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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砂理]今晚是平安一夜

作者 : 四害

分级 少年 同性(男)

原型 崩坏:星穹铁道 砂金 , 真理医生 , 维里塔斯·拉帝奥

标签 砂理

状态 已完结

3823 182 2024-1-9 22:25
导读
该死的赌徒失去了他的声带,但他有幸活着听到爱人的歌声。 

(bgm:Deja Vu 歌手:Uki Violeta)
     Stella ex inani revelare te,

        来自浩瀚宇宙的星辰啊 请你现身吧

      Ut nos iter in tempore……

      这样我们便可及时启程


         ——————————————————— 

    “……他醒了……”

  这是……?砂金暂时还没完全从昏迷中清醒过来,在恍惚中他听到近处有人说话的声音和远处隔着的嘈杂声。空着的手被某个人握在掌心里,让他勉强能够感知到自己身体的存在,这才意识到自己回到了现实。

  还活着呢,真走运啊。他缓缓抬起眼皮,他的眼睛没有被头顶的灯光刺到,阴影下他对上了一双柿红色的眼睛。

  “你现在感觉怎么样?”那双眼睛的目光不似平常锐利,仔细盯着他,像是想穿过被子和病号服拥抱他,可惜由于自己的伤情眼睛的主人不能这么做。

  我……砂金想出声说话,却只能听到自己喉咙中气流通过硅胶管道的声音。失去意识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他突然想起来了,身体开始止不住地痉挛:拖着剧痛的伤腿,空气经过刀面带着血腥气息涌上口腔,打不开的门和失灵的警报……

  “放松……别惊慌,你已经脱离生命危险了。”眼前人抚摸他的脸和身躯上的被子,象征性地给他顺气,接着塞了个键盘在他手里,“周围有很多医疗设备,为了避免干扰不方便用脑电图帽,如果有什么需要就用这个写吧。”

  “谢谢你,托帕女士。”在听了耳机那一头的消息后那人挂掉了通话。他看上去有点疲惫,砂金想着。眼神暗淡了些,眼影也没画,疏于打理的紫色头发乱而毛燥,还有金色的叶子没有待在它平常的位置。

  这么温柔难得一见啊,教授。病床上方的悬浮窗显示道。

  “患者醒来第一件事应当是说明自己的情况,而不是调侃看护人。”拉帝奥放平的眉毛又开始倾斜,“还有精力阴阳怪气,看来智能手术台的质量不错。”

  温柔转瞬即逝了呢。听到这句砂金那因让拉帝奥担心而来的愧疚掉了一些,勉强扯起嘴角——身上还算能动的部位之一。

  要说身体哪不舒服…哪都不舒服,腿和身上刺痛的很,还有这里……砂金写道,低头看着插在自己脖子里的吸氧管,联想起那晚来人搅进自己喉咙的尖刀。

  别看吸氧好像只是在脖子表面开了个小口,T型吸氧管在内部是竖着贯通气管的,紧贴着伤口,他不自在地吞咽了一下,嘶——又扯着了。呜呜这管子磨着嗓子好难受,维里塔斯,我好疼啊,亲亲我好不好……砂金痛到字都打不利索了。

  拉帝奥按下了镇痛泵的追加键,“疼就少说点”。如砂金所愿,他站起来弯下腰,双手小心翼翼地环着砂金的脑袋在他的额头、脸颊、唇上细细轻吻,经过嘴唇时还特意留连了几下,代替棉签的工作使其重新变得水润。细致入微的关照让砂金整张脸都烧起来了,监护仪上的心率陡然升高。最后他坐回了椅子上,牵起砂金的手吻在了手背上。

  “心率加快有利于血液循环,能让镇痛迅速起效。”此时拉帝奥看他的眼神和他讲题那样专注——砂金不知道咋形容这种感觉,把实用性放在这么旖旎的时刻大概就是教授独特的爱意表达吧。感谢你的专属治疗,我感觉好多了……可以多来点吗?砂金写道。然而他心里知道其实更多的悸动都被自己咽了下去,换作之前他早就输出各种欠揍的话糊人身上了,他不擅长把注意力放在情绪的描绘上。

  “呵,这取决于你的态度。”拉帝奥轻笑。

  呃,我睡了多久?这屏幕能上网吗,让我看看消息。

  拉帝奥调出悬浮窗里的通讯软件,“你大概昏迷了两天,经过你的垂死挣扎和医生的全力抢救,小命勉强保住了。在求生手段上你干得不错,加十分。”

  呵呵,当年公司都没要了我的命,我怎么会栽在这?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有没有可能是因为你那赌徒的作风才受到暴力制裁。虽然因果报应并不完全符合科学,但我劝你还是多积点德。”

  嚯,说得也是。外面那些是记者吗?没想到我还挺受欢迎的。

  “公司高管遭到刺杀在媒体那儿是爆炸性新闻,避免打扰病人休息得把他们拦在外面。”病房门口内堆着一些慰问品。

  在星际和平公司涉足的星系内他和砂金都是公众人物,他们的关系不好公开,只有他们各自周围的少数人知道。“托帕小姐帮了不少忙,当时就是她把我叫来的,下次别在人家耳边说风凉话了。”关于砂金遇刺公司方面正封锁消息,作为热心靠谱同事,托帕暂时代替砂金指挥他的下属处理事务和应付媒体。

  砂金无意间刷到了报道:#「公司」高管遭xx星球原住民刺杀,于重症监护室治疗#,各个世界的目光还是聚焦到了这里,接着他看到自己的许多信息都被扒了出来,他的身世、恩恩怨怨、歪曲与真实……当然与博识学会某教授的恋情也包括在内。砂金的商业策略确实常常不太道德,也得罪了不少人,评论区或是幸灾乐祸,说他“出来混迟早要还的”“烂人自有天收”,或是对他的人际关系指指点点,不过也有些官方组织合作伙伴以及陌生网友送上或真或假的“祝早日康复”——人们总是对热闹乐此不疲。

  微小的善意最终还是被淹没在负面言论里,拉帝奥直接伸手关掉了页面。“如果那些搬弄是非的人都把精力放在有用的事情上,宇宙文明大繁荣早就实现了。”

  别在意,亲爱的,至少你不讨厌我,不是吗?不过低估了他们爆料的本事,这下咱们要环公司出柜咯。

  瞧瞧你的黑眼圈,辛苦了,你指定是没怎么睡,快去休息吧。砂金抬手触碰他的眼底。

  “好,闹铃在这,有需要的时候叫醒我”,拉帝奥在旁边的陪护床躺下,闭上眼睛。

  呼——终于安定下来了。砂金不知道的是,这两天前他是怎样在不安中度过的。得知他重伤的消息时拉帝奥正在准备睡觉,他看着手机怔愣了一会,急忙冲出门,乘上飞船赶去找他——难以置信,他常常都是游刃有余,虽然行事大胆但总会把自己放在安全的位置上,这次怎么会……他感到前所未有的惶恐,拉帝奥目前为止的人生还算顺风顺水,家庭美满,也没遇到什么重大挫折,与关系亲密的人生离死别还是第一次。

  “老大在酒店房门口被发现时拿着枪,浑身都是血,身上好几个口子,脖子上还扎着刀,拿毛巾按着腿上的伤,半跪在地上吐血。幸好老大把对方反杀了,否则……害,人回来就好。”

  拉帝奥听着砂金手下的描述,脑子里疯狂计算砂金抢救成功的可能性,双目无神地盯着地板,冷汗直冒,似乎感到和砂金那时同样的窒息。

  拉帝奥不知怎样自持,旁人的劝慰似乎没法让他冷静下来。就当是他能活过来吧,他心里叨着,直到砂金被推出来确认存活后才停止无望的担忧。由于平时就偏好保持清醒的头脑,也看得懂周围的仪器和病人临床特征在砂金长时间的昏迷中他的心情逐渐平静下来了,拉帝奥知道他迟早会醒。

  终于躺下时他依然没能马上睡着,他有些在意刚刚在屏幕上看到的种种——砂金的作风受到众人诟病是意料之中的,但确实非常有效,让不少穷凶极恶的世界败在他手下,从而让它们得到重新改造,将里面的人从苦海中解放出来,虽然并非完全自由,但他们活了下来。石心十人个个身怀绝技,有些单子不是常规谈判能够搞定的,对于他们的非常手段拉帝奥持中立态度,不管出于何种动机,他肯定他们为人们做出的至关重要的贡献。

  一开始他也笃定这种人不会有对象的,到头来那个人成为了自己。当初怎么就对这人感兴趣了呢?赌徒从不吝啬得失,只要有一天活着成败就只是须臾,也正是种种投机与运气让他得到了意想不到的收获,这完全不同于严谨的学术——拉帝奥很难想象科学如果像掷骰子般命运无常世界会是什么样,但那人却在莫测的不确定下得胜而归……或许是那样立于风暴中心的狂放令他着迷吧。

  砂金见拉帝奥紧闭着眼,那张脸还绷着,想必是没有睡着,可自己没法跟他说话,也不好按铃吵他。维里塔斯比他想象中更在乎自己,他感到眼里酸酸的,明明被捅刀子的时候都没哭出来。教授还没放松下来啊……怪让人心疼的。他能做的只有转过头继续注视他,揣测他在想些什么,可能想了很多?也可能只是放空脑袋。许久之后拉帝奥的神色渐渐变得平和,砂金听着均匀的呼吸,在心里祝他一夜安宁无梦。

  与许多重症患者的亲友一样,后来的时间里拉帝奥也天天待在病房里照顾砂金的起居——包括洗漱和三餐。幸运的是杀手没有伤到某些要害,洗身时总会不可避免地照顾到那里——当然早已坦诚相见的两人对此习以为常了,即便如此,在非事前事后场合帮伴侣仔细清洁那玩意儿还是有点令人难绷。

  砂金撑着下巴眯起眼睛盯着拉帝奥的动作,试图在他的脸上找乐子。只见那东西变得越来越精神了,拉帝奥依然保持面无表情,然而脸和耳朵的颜色已经暴露了他的尴尬。换平时俩人这时可能已经擦枪走火纠缠不休了,现在却不得不被钉在原地。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但凭你现在的身体状况不建议你找死。”呼——终于结束了,“而且清理起来很麻烦。既然如此,你自己解决吧。”

        拉帝奥无情地把裤头盖了上去,空留支起来的帐篷兀自伤心——拉帝奥自己的也是,显然长时间的分离让他也无法忍受寂寞了。

  亲爱的你不会不要我吧?看看它多可怜啊。砂金的油腔滑调敬业地出现在屏幕上,此时无声胜有声。

  两人沉默地僵持了一会儿。拉帝奥觉得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于是抬起未被擦拭的手臂拿毛巾狠狠搓了起来——或许是为了弥补平时两人共浴时洗不干净的澡,亦或者是发泄此前未爆发不满与担忧。

  嘶——砂金感觉自己皮都要被搓掉了,喉咙发出哑巴吃黄连一般的抗议。上一秒还在享受前所未有无微不至的轻柔抚摸,下一秒就遭到了“酷刑”。

        他挣扎着想甩掉拉帝奥的铁手,就像被迫抓去洗澡的小猫一样,即使小猫并不是不想洗,奈何虚弱又单薄的手臂怎能逃的掉“文弱书生”的钳制,经过教授的物理降火两人终于强行冷静了下来……

  接着到了固定吃完饭晚饭的时间。在打了几天的营养液后砂金恢复到了能吃上东西的程度,拉帝奥端着碗舀起一勺粥,吹凉了递到砂金嘴边。刚被折腾过的小猫双眼无神地接受教授的投喂,小口小口地咽下去,缓过来之后摆出阴暗的眼神幽怨地看着他。

  卧床养病的砂金没有戴那些花枝招展的配件,头发被枕头压得乱糟糟的,除了脖子上的编号、病号服和各种插口干干净净的啥也没有,更像落魄的小猫了。

  没了各种垃圾话还算可爱,拉帝奥想道,伸手揉了揉砂金的脑袋。“抱歉,等你恢复好些咱再来,好吧?”一顿顺毛之后砂金埋在教授的窗口那蹭蹭咬咬了好几下才讨回安慰。

  …… 
  

  “病假是长脑子的好时机”,拉帝奥决定坐镇病房时是这么说的。拜某人的束缚所赐拉帝奥这段时间的工作都在这里进行,即使不在校园里,他的义务教育之路也不会止步,声称要给没受过正经教育的男友扫盲。被教育者本人也在悬浮窗嚷着“没有教授陪着我要死了,分分钟进急救室给你看!”,总之两人“一拍即合”拉帝奥就在病房里现场直播网课了。

  不出所料,拉帝奥一进入直播间,讨论区被学生的八卦轰炸了:

  “教授,砂金真的是你男朋友吗?”“教授你不会让公司那老贼给骗了吧?”“天哪!难以想象教授这么刁钻会有什么样的对象,原来喜欢这种吗?”“能得到教授的亲自照顾砂金你小子好大的福气!”“拉帝奥教授辛苦了,砂金先生身体状况还好吧?”……

  “我记得你们是来上课的,难道你们已经愚蠢到把这里当星际和平论坛了?希望你们已经到了不需要管纪律的年纪。”拉帝奥开启了问题智能筛选,“另外,谢谢一些同学的关心。现在我们开始上课。”

  教师视频窗口开了背景虚化,学生只能看到教授本人清晰的像,推测不出拉帝奥在哪,过了一会不仅是讨论区,连摄像头也被关了。

  然而这依然阻止不了学生在另一端的论坛上讨论这事儿的热情,他们又开始分享的新情报。一段短短的录屏被传了上去。

  “你们看到了吗?摄像头关闭前一秒是不是有只手搭上了教授的肩膀?”“袖子是蓝白条纹的,看质感应该是病号服”“啊?那这算是石锤了?教授好像也没有否认”“所以他们是咋在一起的?”“我看多半是‘商业联姻’,一个有技术一个有资金,凑一块不奇怪”“拉帝奥教授尚且是正人君子,但这个砂金在打什么鬼算盘就不得而知了”……

  此时摄像头前被按回床上的砂金还在不知好歹地笑。关闭前砂金看到讨论区的种种猜疑想着反正都这样了不如顺手推舟,回头找媒体捞一波炒作的钱,于是坏心眼地凑近镜头,企图大大方方地跟学生们打个招呼,即使没能得逞,露出的那一角已经足够把事闹大了。

  怕什么?搞得咱俩像是见不得光的偷情男女一样,你的学生肯定很想见见他们的师、母

  课堂上请勿嬉笑打闹。趁学生做题的间隙拉帝奥发消息回道。没人教过你尊师重道吗?

  有关教学事情拉帝奥从不含糊,一反这几天顶多“拿他没办法”的无奈神情,此时他看自己的眼神有些冰冷得可怕,砂金打了个寒颤。不过教授心里知道自己这表情多少掺点假,完全没有真的动怒,权当震慑一下顽皮的病猫。

  砂金第一次这么近距离地听亲爱的教授讲课——时间足够长,一整天下来受到的知识洗礼让他感受到了灵魂的升华……讲到语气激动手舞足蹈时砂金才见识到真正的“人民叫师”。

  哎呀,见到了教授可爱的一面。人前逼格拉满的男人会在洗澡时玩小黄鸭,自我陶醉时还会旁若无人地摆出一些抽象的姿势,何尝不是一种反差萌。砂金忍不住笑出气声来。

  “我上节课讲的什么?砂金同学不妨复述一下?”拉帝奥拿书拍了拍砂金的头。“看来是题目太少了,得多加练习巩固记忆。”

  这就不必了,我估计你的学生每次看到那些字眼满脑子全是你声情并茂的演示,恐怕睡觉都会被吓醒,印象很难不深刻。砂金拍了拍床上的空位,拉帝奥从善如流地坐了过去。

  砂金坐起身,一手从背后抱住拉帝奥的腰,下巴搁在他的肩膀上,身子耐着伤口摩擦尽力寻找舒服的位置贴了上去,另一手把悬浮窗拖到二人面前:你说,向老师提供“特殊服务”的话能不能减作业呢?

  鼻尖轻蹭拉帝奥的脖颈,扒开他的领口舔吻着,猫咪逮到心爱的猎物就不肯撒手了,抱着又亲又啃,但由于力量虚弱倒像是示好的舔毛,指尖钻进各个镂空的地方摸索,如撒娇一般地挠痒痒。

  对于是否对特殊服务非常享受的问题,拉帝奥的回答是:确实。在这儿上课的一个好处就是随时可以得到某人腻歪的亲亲抱抱。不仅猫吸人人也吸猫,拉帝奥转过身来与砂金拥吻,却也小心控制力度避免撕扯伤口。往常这般干柴烈火之时他们大概已经缠斗到天荒地老了,或许只有在这时他们才会细细感知彼此的温度。

  如果不是看到病房外写着名字很难想象这里面坐着的是满嘴跑火车的砂金先生,平时没了另一人的唱和病房外的人听来仿佛是独角戏。

        偌大的病房里除了喘息外只有拉帝奥一个人的说话声,耳垂被砂金含在嘴里,牙轻轻碾着耳廓,耳边传来丝丝气音,经拉帝奥识别大概又是什么荤话。砂金差点以为自己还能说话呢,情到浓时忍不住从喉咙里蹦出了来。

  砂金按住拉帝奥去拿键盘的手,另一只手恰到好处地在让教授舒服的地方揉搓了几下。“唔……”拉帝奥发出今天不知道第几次的呻吟,手指难耐地攥起来。

        以往砂金蛊惑的声音常常最好的催情剂,现在没有这剂猛药,拉帝奥的注意力反而全然集中到了身体的感触上。

  自己应该是想念这只花孔雀难听的叫声的,砂金缄默的时日里拉帝奥偶尔想道。迷离中他看到砂金指了指自己的的脖子,他意会了他的请求,凑上去小心翼翼地吻着,环绕摩挲T管的封口,好像这样就能让他快点痊愈一样……

  “等伤口再长好些,就可以在里面装人工声带了。这项技术可以根据你的声纹历史来调整人工声带的形状,最后调出几个声线方案供患者选择。”拉帝奥在悬浮窗上向砂金介绍道,“你大概也想得到这技术可以用在医美上,不过星际和平医疗限制了它的使用,世界上有几个声音一样的人同时存在想想就很混乱。”

  hmm……到时候我能说话了可别嫌弃我聒噪,我打赌你会想念这段日子的

  “呵,这要看你有没有学会怎么说话。”

  即使他们之前同居可以每天见到彼此,但从未有过共处如此长的时间。两人时常依偎在一起,左边拉帝奥敲着电脑备课,右边砂金摸着悬浮窗开会,温馨中多少掺点打打闹闹,他们既各自在自己的世界与外界交互,又好像一起活在与世隔绝的桃源乡里。
  

  遇袭一事如砂金生命里不值一提的小插曲,就这样过去了……吗?砂金希望是这样的,休养、痊愈、复工,然后回归正常生活,幸运的话清闲日子能多延续几天。

  病房里除了医生护士,来往的还有一些探病的人,大多是来进行一些礼节性的面子工程,然而作为第一个出面善后的功臣托帕却迟迟没有出现。

  这天托帕终于敲开了病房的门,“哟,这不是我的上级砂金吗?看上去恢复得不错,男朋友游戏好玩吗?”

  “托帕女士,我已经教育过他了。这次您帮了这么忙,之后还请多多向他讨人情债。”

  在愉快的氛围下三人轻松地聊了会天,由于语言劣势砂金并不总能完整地输出他的垃圾话,被迫老老实实回应,难得在谈话中吃瘪。

  “今天就聊到这吧,我先走了。”托帕起身看向坐在病床边的人,“拉帝奥先生,有些事我需要告诉你,可以借一步说话吗?”

  有什么话是我不能听的吗?砂金问道。

  “讲坏话当然要避开本人啦。”托帕打开病房的门。

  “行”拉帝奥跟了出去,独留砂金一人在房间里迷惑地发呆。

  托帕走到茶水间停了下来,拉帝奥率先开口了:“你不会有闲心开这种玩笑,肯定是有要事跟我说。我猜你在给砂金的单子收尾时遇到了些麻烦。”

  “没错。跟正经人交流就是省心。”托帕转过身来摆了下手,“先说结论:根据调查发现,刺杀的指示最终来自于公司。”

  “说来听听。”

  “那颗星球的各方冲突比想象中复杂得多,公司拿到的情报本就不甚明了,砂金激进的施压动了一些势力的奶酪,那里的领头恐怕一开始就在等这颗火星了,借机重创了一些势力,杀手所属的组织就是其中之一,然后再调转矛头指向公司。”

  “但公司是外来者,既不好惹也不打算统治,原住民内部的矛盾显然更鲜明,正常情况下他们不会直接对公司投资人动手。”

  “很敏锐嘛。后来我对这个组织顺藤摸瓜查下去,发现撺掇行刺的信息来源于战略投资部,”托帕扶额,“查到那人头上的时候我都震惊了,公司里少有和砂金关系不错的人算他一个,没想到他……

  “据我梳理的利益纠葛,那颗星球上有那人的投资的项目在,正好受到牵连。另外,如果砂金死了公司这边最大受益人就是他,这么做的动机也有迹可循。虽然没有直接证据,但除了他没有谁会提供有关砂金如此准确的情报。”

  “哼,好一记借刀杀人。”拉帝奥皱起眉头,“所以,你没有直接把调查结果发出来是因为担心公司的通讯被监视,于是选择面谈?你完全可以当着砂金的面说,他不会介意的。”

  “害,跟他说话总会失去聊下去的欲望,”托帕翻了个白眼。“我向来明人不算暗账,不想掺和他们的勾心斗角,以个人名义出面既纠缠不清也闹不愉快,思来想去他身边可靠的明白人只有你一个,于是就告诉你了。”

  “非常感谢。”拉帝奥长叹一口气。

  “权当我同情心泛滥,可让他长点心吧。”

  ……

  “太冒进了。你当时不该在这么混乱的情况下贸然实施那些行动。”

  干咱这行的如果都这样缩手缩脚,那可就什么都挣不到咯。

  你看,制造一个不得不做出关键抉择的局面,人身在其中更容易做出可直观看到的“最佳”决策,此时再给他们指条明路,事情就会发展成制造者想要的样子。

  赌归赌,我赢到手的东西可多得多。去了解一下最终结果,你就会看到咱这单生意可是相当成功的。

  “但实际上你的损失始终是超出了预期风险,不是吗?”拉帝奥不打算轻易放过他,“你应该听得懂我想说的不是这个。

  “你差点就死了。”拉帝奥睁圆了眼睛瞪着他。 

  教授是真生气了,砂金想着。他举手投降,假装悔过的样子。好好好,是我不对,下次出任务我会武装到脖子的,我保证。

  “……”拉帝奥很想给他一脑瓜嘣儿,“非要作死的蠢货是拦不住他去见克里珀的。”

  此前拉帝奥对砂金的关怀掩盖了疑虑,而没有追究他为何躺在这里。到了合适的时机,拉帝奥又提起砂金在那颗星球经历的事。砂金听说了同僚的背刺后,虽然满屏写着“不足为奇”,却掩饰不了他脸上实实在在的惊愕。

  不过这点惊愕马上就消失了。嚯,可以啊。我就说前天那家伙来的时候哪哪都不对劲,看来下次得好好招呼他了。砂金打出这行字时眼神变得阴鸷起来。

  不过,我虽然不是随便痛下杀手的人,倒也挺欣赏他这般果断,这样才能把许多摸都摸不到的东西抢到手。

  “……难道你对自己被亲信当成待宰肥羊没有任何意见吗?”

  这样不好吗?交朋友不就是有利可图嘛,对咱这些人来说,朋友——或者说任何可以为己所用的人都是待价而沽的赌注。

  “那我呢,我会是例外吗?”

  突如其来的发问让砂金哽住了。怎么就绕到这上面来了?半晌后他写道:热恋期提这个很煞风景诶,而且,对象哪能跟朋友同理?

  “哼,很标准的参考答案。那你又该如何证明对你来说恋人和朋友不属同一范畴呢?”拉帝奥的质询步步紧逼,“显然,你在下意识回避这个问题。”

  说到底你还是不信任我,拉帝奥教授。

  “此信任非彼信任。我从来都相信你能赢下去。”

  你应当清楚,把希望押在一个把人当筹码的赌徒身上可不是个好主意。

  “你恐怕想错了一点,我并没有寄予什么指望。”拉帝奥把话头拽回自己手里。“你很喜欢我这点毋庸置疑,我希望看到的只是你自己的回答。这不影响我会爱你。”

  正如他们多年前那针锋相对的谈判,在砂金抓住教授的手往自己胸口开了三枪之后,拉帝奥赶在他扣下第四次扳机前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把枪拆得七零八落——也许是把枪夺走扔掉的反应不够震撼,不足以超出赌徒的预期,他并没有选择这种省事的做法。当零件咣当落地,可怜的赌徒还处于“我枪呢?”的宕机时,拉帝奥双手环过他的脖子直冲冲地吻了上去。

  他仿佛又回到了失去掌控的时刻。

  拜托,都把我逼到这份上了,你觉得我做出的回答能有多少可信度?

  “所答皆为真实。正面回应可比费劲心思饶舌容易得多,”砂金试图继续申辩,却被没收了键盘,“那么,就请考虑清楚了再说吧。”

  砂金感觉自己被架在了公堂上。轻佻如他,这个问题显得沉重了些,或许他可以暂时扮演一个深情的人设迅速通过答辩,可凭他之前说的那些话足以自相矛盾……

  他回想起多少自己曾以为舍不得的东西最终都可以成为交易的牺牲品。假如某天真到了那种局面,至高的胜利近在眼前,自己又会把拉帝奥放在天平的哪一端呢?砂金久违的良心又长出来了。他干脆躺下闭上眼装死。

  面对如此真挚对待自己的教授,砂金实在不忍做出裁断。脆弱与信任被揉在一起,如片片分明的碎玻璃,无论如何捏紧也无法融合,扎进不蔽的血肉里。

  良久之后好像没什么新动静,砂金睁开眼,发现亲爱的拉帝奥仍旧不依不挠地看着他。看来教授是铁了心要撬开自己的嘴了。

  砂金要回了键盘,写道:说实话,从我个人作风的事实来说,对这个问题我的确没法拿出个准信儿。

  很抱歉,教授,我很想给出肯定的答案,可我没法这么做。他缓缓敲出文字,带着无奈的悲伤。因为维里塔斯·拉帝奥太清醒了——你不会接受没有根据的保证,不是吗?

  他们沉默了半晌。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拉帝奥定定的视线中依然看不出他的思绪。“看来你对自己的想法有些困惑,需要独立思考的空间。”

  他站起身向门口走去。砂金看着他的背影,心里五味杂陈,教授应该不太喜欢自己的回答,他会因此失落吗?

  “不过,”拉帝奥回头最后看了他一眼,“这次坐上赌桌的其实是你。”说完便关上了门。

  什么意思?

  砂金琢磨了许久,同时也在思索教授短时间内会不会不想见自己。然而如往常一样,拉帝奥准时带着晚饭回来了。

  
  那段对话后拉帝奥对待砂金的态度依然没有变化,他们依旧过着普通情侣的日常,却哪里都不一样了,砂金隐隐还记着那根刺,待在一起时总感觉不自在。不久后他申请了居家养病,仪器搬到了他和拉帝奥的房间里。如他所愿,一切都回归了正常生活,白天教授回去真理大学上课了,砂金的局促才消解一些。而他在通讯软件上与那些同事交流时总会不自主地思考自己与那些“朋友”的关系。

  拉帝奥没再提起那天的谈话,砂金有时安慰自己那应该只是虚惊一场吧,或许教授早就不在意了;同僚的背叛也只是稀松平常的意外。

  然而即使伤痕恢复得再好,未来年老时与衰竭的身体截然不同的年轻声音还是会默默铭记这一切。不安的种子埋藏在不经意间,微小的引子常常匆匆略过,即使夹杂在现实巨大的信息流里,却总归在潜意识里层层堆叠,不期而然成为冲破薄冰的暗涌。

  冥冥中砂金看到自己又回到了病房里,房间是昏暗的,四周安静得可怕,床边有个人站着,那不是拉帝奥——也不是完整的人,那人掏出刀来刺向砂金。他认出这是那天晚上的杀手,顶着半边脑壳把刀转向他的颈动脉,砂金死命挣扎,本能地大声呼救,才想起自己早就是哑巴了,疼……好痛啊……我还不想……窒息的魔爪再次扼住了他的喉咙。

       砂金无助地看着自己的视野渐渐变黑,天旋地转后场景变成了那天住的酒店走廊,他跪在地上向前挪动,在地毯上摩擦出一路红痕,任由鲜血汩汩流出……他祈求着谁能发现自己——同伴也好,敌人也罢 ,然而他绝望地发现无限延长的走廊两边没有镶嵌任何一扇门,只有他自己孤独存在……

  又闪过了许多画面,他回到了茨冈尼亚,可惜他并不想念家乡的景色,在那里他曾拥有的、珍视过东西都消失殆尽了,唯余得胜的狂喜和对败者的嘲谑。砂金看到被推出去的替罪羊并非长着故人的脸,霎时感到前所未有的恐慌——原来自己是会害怕的啊。“维里塔斯……维里塔斯!快回来!”他急切地想冲出去抓住他,双腿却被死死固定在原地,无力感再次席卷而来。

  前面被押送着的人不紧不慢地走着,似乎是应砂金的呼唤回头,眼神竟是异常平静。

  你一直怀着怎样的心情注视着我的……
  

  呼,呼——砂金猛然惊醒,第一眼就看到梦中人的脸。拉帝奥支着脑袋观察他,而他的手腕正被砂金抓在手里,莫名让他震荡不已的警铃落了地,砂金感觉自己又活过来了。

  “喏,你的身体并无大碍,”拉帝奥瞟了眼旁边的监护仪,“否则我就得叫医生来了。”

  贴身私人医生,保镖给不了的安全感,你值得拥有!砂金脑子里突然冒出一句广告词。

  “做噩梦了?”

  没什么,死去的杀手变成厉鬼来找我罢了。砂金松开手,把最后的梦境咽了下去。

  “可看嘴型你好像在念叨我的名字,我有这么可怕吗?”拉帝奥半夜被弄醒还懵懵的,眼珠往别处转了转,“可能是大脑启动了危险保护机制,看来你的脑子还没坏得那么彻底。”

  “放心睡吧,在自己的地盘上你是绝对安全的。”拉帝奥熄了灯,把手垫在砂金的后脑勺底下。然而砂金静不下来,扯过悬浮窗写道:亲爱的我吓得睡不着了,要你唱歌哄我才行——

  砂金只是想贩一下剑以舒缓紧绷的神经,没成想他答应了,往常他肯定会吐槽“我又不是专业陪睡”。于是拉帝奥轻声开口:

      

  One who will be chosen
  must become divine,

      Channeling the power of
    the universe inside,

       I've been blinded by
    the clear vision from
       the other side.

       ……


  砂金感觉自己像被包裹在温暖的海水中,惶恐、忧虑、紧张,算计与背叛、骰子与筹码、公司与故乡,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都从脑海中洗刷干净了,此刻只有维里塔斯与砂金彼此相依。

  “你敢赌上刻在心底的卑劣将珍视之人握在手心里吗?”——这就是你那天的意思么?真有你的,维里塔斯。砂金低笑着想,你成功把我栓死了,如你所愿。

  我会将所有的真实交予你,正如学识不会背叛你那样。砂金翻身把手搭在拉帝奥的腰上,凑到他耳边说。

  “你说什么?”唱着快睡着的拉帝奥听不清他的气息,睁眼问道。砂金摇了摇头,示意他不必在意,微笑着把拉帝奥的眼睛合了回去,然后靠在他的颈窝里继续眯着。

  这话对砂金来说多少有些肉麻,他可不敢再重复一遍,语言的份量显得太轻,以后还有很多机会以别的方式证明。至于他想表达的意思?维里塔斯迟早会知道的。

  真好看啊,像明净的暖阳一样。砂金回想方才对视的眼睛。

  有空去公司民政局扯个证吧,也不知道教授答不答应……神游中砂金没来由地想,哪天我挂了东西就全交给教授了,以他的风格可能会把遗体交给医学院?也不知道咱俩谁比谁先死呢……一定得死吗?但强行延长寿命会被星际维和仙舟分队追杀吧……

       来日方长。


(选连载是可能要写车车虽然不一定涩得起来但是孩子会试逝的QAQ还请点赞鼓励一下如果改成已完结那就是放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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