鸿上了见，网络工程师，知名Link Vrains决斗者，年轻有为的19岁，人生前八年用来可爱，中间十年用来犯错、搞事、自杀和被命运拉去坐牢，最近的一年出狱，用来重新融入社会和谈恋爱。
然后他现在正在质疑自己当年将自己的死刑改为无期徒刑、又将无期改判有期徒刑最后提前假释的做法是否正确。
因为他正深陷于名为“恋爱”的泥沼里，每日上天入地无门，每夜水深火热痛不欲生。而造成了这一切的人就是那个帮他敲碎了囚牢里脚镣的家伙。

“藤木游作，你的人设的初稿到底是什么？我明明记得我刚认识你的时候你不是这个样子的……”在现实世界里对外人一向温文有礼又自认非常有度量有逼格的白发年轻人，此时此刻正非常不淡定地面对着高中生藤木游作——他过去的敌手和现在的恋人，有气无力地控诉道。
“什么？我刚和你认识的时候不是现在的样子么？”高中生迷惑不解地眨了眨眼睛。
“如果是Playmaker的话，难道不应该拿出些手撕破解龙、脚踩汉诺塔的气势，抬起头来以愤怒又高傲的口吻说一句‘我只坚信自己的正义’吗？就算是敌人抓着Cafe Nagi新出炉的热狗面包作为‘人质’站在面前进行威胁和致命精神攻击，也依旧会坚定不移地带着风中残烛的身躯从地上爬起来将对方揍进墙里去——难道不是这样的吗？”鸿上了见说。

高中生耸起肩膀，耷拉着眼角，噘起嘴望着了见，表情更加迷惑了。

“你在说什么？Playmaker是Playmaker，藤木游作是藤木游作。Playmaker是对命运的复仇者，但藤木游作不是。我的本质从始至终都只有一个样子，那就是你刚认识我时候的样子。”他说。

“那你还记得我刚认识你时，你是什么样子？”了见心想拜托你稍微有点自觉，你冷酷、超凶、不讲道理，决斗胡来、不要命、还爱OTK，跟现在分明毫无共性，对比之下简直就是网骗。
“嗯……弱小、可怜、又无助？”游作试探性地说道。
“？？？”了见愣住。
“还有……患得患失、内心脆弱、没有你就活不下去——”
“你给我等一下！”了见抬起一只手：“你说的到底是……？”
“你八岁那年见到的六岁的我难道不是这个样子么？”游作一板一眼地反问道。
“……”了见无语。他俩的“刚认识彼此”的时间节点原来是错频的。了见对游作的初印象停留在“我的名字是Playmaker。汉诺骑士，你们作恶之处必有我的身影，洗干净自己准备喂伊格尼斯吧”的时期。

而高中生为了捍卫自己的观点，还在继续解释个不停。他的表情和他平时数三点的时候没什么区别，一副就事论事的样子，但所说的内容就非常放浪形骸一路狂奔了。

“我不太明白了见你所认为的我的‘不同’到底是怎么回事。就我自己来看，那时候的我懵懵懂懂，决斗总是输，每天都吃不饱，内心处在崩溃与绝望的边缘。是你的声音拯救了我。我依靠着你的声音和你教给我的‘想三件事’的方法支撑着，你的话是我心中最大的慰藉和能够延续我生命的最强鼓励……而现在的我也依旧是这样的。我简直无法想象如果有一天看不见你、听不到你讲话、摸不到你的手、感受不到你身体的温度，我会不会发疯死掉——”

“停——别说了！我知道了！你没变——你一直是这样，我知道了！”鸿上了见举双手投降。

然后藤木游作就非常自然直接地趁着了见把双臂都抬起来的机会，往前蹭一步把人抱住，下巴搁在了见肩膀上，大大方方地把没说完的话都近距离吹进了了见耳朵里：
“能被了见拯救实在是太好了。能拯救到了见实在是太好了。能拥有了见当恋人实在是太好了。我的确是只坚信着自己的正义，而我的正义就是你——”

“草薙先生呐——您看看他啊！”被高中生的双臂圈得紧紧的白发年轻人指着贴在身上的家伙，冲他们身后仅一米之遥的热狗车里的草薙翔一求救：
“您现在应该相信我说的了吧？您敢说他现在这个样子您以前见过吗？！！”

“哈哈哈这样不是挺好的么，鸿上君。”将刚才两人的对话从头听到尾的热狗商贩一边翻着煎盘上的热狗一边愉快地回答：
“之前游作跟你说过的吧：面对你，他能毫无保留地说真心话。不论是痛苦还是软弱，都可以坦诚布公。我觉得他只是过去十年闷了太久，现在终于失而复得所以想要发泄一下而已。你也不用太在意啦，习惯就好。”

“习、习惯？！？”鸿上了见架起的胳膊僵立在半空：“请问这种事情是可以习惯的吗？”他以前没谈过恋爱所以并不是很确定，但是依据他的常识来看，有些事情还真不是那么容易习惯的——特别是他对藤木游作有一个先入为主的印象的时候——而这个印象构成的主要成分是那个骑在汉诺身上狂掴汉诺巴掌的Playmaker。
其实他挺喜欢Playmaker的——喜欢和Playmaker决斗时那种你来我往势均力敌又充满惊喜的感觉，也喜欢Playmaker在绝望和逆境中追寻希望、抓住一切可能最终达成胜利的顽强和坚定；所以在他摆脱了“命运囚徒”的身份后，面对藤木游作宛如二十连发迫击炮一样的直球攻击，被炸得体无完肤仅剩一口气的鸿上了见躺在地上按着心口慎重考虑了一下，决定回应对方。

但说真的，他对之后自己会面对的情况，没有任何心理准备。

“一般情况下，恋爱中的人为了增进感情，应该会想方设法创造各种见面机会，并尽可能多地待在对方身边的吧？”脱离正常的少年成长轨迹十年的鸿上了见放下手中的《恋爱新手指南》，黑进游作所在高中的教务管理系统，查好了游作的课程表和放学时间，然后开着车去高中生的学校门口接游作。

“虽然在下课铃响起前的三分钟从教室窗户看到了你的车出现在了学校门口，我感到很高兴；但是鉴于你在我到达学校门口之前被至少五十人围观，且在此期间有四个人和你搭讪，两个掏出了手机朝你要电话号码，我感到有点不安……不，是非常不安。”高中生坐上了见的车后，一边系安全带一边一本正经地说道。

了见特意偏头看了对方一眼——除非他大脑对人类面部表情的识别系统出了问题，否则他得说他还真没看出来说话四平八稳的高中生有不安情绪。

“别开玩笑了，Playmaker的心脏大概是这世界上最强劲的东西了，你可是凭着区区13生命值反败为胜的决斗者，怎么可能会为这种小事感到不安。”他本来伸出去要挂D档的手迟疑了一下，折去了游作的方向，迅速拍了拍对方放在大腿上的手。

结果就被对方反手抓住了，握得紧紧的。

“了见，你知道吗，这十年来我一直都没有停止心中的不安。那时候我以为你也是被捉去做实验的孩子，以为你没有被救出来。我特别害怕你还在那里受折磨，更害怕你已经死了。所以当我知道你就是当年鼓励过我的人，看到你还健健康康——除了脑子里有一根筋位置搭得不太对外——活在这个世界上，我那时候除了‘谢天谢地’‘太好了’‘乐透7的八个亿都比不上’，已经想不出别的词来形容我的心情了。”高中生抓着鸿上了见的手，直直看着对方的绿色眼睛里似要流出水来。

“等一下，藤木——我是说游作，你停一停。”白发人的第六感抡起锤子叮呤咣啷狂敲他脑壳下的警钟。

“我当时是抱着‘活要见人死要见尸’的觉悟去寻找你的，现在既然找到了，就绝对不想再失去你。我知道一个人如果变得患得患失会很丢人，但我是因为了见才患得患失的，所以说出来也没什么不好意思——假如我把人再次弄丢了才是真的‘丢人’吧。我不会丢下你的——永远不。对不起，手借我用一会儿，我需要更新和重启一下系统。”说完，高中生抬起对方的手，把脸埋在了见的手掌心里，自顾自地开始查杀“不安”病毒。

“游……”鸿上了见愕然地看着一话说完便二话不说就把他手借走的人，又左右看了一眼周围。

“你聊骚能不能看场合啊！这里是你学校大门口马路的对面，而且是放学高峰时段——最关键的是，你正坐在一举一动都会被看光的敞篷跑车里啊——”白发年轻人望着学校门口迅速聚集的围观学生和愈发热切起来的视线洗礼，火速用没被抓着的另一只手挂上档，单手把好方向盘，一脚油门逃离了“事故现场”。
“就算这个距离不会被听到谈话内容，你好歹也考虑一下从明天开始自己在学校里会被社会性死亡——不，这种情况应该说是被社会性再生进化成不死传说吧！”
简直就是“想要不引人注目地过平静生活”的楚门啊！

单手开车的司机没有硬抽回手，他只是趁着路况好的时候张开五指用力抓了一把高中生的脸。
结果以脸埋手的高中生像小猫一样伸出舌头舔了舔了见的掌心作为回应。跑车立刻当街柺出一个险些串去对面车道的巨大S弯儿……

鸿上了见深感游作正将以吨位计算的有形“不安”通过他的手传递到他的胳膊和他的全身。
“你想让我单手开全程吗？！这要是撞车了可怎么办！”
“没关系，我会黑进交警和保险公司的系统里，把车祸记录、罚单和保险信息全部改掉的。”
“根本不是那个问题好么！”
现在轮到鸿上了见不安满载了。

他决定下次来接人时，换一辆带车顶的、车窗是单向玻璃的车，然后等藤木游作下课一出校门就直接把人接走，自己不下车也不露面……对了，去的路上买根热狗给游作放到车上，让游作坐在车里的时候手和嘴巴都干点正经事，不要“游”手/嘴好闲。


“一般情况下，恋爱中的人是需要约会的吧？您们对此有什么好的建议吗？”鸿上了见请教了身边的几位长者。
“约会可以做的事情吗？一起吃个饭什么的？”团队中唯一的女性给出了非常传统的回答。
“……好像目前的状态就已经是每天一起吃饭了——在Cafe Nagi。”了见说。
“去河边散散步？坐在河畔休憩一下谈谈心？”泷响子身边正研究虫子的传统直男也加入发言。
“……嗯，其实我们也已经……会经常一起去看星尘大道的……另外我觉得和他‘谈心’是件挺吓人的事，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诸位能推荐些除了吃热狗外的、让他相对安静一些不要开口说话的活动。”
“互相交换DNA？”
“……博士，谢谢您的意见，不过您还是去忙您的实验吧。”

了见摇了摇头准备离开，一抬眼就看到了自己作为汉诺骑士首领时的辅佐官正拖着一大袋肥料和一包杀虫剂往门外拉。
“啊，鸿上大人，我想一会儿去看望一下我妈妈……请问您有什么吩咐吗？”
“……没有。你去吧。代我向她问好……”本来看到同龄人还想着大概能一起讨论下恋爱问题的鸿上了见在瞟了一眼对方胳膊底下夹着的那本《十年树木，百年树人》之后，立刻改了主意。

身边守着一群恋爱经历为零的单身汉，统统给不了他有建设性的建议，也是没有办法的事。
“啊，天国的父亲呐，我需要已婚人士的星尘大道的指引……”


最后鸿上了见遵照《恋爱新手指南》的内容，带藤木游作去看了电影——看电影的时候可以不用说话也不用听藤木游作说话。
【爱情片、故事片、动画片和科幻片，你选哪个？】他发消息问藤木游作。

【随便】游作回答：
【我也不是很清楚什么样的电影会比较适合】
【我对现在日常生活中的休闲活动都不是很了解，毕竟已经很多年没有拥有过正常的人生了】
【现在不用复仇也不用拯救世界，想要救的人也救到了，突然开始有了大把的时间，说实话我非常不知所措】
【应该做些什么事情？做这些事情好不好？有没有趣？能够感受到快乐吗？还是说应该什么都不做，只是待在了见身边才更好？这些统统都没有概念】
【对了见来说我是个乏味的人吧？毕竟之前十年连“享受生活”这种最简单的事情都不会。根本就不清楚该做些什么才能让自己和身边的人都高兴起来。不过现在我正在努力学】
【如果了见想要尝试不同的感觉的话，我愿意和你做任何你想做的事情】
【只要和了见待在一起，做什么都不重要，或者说做什么事情都会很快乐。因为你就是我生命中的光】

……

鸿上了见在自己忍不住把手机扔出去之前赶紧拨打了游作的电话号码。
“好了游作我知道了不要再说了我们去看科幻片就这样定了我挂了再见——”他下意识地凭感觉选了个程序员应该都不会讨厌的题材，然后一气呵成说完，挂断。

周末，鸿上了见和藤木游作坐在漆黑的电影院里看电影。游作抱着自己的爆米花桶五分钟吃完，然后开始抓了见桶里的，然后开始抓了见的手，再然后抓了见的胳膊，最后后半程一直不看电影始终看了见的人。
鸿上了见捏着可乐从头到尾一口没喝下去。纵使电影院里是漆黑的他看不清对方的脸，但他能感受到对方身上散发出的强烈的几乎杀人的怨念。
他今天根本不是来看《机械公敌》的，他是来看《咒怨》的吧。

“来Link Vrains，和我决斗。”这是游作出了电影院后说的第一句话。
“啊？”鸿上了见一脸懵逼地望着Playmaker气场全开的苦大仇深超凶游作。他本来想问问对方怎么了，但看了一眼游作的表情，总觉得游作再次张嘴恐怕不是为了沟通而是要咬人。

正巧也很久没有决斗过了。他还挺怀念和Playmaker决斗的感觉的。
于是两人一路无言走到停车场，躺在了见车里的驾座和副驾座上双双into the Vrains。

半个小时后，一场平局一场被OTK撞进楼里的鸿上了见登出Link Vrains，揉着发酸的肩膀和幻痛的后脑勺，看了一眼身边紧跟在他后面登出的游作。
“说吧，在生什么气？”了见有点莫名又无奈地问道。决斗的感觉很畅快，就是最后没赢有点可惜。他无通敌箭头的Exlink都做出来了，对面还是毫不手软地用各种墓坑和连续link把他灭了。
“生气？我没有生气。”游作似乎也有些意外的样子：“我是让你清醒一点。”
“清醒？我一直很清醒啊？”了见满头问号，心想还说你没生气，到底是谁一分钟前把我嵌进大楼数据堆里的？我可是吃了一记ATK 9000打穿了十二层楼的。
“了见，你还没有放弃吗，消灭伊格尼斯和电子界……？”游作的眼底闪过心痛。
“？？？”鸿上了见持续懵逼：“……你等一下……”
“我知道，即使你暂时放下了你父亲的愿望，说不会再对伊格尼斯和电子界出手，但内心中还是无法真正信任AI的吧。放下过去是件非常困难的事，需要很大的勇气和决心。你是个从不缺乏决心和毅力的人，甚至有的时候固执得可怕，死心眼爱钻牛角尖，打不过的时候也不给抱不听劝就知道跑路……人的本性是很难改变的——当然无论你本性是什么样的我都接受也都喜欢——不过在你缺乏放下过去的勇气的时候，我愿意将之前你给予我继续前行的勇气还赠给你。和AI共处的未来充满了未知，因此会令人不安。没有关系的，我会一直在你身边。当你陷入迷茫和对未来的怀疑的时候，让我来帮你唤起那些足以使你清醒和勇敢面对现实的勇气——”

“游作，等一下——！！！”鸿上了见慌忙抬手喊停。
“你是不是对我有什么误会？我早就说过了伊格尼斯那个笨蛋——对不起，虽然它是以你为原形的但是它的确有点傻乎乎的还懒得要命——不抱任何‘它会成为灭世的反派Boss’的期待了，也早表示过了不会去管电子界，随它们去搞它们的沙盘游戏；所以你到底是从哪里看出来的我会重操旧业回去盖塔啊？”

“……”藤木游作盯着他——很严肃很仔细很用力地盯着他。
“你真的没有又产生重建汉诺骑士并毁灭网络世界的想法？”
“我没有。”了见一脸无辜。
“那你为什么要带我去看那种‘人工智能毁灭世界’题材的电影？不就是想告诉我AI不可信任吗？”
“啊？我不是我没有——”

鸿上了见，随便选了一部自认题材应该不会出问题但没仔细看过主题内容的电影，就拉着他的恋人跑去当做约会电影看完了。后果严重。
所以，他这是因为“拿包含历史性问题内容的电影暗示了恋爱双方的最大分歧”于是“引发了历史性问题死灰复燃（伪）”最后惨遭“家暴”了吗？

“我以为Playmaker应该是很拿得起放得下、内心非常强大坚定甚至可以说是油盐不进的类型呢，怎么你其实这么敏感的吗？”莫名其妙被怼了一顿又莫名其妙一通道歉的鸿上了见望着死死抱着他把脸埋他胸口的人，像一只和鸭子聊天聊过了南飞时节的大雁一样，天上飘雪花了才意识到自己被坑惨了。

“过去的Playmaker怎样，跟现实的藤木游作无关吧。曾经被卡在时间罅隙里的我应该是拿不起放不下才对——拿不起开始新生活的勇气，放不下帮助过我的你。对我来说也许只是完成复仇了结过去还是不足以面对未来的。只有带上你——和你一起，我才是完整的、才有勇气和信心继续走下去。所以，了见，拜托你千万不要沉湎于过去，和我一起向前看，我们一定可以创造出属于我们两个人的未来——”
“游作——停一停——我也拜托你——”了见伸手捂住脸，把头扭向一边，不去看把下巴搁在他胸骨上，不停往他下巴上吹气的人。

——拜托你不要一本正经地说这些啊！


“说起来一般情况下，恋爱中的人相互之间的身体接触控制在什么程度……或者说以什么节奏推进比较好呢……？”鸿上了见翻完了一整本《恋爱新手指南》都没有找到相关的内容。身边貌似也没有什么合适的人选去供他参考和请教。他只好硬着头皮去问看起来对这方面懂得比较多的人。

“你需要的不是《恋爱新手指南》，你需要订一本【哔——】杂志，以及丰富一下你电脑里的某个硬盘的加密文件夹。”Ghost Girl不计前嫌地给他提供了非常实用的建议。

虽然在鸿上了见听起来那些主意实在不怎么样就是了。

了见犹豫再三，还是觉得直接去向本人确认比较好。他鸿上了见一向光明磊落又老实耿直——也许现在人是弯的但那不妨碍他口头耿直。

“游作……如果我对你做些更亲密的事情，你会介意吗？”现在搂搂抱抱都是家常便饭了，他在想是不是可以尝试着接个吻啥的了。

高中生听完之后，喜怒不形于色，只是思考了三秒钟，然后点了头，唰唰唰把衣服脱个精光，大字往床上一躺。

“来吧。”

“……”
“……？”
“…………”

“怎么了？用我帮你脱衣服吗？”
“等等……你先容我缓一缓……”

缓你个三叶双头龙啊，比他年纪小的都身心开放摆好M腿了，他作为年长的一方到底在矜持个鬼。

不过这么突然还是好刺激，就像起手抽卡连拿三张圣防，汉诺的崇高力量控制不住要爆炸。

第二天早上，了见被晌午的阳光晃醒，坐起身来时发现腰上挂着个藤木游作，黏着度宛如抱树考拉。他努把力想摆脱对方的纠缠下床，失败，被睡得迷迷糊糊还没吃够的对方又撩硬了吃了通自助餐。他下午三点终于是成功爬下床，弯着腰盯着镜子里自己的黑眼圈，感受到了肾亏。

爱起来好辛苦，做起来更辛苦。他还不到二十，未来还长，令人心方。


“就说嘛，一定会习惯的——放心吧。”草薙翔一做好双份的热狗套餐，装进纸袋递给面前尚有空余的手拿东西的鸿上了见。
——游作的两只手在忙着抱人。

“就算您让我放心……我还是觉得每天被高密度高质量告白二十次以上，外加晚上动不动就被榨干，实在是很难习惯啊……”鸿上了见不置可否地说道。
“我在答应游作的时候真的没想到他是这样的。我以前以为自己会和Playmaker谈恋爱，直到今天我才发现我错得离谱。我面前的人是藤木游作啊……”

“……有区别吗？”草薙挠了挠头。
有啊——Playmaker会晃着栏杆冲我怒吼“Revolver你给我回来！和我决斗！”，藤木游作会死扣着我腰死缠烂打“鸿上了见不许跑！再来一次！”。
——了见在心里给出答案，但他没好意思这样说。

“大概一个是直白地恨，一个是直白地爱吧？”他给了个比较符合他形象的文艺型答案。
“……原来你是抖M。”草薙想了想，恍然大悟状回应一句，自以为理解了地用力点了点头。

不是这样的！您到底在误会些什么啊——了见浑身僵直。

“了见……”游作终于放开了他。
白发年轻人松一口起，收回视线看游作，结果被游作酸涩的眼神吓到了。

“原来喜欢的是Playmaker吗？”
“不是……等等……”——游作你这是在吃自己的醋吗？！！
“了见，我说过，不论你是不是Revolver，不论你做过什么，我都不会恨你的。对于我来说，你首先是鸿上了见，然后才是Revolver。仇恨不能带来任何东西，也不会带走任何东西。我的复仇已经结束了。鸿上了见帮助我在困境中活下去，Revolver以刺激我仇恨的方式带我接近事情的真相，然后‘拯救你’成为了我新的人生目标。你的存在已经深深地嵌入到我的前十年的人生中，未来只能越嵌越深。执着于那个不明真相对你复仇的我，是因为你觉得自己还没有完成自己的赎罪吗？你是否还没找到自己的救赎呢？现在的我还不足以成为你今后生命中可许诺的未来的一部分吗？我是不是太过自以为是了和想当然了？Playmaker很顽强，因为他在Revolver的面前输不起；藤木游作只会在别人面前逞强，可我不想在你面前假装自己不需要你。只有在你面前，我不想逞强——了见，我需要你。我真的需要你。”

“……”鸿上了见，今天从起床到现在为止，第十九次，恋心和良心遭到双重暴击。

“总觉得哪里不对，到底是他太过与众不同，还是我见识短没常识的错？”他扭头看一眼草薙翔一。
“你怎么能说自己没常识呢，你八岁就会报警了。”草薙耸肩：“倒是你不打算说点什么吗？他十年份的真心、痛苦与软弱可是都毫无保留地传达给你了哦。”

“游作……”鸿上了见想了想，转回视线看高中生。
“对于我来说，你首先是藤木游作，然后才是Playmaker。你的复仇结束了，你不用逞强，也不需要不安。我喜欢的人是你。你明白了吗？”

了见说完，小心地看着面前的少年。
他觉得少年脑子好像有点当机……过了几秒钟，又“叮”地一声重启了。

“证明给我看，鸿上了见。”高中生目光灼灼地盯着他说道。


***

四个小时后，泷响子突然接到了一通来自鸿上了见的电话。

“响子姐！响子姐！帮帮忙——看看我的游艇油箱满着吗？让AI帮我开到我家码头那里——快一点！要来不及了——”

“了见你……还好吗？发生了什么吗？”研究所里唯一的女性听着鸿上了见来电另一头传来的乱七八糟的杂音，关切地问道。
她已经好几年没遇到过这孩子着急忙慌惊慌失措的情况了。

“不行！不行！这种方式我不接受！太过火了——不能再继续了——停止！游作！你离我远一点！不要靠近我！”

“了见？”虽然不明所以，但女医生还是站起身，决定去帮对方准备好他要求的东西。
“你是不是和藤木君发生了什么？你们还好吗？”她边讲电话边打开了电脑连接游艇的AI。

“请您别问了！一言难尽——早知如此我就不和他说那些了……藤木游作！我不是要逃跑！不是！不——你什么都别和我说了！我不听！别——啊！”

电话另一头，鸿上了见发出被直球砸死的声音。

泷响子摇摇头，挂断电话，假装无事发生。



【FI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