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埼玉是一位几乎没有生意的风水先生，只有真正有实力的上位者们才敢找他看风水。最厉害的是，在传闻中他能驱鬼甚至驱使僵尸。

邦古这次找到他也是为此，新道场好不容易定下地址开工了，居然挖出了一口棺材，这也就罢了，那口棺材里还时不时传出来诡异的声响，邦古没敢乱动，连忙让茶兰子请来了埼玉。

“哇，真的在动呢。”
“就是为了这个才请你来的吧！！”
“茶兰子，不要无理。埼玉哟，不知道你有没有什么头绪？”
“僵尸……吧？嗯。都在棺材里了，只能是僵尸了。”
“你这不是毫无头绪嘛！！！”
“总之打开看看就知道了吧。”
“哇……真……真的要打开吗？”
“那么就万事拜托了。”

埼玉挥退了所有人之后一拳砸飞了棺材盖，闭好气拿好糯米才朝里面看去，入目的是一个四肢被斩断的金发青年，他不知道在这里埋了多少年，却还几乎保持着他生前的样子。
看着他满身的伤痕，几乎没有一处完好的皮肤，还有棺材里被断肢抠划的痕迹，应该是受尽了折磨最后才把人活埋了吧。

“你怎么会变成这样。”

埼玉不由自主的说着，明明还这么年轻。

“……啊……遭了……”
下一刻吸了埼玉阳气的青年猛的睁开了眼，微睁的金眸没有焦距，黑色的眼白显示着他确实是僵尸。

“啊……不妙，得给你贴上符才行……唔……我的符呢？”
僵尸看向埼玉。似乎还没有意识到自己又活过来了，有些迟钝。

“不要试图咬我啊，你打不过我的，乖乖让我超度你轮回转世去不好吗？被我打死的话你可就永不超生了。唔……我的符呢？？？”
僵尸好像想要坐起来，却因为没有完整的四肢无法成行，嘴里焦急的发出呜呜的声音。

“都叫你不要做无谓的抵抗了。”埼玉放弃了找符，总之先托住他的下巴让他无法咬人吧。
埼玉摸到了僵尸的皮肤，特意避开了伤痕多的地方，入手的触感出乎意料的冰凉光滑。在埼玉触碰到僵尸的时候，僵尸停止了挣扎，他定定的看着埼玉，动作非常小心的用下巴磨蹭着埼玉的手掌。

“你……意外的很亲人呢。”

这个僵尸好像没有伤人的意图。

埼玉稍稍松了托住下巴的力道，僵尸果然没有咬他，只是轻轻歪头用脸颊继续磨蹭着埼玉的掌心。他似乎想说什么，不断地发出低低的气音，那双异样的眼睛一直一直望着埼玉，突然就流了泪。

“哇！你……你不要哭啊！我不会对你怎么样的！刚才都是吓唬你的！”

埼玉慌乱的解释一通，糯米撒了一地，也顾不上托下巴了，伸手去擦僵尸的眼泪。岂料那水珠不停的掉，根本止不住，嘴里还在嘶嘶的说着什么。

埼玉对这种类型的人非常的没辙，他也顾不上僵尸身上的脏乱，哄小孩一样的亲吻僵尸的额头，掐着他纤细腰身就把他抱出了棺材。

僵尸自然的顺着他的力道把头埋进埼玉的肩窝，这很危险，本应该是很危险的，再怎么说对方都是个以人类为食得僵尸，他不该和他如此亲近的。

可是看着他哭成这样就是狠不下心来超度他。


僵尸窝了一会才稍稍平复了，但还在小声得哭泣着，嘶嘶的气音就在埼玉的耳边。

“せんせい”

听起来就像是这样。



02

看着僵尸眼巴巴的依恋样子，埼玉实在没忍心放他不管。

“说起来我缺一个帮我做杂事的徒弟，你要不要跟我回家？”

就这样埼玉带他回家了，先给他清理干净身体就烧了各种符混着茶水给他喝了，僵尸身上的伤痕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失，但是断肢却是无法再生了，想了想联络了上次因为家里闹鬼而请他去驱鬼（物理）的库斯诺工匠，敲定了僵尸的四肢问题接下来就是……

那只僵尸被他放在桌子对面的床褥堆里，他仅剩的残肢长短不一，身体又比较僵硬，因此躺的歪歪斜斜的，眼睛却一直看着埼玉。

嗯……总不能一直叫他僵尸把？

“你叫什么名字？”
“……嘶……嘶……”
“你只会说这个吗？”
“……嘶……嘶……”
“好吧，看来是我高兴的太早了啊。”

拿了白纸又在僵尸的咽喉上贴了言灵符，那白纸上就浮现了字。

杰诺斯，19岁，死于XXXX年，XX大名跟异国的情人的私生子，小时候因为本地战乱就在异国跟母亲生活，名字是由母亲取得，懂事了以后才回国，暗恋着一个大他几岁的教书先生，先生一副淡漠却又很温柔、包容的性子，他始终没告白却不知道怎么被父母知道了，家人恼他好男风便把他关了起来，又逢父家战败就作为赎金之一被卖给某个大名家不良于行的大小姐做夫婿。那位老师来找过他却被大小姐的府军杀了，大小姐为了泄愤把他也变成了和她一样的残废，折磨一通最后还活埋了，盖棺前还很恶意的告诉他，他的老师是以杰诺斯的恋人的名义来讨要他的……

“给我缩减到20字以内！！！！！”
杰诺斯停顿了一下，才“说”到
“您是我的老师也是我的恋人的转世，埼玉老师。”


03

埼玉多了一个僵尸恋人。

非常突然没有征兆，杰诺斯告知他前世的因果之后就莫名其妙的变成了恋人，甚至都交往了几个月了埼玉也没有什么实感。

最初只是不希望那只僵尸再露出之前那种绝望的神情而已，僵尸什么都没说过，但他应该死的很痛苦，以至于在他吸了埼玉的阳气睁开眼的那一刻，眼底都还是恐惧。

杰诺斯几乎没有僵尸的特性，除了偶尔行动有些迟缓，偶尔会冷不丁的僵尸跳，跳完自己也反应过来之后还会非常可爱的蹲下身捂住脸，他的脖子上缠着一圈言灵符，说话基本不成问题了，库斯诺工匠做的木制假肢他也适应的很快，虽然动作有些缓慢，但现在已经可以做日常的家务了，甚至可以帮他抓一些小鬼。

说真的，埼玉实在没办法单纯的把他当做僵尸看待，他是如此的生动、鲜活，全心全意的敬重又爱慕着他眼中的恋人，有时候埼玉会分不清他说的喜欢到底是对自己，还是对他上一世的老师，甚至会忍不住嫉妒上辈子的自己。

这样想着的时候，埼玉就明白了，他爱着杰诺斯。

而在一起好几个月的现在，要说还有什么不满的话，那应该就是他不能亲吻杰诺斯，当然也不能做，他是不介意变成僵尸的，毕竟杰诺斯作为有灵智的僵尸被他咬了也有很大概率变成和他一样的物种……大概。

但杰诺斯不愿意，杰诺斯希望他好好活着，作为人类。

埼玉看着又转身去晾衣服的杰诺斯心里闷闷的。

“你不想去转生吗？”
杰诺斯回过头用他那双异样的眼看着埼玉
“我不想，会忘记您的。”
“我上辈子是对你有多好啊。我这辈子都变成光头了你也对我不离不弃的。”
“可是您上辈子也是现在的发型。”
“那又怎样！！你有什么意见吗！！！”
“没有，很帅气，很英勇。您是我见过最出色的人了，不管将来如何，身处哪个时代，我都希望能追随您。”
“……不要在这种时候对我笑啦……可恶……”

心里有再多疙瘩也被这个单纯、直接、炙热、毫不知道害羞的家伙抚平了。
不想让杰诺斯看到自己没出息的样子，所以埼玉拼命压低了头，用手捂住自己通红的脸，同样通红的耳朵就无处躲藏了。
杰诺斯放下要晾的衣物，上前几步，握住埼玉的手，慢慢的把玩着十指交扣。
虽然是如此让人不好意思的恋人，埼玉却不曾因为这份不好意思放开哪怕半分相扣的手，还偷偷加大了扣着的力度。结果连迟钝的杰诺斯都开始不好意思起来了，微弱的挣扎了一下就被埼玉一把拉进怀里抱住了。埼玉深呼吸几次拼命的把杰诺斯压在怀里揉着他松软的头发。
“……长成这样的帅哥脸还脸红也太犯规了！”埼玉抱怨着，杰诺斯听着抱怨把脸更深的藏进埼玉怀里，轻轻的回抱他。


04

附近的乡绅大佬们马上知道了埼玉大师得了一个宝贝僵尸，不想知道也不行，毕竟只要埼玉外出，走到哪里都是他们两个黏黏糊糊的身影。

有些心思灵巧的，眼见着这个僵尸不伤人，还和普通人一样有喜怒哀乐，就开始给小僵尸送礼物，到也没什么坏心思，就是图点吉利，指望着埼玉能因此多指点一二，埼玉本人是只收工钱不收礼物的，杰诺斯于是也有学有样。

被拒绝的各界大佬们不死心，开始搜刮据说很养尸的挂件配饰什么的狠命往埼玉那送，两人外出归来时看到的就是被这些礼物堆满了门口。师徒两个无语的把礼物先搬回家以免挡了邻居的路，打算第二天再还回去。

搬动间大概是礼物太多了，互相挤压之下有个玉挂饰掉了出来，杰诺斯走过去捡起来，想看看有没有摔坏，也不知道是哪个包裹掉出来的，周围的包裹都没有缝隙。

正想着就一股晕眩感突如其来的冲上脑海，身体站不稳还没倒下就被埼玉抱住了，他一把夺过杰诺斯手里的玉，仔细看过才捏碎扔掉。再看杰诺斯，好像已经没事了，皱着眉说着诸如“非常抱歉，我又大意了。”之类的话。

埼玉听的烦闷，凑过去一点就堵住了说个不停的嘴，杰诺斯吓得赶紧闭上了嘴，一动也不敢动，生怕自己的尖牙划破埼玉的嘴唇，不停的咽着唾液，以防不小心让埼玉沾染了吃掉。

埼玉只轻轻吻了一会就放开了。
“那玉施过法，有人想害你。”
“……哎？”杰诺斯反应有些慢。
埼玉看着他因为反应慢而显得的有些呆的表情，又凑过去亲了一下。
“幸好你的手是让博士另做的假肢，不是你原装的，不然这会应该就已经被摄魂了，以后入口的东西一定要小心。”说着又亲了一下。
“请不要再亲了！老师！您会……”话都还没说完就又被亲了一下。
“不如我们一起去做僵尸吧？”
“老师！”
“我开玩笑的”又亲了一下。
“……老师！”
“你还没完全恢复吧？先进去坐着等着我好不好？我收拾完这堆东西就进去。”

杰诺斯不由自主的抖了一下，还是回答到：“好。”

已经站起身了却被埼玉拉住了。

“我又改主意了，你坐在这里陪我聊聊天好不好？”

他的弟子一向害怕独自一人待在封闭的环境里。杰诺斯虽然失血过多却是因为被活埋缺氧窒息死的，是他关心则乱了。

“好的。老师”

杰诺斯乖巧的跪坐在他身旁看着他动作，他一个没忍住又把人按在地板上亲了几口。









05

自从上次的玉挂饰之后，渐渐的开始有同行来埼玉身边明目张胆的晃悠了，埼玉并不怕他们，但他怕他们对付杰诺斯。有灵智的僵尸，杰诺斯大概是这世界上唯一的一个了，埼玉24小时都跟着他的弟子可还是出了岔子。杰诺斯不知道被他们使了什么妖法声东击西的抓走了，真的是要超度他也就算了，但看他们这波人的邪性搞不好他的弟子还会被炼尸。

他的弟子身体会被他们恣意指使，灵魂会魂飞魄散永世不得超生。

人有十世轮回，可如果杰诺斯被炼了尸，即使他还有下辈子，也永远见不到他的弟子了。






06





埼玉很愤怒，愤怒着自己又一次没保护好他。

埼玉很恐惧，恐惧着可能失去他的未来






07

撂倒不知道是第几批人之后，终于见到了杰诺斯，他又变得像第一次见面时那么残破了，埼玉赶到时正看见一个武将拿着符往他的弟子嘴里塞要他吞下去。

刹那间埼玉眼都红了，毫不犹豫的挥手一拳。

果然……就算他们只是要“好心”超度他的弟子，也不能饶过这群人。



就算是要超度他也只能由我来做。


08

他的弟子躺在地上没什么生息，眼睛还是一动不动的盯着他，嘴上含着的符箓吞了一半，埼玉强自镇定的捏住符箓的一个小角试图取出符箓。意料之外也是情理之中的，那半片符箓一碰就飘落在地，剩下的一半已经被杰诺斯吞下去了。

是化尸符。

杰诺斯脖子上的言灵符也坏了，只发出了嘶嘶的气音。

他的弟子还是看着他，那双异样的眼眸里从始至终都只有他一个人。



然后那双眼睛合上了。



09

埼玉是寿终正寝的，他的弟子希望他活着，作为人类。

杰诺斯不知道的是，埼玉也是会感到寂寞的，尤其是已经习惯了身边小僵尸的热闹之后，重归寂静。

他很强，强到生活会和他自动划出一条界线，界线另一端形形色色的路人之间的爱恨情仇和他没有半分钱关系。

他永远站在界限这一头，即使他偶尔想要去另一头看看，也只会发现界限在以他为中心移动着。

他只能走走停停看看。说服自己也是形形色色中的一员。

毕竟，世界上不会有第二个小僵尸会不顾一切的扑向他，为的居然还不是吸他的血。

埼玉的生活就是如此无味，没有目标，没有方向，没有理由。

漫无目的地彷徨，无知无觉的前行。定下自认为的终点，为之自律着，努力着，奋斗着，热血着，仿佛活着。

但，不管他多么努力的像个人一样的活着，界线不会消失，终点没有出现，他仍然是一个人，现实就是如此，他和他们就是如此的不同，装作是他们中的一员又能装多久？

渐渐就只剩下无望。

这日复一日的无望慢慢形成了一个空洞，填不平，迈不过，把他困在其中画地为牢。

好在埼玉很懂得调剂自己，“一切都是我的兴趣使然，所以我只要自我满足就可以了。”
我不需要任何人的认可，只要自我满足就行了。

但……怎么样才会觉得满足呢？

直到临终闭眼前，埼玉还在思考着这个问题。









10

下辈子还是



从更简单的…关系

开始吧。



可以不用……为了……那些

无所谓……的事情



浪费……难得的

……相处时……间





师徒……之类



的……



……

……

……



……斯。



11

X年后，人类死后由僵尸慢慢进化成了有各种威能的怪物，统称怪人。

XX年后，活着的人类也开始有怪人化的倾向。

XXX年后，怪人化成为常态，为了保护民众也为了感激某个好心市民的救子之情，英雄协会拔地而起。

现在。

埼玉，25岁，作为兴趣使然的英雄活跃的第三年，收了一位金发改造人的弟子。

那之后随之而来的奇怪忍者，开道场的老伯，超能力姐妹，不屈的C级英雄，地上最强……他身边不知不觉就围满了形形色色的人，界限消失了。

那之前无论怎么战斗怎么自我说服也填不满的空洞，慢慢覆满了金色。



——END——









我始终认为弟子对老师的意义不仅是唯一的弟子，也是那个唯一去打破界限让老师“活着”的人。
老师身心都太过强大。但强到极致留下的是空白 即便是自己不在意的空白，空洞仍然存在。
老师没刻意去填满过 也确实不太在意由谁填满，但也因为这样所以弟子的主动才更为珍贵，弟子的存在才由为重要。
空洞明明就在那里，所有人都看到了，就因为当事人说没关系，所以谁都没想过要去填满，只有杰诺斯，义无反顾。

前面完全是看了林正英钱小豪系列之后的产生的逗比奇葩脑洞，结果还没写多少逗比的又不知不觉回归车氏“绝望中的幸福感”的思维了。希望不会让大家觉得太沉重TWT。我还是希望师徒幸福多一点的XD

我本来非常想写弟子僵尸跳的梗啊XDDDD比如弟子被黑猫追的僵尸跳复发，跳着到处找老师求救，结果师徒一起被黑猫抓XDDD哈哈哈哈，想想就很有趣

然后还在清朝服的僵尸和江户时代之间摇摆不定了好久，最后还是吧文的背景搞成日本了【大概吧】但是我的本心是想看清朝服的小僵尸弟子的啊！！！哈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