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王耀登上了飞往苏联的飞机，在抗联中见到了三年未见的王嘉龙。
但是王嘉龙见到自家大哥的时候并没有多少惊喜的神色，他只是轻轻拥抱了一下王耀，拧出一个笑容说：“苏联天冷，大哥可要多穿厚衣服。”
王耀只把王嘉龙的淡漠当成了稳重，毕竟嘉龙已经二十九岁了，三十而立，他也不是以前那个和湾湾一起粘着自己的孩子了。
王嘉龙现在已经当上了抗联的旅长，虽然现在抗日战争已经胜利，但是王嘉龙领导的抗联部队仍然在苏联境内毫不懈怠地操练着，王嘉龙敏锐地察觉到国共两党间一定会有一场硬仗要打，他了解共产党，但他更了解他曾经信仰的党国和蒋委员长。
1945年抗日战争结束后，国共之间矛盾便持续升温，国民党一边假意和谈，一边积极抢占地盘，准备发动战争。
不过王嘉龙并不打算把他的推测告诉王耀，石头是王嘉龙的亲信，听完王嘉龙分析了时局以后，便请求王嘉龙把虎妞也派到王耀身边当寻找伊万的助手，让虎妞能留在苏联暂时不要回国，因为石头不想那么单纯善良的虎妞也掺和进内战，他不能让虎妞的手也沾上同胞的血。
王嘉龙望着不远处正和抗联同志们有说有笑的王耀，轻轻叹了口气。
王耀可以为了他的人民而不惜身命地抗击日军，但是他绝对不可能把枪口对准他的同胞们，更别说参与内战了。
王嘉龙摩挲着手中的枪，他这几天一直以训练为由避着和王耀在一起。王嘉龙低头沉思了一会儿，对坐在他身边为战士们缝补衣服的虎妞和托里斯说：
“虎妞，明天你和托里斯就要陪着我大哥去斯大林格勒了，一路上吃穿用度不够了就尽管给我打电话，别让我知道你们在苏联过得委屈，好吗？”
虎妞点了点头，咧开嘴笑着说：“嘉龙哥，你放心好了，你大哥就是俺大哥，他的衣食住行全包在俺身上！明天走之前俺就给大哥做铁锅炖大鹅！”
托里斯一副被吓到的样子，戳了戳虎妞，用不太流利的汉语磕磕巴巴地说：“虎妞，上次炖鹅用的锅被你用得炸开了，政委说新锅还得过两天才能送过来。”
王嘉龙忍俊不禁，拍了拍托里斯的肩膀，转而严肃地说：“你们俩跟着我大哥，我自然是放心的，不过，我有一件事要拜托你们。”
见王嘉龙神情严肃，虎妞和托里斯也不由得收敛了笑容，坐直了身板。
“虎妞，你们走后，不管国内又发生了什么战争，尤其是内战，都一定不要告诉我大哥。如果我大哥问起，你们也要报喜不报忧，托里斯，你只管做好翻译工作，其他的你只说不清楚、不知道就行了。”
虎妞吓了一跳：“啊？嘉龙哥，要打什么内战啊？咱们不是已经胜利了嘛，俺还等着出完这次任务回东北老家给俺爹娘上坟呢。”
王嘉龙沉默了片刻，又看了一眼远处的王耀的身影，轻声道：“虎妞，让你跟着我大哥也是石头拜托我的事……你无需多问，总之，等国内稳定下来，我会让石头来接你们的。”
虎妞对王嘉龙自然是百分百的信任，她和托里斯对视了一眼，冲王嘉龙拍着胸脯保证道：“嘉龙哥，你放心好了！我和托里斯会照顾好王耀大哥的！”
“我相信你们。”王嘉龙从衣兜里掏出一根烟叼在嘴里，神色淡淡地说：“明天我就不去送你们走了……因为我有一件事骗了我大哥。”
“什么事呀？”虎妞疑惑不解地问。
王嘉龙吸了口烟，隔着衣兜摸了摸那张在他手上放了许久的阵亡通知书，垂下眸子摇了摇头。
“没什么。”
在战争时期，大哥不得不一次又一次地抛下个人情感来顾全大局……不，其实从小到大都是这样的，因为大哥是长子，所以他肩上的责任重于他个人的一切。
现在战争结束了，或许，大哥放下一切担子来苏联找伊万，才是对他最好的结局。
枷锁沉重如山， 但永远有人从缝隙里迸发出不屈的呐喊。
人活着，不总得有点盼头的吗？
后来的时局正如王嘉龙预测的那样，在王耀等人抵达斯大林格勒后没多久，国共内战便爆发了，王嘉龙跟随司令周保中带领部分抗联同志回到沈阳组建中央东北局，王耀则在托里斯的帮助下进入到了苏联存放阵亡名单的档案馆。
王耀站在无数个高大的书架面前，微不可闻地叹息了一声。
已经有很多人进来查找档案中有没有自己的亲人的名字了，王耀看到白发苍苍的老妇人拿着放大镜仔仔细细地阅读着阵亡名单，看到一位领着两个孩子的年轻母亲，捧着印着她丈夫名字的那页档案无声地落下了泪水。
在战争开始前，王耀还是北京大学里一个无忧无虑的学生，那时的他就在想，天堂应该就是图书馆的模样。
历史是一堆灰烬，然而灰烬深处仍有余温。
这余温，就是那些为了国家和人民而牺牲的战士们所最后散发出的光和热。
每一份档案里有二十个在斯大林格勒战役中牺牲的战士的生平，而在这场战争中一共有将近一百二十万的阵亡者。
王耀和托里斯对视了一眼后决定先从书架的最左端查起，托里斯在前面走着，突然，王耀被一个人吸引住了目光，然后停下了脚步。
那是一个穿着苏联军装的青年，正在专心致志地看着一页档案，他的右小腿是钢铁做的义肢，但是并不妨碍他站得依旧像树一样笔直。
青年似乎察觉到有人在看着他，于是他便抬起头来，一双碧蓝的眼睛对上王耀琥珀色的眸子，随即笑眯了眼睛。
“啊，东方人。”青年温和地笑着，用俄语自言自语道：“我要找的一个战友曾经时时跟我提起，他的爱人是一个美丽的东方人。”
“您好。”王耀不太听得懂俄语，只能用生涩的俄语跟这个青年打了个招呼。托里斯已经走到了书架的拐角，似乎并没有发现王耀早就不在自己身后了。
青年似乎看出来了王耀跟自己语言不通，便换了英语问他：“同志，您来这里来找您的苏联朋友吗？”
“我来找我的家人。”王耀用英语流利地回答道，青年以为王耀是和家人进来参观的，见他是孤身一人，便问道：“你们走散了吗？”
“可以这么说。”王耀礼貌地微微颔首，这时，他注意到了青年的胸前挂着一枚保卫莫斯科奖章，便问道：“同志，您……参加过莫斯科保卫战吗？”
见王耀对自己的勋章感兴趣，青年军官便笑眯眯地回答道：“当然，我的这条腿就是贡献给了那场战争……阿历克斯•伊戈尔•伊万诺夫中尉，愿意为您效劳。您需要我帮您找到您的家人吗？”
“当然。”王耀的呼吸急促了起来，“请问您认不认识伊万•布拉金斯基？他也参加了这场战争，或许你们见过的。”
空气突然寂静了下来，阿历克斯震惊地微微张开了嘴，上上下下地打量着王耀，良久，他才开口问道：“您……不会就是王耀吧？”
阿历克斯说英语也是带着淡淡的口音的，唯独说“王耀”这两个字说得抑扬顿挫，极其标准，绝对是伊万在阿历克斯身边讲了无数遍才让他记得这么深刻的。
王耀激动地上前两步，点点头说：“是的，是我，请问您知道伊万的下落吗？”
“我也正在找！”阿历克斯也激动了起来，望着手中的那页档案，神情又落寞了下来，“我刚找到安德烈的阵亡报告……如果阵亡名单里没有伊万，我们就得去看看失踪名单了。王耀，希望你别抱太大的希望，伊万参加斯大林格勒战役的时候，他在莫斯科保卫战中留下的伤都没有好全。”
“我知道……”王耀抬手揉了揉微红的眼尾，努力露出一个笑容，轻声说：“我已做好最坏的打算，不管怎样，我都要找到他。”
几个人就这样泡在了档案馆，不眠不休地找着，在档案馆中的专注让王耀几乎与外面的世界隔绝开来，不远处的打字机发出低沉的嗒嗒声，沉默寡言的女管理员坐在舒适的门厅里编织花边。一切就像是在图书馆中那样平常， 那样自然。
到了晚上， 窗外没有一丝光亮，无边的黑暗便团团围住了档案馆，有时王耀看得眼睛酸痛，便离开灯光明亮的门厅，走到屋外，孑然一身面对着寒冬、白桦林和黑夜时，一种强烈的孤独感便会油然而生。
白桦林伸展到千百里外的黑沉沉的远方，王耀听不到一息声音，甚至连风声都变得无声无息。
伊万，你在哪？王耀低下头望着自己的指尖，回忆起几年前的除夕夜，伊万握着自己的手，郑重地为他戴上了那枚紫水晶戒指。
只有在夜间，寒空中才有星星闪烁，这星星是宇宙间点灯的驿站。万古以来，是谁不停歇地从一个驿站奔向下一个驿站？为谁送信？为了宇宙那一桩永恒的爱吗？
没有，没有……到处都没有伊万的名字。几个月的时间，王耀、托里斯、以及阿历克斯翻遍了档案馆里所有的档案袋，逐字逐句地查找着，却仍然一无所获。
幸存者名单里更是没有伊万的名字。
就连一直斗志昂扬的虎妞也有些怀疑了，伊万到底去哪了呢？他究竟是活着还是已经死了？
王耀还是不死心，咬着牙留在苏联继续查找伊万的下落，虎妞觉得这样也好，她一直瞒着王耀，所以王耀如今还不知道国内的解放战争已经打的热火朝天，阿历克斯也支持王耀留在苏联，毕竟他也想找到昔日战友的下落。
一直到了1949年的九月末，王嘉龙才派石头把王耀和虎妞接了回来，因为王嘉龙在东北战场跟随周保中司令立下了汗马功劳，所以在十月一日的开国大典上，王嘉龙和周保中司令作为东北抗联的代表受到邀请并一同出席，王耀作为王嘉龙的家属，也要一起前往天安门城楼观看。
直到现在，王耀才知道自己的弟弟参与了国共内战，并且封锁了国内通向自己的所有消息，瞒了自己整整三年。
在铺着崭新红地毯的会客厅中，王耀终于见到了一身戎装，胸前佩戴着大大小小无数枚勋章的王嘉龙。
此时离开国大典还有几个小时，屋里只有他们两个人，王嘉龙能感受到从王耀身上散发出的翻涌的怒火，他没有吭声，直直地跪在了王耀面前。
“大哥，您息怒。”王嘉龙低下了头，从衣兜里取出那张薄薄的阵亡通知书，双手捧着高举过头顶，“把大哥拖在苏联是不想您掺和进内战，枪口对着同胞的事，我一个人来就行了。”
悲愤的王耀看完了那张印着伊万名字的阵亡通知书，怒不可遏地举起手想一巴掌打在王嘉龙脸上，但是手还没落下来，王耀的泪水就先落在了地上。
“……你真是好大的胆子，这几年我疯了一样在苏联找伊万的下落，你却不告诉我你早就知道他死了。”王耀咬牙切齿地指着跪在自己面前的人，泪水模糊了他的双眼，浑身剧烈地颤抖着，“我等了他四年，然后又找了他四年，你现在告诉我你早就知道他死了？！王嘉龙，我真是越来越不认识你了，你还是我的弟弟吗？！”
“大哥，我确实是您血浓于水的亲弟弟，所以才在今天特意把您接回来。”王嘉龙抬起头，仰望着王耀，眸中却划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狡黠：“您别气坏了身子，整理整理仪容，一会儿苏联代表还要进来休息呢。”
王耀气得拂袖而去，还没走到门口，就被王嘉龙站起身来拉住了胳膊。
“大哥，典礼的时间还没到，您现在出去了也没什么好看的。”
王耀转过身重重地拂开王嘉龙的手，看着王嘉龙似笑非笑的表情，忍不住怒声道：“你到底还要胡闹到什么时候？！”
“小舅子当然是要胡闹到我回来为止。”
王耀的身后突然传来一个压抑着笑声的声音，这声音王耀再熟悉不过了，他猛地转过头去，一身军装的伊万•布拉金斯基正倚着门框，围着那条王耀亲手织给他的灰白围巾，眉眼含笑地望着王耀。
“你终于回来了，再晚一点，大哥那一巴掌就要扇到我脸上了。”王嘉龙一副惺惺作态的样子，调侃道：“到时候我顶着一个巴掌印，可怎么去接受主席的检阅啊。”
“哦，耀没有打你，那可真是可惜。”伊万佯装惋惜地摇了摇头，他张开双臂对王耀笑着说：“耀，好久不——”
王耀一拳狠狠地砸在了伊万的胸口，一旁是王嘉龙放肆的嘲笑声，伊万双手挡着头，连连后退着，抵挡着王耀愤怒的进攻。
“伊万——布拉金斯基！你竟然——敢和王嘉龙——敢和他一起耍我！”
“哎，大哥！这可不关我事！主意是这狗熊想的，我当初也以为他死了！”
天安门的会客厅里上演了这样一出恒古未闻的闹剧，王耀哭的鼻尖通红，最后一拳被伊万宽大的手掌握住，然后整个人被拥进一个温暖的怀抱，只听伊万低沉而温柔的声音在王耀头顶响起：“瓷娃娃，打我你也不嫌手疼。”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伊万一如既往地如同安抚一只小猫一样，轻轻捋着王耀的后背，低声道：“和你那时候一样，任谁听了都不会信的‘死而复生’。”
斯大林格勒战役中，伊万和安德烈在战壕里并肩作战，那时，他觉得在莫斯科保卫战中留下的伤口又迸裂开来，染了满身的血。但是伊万并没有退下前线，没过多久，他被破碎的弹片打到了脑袋，直接陷入了昏迷，安德烈叫来了医疗兵，但是当时伊万的呼吸一度停止，医疗兵看他浑身是血便认为他已经死了，于是把伊万的名字登记在了阵亡名单上，把他抬去了停尸的空地。
后来，安德烈带队冲锋的时候牺牲了，伊万却又醒了过来，被路过的战士们发现，带去了战地医院。
在伊万昏迷的那几个月的时候，一直在打探伊万下落的王嘉龙在苏联将领手中得到了伊万的阵亡报告，于是决定对王耀隐瞒下来，因为王嘉龙觉得王耀的身体已经垮了，留个盼头给他，或许大哥能带着这份期望活得久一点。
遗憾的是，虽然弹片被取了出来，但是伊万还是丧失了一部分的记忆，包括自己的身份，那时安德烈和同期认识伊万的战友均已阵亡，而伊万又是近期才刚回了苏联，还没有取得公民身份，所以根本没人知道伊万的来历，医院的人又找到了当时记录伊万阵亡信息的医疗兵，因为记录阵亡信息是要记录全名的，但那个医疗兵一天会记录成百上千的牺牲者，所以只是隐约记得伊万的信息里有一个特别的名字，叫做“米哈伊尔”。
于是，伊万便以他父亲的名字生活着，后来他又加入了苏联共产党，或许是伊万天生就有从政的天分，在苏联也混的如鱼得水，地位也越爬越高，但是午夜梦回时，伊万总是会被噩梦惊醒，因为他经常会梦到一个哀伤又模糊的身影出现在自己的梦境中，那个人是他的爱人，他在等他回去。
回去？回哪去？伊万怎么想都想不起曾经的记忆，痛苦和莫名的思念一直折磨着他，直到1949年的六七月份，伊万才在治疗下完全恢复了记忆，没过多久，他得到了中国方面要在北京举办开国大典的消息，便申请以苏联代表的身份回到了中国，没想到正好遇到了同为代表的王嘉龙。

“真是无巧不成书啊。”伊万轻轻叹息道，“小舅子也是办事利落，第二天就派人把你接回来了。”
王耀还是没消气，皱着眉说：“这不是你们俩合起伙来戏弄我的借口。”
这时，一个小战士敲开了门，打断了王耀的话，小战士对着伊万和王嘉龙敬了个礼，朗声道：“开国大典即将开始，请各位代表入席！”
“走吧，大哥。”王嘉龙微微一笑，“有国才有家，今天是共和国成立的大日子，四海升平，河清海晏的景象难道不是大哥一直心心念念想见到的吗？”
是啊，四海升平，河清海晏，这同样也是千万个前仆后继、为了国家和人民而献身的英烈们想看到的啊。
王耀和伊万，王嘉龙一同站在天安门城楼上，当鲜艳的五星红旗第一次在天安门广场冉冉升起时，广场上三十万人一齐脱帽肃立，抬头瞻仰五星红旗。
这时，大地震动，炮群齐鸣28响。礼炮声如同报春的惊雷，在天宇间回响激荡，震动着每一个人的心，只听主席在天安门城楼上庄严宣告：“同胞们，中华人民共和国中央人民政府今天成立了！
长安街华灯齐放，一队队游行群众高举红旗和红灯，纵情欢呼，广场上，人们载歌载舞，万众欢腾，尽情地欢度新中国的第一个夜晚，这一天，在全国已经解放的各大城市，都举行了隆重热烈的庆祝活动，王耀热泪盈眶，站在天安门城楼上，和无数群众一起，一遍又一遍地呐喊着：“中华人民共和国万岁！中国人民万岁！”
“中华人民共和国万岁！！！中国人民万岁！！！”
王耀喊的声嘶力竭，终于抑制不住地蹲下身子，任由泪水流满了脸。
“耀，别哭，别哭……”伊万揽着王耀的肩膀，柔声安慰道，“我说了，我一定会回来见你的，去他妈的李知书，去他妈的‘兔子’，我以后绝不会再离开你半步。”
“我爱你，王耀。”

一个国家要想屹立在世界民族之林，唯一的也是最根本的途径就是自身的强大，而尊严只在剑锋之上，真理只在大炮射程之内。
无数革命先烈用自己的生命换来了中华民族光明而美好的明天，无论风雨，他们这盏为国为民的灯火就不曾熄灭过，而在如今的盛世之下，作为华夏儿女，我辈也愿为祖国奉献出自己微薄的一份力量，尽管每个人的力量都是渺小的，但千千万万的人民汇聚一起，足以化成燎原星火。
在命运的旅途中，在历史的长河中，不仅仅有王耀、伊万、嘉龙等，更有无数和他们一样为国为民的人在一同谱写着中华大地的新篇章，他们的命运紧紧连接在一起，并且追随着自己的信念，在广阔的世界中刻下了万世留名的功绩。
中华人民，万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