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我说，没必要特地买花吧？"

"我又不喜欢花，你还不如带点喜久福或是和果子来。"

"惠，你有没有在听啊？"

伏黑惠将自己带来的水仙插入盆口，几颗又红又大的苹果摆在墓碑前，他无视身后喋喋不休的碎念点燃线香，双手合十在胸前祈祷一边默默对着入土沉眠的逝者致歉，毕竟五条悟实在是太吵了。

鸟叫虫鸣相互交织着，微风轻抚过他的脸，吹得发梢与睫毛摆荡，直至祈念结束伏黑惠才回过头望向坐在别人家墓碑上吹口哨的五条悟。

"搞好了吗？要去吃饭了？"天青色的眼眸弯起，他笑着跃下墓碑朝伏黑惠逼近。

伏黑惠移开视线，将自己带来的供品揣回背包内，目不斜视的问道："幽灵也会肚子饿吗？"

洁白的发丝随着五条悟弯腰的动作晃动，他蹲在伏黑惠身旁试图捣乱，手指一伸却穿过了伏黑惠的袖子。

"但惠和我不一样，惠是人类嘛，还是健壮的男高中生。"五条悟在健壮二字上加重音量，他又在开无聊的玩笑。

不能浪费食物，伏黑惠按耐住想拿苹果砸他的念头，他有的是办法让五条悟难受，例如大口吃着车站前特售的覆盆子蛋糕(虽然他并不喜欢)，让无法触碰物体的幽灵五条望眼欲穿。

收拾完他带来的水果，伏黑惠起身往出口方向走，离开前他望了眼墓碑上刻得「五条家之墓」，心想五条悟的骨灰就葬在那下面。

都说人活久了什么稀奇古怪的事都会遇到，伏黑惠高二这年参加完毕业旅行回来后，一年前死去的幼驯染忽然以灵魂的形式缠绕在他身边。

他原先以为五条悟是类似地缚灵的存在，但他的出行范围并没有受到限制，唯独不能离伏黑惠超过一百公尺远，这就表示五条悟只能天天黏在伏黑惠身边，跟着他去上课、洗澡、睡觉。起初他觉得生活中多了一个人，喔、是鬼，十分怪异，就算那只鬼是他的幼驯染，他依旧无法习惯五条悟和他如胶似漆的状态，可人类是种顽强的生物，时间一长伏黑惠对一早睁眼就看见白色脑袋在空中飘得景象见怪不怪，甚至连起夜时看见五条悟穿墙进厕所隔间问他在干嘛也熟识无睹。

这种不正常的生活持续了整整五个月，伏黑惠止不住探究五条悟在人间逗留的原因，他想起学校的朋友虎杖悠仁和钉崎野蔷薇在听闻后露出地惊恐神情。

"伏黑你终于读书读到脑袋出问题了吗？"

"太可怜了，不要担心，伏黑！沙织的爸爸是医生，我这就打电话问问沙织有没有靠谱地医院。"

"不要闹了，我是真的很困扰。"

虎杖与钉崎面面相觑，前者摸了摸下巴开始思索，后者则是揽紧身上的外套，一副想立即逃离小组会议的模样，伏黑惠确信若不是在上课中她肯定会这么做。

"会不会是有什么未完成的心愿啊？"虎杖悠仁在一番头脑风暴后得出了结论，"小说和影视作品不是都这么演吗？因为对世间有遗憾所以才不能投胎转世。伏黑你、呃，你那个朋友是不是也是同种情况？"

"虽然我很想吐槽你是在异想天开，不过这个状态也是真有够令人寒毛直竖的。"

伏黑惠瞥了眼坐在窗框上的五条悟，他显然听见了三人组的对话，睁着那双大眼睛疑惑地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也不清楚。

"他说他不知道。"

"哇啊！不是吧！他真的在这里啊？！好可怕好可怕！"

"钉崎你小声一点啦！"

五条悟有未完成的心愿？那会是什么？

他们一直在一起，伏黑惠却想不出他有什么特别想实现到会在死后还留有遗憾的愿望。

总不可能是毕业、上大学、参加高考这类的吧？五条悟可没那么热爱学习与参与团队活动，比起谈恋爱、和朋友拌嘴，他特爱背道而驰，时常脱离队伍来到伏黑惠身边，问他在忙什么？等等要干什么？回家又要做什么？

一年前的伏黑惠看着第无数次翘课，跑来和一年级打篮球的五条悟觉得他简直是在蹉跎光阴，明明有大好时间去做投资报酬率更高的事却偏偏喜欢浪费在他身上，现在......，现在嘛，他有比伏黑惠长的时间去好奇这个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