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id.1367763
-
分级 大众 无倾向
原型 明日方舟 赫拉格
标签 赫拉格
状态 已完结
-
164
2
2021-10-7 17:58
- 导读
- 它看见列车上的人们驶向未来,驶向毁灭。但它什么也不能说,因为它只是一盏年久失修的应急灯,一段过去的岁月。
她解开被打湿的丝巾,但秋雨的寒冷还是顺着肌肤入侵四肢百骸,明明还未到一年中最冷的月份,肺叶却已经承受不住,在每个夜晚燃烧折磨身体的主人。
她从包里翻出已经快用完的口红和一面小镜子,指尖顺着管轻轻转了一圈,借着涂抹口红的机会倾斜镜子观察那位男性——他应该超过六十岁了,或许年纪更大,身形结实瘦长,拥有一张饱经霜雪的面容,修剪过的胡须,浓密的银发向后梳成低马尾,但其实他大部分时候都是随意将银发散在脑后,之前有戴一副金丝眼镜,可能是最近天气逐渐转冷的缘故,他也只有在地铁阅读时才会从包里取出眼镜戴上。他穿着黑色的大衣,笔直的西装长裤,围着一条深色格纹围巾,手中的那把黑色长柄伞很好地帮他抵御来自深秋的寒意。
察觉到她的目光,老人回以礼貌的微笑,或许他们之间应该开始一段对话,用什么开头呢,即将到来的寒流?糟糕的治安?之后再来一段简短的自我介绍。
至少一段正常的关系是这样开始的,她不可能冲上去告诉他,我知道你叫赫拉格,在东城区的一家地下诊所上班,住在康特大街24号,但最近频繁找寻房屋中介公司,下班后常去一家餐厅,你非常喜欢他们家的罗宋汤。
你还有许多我未知的事情,你每天所走的路线和遇到的人与事只能告诉我这么多,我试图从拼出你的过去,但能获得信息渠道很少,我从未想过止步于此,也许还是需要再靠近你一点。
她低下头望着脚上那双有些磨损的皮鞋,右脚以脚后跟为轴左右晃动,她并没有下定决心向右迈出那一步,她感觉肺中的火焰又重新燃烧,缓缓地从心脏流出,如同回归母体般的温暖,但转瞬即逝的幻觉被地铁进站时的冷风熄灭。
乘客并不多,他们先后走进车厢,车厢内黄色的油漆已经斑驳,车厢广告上女孩对着手镜涂口红,唇红齿白笑得明亮,棕色的座椅在潮湿的环境中散发出一种特殊的,杂糅了皮革、劣质香水、二手烟和酒精的气味。
她一如往常走向属于她的座位——赫拉格斜对面的那条座椅,距离很近但也不会尴尬,靛蓝色的地板像河流在他们二人间蜿蜒流淌。
但今天不一样。
一个臃肿的醉汉斜躺在座椅上,他戴着红色的破毛线帽,圆领毛衣有几处破洞,裹着一件破旧的夹克,嘴角有黄褐色的痕迹,可能是呕吐过,怀里还抱着伏特加的空瓶子。他像是很久没有洗澡,酸臭的体味随着酒精迅速挥发至她的面前。
无家可归的醉汉在这个城市随处可见,他们可能出现在地下室的门口,餐厅后厨的垃圾箱里,甚至是白天的公园里,人们已经学会无视他们的存在,只会在他们清醒时快步离开他们身边。
她捂住鼻子,暗暗庆幸今天早上没有吃饭。她回头望向赫拉格,对方并没有被影响,黑色的伞靠放在扶手旁,水滴顺着伞尖缓缓落下。
她的皮鞋因为沾水,走路时和地板摩擦发出滑稽的声音,是因为雨水的原因吗?就连大衣似乎都比之前沉重,每一步都像没有上油的机械般僵硬。
终于,她坐在赫拉格的身旁,自己从未离他这么近过,最近的一次,也只是在他离开餐厅后,趁老板娘的孩子收拾餐桌前,偷走了他用过的汤匙和叉子。餐具末端还残留着温度,铁质的餐具被她小心翼翼地收进上锁的抽屉里。
她意外发现赫拉格会抽烟,这真是个惊喜。他基本在自己的办公室抽烟,在不多的晴朗日子里,他会走出诊所,在一处黄色的围墙下抽烟,她猜可能是因为围墙之上,二楼的阳台种了多株红色蔷薇,深绿色茎蔓垂下来,阳光透过烈焰般的花瓣,浓烈的色彩倾泻进他身后的影子,有时会有小孩经过,向他打招呼前就熄灭手中的烟,从口袋里掏出几颗糖果,供孩子们挑选。
她咬住灰色的烟蒂,不顾肺叶的抱怨,吸入剩余尼古丁的瞬间,好像有万根银针密密麻麻刺入她的血管,痛苦在她体内重组构成一个单向通路,剧烈的咳嗽打碎短暂的虚幻,她甚至无法做到直起身,但即使这样依旧仅攥着那一小节烟蒂。
她会把烟蒂收进一个糖果盒里,盒子里铺满阳台上的蔷薇花瓣,焦油味和花香在铁盒里相依而眠,每天出门前都会数一下,截止今天一共是七个,但估计随着气温的降低,很久都不会再出现下一支。
然而等她真正坐在他身旁的时候,却什么也闻不到,原以为会有香水,或者须后水的味道。就像广告中的男模,只裹着一条白色浴巾,站在洗漱台的镜子前仔细地修剪打理自己的胡须,或是在出门前往自己的手腕和耳后涂抹香水。
什么都没有,没有她可以模仿的或是保存下来的。
“早上好啊,先生”开口并没有她想象地困难,即使这几个字不知道练习过多少遍。
“早上好,小姐”赫拉格回应她的问候,对,一切都像她脑中模拟的那样正常进行着,下一句就从每天巧合的见面开始吧,再聊聊他最近在读的那本书,虽然她买不起,但也在书店短暂的浏览过一些片段,如果顺利还能一起共进午餐。
但赫拉格随即礼貌地问道:“原谅我的失礼,请问你需要帮助吗?”
“咳哈?”一个轻微的咳嗽从她的嘴里跑出,不顾发痒的气管,迅速地说:“先生?我不太明白你的意思。”为了防止继续咳嗽,她捂住口鼻,脸都涨红了。是什么让他觉得自己需要帮助?是破旧的衣物?是病态的面容?再或者是出现在她原本位置的醉汉?
不,什么都没有,只是想从打招呼认识你。
她感觉脆弱的气管沿着肺裂开了一道缝,灼痛感让呼吸都变为折磨。在一串剧烈的咳嗽破胸而出的前一秒,平稳行驶的列车倏然停下,她不受控制地滑向赫拉格,车厢上方的灯也在同时熄灭。
火焰破开喉咙,她痛苦地蜷起身,脸颊旁的触感干燥而温暖,眼前的一切在扭曲。
她感觉到对方扶住她的肩膀,剧烈地咳嗽不停止,只能勉强睁开眼,赫拉格的嘴唇一张一合,耳边电波般的噪音敲打着她。
在这场意外造成的亲密接触中,她靠在赫拉格怀里,他的双手并没有离开她的肩膀,来自胸腔的震动并没有停止,她侧过脸,赫拉格的围巾有些潮湿,这次她的确闻到特属赫拉格的味道,找不到特定的味道去描述,但她的大脑今后都会把这份味道和赫拉格紧紧联系在一起。
几秒钟过后,车窗外的应急灯才闪烁着微弱的黄光,仿佛下一秒就要熄灭,谁也不知道上次检修是在什么时候,可能是几年前,甚至是十几年前。
直到她停止咳嗽,如释重负地吐了一口气,舔舔干燥的嘴唇,口腔里充满了甜腥味。
“小姐,你还好吗?你能听清我的话吗?”他的声音像是穿过一层层电波才到达她的耳边,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
后方传来醉鬼的打鼾声,车厢后方有人走过来,安慰乘客并解释只是列车突然断电。突然间她觉得一切都好极了,肺叶不再燃烧,双手变得温暖,视野清晰——在这场突然的事故里,她一个小小的心愿被实现了。
“谢谢,我没关系的。”她的声音沙哑,没有以往的疲惫,反而充满了活力。
赫拉格担忧地看向她,双手离开她的肩膀。
她缓缓坐起身,往后坐了一点,脚步声逐渐远去。
“居然停电了,我是第一次遇到。”她把手放在脸侧,双颊烫得惊人。
“的确是很少见的情况,不知道需要多久才能恢复运行。”他的双手放在膝盖上,她才发现赫拉格双手其实布满伤痕,和那些工厂里的男人不一样,他们的手有茧,有溃烂的冻疮,指甲又厚又黄,指甲缝常年洗不干净,被他们碰过的东西都带着一股煤油味。
而赫拉的双手有皱纹但很也干净,手背上的刺伤疤很明显,这道疤的时间应该很久了,颜色比周边皮肤要淡,还有几处烧伤,但已经有足够的时间抚平这些伤疤,只留下颜色深浅不一的皮肤。
他不是在地下诊所工作吗?
当然,对于初次见面的人直接问对方的伤痕来历的确不太礼貌,但她确信过不了多久就会找到答案,再多了解他的信息吧。
光源闪烁着,如果维修工人这时候从他们的窗户路过,就可以看到一对男女在昏暗里的车厢里交谈,男人保持礼貌地距离,女人身体微微向前倾,灯光的虚影遮住她的脸。
再往前走一点,他将通过窗户看到一个醉汉仰面躺在车厢地板上,他的鼾声响到玻璃都在震动,在车窗底下,是一节破旧生锈轨道。没人知道它们能在自己岗位坚持多久,已经六年没有人来看望它们了。
可惜的是,检修人员并没有走那么远,他只是照常排除了电路故障,站在临时站台上向同事挥手,他吹着口哨步伐轻盈,两个小时前他领到了这个月的薪水,毕竟拥有一份每个月按时发薪水的工作不是易事,再攒几年的钱,说不定就能带他的家人离开那个充满绝望和贫穷的街区。
十分钟后,列车缓慢地启动,那盏忽闪的灯向后跑去,它看到醉汉睁开混沌的眼睛,聊天的男女的一齐看向窗外,襁褓里的婴儿停止哭闹,戴着厚镜片的学生重新打开书本。
它看见沉重的列车碾过那节锈迹斑斑的轨道,电流穿过生锈轨道的声音与巨大列车行驶时的轰响相比根本不值一提。
它看见列车上的人们驶向未来,驶向毁灭。但它什么也不能说,因为它只是一盏年久失修的应急灯,一段过去的岁月。
血腥味慢慢从口腔里褪去,而一种奇异的温暖正将她包裹,就连呼吸都不再带着阵痛,她已经很久没有体验过这种感觉了,病痛女神短暂地归还一副健康的身体,让她去真正意义上地结识赫拉格。
“……我记得您是在胜利公园站下车,是不是快要到站了?”
为了避免怀疑,她每次都会比赫拉格晚一站再下车,然后在反向坐回去。
赫拉格抬头看了一眼指示牌“是的,”随即他从包里拿出一个记事本,翻到最后一页,飞速地写下一串数字递给她“这是我的电话,”随即他停顿一下“如果你有需要的话。”
她欣喜地接过那张纸,甚至不敢折叠,小心翼翼地收进包里。
列车开始减速,远处的车窗照进地铁站明亮的光,拥挤的人群都在轨道外等着这趟迟到的列车,赫拉格还未踏出站台人潮就涌进来,他们彼此推挤拉扯,却又无意地避开赫拉格,他穿过人群,走向中央楼梯。
阶梯的尽头是由白色和灰色瓷砖拼贴的巨大肖像画,文豪的眼神忧郁,但又威严地审视这来往的人们,赫拉格从他面前转身,文豪的眼睛追随着赫拉格,随即明白赫拉格不是任何一本文学里的人物,这个男人经历过真正的战争,逝去之物将拖住前进的步伐,宛如漆黑的沼泽,即便如此他仍在寻找这片大地的尽头。
等等。
等一等,有什么重要的被遗忘了。
她的身体比她更早地做出决定,奔向赫拉格离开的方向,车站外的世界寒冷潮湿,阳光似乎遗忘了这座城市,灰色的鸽子织成一张网在绝望的人们上方盘旋,大厦如同这个时代的鬼魂矗立在城市中心。
已经被她背下来的电话号码在试图让她意识到什么。
他为什么确信自己需要帮助呢?明明只是第一次见到她。
“是什么时候被发现的?”是在地铁?还是餐厅?甚至是跟踪他回家的那段路?她认为自己已经足够谨慎,但还是哪里的伪装出了错。
她翻开记事本,上面密密麻麻记录关于她了解赫拉格的一切:日期、穿着、都有谁去过诊所、晚餐菜单……研究半天都找不出究竟是哪里被发现了,只能得出一个结论,每个环节都有可能。
回到出租屋中,她想为自己煮一杯咖啡,但咖啡罐已经空空如也,饼干也只剩下一盒半,拧开收音机的旋钮,指示灯一闪一闪,她这台收音机是捡回来的,平时只能听到两个电台,听听新闻和音乐,音乐经常伴随着嘈杂的电流声。可是这台破烂今天彻底罢工,就算她把电池扣开重新填装,喇叭一点反应都没有。
也许是电池没电了,她想。
商店橱窗上已经积了一层灰,商店的老板是一个跛脚的寡妇,她每天就坐在柜台后面,从不让人赊账,如果有醉鬼进来就用一根粗长的棍子把他们撵出去。
“电池多少钱?”
“哪种电池?”
“便携收音机的。”她打开包,计算着这几张可怜的纸币还能坚持多久,张便签又重新进入她的视野,蓝色墨水笔写下的那串号码向她提出友好的邀请。
电话的拨号转盘掉漆了,数字0被磨得看不清,她用剩余的硬币轻轻敲着玻璃柜台。
“嘟……嘟……”听筒里传来阵阵电流声,她突然觉得鼻子很痒。
“嘟……嘟……”她低头盯着皮鞋,在经过鞋店时连进去的勇气都没有。如果可以的话,明年新年她想给自己买一双新皮鞋,最好是红色的。
“嘟……呲——”一阵刺耳的噪音过后,她下意识地把听筒拿远,噪音只是短暂几秒,等她再把耳朵贴近听筒时,另一边的世界仿佛消失般静默。
“也许你该检查一下电话线有没有被老鼠咬断。”她心灰意冷地放下听筒,用力摁了好几下退币键。
“这几天电话都这样,有时候能打通,有时候打不通,看你的运气。”老板娘看都不看她一眼。
男孩没有放弃捣鼓眼前的收音机,他甚至把地下室的修理工具都翻出来,想着要不要把收音机重新组装,也许把某个零件吹口气再擦一擦,收音机就不再发出刺耳的噪音。
幸运的是,在他把第一颗螺丝卸下前,他的母亲就发现他的“壮举”,一巴掌拍在他的后脑勺上“把你的手从收音机上拿开!”她的手掌带着鸡蛋和面粉的味道,随后在满是油污的围裙上蹭了蹭,重新把收音机抱回收银台前。
“你要是有空就给我去后厨帮忙!你连数学都学不好,还妄想修收音机?”男孩的母亲烙下这句话又急匆匆地回厨房去,食物的香气逐渐填满这个餐厅。
“你拆开了也没用——更何况我打赌你装不回去。”他的姐姐坐在收银台后面,嚼着口香糖说,手里是一本电影杂志,杂志的边角都被油浸过,她都不知道把这本杂志翻了多少遍,闭着眼都能把封面杂志女郎的肖像画下来。
这几天他们家的收音机根本无法正常工作,不是噪音就是完全没有声音,唯一能收听到的电台还是外国的,叽里呱啦语速特别快,他又听不懂。
他的姐姐耸了下肩,“你又不是没了收音机就活不下去。”随即又吹了一个巨大的泡泡,白色的泡泡遮挡了她部分视线,隐约看到门口有顾客朝这边走,摆摆头让弟弟去接待。
女子站在街对面废弃的公寓下,她站在柱子后,时不时探出头往街的那头看。
负责招待的男孩认得这个女人,她下午就出现在餐馆附近,直到傍晚,会有一位老人来这享用晚餐。在他离开后,女人才会走进餐厅,坐在方才那人的座位,还不让他去收拾桌上的残羹剩饭,然后点的永远是餐厅最便宜的饭。老人并不是每天都会来,但这个女人每天下午都会来。
就在不久前,她终于跟他说要一份和老人一样的,但在她离去后。他慢悠悠的收拾桌子,发现少了一对餐具,原本以为是不小心掉到哪里,但打扫卫生时却怎么也找不到。
他既不能像姐姐那样悠哉地坐在收银台后面看杂志,也不能像顾客那样大声吹牛,平时也指着这台收音机带点欢乐,以至于不让他那么无聊。
此时,他又看到了那个女人,一个想法想法在他脑里打转,他也不明白自己这样做的原因,这就是小孩吸引大人注意力的一种方式,不合逻辑且想引起混乱。
暮色四合,男孩望见老人从街的另一头走过来,那个女人却往反方向的拐角跑过去,等到老人快走到餐厅门口时,女人再从拐角后走出来,故作惊讶地向老人打招呼。
男孩无语地看着女人,他们边走向餐厅边聊天,他想当众戳穿女人的谎言,最好再提起餐具的事让她难堪。
可惜的是餐厅里的顾客暂时都不愿意把位置让出来,他们在香烟和热汤里放声大笑,夸张地拍着桌子,连同水杯都在震动。
“先生!如果你们愿意再等一会……马上就有空位了。”小服务员从人群中探出头,招呼着他们。
在他踏出餐馆的一瞬间,柜子上的收音机奇迹般地发出了声音。起先是一阵微弱的电流噪音,没有人注意。然后断断续续传出来一位男性的声音,严肃的语气中不戴有一丝情感。
喧闹的众人瞬间安静下来,就连呼吸都小心翼翼,一齐望向那台收音机。
收音机不负众望,从磕磕绊绊地吐出半个单词到完整地说出一句话不到半分钟的时间。“……预告……极光……光辉一直流到天顶……耀斑爆发时增强的地磁辐射……”
遗憾的是在做的各位都听不懂收音机里说的是什么,随后继续回到餐桌上放声大笑着盖过收音机,他的姐姐试着调台但随便扭了几下,收音机又归于沉寂,小男孩钻出人群,但那对男女已经走远。
现在,她坐在赫拉格的办公室里,手里端着一杯热可可,把鞋子磨损的那只脚悄悄收到椅子下。
赫拉格脱去了大衣,他里面穿着一件暗色的高领毛衣,半靠在办公桌前“卡莱农小姐,我以为你会先给我打电话。”
“呃,我太忙了,所以忘了。但我想说不定会在餐厅偶遇你,就像每天我们在地铁站遇到一样。咳!”
该死,她的肺又开始了。但她发誓,在赫拉格听到“偶遇”这个词表情微微变化,但随后又转成礼貌的微笑。
“如果这一切是偶然发生的,的确是奇妙的缘分。”温暖灯光为他的轮廓渡了一层金色边框,让他看起来比今早在地铁站时看起来更平易近人“我希望我们日后交往都能以普通的方式,我很愿意帮助你解决遇到的难题。”
完了,他全都知道。知道她一直在跟踪自己,甚至会追到他的住所——这也就能解释的通他为何最近在寻找房屋中介——如果不是地铁上的意外,她甚至都准备去伪装中介公司的工作人员潜入他家。
她无数次描绘过赫拉格的背影,此时此刻却不敢直视他的双眼,手抖着端起杯子喝了一口热可可。“我很抱歉,如果您愿意听我解释的话,这很难以开口……”
什么也解释不了,只不过是一个无业游民恰好是你的跟踪狂,她变态般地窥伺你的生活,并且很享受。
“我知道这可能很困难,因为边境局势混乱,我也不能保证这个月是否能拿到‘药物’,但是我在西城区认识一位大夫,他那里可能有些存货。”
他在说什么?药物?边境?和走私有关吗?赫拉格是在一家地下诊所上班,是不是把她当成了一位需要某种特殊药物——甚至是走私药物的病人。
她的肺又燃烧起来,努力把手中的杯子放到办公桌上,蜷起身子止不住地咳嗽起来。她才不需要任何药物,那玩意太昂贵,最近咳嗽越来越频繁,与其把钱花在治疗这副病入膏肓的身体,还不如多花点钱美餐一顿。
她接过赫拉格的丝巾攥在手心里,用手背的毛衣擦了擦嘴角的唾液,“咳咳……十分感谢您,赫拉格先生。在今天,很难相信还会有您这样的人,帮助……咳!”
很显然,她现在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赫拉格还在温柔地抚摸她的背,多善良的人啊。所以她才想用这种见不得人,可悲的手法满足自己可耻的私欲。
她拒绝了赫拉格送自己回家,至少给她留一点尊严,别让他看见自己那间穷酸的破公寓。
临别前,他们微笑着互相说明天见。
说真的,再找到他的住所不是件难事,难的是自己如何收敛一点,至少不要再被他发现。即使今天有面对面的谈话,也不见得日后就能平等的交往,她所热爱的,正是从角落里向外投去目光,打量着赫拉格的生活。这能给身处下层的她带来一丝丝获得权利的快感——在一个安全的角度,未经同意,便凝视着你,窥伺你的私人生活。
无论如何,明天那列地铁可能是他们近期内最后相遇的地方,一想到这里,估计今晚是彻底睡不着了。
男孩挨个把椅子扣在餐桌上,窗户旁座位还坐着一位儒雅中年男子,与今晚吵闹的众人不同,他始终都一个人静静坐在窗户旁,手里还有一束鲜花。
男孩走到收银台旁,和姐姐悄声说:“我猜他等的人再也不会来了。”
“也许吧,现在你的任务就是赶走他,我们要打烊了。”
“那你去告诉他。”
“凭什么?”
“电影都是这么演的,当一个男人等不到另一个女人时,总会遇到新的女人。”
“我不要,他还带着帽子,说不定还是个秃顶。”姐姐把手中的杂志卷起来往他头上敲。
这时候那个中年男人终于起身朝他们走来。他把鲜花放在收银台上,摘下帽子问好的瞬间,姐弟俩飞速交换了眼神。
“晚上好先生,我们要打烊了,您明天再来吧。”姐姐揽下了这个活,用眼神示意弟弟赶紧去把他的座位收拾了。
男人并没有回应她的话,反而指了指收音机“小姐,你知道吗在一些落后的地区,连收音机是什么都不知道。”
她和赫拉格一同踏入地铁,地铁缓缓启动。
太阳的日冕物质抛射,通过地球磁层的等离子体增加,以及磁层和电离层中的电流增加。
一位经验丰富的老船长发现他的罗盘显示异常。
在地球的另一面,绚丽的极光渲染天空,即使是夜晚也亮如白昼。
“曾经有一个殖民地地主向当地土著占卜当地天气……”
“对对对,结果有一天土著却说占卜不了,因为收音机坏了。”姐姐没好气地打断中年男人。
边境的电报塔发出火花,一位电报员因此受到了强烈的电击。
郊区的电力网断路器瞬间短路。
“哈哈哈这是个古老的笑话,但你知道吗,在某些国家的语言中,‘收音机’的词根是‘预言’,‘收音机’翻译过来就是‘预言的机器’”
应急灯也想不到,仅仅过了一天,它又照亮这段轨道。
与上次不同的是,那节生锈的轨道终于放弃了自己的工作,向隧道的左边偏去,列车也不受控制地脱离轨道撞向混泥土隧道。
车厢里的乘客在短暂的失重中恐惧尖叫,她抓住了赫拉格的衣袖,赫拉格也紧握住她的手,这让她想到昨天晚上那杯热可可,仍然有许多话想对他说。
一秒钟后,这个国家的钢铁刺穿他们。列车脱轨产生的电火花点燃了从管道里泄露出的天然气,他们在大火里被烧成焦炭,至死都依偎在一起。
fi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