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id.135447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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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级 少年 同性(男)
原型 原神 钟离,魈
标签 岩魈,钟魈
状态 已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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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0
3
2023-6-30 19:31
cp:钟离×魈
*ooc 先do后爱,大集团间勾心斗角,以及本篇梦女士不是很坏(嗯)
全文字数1w2 祝您食用愉快
“一向洁身自好,专心搞事业的总裁只因某天见到了女主一见钟情而兽性大发,竟丢了节操,把女主哄骗上床,一夜情后,女主得知总裁只是好色而为,气愤离去,总裁开始了追妻火葬场的漫漫追妻路……”大概是节选自某口水话小说简介。
钟离从未想到这种极为脑残的狗血霸总剧情会发生在自己身上,直到他再三确认自己床边仍有不属于自己的温热,且记忆中的残肢断片时刻提醒着他昨晚干了什么禽兽不如之事。只能抱着侥幸心理扭一下大腿……好吧,这大概不是梦。
想来昨晚和他行鱼水之欢的人他是认识的,梦女士的养子,魈。真要说起来,魈虽为男儿身却长得格外清秀,凤眼端一抹红晕,眉心间一点紫菱,五官端正,眼中总有一丝锐气,绝对算得上是人间尤物。但他也绝不是见色忘义的花花公子,不可能因颜值这种极为肤浅的东西就轻浮了别人,一定是其他原因。
说实话,钟离现在正处在他目前人生经历中最为恐慌的时刻,这或许也是他人生中干过的唯一的重大错事——恰逢他准备接手家族企业的重要阶段,若是爆出什么绯闻,或是被人纠缠不清,他的人生跳板恐怕就会被拦腰折断。
人在恐慌时,脑袋会变得不清楚。钟离没法想清楚为什么被他轻浮的魈在他醒来之前就只身离开,留下的唯一痕迹只有放在他手机上的联系方式。
……仿佛被轻浮的人不是魈。
——
在一夜情前的五六个小时,钟离才第一次在现实里见到了魈。
那其实只是一场精英人士自娱自乐的聚会罢了,没什么重要的商业洽谈,硬要说的话只相亲联姻的作用。
老一辈的人将孩子作为展示品列出,美名其曰门当户对,谈得开心。特别是钟离这种即将接手大公司的年轻人,极为抢手,即使钟离本人暂时没有心情和别人谈情说爱,但依旧有不少人打感情牌,“预约”了那唯一的联姻位。
钟离也是模糊其词却来者不拒,争夺联姻位的人自然会互相制约,他借此和其他企业打好关系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不过人的精力是有限的,八面玲珑很是耗费脑力,聚会进行到一半,钟离便借由离开了喧闹的大厅,跑到阳台吹吹风,醒酒。阳台上却早已有人,墨绿色的头发与黑夜更使其脸颊旁的青绿色挑染显眼,少年模样的人晃着酒杯,身体依靠在栏杆边,看着远处的风景。
不知是酒精作用还是灯光效果,钟离竟觉得真的少年似乎是从画里走出来的,美的不真实,但他钟离毕竟不是好色之人,即便如此,他在向那少年搭话时依旧十分礼貌,不带有任何搭讪倾向。
魈面对他这个不速之客楞了一下,手中的酒杯停止晃动,一番沉默后回应道,“我叫魈,是梦女士的养子。”说着又别过头去,性子很是冷淡。
倒是与传闻中的一样,不近人间烟火。
梦女士作为脑科技龙头企业的创始人兼CEO,算是业内公认的成功人士,女强人。只不过早年公司刚创业成功,正是事业飞升期,其决定不嫁,她那慕金而来的小男友怕分不到股份就被打发走,病急乱投医,凭着自己与梦同居学到的一点点脑科学相关知识,就给梦下药,想让她对自己死心塌地。
毫无疑问,他并未成功,他给梦下的药中有致幻物质,梦被送医及时,侥幸捡回一命,但也留下了后遗症,而她的小男友被判投毒,进了局子。
虽说不知道这毒是否让梦不孕不育,还是梦真的铁了心就算过了事业飞升期还是依旧不嫁,梦康复后没过多长时间就去孤儿院收了个养子(最低收养年龄不是问题,可以用钱解决),但她这养子也很是奇怪,明明是要接手公司的人,却几十年来都没参加过聚餐,也没出现在公众视野中,但梦又明确表明,她会让养子继承自己的企业,让这位在外人似乎并不存在的养子更加神秘。
有人说是因为梦经历过他人的背叛,所以想将自己的养子隔绝在勾心斗角之外,也有人猜测可能只是她的养子不愿社交罢了,百口莫辩,真相不得知。
所以当少年站在他的面前时,钟离想,自己何能何得德,能成为拨云见日知道真相的第一人……至少他知道了梦的养子确有其人。
能何得德,能何得德……不过这风怎么越吹越热,越吹越难以醒酒,就好像是他被人……
……被人下药了。
当钟离意识到这一点后,已经为时已晚,他的双腿渐渐使不上力,只能任由身体向前倾倒,好像魈扶住了自己,又听魈轻啧了一声。他很想说“麻烦了”之类的客气话,但意识却逐渐远去,除去一些破碎的片段,就来到了今天早上的这一幕。
——
不是自夸,魈觉得自己柔韧性不错,但醒来时身体还是不绝感到钝痛。
这钟家少爷被下的药还挺厉害的,除了本职功效,甚至还兼顾了安眠作用,还好他眼疾手快做好了保护措施,才没有经历第一次就一人对着刺激战场沉默的情况。
不过他也没有空再苦恼昨夜的事了,他手机里来自梦的未接电话有几十个,梦说她派了人包围整个旅馆,大概是看着钟大少爷的面子上,没有破门进来。
梦来的这样快也证明了他昨晚确实被人陷害了。
他第一次参加聚餐,梦不可能不派人暗中跟着他,但昨晚钟离被下了药,他又喝的半醉(生来未沾酒,没想到自己竟是半杯倒的那种类型)酒后乱性,但直到进酒店都没有人拉住他……
呵,自己多年未掌实权将要上任还真有人不服气,一群梦忠心的狗,不保未来的主子,只急着向梦哈腰点头,通风报信。但就算他们吃了熊心豹子胆,也不敢给钟离下药,大概是哪个富小姐想爬大少爷的床吧,他拦下来了,也是自己运气不好……
但事情都发生了,不管是谁,媒体,社会,都不会听闻酒后乱性这一事实——少爷就是完人,不能醉酒,不能干错事,不然就会被舆论踩在脚下,成为败犬。
还是得着眼于当下,虽然他很想等钟离醒来,但梦催的越来越紧,他不得不走了,只能随手用便签贴了个联系方式在钟离手机上,毕竟半夜深更的,几个壮汉包围旅馆,好不吓人。
尽管希望渺茫,他还是想和梦谈谈,告诉她事实——他是真的喜欢钟离的。
——
魈是梦从孤儿院中领养的,魈在到孤儿院之前发生的事,他已经记不太清楚了。一是年龄比较小,二是过的太艰苦了,大脑的保护机制让他遗忘了这部分经历。
到孤儿院前的他,不能被称为“活着”,只是生存。
使他人生真正开始的,是一个落雪的晚上。很冷,那年冬天好像格外的冷,他没有能让他扛过寒冬的保暖衣物,已是濒死。
其实他能靠附近好心人投喂活到现在已是奇迹,他这条命也就这样了,被亲生父母抛弃,死在四岁什么都还没有发生的年纪。
这种天气这个时间没有人会经过这里,他只能等待死亡悄悄降临。
他的手脚已冰冷到没有知觉了,意识在远离身体,灵魂落入冰湖不断向下沉去,视野越来越黑,黑不见底。
但却突然有人握住了他的手,他所贪恋的温暖重新回到了身体里,如同溺水的人会不顾一切的抓住水上的漂浮物一般,求生的本能让他的意识回归身体,紧紧握住那不知名的暖源。
看来他这条贱命还不至于到现在就结束。
长期求生使魈有了野兽一般的感官,本是无知觉的身体顷刻间再次运转,他被比握住他的手的某人更高大的人抱起,好像是抱着他跑吧,跑了一段不算长的时间,后来四周就完全暖了,他被带到了名叫汽车的东西里。
“少爷您声称‘有我跟着就不会有危险’就乱跑到偏僻巷子是很危险的行为……”
“但结果是好的嘛,这算救了条人命吗?”坐在魈身边的少年,语气中带着三分撒娇三分讨好四分自得,“若陀你也就别告诉我爸妈了,不然他们以后绝对不让我来工厂附近”。
“.…..行吧,下不为例。我记得这附近有家孤儿院啊,怎么没人送这孩子过去,可能是地头蛇的私生子之类的吧,谁把他送去孤儿院谁倒霉。”
“这地头蛇应该没璃月集团厉害吧……”
“自然,狗怎么能和龙比,也算这小家伙运气好,碰到了我们。”
虽然有很多听不懂的词汇,但魈还是能推断出自己是得救了,紧绷的神经渐渐放松下来,昏死过去。
再次醒来就是在孤儿院接受治疗了,院长说是璃月集体的钟大少爷送他来的,走之前还留下了一笔钱治疗他营养不良的问题。大少爷对金钱的认知与常人不太一样,留下的钱过于阔绰还能供魈一人一个房间住,以及正常学习。
但魈不是很喜欢和其他小孩子玩,院长只以为是其天性使然,或是因早期经历而磨灭了童心,殊不知一有空闲他就喜欢坐在电视前看小孩子最不喜欢看的新闻,璃月集团对外的记者会,有时镜头会停留在钟家少爷身上几秒,那琥珀色的眼睛便是让魈重获新生的太阳,熠熠生辉。
他也算是误入歧途,真心换一命,年纪轻轻就把自己的真心交给了他这庶民高攀不起的大少爷。
自然,一年后梦把他从孤儿院中接走就是另一个故事了。
——
就算魈是想和梦坐下来好好谈谈的他也不想被一群壮汉压着回去负荆请罪,占有主动权很重要,魈就想着偷偷从后门溜出去。只是没想到到了大堂,梦本人竟然就在那里,他那养母很是眼尖,远远就看到了将要逃走的魈。
“站住,你就在这里给我解释清楚,你也不想出去被媒体给抓个先行吧。”
“这里?被一群保镖审问,顺便打扰无关人士?”魈觉得没直接从安全出口窜出去还在和梦对线的自己很可笑,可能他心底还存在着一丝“梦会理解他”的侥幸吧。
好吧,他背后也有梦的人围上来,看来安全出口已经不能让他安全逃走,他现在就是死路一条。
“你没得选。”梦走到了魈的面前,高跟鞋的声音很是刺耳,“被打扰到的无关人士我会日后补偿,请你现在就在这里给我说清楚。”
“你和那钟大少爷上床了?回答。”
“.…..对。”
清脆的巴掌声回荡在酒店大堂,声响之后是脸上钻心的疼,温热的液体从脸颊上流下,魈想,他以后一定会记恨梦做的长指甲一辈子。
“呵,你还真敢说啊!骨头长硬了学会爬少爷床了是吧,我怎么养出了你这样一个贱人!”如同将要吃人的厉鬼一般。
好的,现在他和他的养母无话可说了。
魈转身,想趁身后保镖不注意,从后门出口逃出去,却不料梦一手抓住了魈的手臂,能给他反应的时间微乎其微,魈心一横,硬生生的把自己手臂从梦的魔爪下拽出了,被划开了五道血痕。
那群保镖没想到这无权无势的少爷还有这般血性,一下没反应过来,愣在了原地,也亏魈骨架小,动作灵巧,侧身从两保镖身间的缝隙钻出,一个急刹车就从后门逃走了,留下了梦一行人。
“……BOSS,需要追吗?”
“算了,他又能逃到哪里去呢?”
“您的意思是?”
“……外面有往生堂的人。”
——
魈知道,没立刻感觉到疼痛是肾上腺素在起作用,被梦抓住的手臂血流不止,可不是刮破了皮那么简单,少说也是被刮下了五块肉,不处理是会感染的。
他对这里人生地不熟的,靠着曾经看过一些谍战片的经验知道逃命要往小巷子里逃,果不其然,逃到了个死胡同。
魈这才发现自己做了多么愚蠢的决定。梦的人应该很快就会追上来吧,他的垂死挣扎最终换来的只有一身狼藉和再加一罪,便依靠在那死胡同的墙边,无力的瘫坐在墙角,等待着审判到来。
他并没有等来追他的人逐渐靠近的脚步声,却等来了熟悉的古灵精怪的少女叫唤声,此时此刻竟能从中听出一丝急迫紧张,不是幻听,魈想,他的头脑还算清醒。
“啊,找到了!你怎么惨兮兮的坐在墙角?快站起来,这种小巷子本堂主熟得很,你跟我跑就是了。” 没耽误一秒,胡桃立马把魈从地上扶起。
“往生堂怎么愿意来趟这浑水?”
“你看你这话说的,我们往生堂向来就不受人待见,生在浑水中,来救你,怎么能叫趟浑水呢?”
魈自知自己说不过这生来伶牙俐齿的往生堂堂主,也就没再多问,识相的闭嘴了。
约莫转了几个弯窜过了几条巷子,两人在一栋别墅前停下了脚步。
“往生堂在这里也有房产?”
“比较偏远罢了,有登记在往生堂名下,如果你不介意和尸体生活在一起,本堂主也可以带你去那些未登记过的房产住。”
“……也不是不行。”
“商业机密,商业机密啊。”胡桃常觉得魈语出惊人,“先进去再说,我也不能保证梦没在这里设眼线。”
“所以说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还派人来掩护我逃跑的?”
“只是本堂主的兴起而为。”
“别装傻了,如果只有你一个人梦早追上来了,外面肯定有你的下手给梦发现……疼!你干嘛突然那么用力?”胡桃看似还不尽兴,浸满碘酒的棉花又在魈手臂的伤口上按紧了几分,可惜魈这次早有防备没叫出声。
“有的时候人不需要太聪明,魈大少爷,我需要避嫌,你想想钟离那边……”
“你是怕璃月集团误判是你下的药?”
“正是。说实话,钟离拿走那杯酒的时候,我就已经发现这酒有些不对劲了——酒味不纯一股骚味。但我没法上去换酒,一是显得可疑,二是万一掉包不成,我反而会落得下药的罪名。你知道的,死因是投毒的话,验尸很难断定其是被下了哪种毒,所以往生堂的人都精通药理学,也擅长配药,我光是站在那里啥事不干,我的嫌疑都比其他富家小姐要高。三是不关我事,只不过没想到你也会被参合进去,成为受害者了。”
“.…..那还真是进退两难。”
“所以说我来帮你逃跑只能算是亡羊补牢,还是欠你一个道歉。”
“不,没关系,你能不袖手旁观我就已经很感激了。”
最后一卷纱布包上魈的手臂,胡桃得意洋洋地欣赏着自己的著作,而魈对着他手臂上的一个大蝴蝶结犯难。
“好了,本堂主问你点事情,你怎么和钟离扯上这样不清不白的关系的?”
“你也体会过夺堂主之位的艰辛,我现在无权无势,想害我的人多的是。”魈无奈的轻笑一声,但凡昨夜晚会有一个环节失误一点,他都不会落得现在这样的悲惨境地。
“呵,这么说来,那些想害你的人,还得好好谢谢那位给钟离下药的富家小姐啊……算了,事都已经发生了,现在想这些也没用,也不能让你一直窝在往生堂,毕竟只是缓兵之计。” 胡桃自知是失言戳到了魈的痛处就将话头一转。
“虽然不知道给钟离下药的人是谁,但可以肯定那位富家小姐只是个在温室里长大的没见过市面的花苞,竟然没想到干坏事前先买通监控室的人。等在我把监控录像买下来后才急匆匆的赶去派人清除证据……可能就是这几分钟,让你碰上了被下药的钟离吧。”
“……按你这么说!”
“是的,我们现在手里有洗白钟离的证据,只不过我没想到你这边的情况会那么复杂,这是我们可以让璃月集团不冷处理这件事的唯一稳定筹码了。”
——
胡桃第一次见到魈的时候,魈十二岁,她十一岁。爷爷怕孙女在他谈正事的时候无聊,就想着把两个同龄小孩放在一起互相解闷,谁知魈——却像个精致的蜡像一般无口。
那时魈一个人坐在大落地窗前,双手捧着一本比新华字典还厚的书,大概是在看书吧,也只能认为是在看书,毕竟魈除了翻页外没有其他动作,全身上下都体现着一种同龄人不可能拥有的沉默。
但胡桃不一样,她正值青春年少,活泼是孩童的天性,她不可能盯着这个木头看一个下午,就蹦蹦跳跳的去找爷爷。
胡桃在门外偷偷探出个小脑袋,听到爷爷在和梦女士聊家常。爷爷上了年纪声音沙哑听不大清楚,但梦女士的声音清亮,直至现在胡桃还记得她说了什么。
“令媛这般聪慧一定可以找到能和自己相伴一生的心爱之人。”
“......相比之下魈更令人担心,纯粹的真心会成为集团斗争中的牺牲品。”
“您老就当我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吧......”
这是胡桃对于梦的第一印象,也是对魈的。
——
胡桃不敢赌在钟大少爷眼里名声和道义到底哪个更加重要,即使是拷贝了一份监控视频给魈也是百般叮嘱不要轻易交给璃月集团,魈自然是不傻,就只是收在口袋里。
这却是低估了钟离的人品——因为只要是个有底线的人,都不会对轻浮了别人一事视而不见,在短促的混乱后,钟离至少想明白了一件事,给他下药的人肯定不是魈,时间对不上。
其他事情等会集团再说吧,这里也算个是非之地,但让钟离感到奇怪的时,当他问酒店柜台昨天半夜有没有看到一个墨绿色头发的青年离开酒店的时候,柜台只说是没看见,有些眼神游离,不是很擅长说谎的样子,不过钟离也没想着刨根问底。
封口费,被威胁了,随便什么,反正真相肯定比某人想爬他床给他下药要复杂的多。
钟离心事重重,刚进门就听到了熟悉而又欠揍的声音。“我滴小祖宗啊,您终于回来了!”虽然嘴上说的情感丰富,很是悲痛,仿佛二人刚经历生死离别,但若陀依旧安稳的坐在大堂的沙发上翻着手机。
钟离快步走过大堂,“十分钟后来三号会议厅,别叫其他人。”钟离现在没空管若陀那张喜欢犯贱的嘴,扣工资的事可以以后再说,而若陀也听出了一些不对劲,完了,他得加班了。
“所以说你,额,这次那么晚回来是去和别人开房了?”
“对。”
“不是,这怎么想都不正常吧,”若陀只觉得自己CPU在燃烧,“就算你被下药了,那魈为什么会和你去开房?没人拉着你们吗?那给你下药的人又是谁?还有……”
“停,别说你了,我自己也不是很清楚。”钟离很少会有这样不自信的回答。
看来这事不仅棘手还复杂,若陀向后倒在躺椅上,他还是能做些自己分内的事情的,“算了,我先安排人给你验血吧,看看能不能查出些药物残留,体检也顺便做一套。”但若陀也知道,这药钟离看不出来,肯定是最近才被研究出来的新型药,查药物残留只是无奈之举,大概率是查不到的。
“麻烦你了,哦,还有,记得调查一下魈。”
“啥?这小少爷都被梦藏了十几年了,这不是能不能查的问题,是查不到……”
“我只是觉得他颇有眼缘。”钟离垂目,仿佛若有所思。
“……!你不会是觉得魈是当年你捡去孤儿院的孩子吧?那孩子我们不是早调查过了吗,不知所踪,只知道是被人领养了。”
“但现在不一样了,如果以被梦领养作为大前提的话。”两点一线,被时间尘封的往事似乎可以被推断出来了。
“有可行性,我马上去派人去调查。”
钟离长叹一口气,这种有事干的感觉比单纯的迷茫焦虑要好太多了来,“体检就算了吧,太费时间了,帮我把十二点到十四点的事情都推掉,我要去见次魈。”
钟离还没有无情到立刻就能忘记魈,毕竟从现在的情况来看,魈和他一样,也是受害者。
——
钟离不知道魈一般什么时候吃午饭,但就他而言,他今天是吃不下饭了,魈大概率也一样,饭局只不过是为了缓解一下面对面谈话的尴尬,就选了家较为平价的饭馆——说实话,那些一顿上万的米其林早就被改造成了人脉交易所,那里的菜可能还不如平价饭馆来的好吃。
魈来的很准时,踩点到的,虽然本人极力掩饰,但钟离依旧能看出对方气息不稳,脖子上还沁出了点点汗水,是跑过来的。最近算是入夏了,外面很热,但魈却穿着连帽衫,带着口罩,仿佛是想起了赴约饭局不得不脱下口罩,才犹豫了一下后将其摘下,却仍不愿放下衣帽。
汗水从魈的脸颊上划过,水痕经过处有不寻常的偏光,不像是皮肤的质感,还有些凹凸不平。在钟离的印象里,这种偏光不像是淡妆,像易容,且魈本人就生的俊美,也没什么要化妆的必要。
魈好似是发现了钟离在打量他脸上被遮住的伤口,率先开口,“我怕开公司的车来会被媒体拍到,就只身走过来了,有些慌乱,请您见谅。”
魈不是单纯为了讨要补偿而来赴约的,这明明应该是让自己感到欣喜的事,但钟离不知道是不是自己想太多了,他感觉魈是在故意掩饰自己面容,不过按魈的言辞来看,他应该是怕媒体。
“您不用那么客气,是钟某有错在先,这饭店里也没有媒体的人,还是希望您能坦诚相待。”
“.…..我从来都是信任贵公司的,带着衣帽只是为了多一层保险。”
“就算被拍到了璃月集团这边也会第一时间买下的。”
魈沉默了一会,拉了拉帽檐,显然还是不愿意,不能把人逼太紧,钟离就没再过问。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不信任,魈说出的大多是对昨晚事情的推断,甚至有不少问题就用“昨晚喝醉了”来应付,但却不对自己进行提问——仿佛就在暗示他已经知道真相了。
魈在等他承诺,很老套的负责情节,钟离本来以为可以不经历这种狗血情节的。
要是昨天,他可能就稀里糊涂的答应了,但现在魈身上的疑点太多了,来的匆忙,易容,对真相的隐瞒,只要承诺,这都让钟离不得不产生怀疑……
他面前的魈,可能是那个给他下药的富家小姐假扮的,再不济也是其手下的人。他要是承诺负责那这一切就顺了那想爬他床的富家小姐的心。
“恕我冒昧,您可否卸了脸上的妆,如果您拒绝,钟某也会对您感到不信任。”
魈本在打开手机确认时间,听到钟离这句话一惊,急忙找了个借口,“我很抱歉……我看时间也快到了,就不继续浪费钟少爷的时间了”,拙劣的谎言,明明离十四点还有四十五分钟,魈不会连时间都记错了吧。
看着魈已起身准备离开,钟离对他的怀疑升高到了极点,他面前的这个魈在他眼里已不是昨晚的受害者,而是嫌疑人,不顾绅士风度硬拽住魈的手臂,魈吃痛般的一颤,钟离没在意,捏住魈的脸,硬是让他把头别过来。
钟离感到有温热的液体滑落过手掌虎口处,似有似无的血腥味,魈的衣帽滑落,随之滑落的是其脸上的血珠。
钟离怔住了,魈比他反应快的多,立马挣脱开他的控制,拉起衣帽,跑下楼,消失在钟离的视线中。
——
伤口不断有血液溢出,明明是从自己体内流出的却烫的好似要将他灼伤,魈感觉自己跑了很长一段路。
为什么要跑?不知道,可能是因为不想让自己暗恋多年的人看到自己这副狼狈样,也可能是因为,刚刚他看时间时,看到了胡桃发来的消息,大概意思就是“魈早上待的那套房产被查到了,梦已经派人来了,他现在和钟离吃饭的这家饭点大概率也被查到,甚至可能已经有梦的人到附近了。”
逃跑是他脑袋一热的行为,但他现在不逃,随便怎么样。
天气很闷热,是雷阵雨的前兆,但又好巧不巧,这预兆了如此之久的雨偏偏现在下下来了。一滴,二滴,到数百滴数千滴,越下越大,大雨倾盆。
一切行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雨吓到了,急忙想跑去屋檐下避雨,雨点淅淅沥沥的打在魈的脸上,肆无忌惮的在他的皮肤上留下一道又一道的痕迹,他不由得颤抖,竟在夏天感到了一丝寒冷——大概是心寒吧。
他这两天过的可真狼狈啊,逃跑,接受他人帮助,给别人带去麻烦,再次逃跑。
他已经极力避开公共交通,用电子账户付钱等等会被梦查到行踪的行为了,但他依旧不能安宁堪堪半天的时间。不管他逃到哪里,梦都可以找到他,这是梦给他的傲慢答复。
他无处可逃,他也不想再逃了。
魈的脚步渐渐慢下来,仍是个弄堂的死胡同。魈想到他四岁时,钟离就是在某个弄堂里,像救世神一般,把他从死神手里抢回。
他一厢情愿的把心交出,以为成了个小少爷,就可以离自己的神明近一些。但却不知,对钟离来说,他只是个突然闯入视线的陌生人,钟离对他一无所知,甚至刚刚还怀疑站在自己面前的人到底是不是“魈”。
魈很清楚,他已有人生的大半都献给钟离了,包括他现在已经走投无路,若是钟离收留他,他或许还有回转的余地。但钟离,没有义务帮他,甚至没有义务认识他。
他心寒了,好像比四岁的那个落雪天更寒冷。也就不管地上已有所积水了,魈窝在角落里,任由雨水打在他的身上,浸湿他,穿透他,最好把他淹死,一死百了。
雨水,血,魈知道液体划过皮肤的感觉,也知道现在不断地有眼泪夺眶而出。他控制不住泪水,近乎想哭出声来,而一滴一滴的泪存积起来,淹没了他那颗本是坚韧的心。
——
“梦女士,您都白嫖了本堂主独家一份的监控视频,和往生堂上上下下的大量人力了,就行行好,别连我给魈发消息都要站在旁边看着吧。”胡桃很少生气,现在却立马息屏手机,转头瞪了一眼身后的梦,梅花状的瞳孔里隐隐有些愠色。梦很识相的向后退了一步。两人就在沉默中对视了许久,见对方依旧没有任何悔意,胡桃不禁轻叹了一口气。
“您还真是心铁啊,魈他也才二十岁,您就给他设这么走投无路的局。”
“我被下毒那年也才二十四,再说胡堂主不是更年轻有为,十九岁就拿下了往生堂吗?”梦眯眼笑了,像是把挑逗面前的小丫头当成了一种娱乐活动。
胡桃别过头,自知是有些说不过了,小声嘀咕,“那不一样,您又没到退休的年龄,距离魈继承公司少说都有个五六年吧,这么急有必要吗?”
“你这些话应该和我手下的那些老东西说。”梦指了指边上被五花大绑堵住嘴的中年男子,“明明离魈继位还有五六年,这群老东西就已经耐不住性子想除掉魈了。”
“我本来是不想管的,这算是继位必须经历的磨练。但也不知道是谁给了他们胆子,让他们敢在我面前舞的开心了。”梦边说边悠悠地走到男人面前,高跟鞋的尖端踩在男人的肚子上,下了狠劲,疼得男人蜷起身子,嘴巴因为被堵住只能发出可怜的呜咽声。“还说魈是自愿爬钟大少爷的床的,编的那叫一个刺激,我都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养出了这么一个只会淫叫的娼妇,完全不提一个被下药了而另一个又喝醉了。”
“……您不会是想说,您把魈逼得那么紧,甚至是魈脸上手臂上的伤,都只是为了让这些人露出破绽的演技吧?”
“是啊,怎么了?”梦仍不尽兴地踹了一脚身下人,回头看向胡桃,倒是有些疑惑的神情。胡桃觉得这个女人是没救了,魈能活到这么大真的可以算是生命力顽强了。
“您局是设的好,让这群想要造反的人兵分两路,一路来往生堂,一路去围堵魈和钟离约会的饭店。事发突然,他们互相没个照应,自然会被一网打尽。往生堂就算了,毕竟那么多年的合作伙伴了,但敢利用璃月集体,您这也太大胆了吧。”
“怎么能算利用?”梦掏出手机,在胡桃面前晃了晃,上面分明是若陀的联系界面,“璃月集体能偷偷调查我,为什么我不能从他们那里收点补偿费呢?”
胡桃仔细打量,白底黑字,若陀已经把另一半的造反人马给全数抓住,还很恶趣味的比了个耶和被绑在角落里的黑衣人合照。
胡桃算是彻底看懂了,这女人能白手起家,只身打拼出那么大个公司,是带点疯劲和赌劲的。她甚至在赌魈和钟离能成,才会反追踪璃月集体,调查出了钟大少爷贴身保镖若陀的私人联系方式,不仅如此,还敢让对面帮忙,毕竟人情这没有定价的东西,在大集团间是很恐怖的。
胡桃自讨没趣的找了个懒人沙发躺下,毕竟她现在能干的,只有默默祈祷魈能追寻到他喜欢了十多年的白月光。
——
璃月集体的钟大少爷亲身演示了什么叫“追妻火葬场”。
等魈跑下楼后,钟离才反应过来。大脑比身体先运转了起来,他本来是有很多问题想问魈的,但现在却觉得,一切疑问都显得极为无力。
在他不长的人生里,只见过两种人可能成为自己的伴侣。
一是十六年前的某个落雪傍晚,他遇到了个奄奄一息的孩子,即使是骨瘦如柴也掩饰不了其姣好的面容。孩子的心动总是事发突然,他就问若陀,能不能以后娶了这孩子。
若陀看似是差点一口气没上来,不可置信的看着年纪不大的钟离。却转念一想,像钟离这种板上钉钉的集团继承人,以后肯定会被各路富家小姐追求,只为了可笑的利益。还不如娶个普通人,没有任何背景的最好,要是能手脚麻利,帮忙处理些集团事务就更好了。就笑着回答说,“娶啊,都可以娶。”
钟离听这回答是喜出望外,但若陀说不许带回璃月集团,还是得送去孤儿院,不然会有人说闲话,璃月集团的小少爷野心不小,小小年纪就养起了童养媳。就给了孤儿院院长不少钱,让他供魈最好的。
只不过天有不测风云,工厂附近消停了多年的地头蛇突然又开始闹事了。老总不再允许钟离到工厂晃悠了,怕有危险。
动乱持续了一年多。再次回到孤儿院时,那孩子已经被别人领养了。院长说是要保护领养人隐私,不愿透露其姓名,也想把钟离留下的还剩大半的抚养费还给他。钟离拒绝了,让院长拿去改善孩子们的生活。
钟离不死心,让若陀去调查有关那孩子的信息。若陀只查出那孩子确实是地头蛇头目和某个卖身女的孩子,却查不出他是被谁领养了,再结合那年的动乱,只能推测是被地头蛇那边领养走了。
那孩子像人间蒸发了一般,没有留下任何痕迹。或许确实已经永远消失了,毕竟真要被地头蛇带走的话,那是九死一生。
钟离和那个孩子的缘分就这样不了了之了。
二是若陀曾担心的只为利益的富家小姐。这就不用解释了,钟离也不是个只因花言巧语就会被哄骗的人,这么多年下来了,仍是洁身自好。
所以也不能怪钟离先入为主认为魈是想从他手里讨好处,也不能怪他怀疑魈的身份。这里太乱了,所有人都是被家族集团控制的傀儡,将钱和权作为驱动自己行动的燃料。这么多年下来,钟离已经很难相信真正的真心了。他用曾一见钟情的那孩子作为存放自己真心的容器,在富家小姐的倾慕中八面玲珑,也算是年纪轻轻活成的寡夫。
他没想到半路会杀出来个魈。
先是他主观感觉,魈和那个被他已判死亡的孩子很像。其次就是,魈真的和那些富家小姐不一样,他从没把利益放在明面上讲。钟离以为魈是想一步步把他引入逻辑陷阱,但直到现在都没有任何证据表明,魈是居心不安。
是他太谨慎了,是他歉魈一句道歉。
大少爷也是脑袋一热,跑出饭店去追魈。也不知道若陀从哪里找来了魈的坐标,一个狭小的弄堂,和十六年前一样。
那年落雪,今年大雨,那年一个骨瘦如柴的小孩蜷缩在墙角,现在魈依旧在那,像是一只迷了路的黑猫,身体抽搐,大概在哭。
钟离将伞撑在魈的头顶,魈受惊了一般抬头,四目相对的那一刻,魈怔住了,大滴大滴的泪珠从他的眼眶中涌出……
好像是哭的更凶了。
——
雨停了。
钟离给魈换了身衣服,稍微处理了下魈身上被雨水冲刷过的伤口。
魈这两天神经太紧绷了,再加上哭累了,车上颠簸,魈就在后座睡着了。不过在驾驶位上的钟离就没那么太平了,若陀对他的小窗进行轰炸,说是回璃月集团给他个惊喜。
钟离哭笑不得,他现在想哄哄魈,不想迎接若陀准备的所谓惊喜。但除了璃月集团他也无处可去,只能祈祷若陀别整个把公司给炸了的惊喜。
魈睡得迷糊,就任由钟离在前面牵着走。到了大堂,里面竟端坐着三个人,分别是若陀,胡桃和梦。前两个还好,梦的出现,吓的魈直接从半睡半醒中惊醒,倒是没有跑,只是鎏金色的眼睛死死地盯着梦,握着钟离的手又紧了几分。
胡桃也瞪了一眼梦,梦这才露出了个稍带歉意的神情。
“你说的惊喜,就是璃月集团今天分外热闹?”钟离也没比魈好到哪里去。他有种所有人都已经知道真相,他却不知的奇怪感觉。大少爷活了那么久,第一次没有运筹帷幄的感觉。
“先说你最想听到的一个消息吧。”若陀这次算是懂了些礼貌,还站起来和领导说话,“魈确实是你十六年前就过的那个孩子,官方认证。”说着若陀指了指梦,梦很是配合的点头。
“然后就是,”胡桃接上话头,眼神落在魈身上,“魈知道给你下药的富家小姐是谁,且手里有证据。”说完对魈眨巴了下右眼。
魈没想到自己突然被提起,手忙脚乱的从口袋里掏出装在密封袋里的U盘。不仅没有被雨淋湿,还在换衣服的时候,被魈转移到了现在这身衣服里。密封袋上的标签虽然有些花了,但也隐隐可以看出上面写着“监控视频”四个大字。钟离和若陀知道这小小U盘的分量。
“那么这样说,还好我家少爷跑出去追了魈,不然就拿不到能洗白自己的证据了?”
“好人有好报。”胡桃对若陀笑笑。
“最后,”梦悠悠的站起身,笑着走近钟离,“怎么说也算是见家长了,钟大少爷不表示一下?”
“得了吧,我都已经帮你抓人了,你还调戏我家少爷,是不是有些越矩了?”若陀快步上前挡在钟离和梦之间,梦表示遗憾的叹了口气,又走回自己的座位坐下。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这三个人会统一战线,但现状看起来比钟离和魈想的都要好太多。他们都还年轻,就算是晚了十六年,路依旧很长。
事情终将尘埃落定,不如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比如说现在他们可以握紧对方的手,永不放开,或者仅仅只是相视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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