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id.1116299
作者 : 鹿鹿
-
分级 大众 同性(男)
原型 崩坏:星穹铁道 丹恒 , 刃
标签 恒刃
状态 已完结
-
1925
55
2023-11-2 16:47
summary:快把你的恋爱脑切了吧!
预警:全文都是第一视角,只是叙述者发生变化。背景瞎编的,别在意。
——
“那是一个科技空前发展的时代。工匠们为了抑制恋爱脑对社会的危害,研究出能检测恋爱脑浓度的玉兆,并且成为了办理情侣手续的必测项目。”咨询中心的志愿者扶了下落到鼻尖的银框眼镜,接着说,“当时大家还不知道,一旦检测结果过高,就要被强制送去管制所。”
他发出一声冷笑:“里头手段可多着呢,软硬都来一套,反正不签手术同意书不能走。”
他看着年轻,却又对几十年前的旧事如数家珍,我迅速看了一眼他胸前的铭牌,好奇心作祟:“丹恒先生,您是不是经历过?”
丹恒斜眼瞥我,好像在说“不然呢”,我尴尬地挠挠脸,正准备找个话题搪塞过去,他却从衣服里掏出一根挂着水晶小瓶的链子。水晶小瓶瓶身在灯光下折射出彩虹般的光晕,瓶中青绿色的浓稠液体随着他的动作缓缓淌着,露出瓶底熠熠生辉的金色流沙。
我赞叹道:“好美。”
“这就是我的‘恋爱脑’。”他语气平淡道,见我露出惶恐的表情,丹恒解释道,“既然你来做咨询,我就必须得让你知道这个手术的利弊。”
“有兴趣听听我的故事吗?”
—
我和我的……呃,爱人,一开始关系并不融洽,但从头说起又太过累赘。总之,在共同经历了一系列事件之后,我们俗套地相爱了。
在当时的罗浮,确定恋爱关系并非有亲朋好友的认同就够,而是有一套非常繁琐的程序,繁琐到很多人宁可地下恋爱也不愿意去登记。但我的伴侣坚持要去,他不算是个特别规矩的人,打手和黑工都干过,难得见他对什么事情这么执着。
我呢……很久之前是个精神病——当然,已经很久没发作了,所以别那么看我——在大多数人眼里,我们是医患关系,也可以说是雇主与护工?总之不太像伴侣。他想要拿到那份白纸黑字来证明,我也半推半就同意了。
前期各种的材料证明和手续花了将近三个月,我们只差最后一步——也就是“恋爱脑浓度检测”——就能拿到烫金小红本,罗浮伴侣手册里也会刻录进我们的名字。
也许是这个念头鼓舞了我,和爱人分别时我也没有焦虑不安,而是跟从工作人员走进了另外的房间。
检测室的光线昏暗,为数不多的照明是墙上和记录桌上的显示屏发出的蓝光,幽幽的,像一团鬼火。身穿黑色工作服的工作人员递给我一个玉兆,示意我将它固定在自己身上。
那个玉兆看着和普通的没有区别,只是多了两根连在脑袋上的导线。一左一右,是很古早的吸盘式。
我还记得那个场景,记录桌底下横七竖八的导线用橙红色的绳捆着,工作人员坐在记录桌后,脸上泛着显示屏的蓝光,眼里带着血丝,看上去像个恶鬼。我坐在他的正对面——你看过古代剧吗?没有?好吧——当时我不合时宜地想起了公堂会审的场景,在心里偷偷笑了。工作人员问我准备好了没有。我点了头。
他按下开关后,有什么尖锐的东西穿透了我的皮肤,那一瞬间,除了疼痛我感觉不到其他。屋子里只有我的惨叫声在回荡,模糊的视线中,面无表情的工作人员好似成了地狱判官,而我是身犯重罪的恶鬼,所以他们对我的痛苦无动于衷……我的过去,我的思想——我的一切,什么都无所遁形。我身在聚光灯下,却是赤裸的,这种可怕的感觉持续折磨着我。我好似死了一遭,又大汗淋漓地醒来,手上的腕表显示时间只过了十分钟,而非一辈子。
我仍在恍惚之中,工作人员走过来,用公式化的口吻告诉我,我的恋爱脑浓度过高,需要进行手术。
——
丹先生说到这里,停下来喝了口水。他的神情很黯淡,我不得不小心翼翼,生怕触碰到他的伤心处:“那你的伴侣呢?超标了吗?”
他点头,又摇头,接着说:“罗浮发布的恋爱脑自测表我们都填过,并没有问题。他质疑了玉兆的准确性,拒绝签字,我也是。所以我们被冠上了‘编造传播虚假信息罪’,那些人把我们分开关进了管制所,等着我们服软签字。”
我愤愤不平:“那玉兆如果真检测错了呢?他们太不讲理了!”
丹恒微微一笑:“是很不讲理。不过也给了我一点安慰。”
他苍白的手指摸上水晶小瓶:“你知道玉兆检测的是什么吗?”没等我回答,他笑了一下,垂下眼睛。青绿色液体在小瓶中安静地旋转着, “是‘爱’。”
“很不可思议吧?他们划定的标准,爱意一旦越线就要被打成‘恋爱脑’。”丹恒把水晶小瓶塞回衣服里,有些嘲弄道,“我们触手可得的未来……就这么碎了。”
“我们那时已经有了自己的家,还在为养狗还是养猫而吵架。阳台风景很好,可以看见波光粼粼的鳞渊水,他在那安了一个吊椅和一个小书架,天气好的时候就坐在吊椅上看书。我没什么兴趣爱好,于是他买了花架和花种,用亲手烧制的瓷罐教我种花。其实很枯燥,但是……”
他突然说不下去了,皱起眉揉着胸口。我忧心忡忡地看着他,丹恒摆摆手,解释道:“不要紧,是老毛病了——每次想起这些心就很难受。”
我怅然道:“真是遗憾啊……”
他笑了一下:“也就只是遗憾罢了。”
我看着他脖子上的那条细链,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沉默。
“等我决心死去那天,我就会打开它。”丹恒说,“现在,接着听故事吧。”
——
管制所其实就是另类的监狱,所有人都是单独关在一间昏暗的小屋子里,没有窗,只有漆黑的铁门和门上黑黝黝的呼吸孔。我的日常就是抱着膝在床上发呆,然后被叫出去“洗脑”,唉,不知道这个词合不合适,反正那些捧着法律册子的人一念就是好几个小时,念得人脑袋嗡嗡。
我告诉他们,我有法学的第二学位证,不可能不懂法。我只是想知道那个玉兆的运行原理。我说我不可能是恋爱脑,明明经常加班忘了陪爱人的。工作人员打断我的话,骂我胡搅蛮缠,然后又被关回去。
温和的说教环节大概持续了半个月,然后就是私刑,几天几夜不能睡觉都是小事了,我说过,他们多的是让人精神崩溃的小“妙招”。我自己尚能忍受,可我的爱人绝对受不了长时间的监禁。
是不是没说过他的事?他是某个大家族的私生子,他的出生被视为耻辱和背叛,从记事起就被锁在阁楼上,从没见过太阳。后来他的哥哥——正儿八经的继承人——溺水而亡,他终于得以重见天日,只因为家族长辈们妄想把他当做哥哥的替代品。
然后他就逃走了。一个黑户,我不知道他遇见我前吃了多少的苦,他也从不肯透露——啊,好像说得有点多……大概是年纪上来了,总是记起过去的事……
总之,那群疯子抓住了我的弱点,在他的牢房里装了夜视摄像头,我的刑罚从此改为观看监控录像。隔着屏幕,看他锁链加身,看他在黑暗里挣扎、低吼,看他逐渐迷茫的眼睛。苦是一个人吃,痛是两个人尝。我自认不是感性的人,每每却心如刀绞,从那一刻起,我便失去了博弈的资格,落入了精心布置好的陷阱。
接过他们递过来的那份手术知情书,我签上了两个人的名字。
管制所的所长是个笑面女子,她一手摁在我的肩上,像条伺机而动的毒蛇,在我耳边低语。
「一切都要结束了。」
——
丹恒突然停下,他看样子像是沉浸在了往事之中,闭上了眼。我不忍地别开头,在心里叹气。
同样是白纸黑字,同样要签两个人的名字,结局却完全不一样。
丹恒的呼吸声骤然变得沉重,他用颤抖的手掏出个白色瓷瓶,倒出一把黑色药丸,囫囵就水吞下,似乎是被呛到了,他剧烈地咳嗽着,像是要把整个肺都呕出来。
他捂着额头,强迫自己停了下来,缓缓平复着呼吸。
我母亲曾是精神病院的医生,我对这些还算了解,因此惊了一下:“你是不是要犯病了?”
丹恒摇头,脸色不太好:“看来我不太适合这份工作。”
“A小姐,我很抱歉,之后的事情我也记不太清了。”丹恒低声说,“做完手术之后,我的后遗症大得令人乍舌,疯病也再次发作,等我恢复意识,一切都已尘埃落定。”
他这么一说我就有了印象。我的母亲向来严谨认真,工作半生,用过的笔记本摞起来比我人还高。我几年前整理她的遗物时将笔记本认真翻阅过一遍,似乎见过类似的记录。
“那是那些年最大的医疗事故。”我努力回忆,“管制所和登记中心因此被愤怒的民众推上了风口浪尖,没撑多久就倒台了,强制执行也被废止,咨询中心转而成立。”
母亲的字迹一点点在脑中浮现,我脸色发白:“如果你就是那位因手术精神疾病复发的患者,那你的名字就不应该是丹恒——”
“——而是……刃,对吗?”
男人把铭牌摘下,轻轻握在手心里:“没错,丹恒是我的爱人。在那场事故中去世了。”
我张着嘴,有点迷茫:“他……去世了?”
丹恒,哦不,刃点了点头。
——
我的疯病是间歇性的,发作的时候攻击性很强,管制所的人只能趁我清醒把我转移到精神病院——是那种运输重犯的车,没什么光线,只能听到轰隆隆的引擎声。我的手被拷在车厢上,头很疼,混乱的记忆像漩涡一样,几乎把我吸了进去。
「他呢?」
我这么问道,当时也觉得自己挺莫名其妙,只是有一种感觉:这个问题我必须得到答案。
随行的工作人员以为我要发作了,嘴唇哆嗦一下,问我「他」是谁。
我说我头疼,不记得了。于是相安无事一段时间。随着运输车行驶平稳,我焦躁起来,不断拉扯着手铐,又质问工作人员「你们把他放出来没有?」。他终于和疯子对上了思路,告诉我丹恒把签字单撕了,没能做成手术,所以还在关押中。
我不明白当时怎么了,但是我的手被手铐磨破了一层皮,火辣辣的。我对着他——他们——大吼大叫着说,你们才是疯子,你们毁了我和他的未来,全部都该下地狱。
工作人员用怜悯的眼神看着我,然后说了一句我至今不能忘怀的话。
「这就是不做恋爱脑切除手术的下场。」
在精神病院呆着的日子,我一直都浑浑噩噩,偶尔清醒的时候,我有时质问自己,有时又怨恨他。不断地被负面情绪裹挟,让我在发病时愈发疯狂,我会把病房里所有能砸的东西都砸一遍,会用椅子去砸窗户上的铁栅栏,会用牙把自己身上的肉咬下来,用自己的血在墙上写咒骂的话。
后来有位医生问我为什么砸窗,我告诉他,我只是想看见鳞渊水。为了让我消停,他做主把我的病房调换到二楼,并且把窗户上的栅栏拆了。
于是趴在窗户边看风景就成了我清醒时的唯一消遣,我记性越来越差,只有看着这一滚滚江水才能记起与丹恒有关的事。我担心他,却自身难保,难免有极端的想法,认为我死了他就不用做那个狗屁手术,就能重获自由。唉,真傻啊,总之自杀是没能成功,手上却被咬得坑坑洼洼,这些伤痕伴随了我大半辈子,时刻提醒着我勿忘过去。
精神病院把我的状况告知了登记中心,他们以此要挟丹恒签字,他或许是真心签了,或许只是假意妥协,反正不重要。总之,在那一天,我们久别重逢。
我看着丹恒,他们抽走了我爱他的能力,我却仍然为他重获自由而高兴。这段时间的监禁让他吃了不少苦头,整个人清减许多,连衬衣都不太合身了。
丹恒也看着我,没说话,只是张开双臂,我们紧紧拥抱。
从那天进入检测室开始,有多久没见呢?我也说不清楚,就像这次见面,明明在高兴,心却空落落的,好像丢了什么。
我从未有一刻如此清楚地认识到,我的爱消失了。
——
刃看了一眼时间,说:“咨询还有五分钟就结束了。”
我愣愣点头,不明白他突然提这个是什么意思。
刃接着说:“那天我的发病时间提前了,我空白的心转而被仇恨填满,他不愿伤害我,在我的紧逼下步步后退,而身后就是大敞着的……”
我深吸一口气,捂住了嘴:“他……他掉下去了?“
刃沉痛地点头,我刚想安慰他,就看见一只报纸卷不轻不重地砸到他头上。我的目光顺着纸卷移到了那只腕骨突出的手,又移到了来者平静无波的脸上。他穿着咨询中心的制服,没有戴铭牌,身份呼之欲出。
我喃喃道:“我天……白日见鬼了……”
真正的丹恒不满地“啧”一声,语气不善道:“又编排了我什么死法?”
刃:“这次是摔死的。”
他的肢体语言显示他一下子就放松下来,懒懒地靠在椅背上。我不忿道:“你这是编了个故事逗我玩呢?”
刃理直气壮说:“不啊,大部分都是真的。”
丹恒叹了口气:“他脑子有病,体谅一下吧。”随后他看见刃攥在手里的铭牌,伸出手,“又偷我工作牌,拿来。”
我“喂”了几声:“所以呢?你们怎么都幸存了?”心里有怨,“幸存”两个字几乎是从我的牙缝里挤出来的。
丹恒拿铭牌的手一顿,轻轻叹了口气,说:“因为跳楼的人是他。我们的朋友擅长操纵网络舆论,接连给登记中心和管制所扣了不少大帽子。民意所迫,他们只能放人。”
我讪讪地说:“啊?抱歉哦……”
丹恒摇头,拍了一下刃的肩:“走吧,回家吃饭。”
刃应了一声,路过我的时候给我塞了张小纸条,我低头一看,上面写着一串潦草又潇洒的字:“咨询尚未结束。”
当晚,我收到了他发来的短信,虽然知道他是看了我填的信息表,但就是莫名不爽,我狠狠地戳开短信界面。
刃写道:
“那天和他短暂地见过一面后,我仍然被愧疚和愤怒折磨。愧他真心,怒我愚蠢。正值深秋,叶子都落光了,便再也看不见风。我万念俱灰时,他沐浴着月光从鳞渊水上走来,站在楼下,如同白日一般张开双臂。我手撑在窗台,他黑色的额发轻轻晃动,我于是知道,外头起风了,我也像一片叶子,从窗口掉落,只是可惜,没落进他怀里。
虽然只是二楼,但我倒霉,砸伤了头,躺在病床上昏迷了几个月,醒来的时候他坐在床边看书,见我睁眼,故作从容地摁了铃。我估计他是想叫护士过来,可不小心摁成了急救铃,走廊顿时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一大群医生护士推门而入,和不知所措的他大眼瞪小眼。
我当时全身都很难受,可是却笑出了声。
后来登记中心倒台了,所有做过手术的人都可以拿回自己的‘恋爱脑’,我也拿回来了,但我没有注射,因为不需要,我对他的爱已经够多了。只有我决心死去的那一天,我才会打开它,回顾过去的那份悸动。或许一样,或许不一样……未来的事情谁知道呢。
不过这个手术确实能起到控制爱意的作用,但意义不大,因为这东西从不能枯竭。如果对方手术过后就没那么爱你了,那他只可能是真的不爱,建议是换一个。
好了,咨询结束。祝您生活愉快。来自咨询中心编外人员。”
我握着手机,莫名回想起他们离开时的背影。两个人并没有表露出太多的亲密,但是举手投足间,全然是令人动容的默契。
我想起母亲在刃那一页里奇怪的批注,当时不明所以,现在看来却是恰到好处的形容:“两个性格完全不同的人,一朝相爱之下,往往在分离的时候精神上最接近。”
END.
两个性格完全不同的人,一朝相爱之下,往往在分离的时候精神上最接近。引自罗曼罗兰《约翰·克利斯朵夫》
非常艰难的一篇,改了n版的结局,希望大家能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