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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陀】不良关系 7-8

作者 : 兽角独麦燕

分级 大众 同性(男)

原型 文豪野犬 文豪野犬果戈里 , 文豪野犬陀思妥耶夫斯基

标签 果陀

文集 不良关系

485 8 2023-8-8 11:35
7.



亲爱的费佳,

        日安,我的朋友。

    真是难以想象,我竟然找不到除了你之外第二个人分享我的所见所闻。这个世界真是糟透了!你觉得呢?啊,当然,我所见之事都相当有趣,尤其是与贵族有关的,哦,这可够我说好久了。你知道的,贵族通常都是一群相当愚蠢又爱面子的人(绝不是说你),否则不会成堆地扎在赌场里,好像个个都十分自信自己有输不完的钱,就像他们总是自信满满地认为贵族总是高人一等的,好吧,我必须承认他们有些确实看起来很会打扮,漂亮极了——你当然不一样,你最漂亮!总之,大部分的人们,我是说我在赌场里见到的那些,平日里看起来倒也不如何,原谅我实在看不出来一件衣服所谓的裁剪考究究竟是什么程度,然而那天晚上来了一位老夫人,看起来像是哪位赌场常客的贵族先生的母亲。就这样,他们就在赌场里办起了晚宴,甚至没有赶我走,大约是想留着我来表演魔术。

    那是我第一次参加你们贵族人的晚宴,你还记得那位赌场的经理吗?他见到我时,脸上浮现出一种便秘的神情,我认为是因为他严肃太久了,都忘了见到熟人应该微笑。不得不说那家人确实出手很阔绰,我一晚上收获了很多钱,只不过很快我就离开了,蜡烛和灯照着女士们小姐们的裙子闪得我眼睛疼,最叫人难受的是燕尾服。我不认识他们,但他们似乎都彼此认识,且在进来时就在名册上签上了自己的大名,每个人的字体都不一样,喂,我说,你们贵族是只有燕尾服穿吗?那天的赌场活像个拍卖会,一大堆人带着自己的宝贝就来了,我不得不把眼睛眯起来一会儿,那群男人们穿着黑色的燕尾服在赌场里敬酒,在蜡烛和灯光里一下聚成一团,一会儿又散开来,活像夏天门外围绕着烂熟果核的一大群苍蝇,在每一个成熟到皮开肉绽的果子旁边飞旋聚集,明明它们早就吃饱了,根本不饿*,我猜大概是在交配。

    我记得你说过,你从小就因为身体不好,很少参加那些无意义的晚宴,想必也没见过那样的场景罢:一大群穿着各种颜色款式但看起来都好像一模一样的贵族绅士们聚集在一起,簇拥着某一位,嗯,我当然不认识,并嘴里说着一些不着边际的话,我听不懂;至于被簇拥的那一位,就更别提脸了,好像从娘胎里出来之后就没有开口笑过似的,嘴角上扬的样子好像是脸皮底下埋了两根线,连着嘴角和鼻翼,必要时候会缩进,这样他嘴角就上扬了。我也不懂这群习惯了高谈阔论我等贱民死活的绅士们怎么突然一夜之间变得奔放而火热,每个人脸上都焕发出一种愉快满意的神情,即便一些站得远的、没有听见对话的人们也都真心欢喜地笑起来,喂,可是我根本都没看到那个人的嘴动哪怕两下……!噢,他那绿宝石胸针倒是很不错,我偷来了,不过不给你。我猜你们贵族应该看厌了那些珠宝,所以我决定送你些别的漂亮玩意儿,和这封信一起寄给你。莫斯科真是个无聊的城市,天空是灰蒙蒙的,街道是灰蒙蒙的,连鸽子都长得灰蒙蒙,更别说有红眼睛的了。当然我还是找到了,所以将它的眼睛挖出来用松脂包裹着,据说琥珀都是这样做的,我相信你一定会喜欢。

    亲爱的费佳,我的挚友,你知道吗,在赌场见不到你的每一天我都能感到无趣和厌烦,而与此同时又有一种冲动愈演愈烈,哎,有些话到了不得不说的时候却总叫人难以启齿,我这几天日思夜想,觉得还是得和你说,但一来我们没有再见到,二来我对着你也说不出来,于是我想到写给你或许会很好。哦,别多想,这其实是一封邀请,我已经决定要筹划一场盛大的表演,唯一能想到的就是让你来做我的观众,地点还在那个赌场,当然不是明天,至少不是这个月。我亲爱的朋友,你不在的日子里我总有种奇怪的感觉,仿佛有什么东西在脑子里一直提醒着我费奥多尔·陀思妥耶夫斯基这个名字,以至于我总是经常性地看到你的脸在我面前,大概是因为太想见同你一起来完成那场表演,如果要形容的话,就好像一些早已生锈发霉的东西突然活过来一样,在我脑袋里乱窜,说不上好坏,但这种感觉着实有些令人作呕。我一向喜欢自由,不乐意等待,那会使我生气,但我愿意等待你的回信,请在周日带着我最想见的东西来马戏团找我。



挚爱你的,

尼古莱

(*:《死魂灵》by果戈里)



                  

8.

    我开始有些理解那些钱多到要靠赌博来弥补内心消费的快感的赌徒们了,毕竟于这群生下来就坐拥万贯家财、没尝过穷困潦倒的贵族们而言,他们光是坐在家里就有人赶着给他们送钱来,连亲自赚钱都不需要,只有花钱能让他们尝到些人生的参与感。我实际上也有点同情他们,虽然我目前仍然居无定所,但旅馆也能让我长期驻扎,更方便我观察那些因为赌输了而口袋光光、只能靠住旅馆凑合一晚的贵族们,他们通常是怨气冲天地进来,狠狠骂上今天让他输钱的人几个来回,然后继续从口袋里掏出大把的钱换成筹码,坐上赌桌。通常我会敬佩这一人,哪怕前一天输了大钱,第二天也能重新精神抖擞地走进赌场继续,睡眠对他们来说根本不受任何影响,令人倍感新奇,只有既不为痔疮、跳蚤所苦,又与过度发达的智商无缘的幸运儿方才能享受如此美梦*。是的,我又回到了赌场,不过这一回是因为我想进去尝尝免费的贵族晚宴,并抱着一丝微妙的期待,如果能见到费佳就更好了,当然见不到也并不惋惜。

    看到这里,或许作为读者的你们已经忘记了那是个地下赌场,是贵族们难以启齿的腌臜之地,通常这群人们都会用各种各样的话术来掩饰自己去地下赌场,而非真正的赌场,尽管在我看来这两者并无太大区别。他们甚至普遍认为,去找某个妓女共度一夜听上去也比在这地下赌场要好上许多——这在我看来是可笑的,因为去找妓女共度一夜并不会让一个男人看上去死气沉沉,除非他是个性受虐狂,可身上又没有丝毫的痕迹,和别人性交很显然也不会让一个人失去什么——身上的衣物,或者身体部位,头发、一根手指、一只眼睛,或是隐秘一点的,几颗牙齿。赌徒们喜欢做血腥的事情,贵族们认为这是野蛮人行为,然而当他们也成为赌徒的时候,说法就变得滑稽可笑起来。有位贵族小姐在观看我魔术表演时送了我一只漂亮的怀表,作为回报我请她喝了一杯酒,与她聊天,虽然我并不想。她面带微笑,半是羞赦地问我:“您从小就会玩这些吗?”

    我礼貌地看着她:“是的。”

    她并没有在意我的敷衍,继续说道:“噢,我的父亲曾在我五岁的时候带我去看过一场马戏团的表演,那里头也有一位会变帽子戏法的人,我父亲说这些东西虽然看着奇妙,实际上都是写狡猾的平民爱玩的把戏,他们用这些充满花言巧语的障眼法从贵族和商人们那儿骗走钱。”

    “听上去真有意思。”我说。

    她说:“你看着年龄很小,不过,既然来到了赌场,又打了赌,那就是赌博,这是一种优雅而危险的狩猎游戏。”她边说,边朝我挤挤眼,似乎在指望我对她这种措辞和说法感到发自内心的认同因而露出愉悦的表情。

    我很难控制住自己不露出一个滑稽的表情:“听上去你父亲并不经常赢钱。”

    她皱起眉,声音变得冷淡:“你并不这么觉得。”

    我放声大笑起来,边笑边说:“您可真是个幽默的人!”

    我是发自内心的,贵族们身上永远不缺笑话看,但有时候我也会生出一点奇异的情绪,为他们的天真感到不可思议,但转而一想,也许正是因为这样,所以费佳的样子更显得吸引人。例如,那位姑娘所说的,魔术师通过花言巧语操纵人心迫使对方将钱给自己,这并不属实,我当然也不屑于做这种事,况且说起操纵人心,这天下没有人比费佳更加会演戏了。我父亲并非什么都没教给我,很早的时候我就随他去过赌场,在轮盘赌的台前浑水摸鱼。原因是当时的我年幼瘦小,方便我穿梭在各个赌客之间,他们很多都是站着的,两个人之间的空隙更加紧密,所以台前可以站更多的人。而我要做的事情则十分简单,在这群赌客们下注时好好观察哪位下得最多,然后指示我父亲走到台前,突然赌起来并明目张胆地将那位下的赌注放进自己的口袋说是自己下的注*。我的父亲是魔术师,就算被发现,他也能在一瞬间做手脚,从而做到让对方不得不打碎牙齿往下咽将钱赠与他——是的,我们从来不干所谓的“充满花言巧语的障眼法”,我只是一个扒手,而我父亲是个优秀的骗子。

    “好吧,”我好不容易收敛了笑声,因为看到那位小姐的脸色愈发阴郁,虽然我并不在乎,但这样对一位女性总归是不对的。我说:“既然您对赌博这件事有这样的理解,可不可以细说呢?因为你看——”

    我说道,边说边指着一旁一位刚好输得精光的赌客,他的额头上正冒出冷汗,“我只是不明白为什么赌博能变成一种优雅的游戏。或许你不知道,我才来到这个地方三天,刚来的时候就被强行拉去参与了我人生中的第一次赌博。我的意思是,在赌场里的赌博,并以心脏和双手为筹码。老实说我并不反对这是件相当刺激的事,但这可并不优雅。他死了,并且失去了一双手和心脏。他死得并不体面。只有赢家是优雅的。”

    小姐旁边的侍从傲慢地说道:“那是因为这是个不入流的地下赌场。”

    这确实勾起了点我的好奇心,因为我还没有见过所谓真正赌场里的人们是如何“优雅”地赌博的,尽管我认为实际上并不相差多少,或许一个是光明正大开张在圣彼得堡大街上的,而一个则是在偏僻的巷子底。言尽于此,总之即便是我这样的人,也很难理解或想象什么样的贵族会决定在这样一个赌场里举办晚宴——这并不是一个很好的拍马屁的地方,不过很快我就知道了,因为他正是这个地下赌场的成立者之一。而当时的我有所不知的是,我之所以能来到这个地方参加一群道貌岸然的衣冠禽兽的晚宴,是因为费佳写了一封信——后来我问起时,他也只是笑而不语,我也看了他写的那封信,只用特别平淡的语气拒绝了邀请并提到了我的名字,没人能猜到他这样做的用意是什么,但我乐意陪他做任何事。我将晚宴上的所见所闻全部都记录下来,写进信里连同鸽子眼睛一起交给邮差,希望费佳能尽早看到我并回复我。

    火油漆将信封死的那一刻,我忽然意识到,我似乎在这个地方停留太久了,有什么东西悄无声息地钻进我的皮肉,连同思想和灵魂一起试图抹平【自由】的意识,取而代之的,是费佳的影子。



(*:《赌徒》by陀思妥耶夫斯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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