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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 拉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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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级 大众 同性(男)
警示 主要角色死亡
原型 fate 阿周那 , 迦尔纳
标签 周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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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2-1-24 20:56
瑜伽行星刹多罗还真是个适合度假的地方,热带气候物产丰富,旅游业也成熟,甚至跟当地人交流都没什么障碍,语言和小时候在乡下时听到的方言很像,除了这里的人会将“水流”与“时间”当成同一个词。这也难怪,阿周那耸耸肩,瑜伽行星的居民和这颗公转缓慢的天体一副德行,拿着大片大片的时间重复着自己才能明白的修炼,毕生追求就是用肉体联通神明,今天和明天过着没有区别的日子,这种文化恐怕并不需要专门的词汇来讨论“时间”。
不过敲定了批量生产方案的新任工厂长现在和所有人一样不需要考虑时间,他只需要尽情地撒欢,然后回到车间把实验室的成果变成大把亮晶晶的QP。
因此,用人工生命体搞定细胞打印器官技术的最大功臣,人称“天授的英雄”阿周那,必须享受一把被大家扛着扔进漂流用小皮筏的殊荣。
——情况本该如此,就是这么简单,不会有也根本不应该出现什么问题,可是为什么?为什么能吃完12盘究极辣咖喱还能在标准游泳池里冲三十五个来回的自己,会直挺挺地在河流里沉下去,然后来到这么一个无法理喻的地方?
已经好几天了,阿周那还是没能想明白。不,只能说体感上已经过去了好几天,这个奇怪的地方没有白天与黑夜,只有同样的阴天;气候和度假的地方倒是很接近,省去了不少衣着上的麻烦;语言甚至和刹多罗当地人一模一样;居民生活水平不高,只靠捕鱼和捡食树上熟落的水果维生。合理的推测是自己进入了哪个地底世界,也许溯流而上还能回到原来的位置,年轻的工厂长想,然后因为迦尔纳抚摸他头顶的动作睁开了眼睛。
“抱歉,这样做会打扰你休息吗?但是你头发里落了一粒龙眼的花,我实在看着有点在意。”白发的青年将那粒小小的花捏到他眼前,阿周那后知后觉地闻到一绺甜香味。
“不,并不是。”阿周那突然觉得再纵容自己享受枕着对方膝头的舒适感实在不合适,可一起身,正对着迦尔纳的眼睛又使他不知如何是好。他只能老老实实和这位硕果仅存的神祭司分享这几天的见闻:“上次我遇到这些开花的树的时候,它们还距离那堵光幕有一定距离。这次——就在我回来之前——我去看了同一处地方,半数的花树已经被无法接触的光吞没了。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虽然你的观察能力很敏锐,这很难得,但我希望你还是不要做一些特别奇怪的举措,大家都很在意你的行踪,担心你会不会突然消失掉。‘神弃之地’已经很久没有见过外来者了。”迦尔纳换了一个坐姿,遍体的黄金与胸口正中间的红色宝石闪闪发光,提醒阿周那它们是以怎样不可思议的方式生长在迦尔纳身上的。“而且,确实不可思议,你到这儿来以后我就好像灵感被打开了似的,解度典籍的进度真的快了许多。”
“你自己都承认了这儿是被神抛弃的地方,但你还待在这儿做神明的祭司,翻译这些没人懂也没人去看的草稿,我可不觉得你没在干一些所谓‘特别奇怪的举措’。特别是,你并不真正属于这里,你可是个由河流带来的弃婴,迦尔纳。”话虽如此,阿周那还是坐回了迦尔纳旁边。
“我并没有承认。大家只是这么称呼,实际上神明没有真正离开,大日天苏利耶还在关注着我们。”迦尔纳认真地看着这个漂流而来的年轻人,甚至不自觉地身体前倾着靠近他:“告诉你一个这儿所有人都见证过的事情吧。有一次我在水边礼拜,大声诵读先前翻译好的典籍,这时候整个天空好像被划开了一样,一边很亮一边又很暗很暗,然后明暗的两半天空开始像车轮一样旋转起来,先是完全漆黑,然后是又白又亮的那半。大家都被吓坏了,不过,如果我没有想错的话,那一定是典籍里写过的‘日落’与‘日出’。”
阿周那面对着白色青年比宝石还要珍贵的眼睛。“看来你很肯定是典籍里的祝祷文引来了神迹。那篇文章倒是写了什么?”
那可不是什么单独成篇的文章。“神弃之地”终于向这个接受科学与现代教育的傲慢才子展现自己曾经的辉煌,虽然只有一位孩子愿意捡拾这些旧物,但它们也的确是被郑重传唱、写在布帛上的事迹:
神明在上一个宇迦结束前离去,只有觉者意识到了这点。觉者成为了人间的神,带着所有还有救的人们离开了即将被吞噬的大地,走上由宝石铺就的极乐净土。可是傲慢的魔并不乐意觉者如愿,大地一天比一天更快地消失,为了安抚愤怒的大地,觉者割下一部分血肉,为还没离开的人们争取时间,而无法被拯救的人们也得以在此勉强生活。觉者一直试图救下所有的人,无论大家有没有救,而方法是——
“我现在搜集到的典籍只讲到这里。”微微低着头的迦尔纳把碎发别到耳朵后面,与面部快要不成比例的金色圆盘状耳饰随之来回轻微偏转。“而能够役使日出与日落的神明苏利耶被觉者称为‘大日天’,这里还没有陷入完全的黑暗,完全要归功于这位神明,我知道祂还注视着这里,”年轻的祭司将指尖按住胸口,“我就是知道。”
“我姑且相信你的努力好了。”阿周那略有点局促地向后靠了靠,“最后一个问题,明明这里的人们已经不相信还有神明会来这儿了,为什么还要把我称作‘天授的英雄’呢。”一想到这个称呼与原本世界里人们亲昵的外号不谋而合,天不怕地不怕的年轻人还是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毕竟,这里的原始人可没机会见识他在科研方面的独一无二的天赋。
“虽然我认为可能性最大的是,大家还没有完全更新语言习惯,不过这里的大家确实对你寄予厚望。具体来说,光看你的衣服,”迦尔纳伸手捻动阿周那漂流专用的速干衣,“即使是被神眷顾的时期也不见得能做出这么细腻的面料。还有你奇特的口音,万一我们并不是唯一的孤岛,也许远处还有和我们一样的人呢,小爱夏之前和我念叨了好久,她说淹没河流的光幕外肯定有我们的朋友,你就是从那里来的。不过我告诉她,从那里进入光幕的人再被找到的时候都是芒果熟了一轮的时候了,进去可是吃力不讨好的事情。”
阿周那盯着对方白净纤长的手指,觉得最后一句话是单讲给他听的。
在没有日夜交替的地方生活的唯一好处就是,没有人会关心你什么时候睡觉什么时候起来,所以当阿周那被红糖焦香的甜味勾起来的时候,迦尔纳还在忙着往锅里添清水。
“拿椰壳烧制的活性炭吸附原浆里的杂质,用这种办法制白砂糖啊……”阿周那觉得自己的眉毛不受控制地往刘海儿里挑。有着如此类似现代工业化制法的部落竟然每天过着新石器时代一般的原始生活,他作为来自现代社会的天之骄子实在是无法理解。
“唔……‘活性炭’‘白砂糖’,这是你那儿的人们创造的词汇吗?我只不过是根据典籍残片的提示,复现以前献给神明大人和觉者的贡品罢了。曾经大家还会特意培育名叫甘蔗的作物,现在这些职业都被荒废了,甘蔗也重新野化成非常容易与毒草混淆的样子,所以仅凭我是没办法每次都让所有人吃上糖的,就连粗略熬出来的红糖都远远不够。那时我就在想,我可能只能让知道有糖存在的人,愿意告诉我他们内心需要糖的人吃到它们。虽然有些不近人情,但是我必须承认自己现在能力还是太有限了。”
迦尔纳将已经变得清澈的糖水篦进碗里,失去温度的溶液很快析出了结晶。“曾经供奉给大日天苏利耶的,应该就是这种芒硝一样的晶粒。真的很漂亮啊。”
“嗯,更常见的说法是像雪。”话刚说出口,阿周那就想起一直生活在热带气候的迦尔纳,根本不可能见过雪。果不出所料,迦尔纳很坦诚地表达出疑问。
“雪?这又是什么你们那儿独有的东西吗?”
“是,也不是。总有一天我会带你去看看雪的,在此之前你尽情想象好了——整片天空都在向下洒落着和这些糖一样洁白的雪,颗粒不会很大,顶多就是龙眼花的大小,而且落下来是没有声音的,到处都是蓬松的雪花——”
从未离开过这片土地的青年闭上双眼,直到对方描述结束了好一会儿还舍不得呼吸:“觉者向大家许诺的极乐净土也不会有比这更美的景象了吧。那么多像糖一样的雪悄无声息地来到每个人的身边,大家都能尝到同样甘醇的甜味……”
“咳咳,很可惜雪不是甜的,而是和水一样没有味道。倒不如说雪就是一种特殊形态的水,而且比河底的石头还要凉。”一部分阿周那的灵魂在为能够欣赏到迦尔纳突然失落的表情而暗自激动,另一部分的自己却感到更大的空虚,他作为一个外来者仅仅用与生俱来的知识就骗得了迦尔纳全部的信任与心绪。阿周那觉得自己必须做点什么:“但是雪确实很美,用合适的工具我们还能看见它们真正的样子。等我们回去,等我们回去以后,可以一直旅行,下雪的地方在哪里,我们就往哪里去。”可怜的年轻人自己都没有意识到,他已经从“我”变成了“我们”。
迦尔纳只是一言不发地取下先前放在祭祀位置上的糖块。“你一定能回到原来的地方的。我还记得你说过自己的工作,那一定能拯救很多人。我一直在想,如果你能快一点、早一点回去就好了,只可惜我现在只能请你吃一点糖。真奇妙啊,糖这种事物,光是看见就觉得美丽,光是嗅到就觉得宜人,光是看见别人品尝就觉得幸福;但是糖真正的滋味只有自己放进嘴里才能明白,而且只有尝的那一刻才算真正了解。阿周那,能不能拜托你把这些贡品送给爱夏一家?我之前还没来得及谢谢他们帮忙做棚顶的维修。”
接受了任务的阿周那只好往外走。这里并不算大,不算短的时间里阿周那甚至已经厌倦了周围的环境,甚至讲不出到底是其他整日无所事事的人更与这儿相称,还是迦尔纳不停使自己忙碌的模样更像个自然人的合理举动。年轻人空闲下来的大脑刻意忽视了左手偷偷捻起糖粒往嘴里放的动作;这并不能责怪谁,蔗糖本身就有让人上瘾的性质,察觉到嘴里充满甜味的神经细胞替自己解释,迦尔纳是对的,糖的滋味只有在确切吃到的时候才能算数,毕竟身体的愉悦和成瘾反应也该被算进去。另外,这具身体已经顿顿吃涩果子酸鱼太久了,再不找点别的吃,我就代表肉体意志把迦尔纳给吃掉。
住口,以理性为傲的阿周那感觉两颊都是暖融融的泡泡,只要有谁稍微注意一下就肯定能看出他脸红了。他赶紧把眼睛往别处挪去,正巧看见几个原住民在地上挖出形状诡异的坑,一边念念有词,边将鱼血和内脏沿着沟渠填入坑中。
寒战爬上阿周那的脊背,他想起之前与迦尔纳就“天授的英雄”称呼的问答。大家还没有更新语言习惯,大家对你寄予厚望……阿周那沉默地望着那个诡异的仪式好一阵。果真是当地人太过慵懒,连这么类似血祭仪式的习惯都还没有更新吗?
阿周那原本居住的行星也存在着神明崇拜,甚至义务阶段的教科书里也记载着人与神沟通的历史。年轻有为的工厂长突然想起遥远记忆里删改版的课文,跋涉在雪山途中的神明之子先是在地狱里见到了同母异父的兄长,又在真正进入天堂时与这位亲人和宿敌相认。小小的阿周那偏偏记住了这一段,主要是因为天赋过人他早看过没被删减的原版,神子的宿敌早在最终大战时就与他真正的父神融为一体,又怎么会出现在地狱和天堂里呢。对沉浸在感动中的老师与同学们嗤之以鼻,年幼的阿周那并没有将这个疑惑与任何人分享。
所以,长大成人的阿周那攥紧拳头,为什么没有向老师提问呢?如果真的将当时的疑惑说出口,是不是现在心中就不再会有郁塞了呢。毕竟对同样的问题,迦尔纳只给出了一个更使他怅然的答案。因为他对人间仍然抱有情感,他对那位神之子还放心不下,而仁慈的父神允诺了他的任性,这是迦尔纳的原话。
爱夏家相当靠近河流的上游,根据地势,这儿本应该是一座山的山麓。在阿周那的想象中,尚在襁褓中的迦尔纳就这样从群山的怀抱中顺流而下,然后被河岸拢在哪处浅浅的静水湾里。走出了想象的阿周那发现小姑娘的家里并没有人,出门望去,四处也不见往常游荡的人影,反而聚集在平时只有迦尔纳一人的祭台。
阿周那本想找处视野更好的地方看清情况,可是忽然,蚕食着土地的光幕像是被什么无声地驱赶了似的,露出了更上游的一部分河面。这简直是一种不需要语言的邀请,人类的直觉告诉阿周那只要顺着河流向上就能回到他熟知的那个世界。
然而阿周那开始朝着祭坛狂奔。
以理性为傲的大脑保持匀速运转。早该意识到的,把一个素昧平生的人称作英雄,可不是要生啖这个人的血肉吗;说我是天授的英雄,其实是把我当成老天爷送来的礼物了吧,真是蹩脚的说辞啊。
据此推算,表现得奇怪的反而就只有迦尔纳一个人。他说在我身边就总能浮现出灵感,他说真正超度所有人的办法还没有被破解,他说觉者曾经用血肉满足了大地,他说在外面的人都是已经被救走的人……他说在我之前,从外面来到这里的,就只有还是婴儿的自己了。
被放干血液摘去内脏的鱼又占据了阿周那的大脑,因为高速奔跑,视野里大片模糊的影像扭曲成了原住民挖出的诡异土坑。答案实在明显得令人作呕,那个不善言辞的笨拙男人不知道有什么方法说服了所有人,把本该被献祭的对象,从自己换成了他。
阿周那的嗓子里弥漫着甜腥味,因为不久前刚吃过难得的蔗糖,这种味道更加显得苦闷而鄙陋。全速奔跑的阿周那来不及回忆迦尔纳将糖送进他嘴里时的滋味了,只有再吃一次,只有再次见到他,阿周那的大脑才能真正明白糖对人类的意义,否则无论怎样见过,怎样闻过,怎样参考别人身临其境的体验,他也无法明白会令人上瘾的幸福。
“迦尔纳——”
迦尔纳身上最大的器官已经被已经被他自己给毁得不像样子,残留着血肉的黄金被按照次序摆放在祭坛的中央。每淌下一滴血,人们头顶正上方的光亮就比别处明显一分。
明明已经很近了,忽然幼年看过的书籍绊住阿周那的脚步。为什么,明明已经与他敬爱的父神融为一体,还会在地狱为宿敌指明方向,还会在天堂与那个人相见?
因为他还是放心不下。即使知道迦尔纳连呼吸的力气都不剩下了,阿周那还是觉得他在耳边对自己说出了最正确的回答。
所以阿周那也要对迦尔纳说出他的。
“迦尔纳,我们去私奔。”
私奔对迦尔纳来说应该也是个陌生的外来词吧?阿周那的大脑吐槽到,虽然这个人类最重要的器官早就来不及处理视觉方向传来的信息了:整个视野忽然变得前所未有的明亮,土地、房屋、丛林从分子的层面被一点点剥开,只有泛着雾气的河面自亘古以来就没有变化过。阿周那可以说没有任何悬念地拉着迦尔纳的手臂,淌进这条与时间的发音相同的水流里。
可是迦尔纳就像那些房屋和树木一样开始溶解,两人沿河向上走了多远,就有多少河面泛起红色的泡沫。阿周那毫不怀疑迦尔纳生存的意识,也毫不怀疑自己的,哪怕只带出了一小片组织,一缕头发,一滴血液,他都能在工厂里重新以器官为单位,从神明的手里把迦尔纳带回来;可是渐渐地他觉得手里已经连对方臂骨的形状都虚握不住,本来在阿周那身后跋涉的迦尔纳不知何时站在了他的对面,将胸口的宝石轻而易举地摘下,放在了对方手中。
将宝石贴在心口的年轻人这才明白自己身在何处。命运向他开了个残忍的玩笑,以夺取他对幸福的全部理解为代价,将他从时间的洪流里捞了出来,而他能为自己争取到的,竟然既不是一小片组织,也不是一缕头发,一滴血液,而是一块货真价实的无机矿物。实验结果无数次无数次地向工厂长重复着这一结论。可他毕竟是天授的英雄,其他人穷尽一生都无法达到的成就被他随手拈来,只是为复活迦尔纳打打掩护。
已经没人去好奇,为什么阿周那自从那次乌龙的漂流以来就闭门不出了,渐渐的,对这位天授的英雄的慰问全部变成各种送货上门的盒装冰淇淋——糖、蛋白质、脂肪、无机盐、再撒一把当作点缀糖豆用的维生素,顿顿吃这个比野果子配鱼好多了,但无论怎样阿周那都想不起迦尔纳喂给他的砂糖到底是怎样的滋味。他曾经鬼使神差地将那颗宝石当作培养人工生命体的核,没想到日光灯下,羸弱的素体渐渐有了黄金的加护,但即使接受来自真正太阳的祝福,死而复生的神之子还是太弱小了,他的脏器就好像风沙里被抽干的葡萄,一颗颗以小时为单位地萎缩下去。阿周那的工作也如同一个自欺欺人的园丁,以向自己唯一的技术顾问取经的名义,按小时作周期摘下干瘪的葡萄,再换上新的。
情况好的时候,他的技术顾问会清醒过来,并不提起活着也不谈及死,只是像曾经翻译那些觉者的典籍那样,尽可能地翻译自己身体最原始的信号。除此之外,他最大的心愿也仅仅是多晒一会太阳。
与糖完全相反的滋味攥紧了阿周那的内脏。
你明明可以多期待一些的,你可以在自然的土地上奔跑,太阳很大你甚至得戴上草帽;你可以站在舞台而不是祭坛上告诉所有人你有多优秀,没有人会想要夺走你的珍宝;你可以和我一起去看雪,哪里下雪我们就出发去哪里;你可以去吃任何高热量的点心,永远不需要通过静脉输入营养液;你可以,你可以……你明明可以成为任何人……
终于有一天,阿周那看见窗外白茫茫的一片,就像在神弃之地毫无日夜区分的阴天模样,是下雪了。
和砂糖一样洁白,比龙眼花差不了多少,没有一点味道,落下来悄无声息的雪花啊——
技术顾问打破了无菌的卫生条例,在没有太阳的天空下,破天荒地和自己的工厂长接了吻。
然后,工厂长做了一个和迦尔纳去下着雪的温泉庄度假的,很长很长的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