑了,说:“你且看看那是什么神,那明明是一只魈魙,魈出生于山野,本来就是与正道格格不入的妖邪,死后变成魈魙,连鬼都拿其束手无策,你们竟还敢祭拜,是当真不怕死吗?”
我一剑穿过泥墙,把这一块密闭的“棺材板”毁掉。这里常年被阴气沾染,早就已经浸透了那魈魙的气味,想要拔除非得伤筋动骨不可。
后来我等再次路过此地的时候,那些祭拜了魈魙的都化作了黄土。也就两三年而已,他们的身体就已被阴气耗空。
在我们见到他们的时候,就已无力回天了,算是个半死人。
我们离开之时什么也没说,只是让他们好好活着罢了,活好接下来的每一天。
大道五十,天衍四九,人遁其一。他们自己想投机取巧旁人无论如何也救不了,更何况他们饮鸩止渴却好似甘之如饴,殊不知毒物已深入骨髓,无药可医。
(六)
我是一家富家公子哥。
我不知道从哪儿翻出来一个话本,还挺有意思的。讲的是一个魈死后蛊惑人心让人们人云亦云听他的话的事情。
我拿着话本去问先生,先生先给我了一个暴栗,说我不好好习字。
然后先生跟我讲,世上本没有魙,魙是聻的误写,而聻又是渐耳的误写。人云亦云,也就出现了魈魙。
我似懂非懂地点点头,这件事就这样过去了。
话说前两天王胖儿不知道从哪捡到了一个泥人,说他昨天对着泥人儿念想吃红烧肉,当天晚上他娘亲就给他做了,香味整个镇上都能闻得到。
我不信,明明我就没有闻到。今天下了课业我非得去胖儿家看看是不是真有他说的那么灵,要是是真的,那我想要李二牛的蛐蛐,不不不,比李二牛的蛐蛐更厉害的蛐蛐,谁让他总嘲笑我蛐蛐儿小来着。
注:
魈:中国汉字,读音为xiāo。形声,字从鬼,从肖,肖亦声。“肖”意为“变细变小”。“鬼”和“肖”联合起来表示“一种妖怪,其形体下大上小”,形似豆芽,独足,头大身小。
魙:读音zhān,意聻。一为鬼死所去之地,一为“渐耳”之误写。
笔者取前者与魈连用,魈魙,死去之鬼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