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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喻】悸鸟

作者 : 初枕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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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级 大众 同性(男)

原型 全职高手 叶修,喻文州

标签 全职高手 喻文州 全职 叶修 叶喻

状态 已完结

文集 全职高手

448 1 2021-1-8 15:52
导读
古风短篇旧作
正是三月桃夭,花色铺了半个山腰去,层层叠叠似云若雾,煞是好看。一条粗砺的沙子路从那里弯出来,不时响起咚咚的马蹄和江湖人三三两两的吆喝。
虽不是什么正经官道,却也很有几分人间烟火。
倘若顺路绕出桃花林,入眼就是一柄边缘破烂的酒旗。

恰有一人撩了这酒铺子的门帘进来,和所有客人一样,鞋上沾着点儿新鲜泥土与青草的气味。只是他穿得奇异,一身上下仿佛几色花布胡乱裹成的,惹得周边客人目光频频。这人还毫无自觉,径自拎着把灰扑扑布包着的玩意儿,就往柜台去了。
那柜台后是个脸生的青年,只好在这两天山上无事,往来多半是新客,一时也认不出有什么分别。他约莫也是头一回见着不招呼小二径自冲自己来的客人,一时停了慢条斯理拨着算盘的手,直愣愣抬头看他。
奇装异服的客人把那灰扑扑物件往旁边掉了漆的柱子上一靠,抬起胳膊熟门熟路就往柜台上倚来。掌柜视线扫过那十分神秘的东西,听着声音约莫判断出是个兵器。想来不太好惹,也不知道他来由,一时静默。
不明所以的一众看客对着二人的姿势倒是暗地咋舌。好家伙,这架势,摆我们镇里就是调戏良家小姑娘。亏得掌柜沉得住气,脸上还挂着和气的微笑不动声色。没准儿两人认识?那也没什么热闹可看了。
投诸身上的视线三三两两散开,柜台前怪模怪样的家伙似是打量够了掌柜,就着兵器柄的位置敲了敲竹木,似笑非笑地总算开口:
“我原本还打算在这店混个脸熟,想着哪天还能赊点儿酒钱的,怎么掌柜这就换人了……新掌柜的怎么称呼?”
这新来的掌柜便拢了袖子稍稍一拱:“邹闻瑜。”
喔,假名。
来人心里一刻明了,张了张口又闭上了,非把沉吟做得仿佛三个字在他齿间绕了一轮似的。
掌柜八风不动,倒是等他礼尚往来自报家门。
谁料这人摸清了套路,根本不掉坑。
“哎哟,”这个陌生的酒客慢条斯理,“名字比老魏的好听啊?来上坛酒呗,让‘熟客’看看酿酒的功底有没有好上几分。”
这话说得甚是流氓。他自己也清楚酒钱靠赊,开口还是要更好的酒来。掌柜瞄过他腰间比蚊子还干瘪的钱袋,两人对视,一个是假装熟客的侠士,一个是状若熟稔的新老板,在一众实打实头次路过的客人面前倒是装得默契非常,称一称心眼儿都是半斤八两。半晌只得服气。
好嘛,客大欺店。小铺子经营,总不能让人把店拆了。
掌柜的“忍辱负重”领着人了上桌,亲切地注视着这人一手拍开酒坛的泥封。浓郁的酒香飘散出来,让人精神一振。
“唔,还不错嘛。”麻烦精客人深吸一口气,一点儿也没表现出被盯得有哪里不爽,就是好整以暇地盯着掌柜,再不动了。
掌柜于是又只得叹了口气,纡尊降贵地来替了店小二的活计,颇为无奈地亲自为这人倒了酒。
来人再眯了眼睛,好像终于满意了。
掌柜就抄着手看着这家伙一本正经地端起酒,以为麻烦精终于肯认真吃酒,谁料他只是深嗅一口,继续装模作样:
“哎哟,你家酒也太烈了吧,你看我这一杯就要不行了。不成,我钱袋在哪来着?你看我这醉得眼前颠倒,实在找不到钱袋儿了……”
这回的演技十分的没有诚意,连旁边被老板夺了手上活计的店小二看了都想打人。
“你唬谁啊你倒是喝了一杯吗我看你就诚心吃白食来的……”
他最终没能把这个大型麻烦精赶出店。年轻的掌柜抬起左手,制止了他。
真是不好惹。掌柜再次感叹。就凭一句“颠倒”,八成已经被识破了。

这边正为了一坛酒钱撕扯着,那头又一伙不知道哪方向来的侠士能人,好歹留了点不砸店家的良心,站到窗外开始叫嚣。
“今日决战,必有一死!够胆就出来!”
“这怎么好意思。”麻烦客人伸手在钱袋里掏了掏,竟然真让他摸出几个铜板来——小二一时瞠目,掌柜倒是无奈,愣是没料到还有武人拿所谓不上流的江湖把戏来耍人——在桌上抹出好看的一排,拎起武器,连灰布都不揭就出去了。

外面一阵兵荒马乱,里面的众人倒都好似对这江湖生态谙熟于心似的,喝酒的喝酒,吃肉的吃肉。显然和掌柜一班新来的小二目瞪口呆,听着外面兵刃相交的金铁声和无故受难的桃树无奈的咿呀,望着管事的一时没了章法:“就……就让他打?”
新掌柜只得无奈:“就让他打。不在店里,不管……做你的事罢。”

良久声歇,麻烦精客人大难不死,拍着衣襟上的灰尘又进店里来。掌柜依然慢条斯理地拨着算盘,把他那好不容易掏出来的几枚铜板记在账上,这回看也不看他,好像有什么不宣于口的秘密已经放到太阳底下过了明路似的,很是熟稔地冲他讲:
“酒钱不够,差多少你有数。”
“赊着,”打了一架的人气也不喘,很是没脸没皮地回,倒应了两人装熟的前情,一时也没人留意。
掌柜这才抬了眼皮:“赊账总归有名,敢问侠客如何称呼?”
“喔,”自觉搞定了账务已经转身往外走的麻烦精停住了脚步,沉吟三遍“邹闻瑜”这么个江湖无名的假名,最终抬手很是潇洒地一挥,“你喊我叶啄瑾吧。”
年轻的掌柜顿时一噎,知晓三分内情的店小二表情奇异,眼见他又抬步往外。
掌柜扬声喊他:“等等,店外的林也是店里栽的,这份赔钱还未清算呢!”
这回麻烦精不停步了,只留下句话音在酒铺帘子里。
“互通姓名也算脸熟吧,酒钱赊着,赔钱一并赊着!”



翌日,又一个衣着怪异的侠客步入店内。跑堂的小二啧了一声,上下打量,觉得这个戴了斗笠遮住面容的家伙身上的花布料和昨天不是一个配色,愤愤哼一声走开了。
怪人充耳不闻地往柜台走。

掌柜依然慢条斯理地拨着算盘:“客人需要些什么?”
那怪人顾左右而言他,瓮声瓮气像是染了风寒似的:“店家,我看你这粗木柱子上尽是些刀剑划痕,想来没少体验所谓‘快意恩仇’。这吃酒不安生啊,打个折呗?”
一向脾气好的新掌柜这会儿头都懒得抬。
“虽有风波,屹立不倒才显本事;看着有些年月,也不用担心黑店不是?”
他顿了顿,又笑了一声:“叶大侠,还想吃我铺里的酒,先把赊账清了。”
那头叶修听着这不怀好意的一声大侠,也没什么旁的反应。敢情被咬牙切齿够多了,也不差化名的喻老板这一句。他摸了摸略有点儿胡茬的下巴,转身竟出了酒铺。
----然后在掌柜无声的注视下摸了屋外昨日寻仇人的钱袋子回来,光明正大就要把横尸身上过了一宿的玩意儿往喻掌柜的柜台上扔。
从来没拿眼神明白表达谴责的喻文州好悬用目光喝止了他。
叶修另一手把斗笠抬起一角,露出个含着促狭的眼睛:“怎么,又不要还啦?不是要我偿酒赔树,聊表一二歉意?”
姓喻的掌柜也不咬钩:“好说,只怕你这一袋沉甸甸银子下来,就不是一二歉意的事情了。”
“这么精,”恨不能长了七颗心睁着八只眼的“叶大侠”平平淡淡念了句感慨,转手把袋子并着斗笠往边上空桌一丢,“好一个当垆卖酒现世文君。”
“我自知纵跑得了人也跑不了庙的道理,本没想说破什么,你大可不必如此,”被揭了一半真名还无端被和先世无辜才女做了个较量的喻掌柜说,“我是没有现世文君的心思----但也怕‘叶大侠’也写不来子虚乌有二先生?”
头天耍过轮流氓的叶大侠就笑了:“这有什么,倘若喻掌柜肯再与我一坛,便是要展露两手凤求凰也使得。”
好嘛,这是要重演“叶”式琴歌的江湖传奇?抱着剑鞘击我酒盏歌出的曲子,哪个想听啊!
喻文州也不跟他客气:“快醒一醒酒,我这满铺上下莫说凰鸟,半根雌羽也无。”
那边意外地差点笑出声,这算自揭老底还是怎么?
叶修弯了手指敲了敲木板面:“嚯,这还就不给酒吃了?不厚道啊喻掌柜,有违开店之道。”
喻文州心说你先厚道一个给我看看?
嘴上却还不温不凉地跟人打架:“非是我惜酒,只是‘叶相如’可想好,这一坛喝下,可就不是一吟白头两相决绝所能轻易了断。”

这是讲到正题了。
叶修心里轻轻一敲,停了话头看他。

总算认出麻烦精声音的店小二隔了两个桌子远远看他们。毕竟掌柜没有发话,只好按捺不发,看着两人对视良久,你也意味深长我也半吞不吐,末了两人各伸出食指,蘸了柜台那碗凭酒香招徕客人来点的佳酿,竟同时在木柜台板面上书写起来。
哎呦我的喻少主,那是最好一碗酒!柜台那块儿还藏了那么多顶重要的东西,湿了哪块儿怎么办!
喻掌柜的不急,可把店小二心疼坏了。

他倒没注意,叶修句首是个“谁”字,分明是个问句。他家少主答人问题,竟是同时同步的。
……还不像以往规矩,别说收钱了,他家营着情报消息的酒铺子遇上这么个赊账的麻烦客人,倒贴估计都跑不了了。

那边厢正主却似是把这些“身外之物”都抛到了脑后去。
喻文州很是专注地看着桌上两行渐渐浸没的水迹,既有对缘由的了然,又带着点儿对这问法的好奇。
“你要的这壶可是最新不过的酒了,”他笑起来,比之先前的绵里藏针,平白多了些同在一条贼船的亲近,“配方原料都还未曾钻研,少说须备半日可取。----你方便等么?”
叶修毫不在意地摆手,“这没事,拢共我孤家寡人无可要挟,身之长物也不过几挂酒水钱。”
喻文州了然点头,话锋突然一转----
“既如此,不妨付了账罢?”
麻烦精叶大侠这下子活似使了轻功似的,一边桌子上斗笠带着横尸扒下的钱袋双双卷出了门去:“不好不好,我还要备着下回的桌椅赔钱呢!”

子夜,一道黑漆漆的影子准点出现在窗外。
竟还衣衫整齐若日间的店掌柜支开了小窗,故作惊奇地笑他:“怎么,这会儿不来混穿衣裳了?”
“花色好赊账,纯黑好做事。”终于一身纯色的叶修不置可否,“快点儿,跟你谈正事儿呢,‘酒方’出了么?”
“快不起来啊。”喻文州老神在在,手上递出去一截纸条。
屋外的叶大侠接了纸条,很快便不见影子了。

未燃灯的酒铺一片漆黑。屋里小二正站在掌柜身后四五步,眼见人走远了,这才放开一直屏着的呼吸,小心翼翼提出两天来的疑惑:
“少主,这一单这么……和以往似乎不太一样?”
喻文州笼着袖子,月光洒在他半张脸上,照着那双微微眯起的眼睛。
“类似商人逐利?奇货总是可居。”
店小二闻言又惊又奇:“如此高看?当真如秦皇之于不韦么?”
这问的其实不当。喻文州也不介意,笑着答他:“若真以嬴吕作比,只有一点是对的----别看现在江湖上不传了,这人当年可是当真凭空打下了一个大秦。”
只可惜,不是同样联系。
嬴吕好歹早先同盟稳固,他么,可就不好说了。

心里评价人“不好说”的喻少主便是万万没想到,这句话当夜就来了报应。

已是戊夜,星月沉沉,天际还没来得及祭出那层透白的晨纱,窗外林里已能透出零星的鸟鸣。半夜起来给人送字条的掌柜怕是困得狠了,这会儿向里卧在床榻上睡得正沉。冷不丁听着桃树枝条一阵乱响,喻文州刚惊睁开眼,就觉着有什么破窗而入扑向了床。
他反应也说不上慢,人往床下滚去,伸手就冲床头与墙壁的夹缝间去了。短刀的利刃好容易出现在褥上半寸,手腕就被不速之客按了个死紧。可怜的掌柜刚“唔”了一声感到手上被捏紧的痛意,还穿着里衣的身体就着刚转点儿身的姿势被对方整个人压了个严严实实。
捏着手腕的手没有迫使它往自己脑袋上凑的意思,另一只手好好撑在自己边上。这是没有攻击——或者说暂时没有攻击的意思。
被整只捉了个正着的喻文州完全清醒了,睁着眼睛只看得见这人背着月色的一身标配夜行黑衣,鼻尖倒是萦绕着一股说不上来的气味。他不动声色嗅了嗅,是血。
混着股他酒铺外桃花的香味。
来人顿了半晌才低下头——这下两人距离更近了,几乎胸膛贴着胸膛,手肘压着手肘——压着声音问他:
“喻少主这下真不厚道了。你给我的名字竟是不全的——这是吃着我赊着账呢?”
他这一动,就有什么湿湿黏黏的东西从他一绺一绺的头发里滴落下来,正掉在喻文州夜里显得有些苍白的脸上。喻少主在江湖上毕竟是个做生意的,平日多是站在柜台后边老神在在笼着袖子注视刀光剑影,连对手下人下令“处理”掉什么人的时候都很少。这会儿猝不及防就被血糊了脸,一时惊得张了嘴——
叶修才不管你是要喊还是要吐,另一只支撑身体用的手立马就捂了上来。
这下子真是零距离。血、铁、桃花的味道,和着因为刚大战一场还高热着的体温,杂七杂八地一股脑糊在了喻文州身上脸上。清清白白的新掌柜还没经历过这等场面,不由自主地绷住了身体闭住了呼吸,僵在当场不敢动了。
“掌柜的也别费心思了,你晓得我要寻的另有其人。——是谁?”
喻文州点了点头,感觉捂着嘴的手稍稍松开了一点。
叶修低头注视着他因不安而不自觉抖颤的眼睫,看着他迟疑着,握着刀柄的手指松开,探进他跟着微张开的、方才还禁锢着他手腕的掌心,缓缓划动着,又写下了几个名字。
——然后如来时那样,一阵风似的,借道仍敞开的窗口,自桃林一掠而走了。

酒铺顶上掌柜的房间再度恢复了安静。喻文州仍维持着僵在榻上的姿势,感觉就那么一会儿,人已经在刀锋上过了一轮似的,透着劫后余生的麻痹感。半晌他舒出一口气,就着泛出白的天色,望着床沿和地上染湿了一圈的赤红。
感觉事情已经超出他的预料,像是不安分乱动的野兽,将往什么不可预计的方向挣脱而去了。


破晓的天日终于缓缓爬升至正中。

这一日酒铺竟是少见的无客,连平日满堂的桌椅都不见了踪影,只剩下零星的酒坛摆在墙沿,并着孤零零的一个掌柜。
喻文州衣裳整齐,依旧笼着手站在堂中央,丝毫看不出夜间里衣浸血的狼狈。
正午烈日当空,失了斜射入窗的日色,一时竟显得厅中央比刚才稍暗了一些。一直四处乱转的店小二此时也没了踪影,徒留掌柜一个人,松竹一样在堂间挺立了不知几个时辰,直到目睹一只握剑的手披了帘子探进来。无缘堂中的阳光泼头洒在来客身上,活像谶纬里什么天降的祥瑞。
喻文州被刺得略略眯起眼,看着叶修拿着他终究揭了灰布出了刀鞘的兵刃一步步走来。
然后停在了五步开外。
透着一股与昨夜无二的,血和铁的气息,笼着他店外几里桃林的香。脸上倒是依然没有生气的神色,只是无端让人觉得比前两日更冷。
叶修倒提着剑柄,状似随手往前一掷。喻文州不闪不避,任由那剑直插进布鞋边的青砖里,仿佛他所站的地方没有土石,而是一块豆腐。
“还有什么人,喻少主不妨条陈予我,也省得来回麻烦。”
经历了一夜惊魂的喻少主好似提升了一个境界,此刻仍不动声色。
“有来有往方为交易。我蓝雨毕竟老店,不好坏了规矩。”

话音刚落,比头日里多了数倍的贼寇霎时间从桃林里潮水一样涌了出来,将孤零零的酒铺围了个结实。这回没人叫嚣,只像约暗号似的,一柄匕首从窗掷来。
两人都未动,任由匕首落在砖上,叮地一声。
喻文州沉默着。叶修嗤了一声,上前将剑拔了出来。就这片刻的光景,群贼已乌拉拉由外涌入了店内。
喻文州仍不动。
叶修也没打算让蓝雨少主来做挡枪的活计——八成也没有这个必要。
剑刃向上抬去。正站在对面的喻文州感觉凉意顺着脸颊割了过去。他闭上了眼睛。
一时只听见风声,铁器相交的声音,铁肉相逢的声音,泼洒与掉落的声音。
喻文州感觉衣衫下摆一沉,有什么湿漉漉的液体呈弧线泼洒在他身上。有东西咕噜噜滚到他脚尖。偏生喻掌柜的清心静气,一时间倒只有迎接终焉的肃然,完全看不出昨夜里还是一点血煞就惹得心惊的模样。
还是太安静了,竟然连叫喊的声音都没有。喻文州闭着眼想,是因为来人训练有素,保持死士的静默?
不,不对。这应该是……那些人。而且人到重伤,呼痛成了本能,哪还有忍不忍的本事,总不能这么多人全都是心性坚韧如斯之辈……
那么只有一种可能。连墙角无辜受累的酒坛惊碎开的声音都听得一清二楚的喻少主心想。是这人下手太快了,又多是一击毙命。人还没呼出痛,躯体已死得透了。
……叶修啊。

“怎么,敢借刀杀人,这会儿还不敢睁眼了?”
叶修随口嗤了一声,看来还记得喻少主昨夜的表现是个什么德行。喻文州无奈睁眼,才感觉原来眼皮上也不知何时溅了血液,挂在眼睫上将落未落,看得一堂的红。
——一片大红的颜色里,利落地甩去剑上污物,横刀回鞘的杀神,这会儿显着倒也不是很可怕了。
真是这会儿才知道“善刀而藏”四字的难处。喻文州苦笑一声,大方承认了。
“叶侠客一力降十会。若局中是我,恐怕早已尸骨不存。”
叶修也不急着和他算账,倒恢复了头一日懒懒散散来沽酒的随意,也不管这没了桌椅的堂内一地的狼藉,兀自向墙根摸出了最后幸存的酒坛。
“你蓝雨的内贼,倒好算计在我身上。”
喻文州语气平淡:“也不是没有真给出你要寻的名字。”
“嚯,还有理了?”叶修席地而坐,拍开红布泥封,“我对家混在你对家里,五个人里有没有一个?”
“新旧交替之际,人心浮动得大了些,总不好用规矩压制,免得反弹更甚……”
“你直说你打不了算了。”
充其量也就是个情报头子的喻文州无奈地闭嘴。
“说吧,我赊你两笔账,你借我刀杀人。这账怎么算?”
没有应答。
喻文州既不能说分开算,你还了我钱再带我命去;也不能说两清,拢共现在持刀逞凶的人不是他,他说什么都没分量。干脆沉默。
掌握主动权的叶修这会儿也不管他了,左手还提着刀柄,右手就提起了陶土坛子,眯着眼睛靠着墙,在那边儿挺惬意地尝酒。
我就这么着你坑我我坑你地和蓝雨的新当家过了几个来回?叶修含了一口酒心想。其实这新当家还算不错,不会比老魏差到哪里去。……就是太不老实了。
他又咂了咂嘴。但酒真的是好酒,事情走得也畅快。反正都是寻仇,一场两场的事情,愣是没什么被坑的脾气……
舌萦烈酒惊花色,便趁山光向晚屠。总归一场灼华的春光,让人说不上不喜欢。
……就是自己走了这么多年的老江湖,坑在一个新当家手上,要是不回敬一下,太说不过去了。
“这么着吧,”直到这时还没发觉自己身上染了喻掌柜的桃林的香气的叶修说,“看在我助你平蓝雨内贼有功,少主给我签个内部的挂牌客卿当当?”
这其实是个好差事,既不用管他死活,只偶尔凭自己心意帮上两把,还有大笔的资物厚禄。但放在这么个涉及了人命恩仇与江湖情面的时候,又好像太轻了。以至于喻文州一时还有些踌躇,总感觉这人不会平白放自己一马,想来怕有后手。
茫然又愕然,此时刚身涉江湖还显稚嫩的蓝雨少主——不,应该叫蓝雨新当家——无辜地立在中央,拱手问道:“何以相资?”
新鲜出炉的叶客卿吐了一口酒气,却不急着回话,顾自喟叹:“酒与山花皆好。”
“能由赊账变为无期白饮,叶某何乐而不为?”

喻文州一时目瞪口呆。
没脸没皮的叶侠客像是才反应过来自己话里有什么出了他掌控之外自然生发的别样意味,老脸终究一热,火烧屁股似的跳起来,如他数次来回那样,一阵风似的卷下山去了。
——当然,没忘记卷走他的剑与酒。

又是一阵桃花惊落。确是大好的春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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