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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杀碑

作者 : 每天起床都腰疼

类型 常规 , 近代 , 日常 , 散文 , 其他

分级 大众 无倾向

标签 省拟 , 川渝 , 重庆

258 1 2023-8-30 23:19

《七杀碑》


*主要介绍重庆,或许有历史偏差欢迎交流


*川渝左右无差,建设一下邪门巴蜀文化


*时政梗,意识体私设,可以无脑避雷


*中元节特供川家大炒饭



“三号线全线停车了,轻轨站全是人。(图)(图)”


“6点出门遇到淋了最大的那阵雨,我真是大冤种。”


“麻烦堵在三号线、一号线迟到的打工人举手(捂嘴哭)(玫瑰花)(玫瑰花)”


“救命,微博那张外卖小哥游泳是重庆吗”—(评论:“看着像今天南滨路”“辟谣了,是山东那边的。”)


一大早,#重庆大暴雨#在几大网络平台中被顶上了热搜,今年的暑期远不如往年,比起旷日持久的高温,山城人显然更加不适应降临在盛夏七月的阴云天气。


渝的心情不好,这段时间以来,过多的雨水导致城市内涝严重,万州那边还有灾情发生,尽管有充足的应急力量和风险预报,他仍然感受得到从地域内部逐渐聚集起来的低落情绪。


除了上班族的骂骂咧咧,他也听到农家老人在叹息田里来不及收回来的稻谷子。台风、暴雨、洪水,因为今年反常的气候,其他省市的兄弟姐妹们也大都经历着这些次生灾害,大家各自都有本难念的经,渝还在担心市中区的交通,隔壁就传来了满含笑意的问询。


“诶呦,今天好大的雨,你城墙垮了哇?”四川表情惊讶,从语气上几乎听不出嘲弄的味道,转来的地方新闻言简意赅:《重庆通远门城墙在大暴雨中垮塌》。


“谢谢,大哥,关心。”渝暗骂了几句脏话,整个人肉眼可见地萎靡了一些,在川面前丢脸的尴尬程度比任何省市面前都要高,“不是真垮了,没什么大事,就是十年前在旁边修缮的部分不太牢固,老城墙本体还挺好的。”


他的解释欲盖弥彰,川看见他摸着鼻子眼神闪躲,心里乐得不行,脸上却显出“原来如此”的笃信,正色道:“噢,对对对,十年前那些工程队才不顶用呢,现代建筑哪能和几百年前那些个黄泥巴涂墙比,你看长城多结实,我们家城墙还比长城修得晚些,咋个可能垮嘛。”


噎人的反话一套一套的,川是在他这里找乐子来了,渝十分无语,感觉自己被豆腐渣工程坑得体无完肤,他辩无可辩,只好放下一句“你没得耍事就各人去搓麻将嘛”扭头就走,留下抱着茶碗的川坐在自己的摇摇椅上哈哈大笑。


川倒不是故意去揭他的短处,就是单纯逗一下弟弟,渝更是清楚那句“我们家城墙”的玩笑意味。包括通远门在内,整个重庆主城“九开八闭”十七座城门的格局在明朝最后一次大幅修筑中形成,川家有好几本不同时期的地方志都清楚记录了渝那时重修主城的盛况,时下正火的几部文旅记录片也基于川那里讨要来的不少史料。


当时的渝并不在意,他军事重镇的地位由来已久,历朝历代都会砌高城墙,修筑工事,此次也只是单纯为自己的身躯更壮,视野更加广阔而感到开心。川最初也没放在心上,不过又一次“举蜀而降”,不过是又一个新王朝,各处都亟待修缮,依旧要苦营民生,而且家里兄弟姐妹多,他忙得晕头转向,有点顾不上这个一遇打仗就成“必争之地”的苦命弟弟,不过,渝总是很快就能自己恢复,没过多久就兴冲冲地喊他来看筹备已久的新城。


两人上了重兵驻扎的浮图关,山风猎猎,江涛翻涌,林间大雾逐渐被日光驱散,远处隐约显示坚固堡垒的轮廓边缘,川难掩震惊,晨曦中,几座城门宏伟伫立,长长的青色阶梯延伸而下,一切都恍若天工;伟岸陡峭的山崖下仍有人家攀壁而居,沿岸纤夫的船工号子喊声震天,如出一辙的雄浑川音更是让他内心恸然。



虽然不如天府之国富庶、不像自贡以盐卤闻名,通航水路上宜宾、内江、万县谁都能讲几个长处盖过他的存在,但是他确实是扎根在最险要的地方,带着浑然天成的勇猛。


一身戎装的渝用手肘碰了碰他,自豪又坦然“大哥,这石墙高吧?下次如果还有人要来打架,必须栽到老子手头,你放心,我死了都不可能让人踏入成都一步。”


前有钓鱼城“上帝折鞭处”一战成名,从此,若要锁全川咽喉,必先登顶重庆城,渝已经无需再证自己的决心。看着突然又长高许多的弟弟,川的心里五味杂陈,千年来他们虽然互有争端,但总归是血脉同源,位处西南的这片地域,以他们两个的名字合称“巴蜀之地”,蜀灭而巴亡,川和渝的关系说是生死相依的骨肉兄弟也不为过。


佛图关上,渝的身姿和他的士兵们重叠在一起,大军列阵,气势吞天,好像恍惚间又看到了千年前那个立志守卫他的年轻武将,川的声音滞涩起来,他无不期望又高兴地回答“要得,我晓得只要你在,没得哪个能进我们四川。”


渝听完备受鼓舞,笑得藏不住牙,那个瞬间是如此深刻,他们在内心深处互相理解,以至共同的意念通达一处,浑身的血都交织起来,他们都真诚相信,只要兄弟团结,绝无不可战胜的敌人。


九开八闭、古渝雄关,或许只有川自己才知道,家里那几本地方志上的寥寥几笔,承载是怎样的意气风发,只可惜历史的脉络残酷又曲折,所谓的誓言反倒成了预言式的诅咒。


窗外还在落雨,经不起戏谑的弟弟不知道躲到哪儿去了。川摆在桌上的手机亮得出奇,似乎是一直停留在那条的新闻界面没有动过,面前的一碗热茶续了又续,他的笑容散得很快,皱起眉头的样子和渝像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往事如梦,重庆那十七座城门各有千秋,唯独通远门三个字,只是心读,都会给川带来一股无法消散的窒闷感,“通远门、锣鼓响、看埋死人”孩童的歌直白无比,出了通远门、就是七星岗,只有满山遍野的尸体、血涌成河的山岗,一块像是从他的脑壳里挖出来的碑石:天生万物以养人,人无一物以报天,杀杀杀杀杀杀杀。


那是他最不愿想起的噩梦。


天生万物以养人,人无一物以报天,杀杀杀杀杀杀杀。明末清初、农民起义,更替与争乱时常发生,他与弟弟同游好像就发生在昨天,等到那阵瘆人的肃杀之气袭来,他才后知后觉天下已乱,“我死了都不可能让人踏入成都一步。”渝倒是一语成谶,川怎么也想不到性子直率的渝虽然寡不敌众,仍然选择誓死抵抗,而尝到苦头的进城后的起义军则报以更加残暴的屠戮,雄关踏破,大军长驱直入,直指腹地,恬不知耻地狂言“屠尽川兵”。


天生万物以养人,人无一物以报天,杀杀杀杀杀杀杀。将帅不才、人祸已至,那只是他在渝的流干了血的身体上最早窥见的衰败一角。他根本来不及悲伤,渝倒下之后,大军果真迅速占据成都,建都称王。周边战乱始起,败逃、争权、政变,一切变得混乱无比,人民流离失所、百姓饥寒交迫,更有虎祸天灾,盘踞在尸山血海当中猎食路人,接连的瘟疫、饥荒导致四川人口锐减,全境之内如若地狱,失去意识的川重伤难愈,被迫陷入沉睡。


天生万物以养人,人无一物以报天,杀杀杀杀杀杀杀。兵败山倒、史书无用,世间哪分什么真假七杀碑,只有十年尽屠蜀。多方分裂割据下,川家兄弟很快失去了彼此照应的力气,只能坐看子民相互残杀,当时大哥病重,蓉渝两相遥望,各陷水火,大西朝的贼军撤退时甚至妄图将整个成都付之一炬,杀尽城中老少,天府之国不复存在,城中发生的恐怖惨案甚至远远赛过埋尸过万的七星岗,渝回护不及,只能扼腕看着家门口的尸体延绵不绝地堆积出去,明军清军农民军来来往往,铁马兵戈化作一记长鞭,在川的身上留下深入骨髓的痛楚。


在这之前,因为地势隔绝、占尽天利,川一向豁达,懒散惯了很容易忘却烦忧,川自古以来就更愿意注视家里的一方天地,爱上了过自己的安逸日子,兄弟之间彼此割据本是常态,不管归降的对象是谁,他都自信可以掌控局面,只有这次连续几十年动乱给他留下了巨大的阴影。


濒临死亡的体验并不好,渝和蓉在他身边撕心裂肺的哭声直到现在都让他心有余悸,对于昏睡期间那段至暗时光,他也有些记忆混乱。


渝倒是记得清楚,招民填川诏发布后,陕西从汉中入川,贵州以及广东走川南,由湖北、湖南入川的移民从水上来,他在码头上接了很多人,粤闽黔鄂湘滇,他认识了很多异姓的同袍兄弟,说了很多谢谢,谢谢你们来四川、谢谢你们留在这里、谢谢你们救救我哥。多年后,渝在那附近修了湖广会馆,黄墙黑瓦,诚心供奉着早行夜宿、风餐露宿来到这里的底层苦命人和勇敢冒险者。


不久之后重庆开埠,渝又一次半强制性地被外人推到了风口浪尖,即使日后逐渐兴盛,他在内心深处仍有几分觉得自己没用,愧疚没有护好大哥和这个家,更是看厌了地主和权贵相互仇恨,却支使平民的子女彼此杀来杀去的戏码。近代军阀割据四川,川人立誓互不对立,大兴袍哥文化,川家几个兄弟中他学得最快搞得最像,差点被当局列为剿匪对象。


川假惺惺地骂他“我的先人板板!你搞这个干咋子!”


码头旁边的法国洋人听不懂又感兴趣,半尝试着跟着读“贤人?拌饭?”,把旁边的渝笑个半死。


一晃到了现在,渝的性子更加率性洒脱,即使对着七星岗的通远门多少有点感慨,干活的时候也没放在心上,让人随便修修,哪知道这次下雨就出了洋相。毕竟建国后妖怪不准成精,那些有关七星岗的民间传说早就不再神秘,前段时间有人迷信重庆没有7开头的公交车,渝就把始发自红岩村的旅游观光车直接取名为“777路”,或许巴蜀之地自带着一股百折不挠的气质,多少伤心事情在也犹如两江之水、一去不返。只是作为弟弟的渝,一时半会可能还无法细致地体察到川这股悠悠心绪。


如今四川省能找到的文物并非什么七杀碑,而是圣谕碑,上面写着“天有万物与人,人无一物与天;鬼神明明,自思自量。”算是为往事画上个囫囵句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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