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份，南方的秋天还不是特别地冷。只不过因为小城依山傍水，空气更加潮湿，所以才让人感觉夜晚的温度明显相比白天要低很多。



一阵带着凉意的微风划过鬓角，将稍微有些凌乱的金色扬起来，正好拂过眼前人的脸颊，更衬得掌下的皮肤红得像熟透的莓果。



……心脏，跳得好快。



连耳膜都跟着一起跃动着，仅剩的听觉里，满是自己胸腔中怦然的声音。



而且因为闭着眼，也停住了呼吸，触觉同样被无限地放大开来，尤其手心那里，软绵绵，又热乎乎的，跟周围浮动的湿冷感有着明显的差别。



好像远远地握住了太阳一般。



和皮肤的接触转瞬即逝，alpha缓慢地睁开眼，稍微直了直身子，却没有立刻拿开手。面前的人用力地闭着眼睛，皱得鼻梁都鼓起了个小包，是显而易见的紧张与慌乱。



此时空应该是察觉到他的呼吸离开了，却不敢立刻睁开眼，那双绵密的睫毛一直在颤抖，显得十分可怜，带着alpha恶劣的本能也跟在心底蠢蠢欲动。



想这样再久一点，想一直看到他这个表情，也想……做一些更过分的事情……



微风拂过，一片金黄的梧桐叶缓缓飘落下来，温柔地搭在了他的手背上。四周属于omega的甜香已经因为剧烈的情绪波动发散开来，颇有些肆无忌惮的游离在附近。原本已经涌上些许暗色的眼眸顿了顿，忽然划过一丝清明。alpha垂下视线，借着摘叶子的机会拿开了自己的手。



虽然很想立刻听到回答，但能看出来应激症还没完全退下去，逼得太紧，空的精神没机会放松，对本就脆弱的腺体不好。



……只是一个答案而已，不必着急。



马路对面忽然划过一道不起眼的折射光，赤金色往那边一转，正好捕捉到了还没来得及收回的摄像头，以及灯光下高高扬起的白色飘带。见他看过来，托着腮的女孩漫不经心地抬了抬眼皮，伸手将旁边的镜头拨到一边去。



魈沉默了一会儿，扭回头，权当做没看见。



AO保护协会对那个人的调查并不会花费太长时间，毕竟夜叉和深渊都没有在第一时间出现，就是为了留足证据。录音和监控一应俱全，就等着那位书记“自己”发现，再加上有铜雀在，基本上不需要他关注什么。



现在更重要的是……



alpha将视线转移回眼前人身上，他的耳朵全红了，呆毛也跟受惊了一般直立着，在时不时吹过的风中颇有精神地摇来晃去。手指搭在脸上，却挡不住从脖颈涌上来的热意，甚至还将那层绯色衬托得更加明显。



如果现在能看到他的表情，应该会很有意思。



魈慢慢低下身，单膝跪在厚厚的落叶上，将还有些麻疼的手臂搭在自己膝盖处，声音轻缓地先开了口：“饿不饿？”



那些许低沉的哑伴随着周围树叶的沙沙轻响，像小猫儿一样在心底挠过。“中午没吃东西吧。”



那双藏在手心的眼睛微微眨了眨，后知后觉地想起，自己好像确实从早饭结束以后就什么都没有吃过，但也并不觉得饿，只是因为体力消耗过度有点渴。



知道这是在关心自己，略微迟疑几秒后，空悄悄地将手指分开了些，alpha正在他视线范围内看着他，见他这样，赤金色中涌上了些许的笑意。



被抓包了的人也知道自己幼稚了，见对方很体贴地什么都没说，也就默不作声地放下了手，但依然有些不太自在地别过了视线。



远处传来警车离去的声响，魈站起身来，正好借着这个机会仔细看了看他脖颈侧面的颜色，离开了那个人的信息素，艳红已经在逐渐淡成浅粉，应该再过一会儿就会完全褪去：“你现在神经还没有放松下来，自然没有饥饿感。这时候不吃点什么，过会儿你要难受的。”



omega愣了愣，垂下眼眸，其实他现在更想早点回家洗澡，再安心地睡上一觉，但还没等他想好怎么开口才能拒绝得不那么生硬，脸颊忽然微微一热，魈抬起手来，轻轻蹭了蹭他应激症发作，又疼又痒的地方：“走吧，哪怕多少吃一点。”



因为刚刚决斗过，alpha的信息素会在一段时间内变得寡淡，空在他背上的时候就发现了，那股清冷的花香甚至连聚集起来都有些困难。



可当冰凉落在脸上的时候，他依然嗅到了带了点勉强的安抚气息，好像是刚刚恢复了一些就被挤出来给他的样子。



“……嗯。”空沉默了一会儿，鼓足勇气微微侧了侧头，顺从地往他手心贴了贴，那里现在暖融融的，还有一些粗糙的感觉，带来不太明显的痒。“我知道那里有卖吃的，应该还没关门。”



alpha的瞳孔微微一缩，似乎是被他的动作惊到了，但随后空口袋里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omega愣了一下，赶紧站起来低头去牛仔裤口袋里摸手机。魈也垂下手，背到身后轻轻搓了搓。



触感有点像果冻，说不出来的绵密和弹软。



“嗯嗯，我能听见……”空背过身，走到一边去接电话，魈追着他的背影抬头看过去，白色的手机壳被灯镀上了一层金色的光，细细碎碎的银星点缀在上面，一闪一闪地明亮。



兜里手指轻轻摩挲，用指腹跟随触觉无声的描摹着那黑色上阳刻的痕迹，那是相配的另外一颗星星。



说起来，在买这个手机的时候，两个人还是纯洁的朋友关系。那时候的自己虽然不至于刻意，但也是在这方面用了那么一些小心思的。



现在想想，也许在那个时候，自己就对眼前的人并不仅仅是上心了。



“我没在学校……嗯，啊，不是一个人。”少年走动的沙沙声与四周灌木丛的轻响混在一起，伴随着手指拽动叶片的节奏，穿杂在其中的语速时快时慢，能听出来，空同样很不擅长撒谎。“我和我……呃……”



声音忽然停住，零碎的叶片从omega指尖滑落。金色的眼里流露出很明显的迟疑。魈眉心微皱，大概猜出了电话那端是谁。



那对夫妻是真的很关心这对兄妹，几乎当成了自己的孩子看待，职业又是老师，应该很难接受早恋这件事。



想起当时靠在储物室的门上听到女人临近崩溃的声音，魈沉默了几秒钟，转身准备去收拾一下四周。alpha的本能让他不愿意听到模棱两可的回答，但理智又使他明白空现在的左右为难，所以他选择先退一步，给彼此都留下一些私人空间。



“（轻到有些听不太清）我和我男朋友在一起……待会儿就回家了……”



身影陡然停在原地。



晚风吹落了梧桐树的叶片，迎着路边的灯光，它们在昏黄下翩翩起舞，旋转出沙啦啦的响动。



魈猛地回头看去，omega捂着话筒，小声地跟那边说着话。可能是因为紧张，那绺呆毛在头顶一晃一晃的，不知道那边的人说了什么，他转身往这边看了一眼，又匆忙移开视线，只剩一个红彤彤的耳尖留在微凉的夜色中。



心脏突然感觉被不轻不重的捏了一下，随后一点点融化成朦胧与炽热。alpha的喉结轻轻上下动了动，薄唇微启，似乎是想叫一下眼前的人，但目光落在那还有些凌乱的金色上，迟疑片刻，最后还是没有出声。



只是抬起手来，按了按胸口，轻轻地呼出一口气，声音低缓，又带着些许警告：“……急什么。”



急什么，现在还是先让他好好报个平安。



天色还早，未来很远。



他们以后，还会有很长很长的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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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这次的电话打的稍微久了一些，中途还看到那位被魈唤作“铜雀”的人在自己对面的马路边走来走去了一阵，笑着跟自己挥了挥手，又不知何时悄无声息地离开。



看到他放下手机，一直抱臂靠着树等在不远处的人也就站直身体，路灯的光芒柔和地从他头顶伴随着叶片倾泻而下，在黑色的高领毛衣周围打上了一圈温暖的环。



不太确定他有没有听到自己刚刚说的话，omega好不容易褪下热度的地方又红了起来，走过来的人注意到了这一点，虽然依然是平静的模样，声音却不由得沾染上了些许愉悦：“忙完了？”



“嗯。”空小小声地回应，同时有些不太自在地别过头去，避开了跟他对视。



这其实是有些不礼貌的行为，不过alpha现在心情很好，根本就没把这种小事放在心上。



唯一需要解决的是……



“那件衣服，”魈轻声地开口问，旁边正有些不知所措的人身体一僵，踟蹰的顺着他的目光抬头看过去。alpha顿了顿，因为不知道那件衣服是否重要，所以先斟酌了一下自己要说的话。“信息素很难洗掉，就算用专门的清洁剂恐怕也得花费四五天的时间。”



空明白了他的言外之意，迟疑片刻，他也没有转头，而是就着这个姿势默不作声地点了点头。



他感觉旁边的人似乎松了一口气：“那你在这里等我。”



alpha抬起手来，给他整理了一下衣领，随后转身，踏着夜色和遍地的零落，向着那张塑料长椅走过去，将衣服拿起来收拾了一下口袋，确认没有遗留下什么重要的东西之后，他毫不留情地将手下的布料团成一团，直接塞进了垃圾桶里面。



再转过头来时候，那张俊逸的脸上依旧像往日一般平静，只是在开口时，声音里还有着藏不住的情绪波动：“回去带你买新的。”



omega愣一下，后知后觉的注意到魈对那件衣服上气味的不满。只不过他把情绪隐藏得太好了，所以才很难让人发觉。



手指轻轻抓了抓外套的拉环，空感觉暖意从心底涌上。魈这么做，无非是怕影响到自己的心情。alpha对另一个alpha的信息素非常敏感，想来应该是已经忍了许久，但他一直不曾开过口。



“虽然很不想承认，”马路对面，女生托着腮，看似漫不经心地开了口。一旁刚刚跟AO保护协会那边核对完情况的人愣了愣，抬起头看着坐在车顶上的白色。“但说到对我哥真心实意的好，冰块脸排第二，估计也就没人能排第一了。”



听到这番对他而言着实算得上语出惊人的言论，铜雀手一抖，好悬没把手里的平板掉在地上。



金色的眼眸往慌乱的人那边晃了一眼，随即嘴角一勾，露出了一个轻笑：“怎么想的，派这么个小家伙过来。”



放在一旁的笔记本电脑上映出一个看着窗外的人影，听到这句似假还真的抱怨，也跟着笑了笑：“铜雀很能干的，确实年轻了些，但也别小看他。”



铜·莫名被先生表扬了的·抱着平板电脑不知所措·雀：“……？”



现在在场的人里，他好像只比神里先生小了几届。怎么一个两个都喜欢用这种长辈的口吻跟他说话？



女孩啧了一声，似乎有些不置可否，最后也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忽然抬起小腿，用靴跟用力踢了踢身下豪车的窗户，里面那双认真看着马路对面的血红色的眼似乎被她惊到，往后退了一大截，荧嗤笑，单手撑住车顶，跳下来：“我确实不喜欢他，我从刚见面就不喜欢他。”



“但不可否认的是，还真没人比得上他。”



女孩沉默了一会儿，似乎想起了什么，低低地哼了一声。



“……也许就是因为这点我才不喜欢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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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拾好离开公园以后，两人就那么沿着街边慢慢地走，小城里的树木古老又高大，基本没怎么修剪过。簌簌地落叶在两人身边滑落，铺了满目灿烂的金黄。



夜晚的小城依旧清静，安宁，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平和。



缓了这么久，空连续一周紧绷的神经也因为时间和陪伴逐渐放松下来。走在熟悉的小路上，身旁是自己值得信赖的人，一直萦绕不散的梦魇初步也告一段落，这样的场景是他都不曾设想过的最好的结局。



omega伸手拽了拽身上披着的外套，随后微微扭头看向依旧手插在裤兜里，默默守护在自己外侧的人，不自觉地抬起手轻轻碰了碰胸前的口袋，隔着一层薄薄的布料，他能感觉到里面好好的收着那只梧桐树叶做成的蝴蝶。



精致的小触角，澄黄明亮的翅膀，以及被专门留出来的凤尾，无一不显露出折纸人的熟练与仔细。尽管看上去脆弱，易碎，但又载满了憧憬与希望。



敏锐地察觉到他的小动作，原本正在思考着什么的alpha回过神，停下脚步转过头来看他。



赤金色里流淌着一些他看不太懂的情绪，和往日的冷静不同，此时，有一种小心翼翼的试探，在那双眼的底部平铺开来，像月夜的湖泊一般明亮。



这样柔和的情感对空来说稍微有些陌生，他能感觉到魈应该是想做些什么，但又猜不出来，只能怔愣地站在原地，任凭晚风带着些许的缠绵轻轻地在两人身边环绕，流淌。



不过这样的状态也没有持续多久，不过几秒钟后，他面前的人就动了。



魈将一只收在黑色长裤口袋里的手拿了出来，伸到他面前。



因为周围环境有些昏暗，灯光透过叶片的阻挡洒下来，明亮又澄澈。树影伴随着风缓慢地摇晃在面前摊开的掌心里，遮住了上面原本清晰的纹路走势。



alpha本来就白，黑色的紧身毛衣在他腕处一压，让皮肤有了一种玲珑的冰雪质感，看着像一件艺术品一样。



空愣了好一会儿，这才反应过来他是要干什么。热意再次翻涌而上，omega迟疑着抬起手来，搭在了对方伸过来的手心。



触感……很微妙，好像有什么顺着指尖在延伸，流淌。最后直直通向心房。



指尖的凉意缓慢合拢，直到将他的手指完全包裹在里面。魈的手上有些薄茧，转身拉着他继续往前走的时候，能很明显地感觉到摩擦。



空抿了抿嘴，快走两步，来到alpha的身侧。同时，他的指尖微微蜷起，小心的回握着力度来时的方向。



在他没注意的地方，有些讶然的赤金色不着痕迹地动了动，微微往两个人相交握的手上落了一下，又飞快抬起。落叶轻轻划过他的鬓角，那藏在墨绿色发丝下的耳尖露出了莹润的颜色，红得像要滴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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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mega所说的小店开在学校的旁边，一条逼仄的小巷里面。



本就狭窄的马路边上无章地停放着车辆，水泥抹成的台阶上坑坑洼洼地留有擦不去的污浊，连小树坑里都零零散散堆放着未经处理的杂物。有些不太灵敏的电灯滋啦啦地响着，零零散散还开着门的小餐馆里透出颜色不一的亮光。



这里是学校下了晚自习最热闹的地方，东西便宜又好吃，是他和妹妹曾经最佳的晚饭处理地点。但现在是假期，这条小路里没什么人，周围的环境就透出了疏于管理的乌七八糟。



空有些迟疑地在巷子口停下了，看着眼前被一辆电动车横着堵得严严实实小路，忽然觉得自己似乎不该带着魈来这种地方。和首都铺着干净地砖的步行街相比，眼前的场景实在是有些太过脏乱，店铺也不像什么正经吃饭的地方……



“怎么了？”身旁的人看到他停下好一会儿没有动作，稍微有些疑惑地抬起眼看了看眼前那一排门脸房。“想吃的店没开门吗？”



“……唔，开是开着……”空看向离他们两个最近的那一间店面，透明的玻璃门上用大红色贴着笔画已经不太全的［瘦肉］两个字。魈随着他的目光看向那半边堆放着塑料箱子的，连招牌都没有的小店，语气是一如既往的平静：“那走吧。”



令人意外的是，和周围的环境不同，走近看小店被打理的十分整洁。门口的台阶虽然断裂了一处，但胜在擦得干净，就连只能让一个人通过的路上摆放的塑料箱和里面玻璃瓶装的小饮料都没有落下灰尘。



掀开脸颊的塑料串珠窗帘，能看出屋子很小，只能勉强塞下两排塑料的小桌和一个最里面的柜台。厨房则就在柜台的后面，上面放着整齐的调味品。小店里并没有菜单，只有一个挂在墙上的小黑板留着已经在人来人往中被擦掉一部分的粉笔印。



“婆婆，”空走到柜台前，用当地话轻声地呼唤，一个发色银白的老人正躺在一张缓慢摇晃的老旧躺椅中，盖着配色鲜艳的小花薄毯打盹儿。“阿婆？”



年迈的老人缓缓睁开浑浊的双眼，扭头看了过来，分辨清了眼前的人，那已经明显苍老的脸上笑容仿佛花瓣一样舒展开：“是空宝呐。”



正在一旁双手插兜观察着四周的人愣了愣，转头看过来。omega两只手搭在了深色的木质柜台上，紧挨着旁边一盏白中点翠的花瓶。里面零散插着是亮金色的桂花，小小的四瓣一簇簇团起来，将甜甜的味道抖落在旁边人的身上，闻起来像奶糕上点缀了蜜糖一般。



空和老婆婆说的是江南这边的方言，音调软糯婉转，出口仿若柳枝垂下的湖面一层层地荡起涟漪来，很是好听。



只可惜这种语言和普通话相似的地方不多，魈从小长在北方，没有特殊的周围环境，想明白他们说的话的意思得有一半靠猜。



于是在这有些微漫长的点单时间里，他大部分的注意力都在两个人的聊天……或者说，在老婆婆对空的称呼上面。



生长于温柔水乡的女人，哪怕已是迟暮之年，声音也是含娇细语地动听。尤其在叫出名字后面的点缀时，又多了几分愉悦和慈爱，听起来颇为亲密无间。



魈并不是没见过别人谈恋爱的样子，也知道很多人都会偷偷地给自己的伴侣取一些独属于两人之间的称呼。只不过他和空刚刚确定关系，觉得现在就贸然提起这件事似乎有些过于心急。



他不想破坏这难得的轻松，毕竟两人不久前才经历了很不愉快的事情。但alpha的占有欲一直在心底隐隐作祟，于是在老婆婆确认完菜单，慢悠悠地起身往一旁的厨房走去的空隙，他凑到了人耳边，稍微压低了一些声音，有些生疏地模仿着当地的口音：



“空……宝？”



“！”眼前的人一怔，呆毛都立了起来，随后猛的回过身来直面着他。在那双澄澈的金眸里，魈看到了难以置信的光，还带着怀疑自己听错了的茫然与震惊。omega直愣愣地盯着他，微张着嘴半晌才在老太太慈祥的笑声里幡然醒来，有些不适应地咬了咬嘴唇。“……你……你干吗啊……”



“想试试看我理解的对不对。”alpha稍微后退了一些，方便观察眼前人的表情。在桂花的衬托下，很明显粉色正在他看上去软绵绵的脸上一点点爬上来，直到连两只耳朵都变得通红。“不能叫吗？”



自己小男朋友的心思，似乎比预期的还要敏感得多。等待回应的那十几秒中，魈难得地感觉出了一丝紧张。刚刚那么贸然地当着别人的面叫他昵称，是不是有点过于轻浮，别惹人不高兴了。



“……叫……叫就叫吧。”低低的声音好像嘟哝一样响起，轻得好像旁边桂花枝浅淡的香气。omega转过身去，将手足无措的慌乱和紧张都藏在背影里，小羽毛跟着发尾晃啊晃的。“但你要叫就好好地叫……别乱学，发音好奇怪……”



“婆婆都笑话你了。”



语无伦次地说完那些话，他也没再等魈开口，而是快走了两步，绕到柜台旁边的小窗口里，手撑在铁皮上，似乎突然对自己吃了很多年的街边小食的制作过程感兴趣了起来。



“……呵。”alpha心情很好地柔和了唇角，走过去跟他并肩站在一起看着老婆婆操作。



虽然已经年过古稀，手指也不复当年的灵活。但将准备好的肉糜用勺子一点点平铺在铁盘上时，那垂下的柔和的眉眼间依然能看出当年婆婆也是个娉婷袅娜的温柔女子。



一旁的小铁锅里徐徐升腾起热乎乎的暖流，婆婆在旁边不慌不忙地将勺子的边边角角都刮干净，再一层层合上轻柔的纱布。等周围都收拾妥当，这才拿起另一个擦得亮晶晶的铁片，将嫩粉色一朵一朵的推进滚滚的水花中。



随后老婆婆抬起头来，笑眯眯地看向魈，说了句什么。旁边的人顿了一下，抬手轻轻顶了顶他的腿，翻译得有些不情不愿：“婆婆问你配料有没有忌口。”



“没有，跟你一样就行。”alpha对吃什么兴趣不高，他现在更多的是担心空会因为过度劳累食欲会减退，不吃饭睡一夜容易伤害到胃。



谁知道还有意外之喜。



老人看着空有些别扭的模样，眼睛都勾成了一弯月牙。但手上的动作干净利索，毫不耽搁，瓷白莹润的碗上印简洁大方的花纹，随即被套上了一层干净结实的塑料袋。



两片紫菜，一勺香菜，一勺葱花，还有半勺似乎是自己腌制的小咸菜，再加上些许调料，最后将已经煮熟的肉条捞出来，带着汤汁一起浇在碗里，撒上些干制的小虾皮。等白雾散去，小吃就露出了粉嘟嘟的模样，漂浮在油花中间很是可爱。



空从旁边的小篮子里拿了两只勺子，带着人找了一处安静的角落坐下。



清爽的汤底混合着紫菜与虾皮的滋味在白色的雾气中缓缓升腾，盛起一勺，细碎的油花顺着肉条被推进热水时留下的纹路滚落，轻轻吹一下，星星点点就会在灯光下闪烁起来，颇为俏皮可爱。



塑料勺有些粗糙地边缘带着儿时的熟悉味道在唇舌中蔓延开来，热滚滚地融化在胃里，那股属于大海的鲜甜味伴随着肉香，被折腾了整整一下午的人终于后知后觉的感到了饥饿。



“慢点。”坐在对面的人将婆婆刚送上来的一碟桂花糕往这边推了推，米香混合着花香味儿涌入鼻腔，洁白的点心带着点缀的黄，呈现出松散的模样。“太久没进食，吃快了当心晚上难受。”



空愣了愣，抬头看过去，那片赤金色里藏着不太明显的关切，连带着里面影子都有些朦胧。



“嗯……”他小声地答应了，随后目光就落在魈面前没吃几口就放下勺子的碗里，语气一下有些犹疑。“你……不爱吃这个吗？”



“挺好吃的。”魈抬手拿住勺子，轻轻地搅和了一下碗里的肉条，翠绿的葱花和香菜伴随着一起在汤里打旋。“就是太烫了，而且我来以前吃过饭。”



他没说谎，这种便宜又简单的小吃其实并没有什么特色，但就是有一种淡淡的温馨和暖意在里面。尤其南方的秋天这种不是很冷又感觉有些凉的夜晚，一碗这样热乎乎的瘦肉丸能让人感觉很舒服。



只是他对吃的东西确实兴味索然，往日在家里也是一样的。对于他而言，填饱肚子就够了，食物能做到的仅此而已。



“那你尝尝这个。”面前忽然闪过一抹白，魈眨了眨眼，定睛一看，是空拿了一块桂花糕，掰开一半递到他面前。“婆婆手艺很好，并不是特别甜。”



随着那软软糯糯的表皮破裂，里面夹杂的红色馅料中微微有热气，带着桂花的柔软和枣泥浓郁的甜扑面而来。金色的蜜汁顺着外层厚实又有些颗粒感的洁白流淌下来，在断口处留下了浅褐色的碎花瓣。



alpha顿了顿，抬手接了过来。刚刚蒸熟的点心入口绵香酥软，内馅香而不腻。魈嚼了嚼，回味里有糯米的甘甜：“很好吃。”



看对面的人似乎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魈有些好笑的抬了抬眼。目光落在那清澈透明的汤里，一片小虾刚刚从紫菜下面悄悄钻了出来，随着他的勺边打转。



……挺可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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萍姥姥在这座小县城里留给空和荧的房子离学校并不太远，吃完饭后，顺着大路走个十分钟，就看到了那栋稍有些老旧的木质小楼。



可能因为太久没人住了，屋子里多数的家具都套着白色的布。空这次回来也是为了好好收拾一下这里，毕竟是别人给他们兄妹俩住的地方，弄脏弄坏都不太好。



里面的装修和家具的摆放非常考究，每一面墙的边角都用镂空出祥云状的木料紧密包裹。墙纸四面落地，打开灯时能看到浅浅的暗纹在其中流淌，古朴庄重又精致大气。



刚刚踏进门的人看到眼前的景象，忽然有些怔愣。



一股陌生的熟悉感忽然涌上心头，alpha没忍住，眉心微微蹙了一下。



他好像在哪里见过这一幕……



“魈？”耳边传来有些缥缈的声音，好像隔着云雾一样的朦胧。“魈！”



右臂猛然传来一阵刺痛，好像有一排一排的针在上面颇为用力地压过。alpha猛地回过神来，视线还没来得及恢复正常，刚刚那种直通脊髓的冰冷和疼痛已经如山中清风一般消失殆尽，只剩他的手还压在上面，因为太过用力，已经陷进去很深。



“你怎么了？”还没等眼中的黑色完全散开，他的手已经被眼前的人拨开，omega皱着眉的样子出现在圆圈中央，金眸带着担忧垂下，手指小心地一层一层卷起他右手的袖子，直到露出完整的小臂——



上面光滑平整，连一丝瑕疵也无。



“没事的，”缓过那口气，魈依旧平静地开了口。之前在学校也是这样，突如其来的剧痛好像钝刀割肉一般出现，连带着左侧的胸腔都在跟着抽动。“可能只是扭了一下。”



两人躲进储藏室后，空就用手机的电筒给他检查过了，没有外伤，也不见过敏的迹象。他的身体一切正常，正常到好像之前的剧痛根本不曾存在过。



“……”空的眉心并没有因为他的情绪而有所放松。在听到后面人没有跟上来以后他就回了头，那一瞬间魈脸上的表情。“要不还是一趟医院吧，这个时候好像只能挂急诊……”



“没什么，可能是决斗的后遗症。”魈抬起手，轻轻地搭在omega的手背上，将那片白从自己身上拿了下来攥在手心。“不会持续太久的，明天应该就没事了。”



“如果明天还持续这样话，我就去医院。”alpha轻声跟他保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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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逐渐低垂，小镇里本就不多的灯光也伴随着时针缓缓移动一盏一盏落下。秋风瑟瑟，划过路边有些老旧的公交牌，卷起了一地的飘零。



alpha一个人背对着门坐在床上，眼前就是明亮的窗户，以及落在阳台上的清冷月光。



“你的意思是，［文身］又出现了是吗？在你决斗完之后？”浮舍的声音从耳机中传出，赤金色侧眸看了一眼倒扣在一旁被子上的手机，黑色的星星缄默着隐藏在周围阴暗的环境中。



“嗯。”魈抬手，捂住了自己的胳膊，指尖所过之处，一抹淡淡的绿色闪过，随后又忽然间消失不见。



“疼的厉害吗？”他听到那边弥怒有些担忧的声音，alpha顿了顿，手指忍不住压紧了皮肤：“不怎么疼。”



“那就好，你也要保证自己的安全。”浮舍语气不复往日，听起来非常严肃。“先生说，明天晚上8点以前，你必须回来。”



“知道了。”魈重重地闭了闭眼睛。“我……”



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忽然出现在周围的寂静里，他的声音戛然而止，alpha皱了皱眉，看向天花板，那里正传来木头不易察觉的吱呀轻响。



“金鹏？喂？”



“……我这边有点事。”魈抬起手，按住耳机，原本平淡冷静的声音中出现了些许波动。“明天见。”



“什么事？喂？幺——滴——滴，滴，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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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时候，人体还真是奇怪。



明明已经累得连睁眼都觉得困难了，大脑却还精神着。而且这样幽暗封闭的环境，反而会让它比白天里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清醒。



如果你今天只是千篇一律地过着自己的生活，大脑就会翻出一些古旧的，平日里基本上想不起来的过往让你看。但如果你今天经历了什么让你难以忘怀，甚至自己都无法接受的事情，那么太好了，你的大脑会贴心地把新旧画册整理到一起，然后再让你看。



铁了心地不让你睡着。



空就这么在床上翻来覆去了好久，只要闭上眼，过往就像清晰的4k电影，在脑海中反复闪回。



今天的事情发生突然，之前原本做好的计划来不及跟上变动，只能仓促地执行下来，他也并没有万全的把握。



之前他曾专门了解过，知道AO保护协会求助热线的电话录音轻易无法删除，只要他这个电话打出去，那边就一定得派人前来，那么不论如何那个人今天的计划也得泡汤。



这是一步险棋，空赌的就是自己很了解那个人。不够踏实，自以为是，而且自尊心过重，听不进别人的建议。



等到一切尘埃落定，他才察觉出后怕来。如果今天不是神里绫人先生正好出现，以对方家里的手段，他真的可以平安回到首都吗？



“笃，笃，笃。”就在他辗转反侧，不管怎么闭眼都没有办法产生哪怕一点倦意的时候，轻轻地敲门声忽然响了起来。空愣了愣，猛的坐起身来，紧紧地盯着那扇木质的房门。



“是我。”门外传来了alpha清晰的声音，随后又是三声轻轻地叩响。“空？你睡了吗？”



魈？这么晚了他来这里是……



“没有，你等等。”omega掀开被子，滚到了床的另一边，匆忙找到拖鞋穿上，按亮台灯，走到门口。“怎么了？”



“……没什么，你别急，”门外的人听到里面床铺摩擦地板的声音，也就停下了动作。“客房的热水器没水，我想问问能不能借用一下浴室。”



“啊，抱歉抱歉，我忘了开。”空打开门，alpha站在门口，身上还是穿着那件黑色的高领毛衣，如果不是他皮肤够白，整个人几乎要融在了走廊的黑暗里。“你进来吧，我洗完有一阵了，应该水热好了。”



他说着话，转身就往浴室走，但在他身后，那道黑色的身影顿了顿，垂下手来，站在原地没有动。



omega并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个什么模样。



因为天气暖和，他现在穿的依旧是自己夏天的旧睡衣。薄薄的白色宽松的在他肩膀处晃荡，敞开的领口甚至能看见白皙的锁骨。



他洗过澡了，头发还披散着。有些短的上衣在他转身的瞬间露出了细腰的一部分皮肤，正好就在发丝半遮半掩的位置。



“魈？水是热的，你快点来吧。”



不能再想了。



alpha用力闭了闭眼睛，这才迈步走进空的房间。



大概是因为住了很久，木料的气味已经淡去，现在满屋都是属于omega清甜软糯的奶香，勾得刚刚平复下来的腺体又有些发烫



一向自认为控制力超群的人那一瞬间有了立刻掉头离开的冲动。但想起自己在楼下听到的木床和木地板时不时咯吱咯吱地响动，他又狠狠地咬了一口自己的舌尖，这才迈步走向那扇塑料的小门。



流水的哗啦声在身后封闭的小房间内响起。隔着一堵墙，空能蛮清楚地听到卫生间里小心翼翼放轻了动作的窸窸窣窣。蒸汽带着水雾缓缓爬上那扇薄薄的塑料门，随后裹挟着松开束缚后的花香味儿从门缝中一点一滴地渗透。



空坐在床边，呆呆地盯着眼前那一片淡黄色的光晕。随后，他的目光缓缓移动到床头，金色的蝴蝶正静静地伏在那里，散发出属于秋日的独有的清香。



刚刚还在脑海里，如鬼魅一般纠缠不休的一幕幕，突然就像失去保养的古画，缓慢地褪去了色彩。现在停留在眼前的，是半跪在自己面前，伸出的掌心躺着一只由树叶折成的梧桐树叶蝴蝶的少年alpha。他嘴角淡淡的笑意点亮了身后被晚风托起的翩飞，让这一段记忆突然灵活生动了起来，甚至可以说，在熠熠生辉。



他们好像才刚刚认识了半年。



“魈……”沉浸在回忆中的人伸出手指，呢喃轻轻地碰了一下那只蝴蝶的翅尖。



“嗯？”浴室里似乎停顿了一下，随后水声停下了。正沉浸在后知后觉中的omega猛地回过神来，有些慌张地把已经冰凉的脚收到床上，转过身卷着被子滚到远离浴室的那一边，背对着那扇门紧紧地闭上眼。“怎么了？”



Alpha等了等，听到他这里没有回答，墙壁的回音中很快多出了布料摩擦的声音和匆匆踩在水上的响动，意识到他竟然是真的要出来看，空的脸上飞起一片热意：“我没事！我……我刚刚……”



这……这接下来的话怎么说……



完蛋……得快点想个借口出来……



“……”匆忙围了一条浴巾，墨绿色的发丝上还凌乱地挂着几串白色泡泡的人愣了愣，已经伸出的手停在半空中，随后似乎意识到了什么，他指尖微微蜷了一下，随后眼底挂上了淡淡的笑意。“嗯，你早点睡。”



还在绞尽脑汁想借口的人愣了愣，直到听到浴室里重新出现的水声，这才松了口气，往已经凉掉的被子里缩了缩。



知道这个人在身边，也知道他不会离开，不会放任自己一个人待在这种昏暗闭塞的房间里辗转反侧，omeha也就慢慢地放松下来。身后哗哗的声音一直在闯入他的耳膜，过往逐渐被一些不该有的好奇取代，他往枕头里埋了埋自己的脸，感觉那里有些发烫。



应该已经快要洗完了，隐约能听见水流裹挟着泡沫流下的沙沙回音。虽然都是第三类性别，但alpha的和omega天生不同，他们的肌肉更加结实有力，水珠在上面迸射开来时，能听到更为清脆的声响。



花香味越发清晰，甚至缠绕上来时，还带了些许明显的挑逗意味，几乎可以说是一直在诱惑他回头。空往下挪了挪，手指忍不住抓紧了被子。



……突然觉得把浴室借给他就是个错误，这下房间里都是他的味道，还让人怎么睡？



他的味道……这股花香味……



说起来，他好像还不知道魈的信息素到底是哪种花呢。



而且他好像也没谈起过……



突然，空想起自己在梦里，见到过海上狰狞裸露的尖锐岩石顶端盛开的，那朵白色的，中间泛着些许黄绿的小花。在其他植物敬而远之的高处，于坚硬中扎根，最终盛放在峭壁的顶端。



记忆里的一切都是模糊的，他甚至看不清那个人的脸，但那朵花儿却异常清晰，他甚至能看清叶片上的每一根脉络。



那是守望在山巅的孤独，却展露着凛然的傲骨。



如果梦中能闻到那种花的味道……应该跟魈身上的很像吧……他的信息素里就总是能闻到一种很高远的清凉……



就这么胡思乱想了一阵，金眸有些疲惫地眨了眨，omega没忍住轻轻地揉了揉。时间已经过了半夜，连秋蛙的叫声都有些慵懒和稀疏。借着身后浅淡的灯光，空感觉视线逐渐有些恍惚。



水声好像停了。



似乎还有些微的响动，应该是在找毛巾……



空有点想开口喊他一句，告诉他新毛巾放在橱柜里，但思绪突然黑沉了一阵，再听到动静时，已经听到了水龙头的轻响。



知道对方这是找到了，他也就放下心来，几乎就在下一秒重新陷入了那片混沌之中。



“！”随着一声轻微的［咔嗒］，已经在每一个漫漫长夜的噩梦中刻进身体的本能突然再次将他唤醒，空猛的一抖，大脑还没从短时间的睡眠中醒来，手已经抬起，几乎是下意识的向后顶了一下。



刚刚抬手关灯的人似乎没想到他反应这么大，不得不侧过半步按住了他的肩膀。隔着一层薄薄的布料，魈能感觉到那里肌肉紧绷：“是我。”



床上的人微微侧了侧脸，这个角度，alpha看不太清楚他有没有睁开眼睛，但从他手指按住的地方现在僵硬的程度来看，就算刚刚人没睡熟，也是在半梦半醒中了。



沉默了一会儿，魈侧身坐在了床边，抬手继续擦着自己半干的头发，干瘪的腺体里弥漫出一股微微带甜的花香，向着床上的人贴了过去。



“……”眉心微微动了动，赤金色在夜幕中很认真地打量着眼前的人。应激症已经褪去，底色显得有几分苍白。可能是因为今天见到了最不想见的人，只要有一点动静，空的神经就会紧紧绷起。



alpha沉默了一会儿，随手将毛巾搭在了一旁闲置的电暖汀上。掀开了被子的一角，放轻动作躺在了枕头上，伸手将刚刚被他哄着放松了些的人搂住，往自己这里带了带。



“别怕。”他调整了一下姿势，透过柔软的触感，他能感受到那颗因为惊醒而剧烈跳动的温热心脏，于是他直接将手臂搭过眼前人的腰，把人往怀里拢了拢。“是我。”



空是真的困了，连着两次忽闪忽闪的睡意，将本来就疲惫的精神折腾到了极致。在熟悉的气味里，他觉得自己正在缓慢地陷入一种久违的安宁中，让他不自觉地就从蜷缩的状态里放松了。



身后的人也察觉到了这一点，可能是怕再惊到他，因此没再有过大的动作，只是轻轻地移动着他的位置，将人搂了个满怀。



睡意蒙眬中，空听到身后的人贴近了他的耳朵，声音很轻：“把那些事都忘了吧。”



“以后再有人从身后靠近，只会是我想要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