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id.1406352
-
分级 大众 常规
原型 jojo的奇妙冒险 布加拉提
标签 布加拉提;乙女向
状态 已完结
-
1999
6
2020-12-8 11:30
- 导读
- #全文1w4,布加拉提中心
#jo的个人系列真的是我写文这么长时间以来字数最多的,各个都是万字打底
#关于布加拉提青少年时候的一些故事,可以配合着BGM:can't help falling in love,午夜歌单里发现的,好听。
-01-
初见布加拉提的时候,是在冷冰冰的医院里,你和他的亲人都躺在抢救室里生死未卜,警方例行的关怀结束后,就只剩下你们二人独自坐在走廊外面的长椅上。你比他来得更加局促,视线死死地固定在瓷砖彼此间的缝隙里,攥住椅子边缘的十指毫无血色。
布加拉提年长你好几岁,客观角度上说,你当然可以叫他哥哥,你们算不上熟络,村子里的女孩多数都和女孩玩在一块,更何况布加拉提时常跟着他的父亲出海,与寥寥几次碰面对应上的,自然是屈指可数的说话次数。
十二岁的少年觉察到了你的不安,于是将掌心覆在了你的手背之上,你依旧没有抬起头,只是维持着这个姿势良久地沉默着。手术室的门被打开了,像是为了验证你内心惶恐的由来一样,医生带来了你家人的死讯。
布加拉提沉重的心情并没有因为他父亲被抢救回来的消息而得到缓解。他静静地看着面前这个矮他小半截个头的女孩,在仅有的十二年人生里,从来没有这么真切地体验过语言安慰的无力,女孩无声无息地掉着眼泪,布加拉提只能看见医院的地砖一点一点的被对方打湿,她哭得很小心,就像有谁曾经警告过她不许放声大哭一样。
如果布加拉提没有记错的话,躺在手术室里头的应该是女孩的叔叔,她的双亲早在三年前一次出海捕鱼中遇上了风浪不幸去世——这在渔村中很常见,而对方仅剩的亲人也在刚刚离开了人世。
她好像真的只剩自己一人了。
“我会照顾你的。”
自己尚且都还年轻的布加拉提在脱口而出这句话的时候就感到了后悔。可他后悔的原因却并不是因为做出了这个承诺,他只是在焦虑一无所有的自己该拿什么东西来证明这份诺言。
没有料想他会说出那样的话,从见面到现在,你第一次抬起头将目光放在了布加拉提的身上,他的神情看上去并不像是在开玩笑,少年的身板比同龄人来得更要清瘦,可出口的话偏偏却有让人信服的魔力。你无声地拉住了他白色上衣的一角,像是攥住了与这个世界最后的一点联系,即使有人拿刀架在你的脖颈,恐怕都没办法让你产生松手的念头。
你觉得自己在那个阴雨连绵的夜晚流尽了这辈子所有的泪水。
尽管总有双手替你温柔地擦干了脸上的水渍。
可心里的悲伤却是始终无法缓解的。
-02-
你搬去了和布加拉提同住,两个人挤在小小的房子里,省吃俭用地艰难度日。他的父亲还在医院疗养,对你们而言,治疗费用实在是一笔不小的开销。你仍旧记得那天晚上看见的事情,倒在血泊中的男人,和沾满鲜血的他,在那一刻,即使你再怎样迟钝,也明白了为什么布加拉提会提前将你支出病房采购东西。他不想把肮脏的血液蹭到你的身上,于是果断避开了你伸来的那只手,可他身后的空间就那么大,当你继续往他那里靠近的时候,布加拉提便不再拥有能够躲闪的位置。
浑身冰冷的少年终于愿意乖顺地让你替他擦掉不小心站到面颊上的血渍,他在发抖,不仅仅是因为夜晚的寒冷,更还有出于对第一次杀人本身的忌惮。
“我也会照顾你的。”
毕竟在这个世上你已经没有别的亲人了。
布加拉提加入了黑帮,他才十二岁,可组织却没有拒绝一个少年的效忠,或许在这个国家,孩童加入黑手党已经不是件什么令人称奇的事情。你本想和他一起的,可最后却遭到了拒绝,他说你还小,只要在家里乖乖的等他回来就好,被人小看的不满很快因为他另外一句安慰而消失殆尽了,布加拉提希望你能在他外出的时候帮忙去照看他的父亲。
好吧,你听话地点了点头,将沾满糖霜的面包塞进了嘴里——这是他刚买回来的食物,布加拉提有了收入,以后你和他不需要再去担心温饱问题了,只要好好规划,要活下去应该不算件太难的事情。
他对组织安排下的任务十分上心,也许是为了尽快爬到高层,布加拉提总是冲在最前线。他的确很出色,但身上却经常因此落下不重样的伤痕。你不得不重新分出一笔专门用来购置伤药的钱。夜晚降临的时候,你就坐在那张已经干瘪的沙发上替他擦药。布加拉提很能忍疼,就跟没有痛觉神经似的,刀口那么深,看得你抖药粉的那只手都在颤抖,可他却始终一声不吭,甚至还会在你不小心把止血粉撒歪的时候出声提醒你手要稳些。
“闭嘴吧布鲁诺。”你凶巴巴地学着从小巷子里听来的脏话,“你可真讨厌。”
“再说一次那个词语,你这个月就别想买糖了。”布加拉提笑着揉了揉你的小腿肚,就像是在哄闹脾气的家猫。他手心出了层薄汗,你敏锐地觉察到这点,嘴上虽然依旧在不满地抱怨,却还是下意识地放轻了裹纱布的动作。
“我不管,对着小孩还可以下重手的混蛋我就是要骂。”
——这个月没糖就没糖吧,少吃两口你还能避免蛀牙呢,你在心里满不在乎的想到,并没有留神布加拉提嘴角弯起的弧度。
这几乎成了你们这两年的相处日常。布加拉提白天就在外头跟着组织干活,而你则是靠卖给观光客一些手工编织出来的玩意儿赚些零花。等到太阳下山的时候,你就会拎着小篮子快步回到家里准备晚饭,布加拉提最近正处在长身体的阶段,你用着自己零碎挣来的钱买了些肉排,他在外头干的都是力气活,不吃饱一点怎么能行。
生食店的老板已经跟你很熟悉了,他是个憨态可掬的那不勒斯当地人,总是眯眼笑着对待进店的顾客,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灰头土脸的你还被他好心的妻子拉进屋好好梳妆打扮了一番——这不能怪你,那天的你不小心摔了个跟头,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了不慎散落在四周的零钱上,哪里还有闲工夫在意自己的外表。
“特蕾西,我的好姑娘,你可算来了——”
正蹲在路边逗猫的老板在见到你的时候眼前一亮,脸上露出了欢喜的笑容,他立刻起身走到了柜台后面翻找起东西,嘴里仍在碎碎念叨,“我还想你今天会不会过来呢,这天看上去就要下雨,也不知道能不能让这该死的温度降下去一点,坎蒂丝——你把我之前包好的那块肉放到哪去了?”
从屋里出来的女人嗔怪地拍了一下生食店老板的后背,像是在抱怨他的大嗓门,“在我这呢,瞧瞧你这稀里糊涂的性子,这么热的天气,亏你能把肉排忘在保鲜柜外头。”
“这不是有你嘛。”老板凑过去亲吻了一下他的妻子,他的脾气总是很好,从来不会和另一半发生拌嘴,“好了好了,这是提前给你留下的,价钱还是按先前的就好。”
你笑着将早就准备好的钱币放在了柜台上,在接过被白色油纸包好的肉排后,并没有着急离开。生食店老板的妻子距离临盆只有短短几周的时间了,她挺着个大肚子,却依旧很有精神的样子。说起来,她腹中的这个孩子能够顺利保住也多亏了布加拉提——早三月的时候,一次小偷的当街抢劫不慎撞倒了坎蒂丝,事后是布加拉提争分夺秒送她赶往医院的,你们因此熟悉起来,随后也意外得到了生食店老板的永久优惠。
你小心翼翼地把耳朵凑过去贴在肚皮上倾听着婴儿有力的胎心的节奏,坎蒂丝摸了摸你柔软的长发,眼里盛满的是对未来的美好期盼,“这几个月ta可把我折腾惨了,希望生下来之后,能是个和你一样乖巧的女孩。”
“我也希望是个女孩。”你眨了眨眼,飞快地附和道,“要是之后有什么我能帮得上忙的,尽管说就是。”
“那就麻烦你了。”坎蒂丝笑了笑,她抬头看了眼墙上的钟表,出声提醒你到了该回家的时候,“赶紧回去吧,太迟到家的话,布鲁诺那孩子也会担心的。”
不出所料,当你赶着夜色回到家里的时候,布加拉提已经在考虑要不要出门去找你了。看他一副如临大敌询问你在回家路上是不是出了什么事的样子,你忍耐了许久才没有笑出声音。
“原来如此…是在坎蒂丝小姐那里耽搁了时间吗。”
“是啦是啦。”
和布加拉提一起快速地做好晚饭,你们还有模有样地倒了两杯果汁,算是庆祝这个月也风平浪静的圆满结束了——他减少了受伤的次数,在组织内的地位也逐渐稳固,而你这里也因为观光季的到来赚了个盆满钵满,日子当真是肉眼可见的开始好过起来。
“我想和你说件事。”
“什么?”
晚餐进行到一半,布加拉提突然摆出了商量事情的态度,这已经许久未见,你艰难地咀嚼着不小心煎得有些过头的肉排,并不明白究竟是因为什么才会让他如此认真以待。
“我通过组织找到了一些关系…”布加拉提说话的速度很慢,也很谨慎,刀具切割着熟透的食物,偶尔会在盘子上发出些清脆的声音,“是附近那所学校的,我有个同僚的姐姐就在里面教书……他说他可以想办法在在那个班级里中途安插进一个学生。”
等等——
你顿住了咀嚼的动作,接着抬起头来,看向布加拉提——他的视线至始至终都在你这,在说这话的时候,他的眉头正蹙得很紧。
“你的意思是……要我回学校上课?”
“你很聪明,特蕾西。”布加拉提叹了声气,“我不能一直这样拉着你在外面奔波,你这个年纪——应该去学校接受教育的。”
瞧瞧,他现在倒是拿出长者的姿态了。
布加拉提这个混蛋,明明只比你大了那么几岁。
“那你呢——”你不甘心地追问道:“你会和我一起去学校吗?”
“加入了组织,就没有退出的可能。”布加拉提的语气十分平静,他开始变得不那么可爱了,说话也像个讨人嫌的大人,“更何况我需要工作,才能保证我们的生活费……还有你的学费。”
像个普通的女孩一样,回到学校里学习,远离所谓的黑帮争斗,一直安稳地读书,直到考上大学,顺利毕业,最后找到一份像样的工作。布加拉提已经在心里规划好了对方正常该有的人生,他弯了弯嘴角,用上了尽可能商量的语气,“听我的,回去上课吧,这样对你好。”
你当然知道回学校上课对你的好处。
如果叔叔没有发生那场意外,他也是准备攒钱将你送进校园里接受教育的。
布加拉提并不介意替你承担高昂的学习费用,可你却依旧有所顾虑——进入学校以后,你会变得忙碌,可能无法再像现在一样,每天等待着他的回家,说不定就连相处的时间都会减少,你不能随时随地的去找他,因为整整一个白天,你都得待在该死的学校里用功。
许是察觉到了你的烦躁与不安,布加拉提在桌子底下的脚轻轻地踢了踢你的膝盖,他成功地引来了你的注意。与十二岁的时候相比,现在的他可出众多了,高高瘦瘦的,乍一看能被风吹跑的身板,实际上却暗藏着可以将一个成年人鼻梁打断的力气。
“别担心,有空的时候,我说不定会去学校接你放学。”
有人接送上下学的前提好像让这个提议变得不再那么生硬起来。你费劲地咽下嘴里已经没什么滋味的肉块,咕嘟咕嘟地将杯子里的果汁喝了个干净,“那好吧……”
“你答应了?”
布加拉提露出了满意的笑容,和你待在一块的时候,他总是很放松。
“但是我有个条件。”
“什么?”
“一三五的晚上,我想和你待在一块。”你小声地说着,将视线放在沾满肉汁的盘子上,几秒过后,你觉得这个说法好像差了那么一点意思,布加拉提的眼里装着困惑,很显然,他并没有明白你。
“就是像以前一样,我们待在一块睡觉。”你像个贪心胆小的商人,害怕生意谈崩的同时,又忍不住想要更多索求,“去你的房间。”
“……你已经是个大姑娘了,特蕾西。”布加拉提有些忍俊不禁,他轻笑一声,无奈地摇了摇头,“那个时候我们挤在一起是为了在冬天里方便取暖——现在我们有了各自的房间,而且还有充足的暖气。”
他故意加重了最后的几个字音,看上去是想拒绝你的讨价还价。
“如果你不答应我,我就不去学校了。”
你拿出了最后的杀手锏,手指在刀具上来来回回地滑动。
这其实没什么用处,对此你心知肚明。如果布加拉提依旧不肯答应的话,你知道自己还是会做出让步的。
良久的沉默后,布加拉提发出了一声叹息。他低估了小姑娘对他的依赖,这么长久的时间以来,对方似乎已经成为了攀附在他身上松萝,要让人渐渐重新独立起来会是一个缓慢的过程,这需要所谓的过渡期——既然她都肯回学校上课了,作为奖励,自己或许没必要那么严苛的拒绝她的请求。
“一言为定。”
布加拉提放缓了神色,态度一如往常的温和。
-03-
学校的生活枯燥乏味,在这之前,你还落下了不少课程。布加拉提拜托了他同僚的姐姐在私底下替你补课。那是个漂亮的女人,有着一头红色的卷发,耳垂上挂着两个月牙形状的耳坠,她俯下身同你说话的时候,很容易让你想起早已去世的母亲——她们真的很像,相似的嗓音,以及相似的性格——这让你渐渐觉得,也许被关起来读书也不是件什么坏事。
从七月中旬到十二月底,你即将结束短暂的第二学年,而在这段时间,生食店的坎蒂丝的孩子也过完了两岁的生日,当初在得知她生了个男婴后,你还在布加拉提跟前失落了好几天,无不是在惋惜可爱的妹妹突然变成了弟弟,他陪着你在湾边街角处的花店里买了束花,也算是送上了份对于新生命诞生的祝福。
镇上人们对于圣诞节的热情并没有因为稍降的气温而受到影响。这是你和布加拉提待在一块度过的第四个圣诞节。他已经十六岁了,在当地获得了不少人气,长得又高又瘦的少年很招下城区邻里间的喜爱,这是你在最近才发现的事情,学校里的拉丁文课程着实消磨了不少你对于生活的热情,和布加拉提说起的时候,他也只会装模做样的点点脑袋,说句“真是辛苦了啊”,然后搪塞给你满满一杯热牛奶,开始给家里添上圣诞节的装饰。
你的视线停留在对方纤细好看的手指上,全然不觉牛奶胡子沾了嘴唇一圈。学校里的姑娘们都在热火朝天地讨论着在圣诞节舞会上她们各自的舞伴,其中有高年级玩橄榄球的学长,也有外校的阔家富少,布加拉提替你安排的这所学校在当地算得是中上流,同级的学生们会有这样的人脉倒也并不奇怪。
你对舞会并没有表现出太大的兴趣,好友安娜跟你提起这事的时候,你也只是掀起眼皮哼哼了一声,透露着十成十的心不在焉。比起跟学校里叽叽喳喳的女孩们待在一块,你还是更喜欢靠在布加拉提身边安静地看书,像是之前几个年头你们惯做的那样,依偎在一起的同时侧耳倾听壁炉里火苗跳动的声音。
“我听说你们学校有准备圣诞舞会的打算?”
布加拉提忽然提起了这事,语气正常的就像是在过问你平时的功课。他身上穿着小熊图样的休闲服,使得整个人都柔软得像是刚被牛奶浸泡过的巧克力饼干一样,没有人会把这样的布加拉提跟黑帮成员联系在一起——他看上去就像是个普普通通的高中生,比你高出几级,读着同一所学校。
“嗯……是的。”莫名的停顿惹来了他的好奇,你局促地扣弄起自己的手指指甲,将视线从小饼干上抽离开来,“学校总喜欢搞这些事情,听安娜说,我曾错过了一场篝火晚会。”布加拉提抿起了嘴角,这种笑容让你觉得有些恶寒,就好像被人胡乱塞了一口奶油蛋糕,接着又被灌下了一大杯草莓味的奶昔,“老天,求你正常点,布鲁诺。”
“抱歉。”布加拉提轻笑了一声,眼神无辜得就像是只嗷嗷待哺的小羔羊,“我只是很高兴你在学校里交了朋友。”他摊开手,又耸了耸肩膀,走到窗边将玻璃推窗向内拉近了一些,“今天可真冷。”
所以呢,他是想表达些什么?
你不太习惯布加拉提用这种方式说话,从血缘上讲,你跟他可以说是一丁点关系都没有——或许经过了这四年的时光,他真的把你当作了亲生妹妹……等等?
你的心脏骤停了一拍,随即以更加剧烈的节奏跳动起来,无端的烦躁从心底上涌,像是藤曼一样渐渐缠住了呼吸的管道——你可一点都不喜欢自己刚刚得出的那个结论。
当然的,这并不是说你不愿意让布加拉提成为自己的“亲人”,毫无疑问,他对你很重要,尤其在经过那困难的几年后,布鲁诺-布加拉提对你的重要性甚至要超过了这个世界上的任何一人——他就是最绝对的,更是你最无法割舍开的。
可布加拉提不应该站在你“哥哥”的位置上。
“说回圣诞舞会吧——你找到舞伴了吗?”
屋内安静了一会,没有回应,布加拉提回过头去,才发现小姑娘脸上的表情几乎能用精彩二字加以形容,“看起来…是没有了?”
“该死的,你就不能放过这个话题吗。”你郁闷地翻了个白眼,“是,我没有舞伴,因为我压根就没有想去舞会的念头——三个…或者四个?我也记不得了,总之我通通拒绝了他们。”在话音落下后,你发现布加拉提的神色有些微妙,这隐约让你意识到了什么,于是在下一秒,你不满地挑起了眉毛,就连开口的音调都不自觉地拔高了不少,“等等——你该不会是在担心没人会邀请我吧,布加拉提!”
“……很显然,是我多虑了。”他沉默了一会,随即窘迫地承认了这事,“抱歉,我没有说你不好的意思,只是稍微——稍微有点放心不下。”
漂亮,他可真像一个唠叨的老妈子。
你看了他一眼,心情可谓是糟糕到了极点。
“那种活动有什么好凑热闹的……不就是跳支舞吗,半路回去的时候指不定还会在角落里看见高年级的在打炮。”
“注意你的语言。”布加拉提俨然失笑,“我送你去读书是为了让你接受高等教育的,特蕾西小姐,希望你能清楚地意识到这点。”
你举起双手做了个投降的手势,可他却并没有因此停下唠叨,“说真的,我本来是在想……如果你没有什么合适的舞伴,或许我能过去帮个忙,不过现在看来,倒像是我多此一举了。”
“你说什么?!”
“嗯……多此一举?”
“不是,是上面那句——”
“陪你参加舞会?”布加拉提发现他的小姑娘好像亮了亮眼睛,于是他藏起了呼之欲出的笑意,努力让自己看上去更稳重一些,“可惜你并不喜欢这样。”
“没有!”你飞快地改口,甚至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你有空吗?!我是说……呃,你在那天…能腾出时间吗?”
“黑帮也是有假期的。”布加拉提无奈言,“没有人会想在圣诞节的时候捅娄子,大家都想好好过个节,不是吗?”
天哪,天哪,天哪——
瞧瞧你都听到了些什么!
你感觉自己从来没有像现在这一刻那样盼望着舞会的到来。布加拉提在那天会有空,他可以来你学校的舞会,他甚至可以做你的舞伴——只要他愿意的话。
“别担心,如果你有需要,我当然会去的。”
他果断的答复让你那颗快要飞向窗外的心脏重重地掉落在地面上,差点没摔个稀碎。
“那很好,布加拉提。”你尽量矜持地说道,“我很高兴。”
布加拉提那天来得时候穿的很正式,那身西装格外的适合他。和那些在学校里混日子的有钱少爷不同,他是在黑帮的街头中成长起来的。与年轻的容貌不匹配的是他身上散发出成熟魅力,布加拉提很快凭借一己之力成为了舞会上的焦点,即使他的身旁还明晃晃地站着个你,也依旧有不少女学生朝他抛来青睐的媚眼。
你试图用凶狠的目光瞪走一个个心怀不轨的异性,几乎快要把自己当成是布加拉提身上的一个挂件,他差点没有拿稳手上的饮料,嘴角的弧度只能说是无可奈何。
“至于吗?”布加拉提在你耳旁轻笑着,“你都快把我挤到墙角去了。”
“当然。”你没好气的呛声,面不改色地牵着他的手放在自己的后腰上,“把杯子放在一边,布加拉提先生,你现在该跟着我去跳舞了。”
到底是谁一开始这不愿意那不愿意的?
布加拉提没有过分调侃的他的女孩。几年的时光下来,对方也的确是有在成长,修身的礼裙配着红色高跟鞋,倒是有了那么一点女人的韵味,她还年轻,还有得是发展空间,别说未来,光是现在的她就已经有了吸引同龄异性的资本。女孩一直在留神围绕在他附近的女性,却完全没有注意到四周好几道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
布加拉提不动声色地收紧了她的腰肢,趁人低头的功夫,并不客气地朝右边扫去了冰冷的视线。他把他的小姑娘教育得如此得体大方,才不是为了便宜这群毛头小子,当着他的面,居然还敢把那种下流的目光停留在她的身上。
站在阴暗角落里那个的男孩长得又高又壮,可能是基于这点天生带来的体格优势,他并没有惧怕布加拉提警告的视线,反而带着点挑衅的神情,朝他扬了扬下巴。
“我去下洗手间,你在这里等我一会,别乱跑。”
舞会正值热潮,几乎所有人都集中礼堂中心,不会有人注意到这时候外头发生的事情。布加拉提解开了西装的第二颗纽扣,像是为了方便之后的打斗动作,会被好几个人包围起来并没有超出他的预料,这是这个年龄段爱逞强的小混混们都惯做的事情,早在刚加入组织的时候他就见识过了。
今晚的风吹打在肌肤上有些犯冷,他不经有些担心等会回家的路上女孩会不会因此着凉。布加拉提有了速战速决的准备,可他并不打算喊钢链手指出来帮忙,对付这些在学校里混日子的高年级生,使用替身能力着实有些浪费。
布加拉提清瘦的身板很容易在战斗的时候给敌人造成误会,他曾经凭靠着自己及钢链手指的力量打掉了任务目标的后槽牙,最后还逼着这个贩卖毒品的不良商贩,混着鲜血咽下了那颗已经脱落的牙齿。
相比于黑帮之间的纠纷,这种发生在小孩间的争斗胜负简直显而易见。他甚至懒得对瘫倒在地上发出威胁声明的男孩做出回应。捡起那件沾了些灰尘的西装外套,布加拉提准备回到舞会上去接他的姑娘,只是在转过身的时候,向来和善的他却因为一句难听到极致的污言秽语动了肝火,对方怎么有胆子说出那样的话羞辱他的女孩,要不是仅有的理智拼命地在他脑内敲响警钟,他绝对会叫钢链手指击碎对方的下颚骨。
“你该庆幸不是在街道上遇到了我。”
布加拉提没有击碎他的下颚——替身落拳的位置改在了右腿的胫骨上。
他已经很仁慈了,那处断裂的疼痛可要比腿骨碎裂的痛感来得轻微。
将那声凄惨的痛吟抛之脑后,布加拉提面无表情地回到了舞会现场。
在重新见到布加拉提的那一刻,你就明白了先前消失的他究竟是去做了些什么。对方的手是冷的,带有着室外的温度,感谢这双你还不太适应的高跟鞋,让你稍微踮踮脚就能够替他摘掉不小心头发间的落叶——他替你摆平了学校里的那群流氓混混,可却搞不定卡在头发上的树叶。
“你怎么从来没和我说过这事。”
回家的路上,布加拉提少有地责怪了你,他的那件西装外套此时正披在你的肩头,你们彼此靠得很近,就像是一对般配的情侣。
“又不是小孩子了,总不可能遇到点困难就哭丧着张脸回去找你吧。”你故作轻松的想要盖过这事,却没有留神身旁人的眉头又蹙紧了一分。那不勒斯的圣诞氛围极为浓厚,只可惜这里不像意大利别的城市,少有降雪的时候,没有白茫茫的大雪,人们倒也能在这个节日里寻到不同的乐子。
“再说了,他们平时也只是用眼睛盯着我。”你吸了吸鼻子,将搭在身上的西装外套裹得更紧了些,“还生气呢?”
“我记得你以前很依赖我的。”布加拉提小声说道:“就是前两年让你回学校上课的时候,不是还吵着要跟我睡在一屋吗。”
“你要和我说这个是吧?”你险些要被气笑,拿手肘不客气地怼了一下身旁人的侧腰,“如果你这么想话的,今晚我就去你房间。”
“……认真的?”
“认真的。”
你挑着眼笑道。
“还是算了吧——”
布加拉提也跟着笑了起来,他现在看上去轻快多了,几分钟之前的坏心情在此刻烟消云散。这些年下来,你早就明白了该怎样安慰他的情绪。午夜的钟声在此刻响起,依偎在一起的恋人们亲吻着对方的嘴唇。整条街道上,好像只有你和布加拉提显得有些格格不入,注意到挂在不远处店门口的槲寄生,你笑着开了句玩笑话,只可惜沉闷的钟声盖过了你的声音,他并没有听清。
“你刚刚是不是说了什么。”
“……只是让你小心点避开植物布置下的恶作剧。”
布加拉提这下也看见了挂在店门口的槲寄生,他愣了几秒,随即想起了那个只要在这株植物之下男女就要亲吻的典故。两人间的气氛变得有些古怪起来,他惊讶自己居然有那么一瞬感觉到了失落的情绪——就好像对方并不愿意让这个“意外”发生在他们身上似的。布加拉提直觉认为自己应该说些什么,随便什么一点都好,只要能翻页掀过突如其来的尴尬,怎么样都行。
但最终他还是什么都没有做,因为思虑过后,他发现自己根本无话可说,被人逼上了悬崖,除了纵身一跃,别无他法。
“回家去吧。”
半晌后,还是女孩开了口,她今天挽起了亚麻棕的长发,端庄美好的就像一位真正的贵族小姐。
“嗯。”
布加拉提轻轻应了一声,他们无论是谁,都没有再去看挂在店门口的那个槲寄生。
-04-
那不勒斯雨季来临的时候,布加拉提的父亲去世了。
这几年他过得不算太好,五年前那场意外,让他的身体变得残破不堪,光是支撑下去就废了不少气力。或许是不放心当年尚且还算年幼的儿子,所以他才会一直苦苦坚持到了现在——当布加拉提能够独当一面之后,他终于放下了心中悬挂着的石头,十分安详地离开了人世。
葬礼举行的很低调,来的只有几位重要的亲人及父亲的朋友。布加拉提一手操办了这一切,你在葬礼上看见了他的母亲,那个在他童年时就离开的女人,他们站在一块的时候显得有些生疏,只是互相礼貌地问候着对方最近的情况。女人一直在小声地哭泣,或许不仅仅是为了已经逝去的前夫,更是在自责自己在这些年没有完全尽到一个母亲的责任。
“我并没有要怪她的意思。”站在你身旁的布加拉提穿着一身黑色的西装,手里还捧着一束鲜花,“父亲出事以后,是我再次拒绝了她发出的邀请,她想照顾我的,我明白,只是我无法放心让父亲单独在这个城镇上生活。”
葬礼过后,布加拉提久违的生了场大病。
这些年下来,他生病的次数几乎屈指可数,这似乎成了这回感冒异常严重的原因,直接压垮了他的肩膀,甚至失去了下床走路的力气。你放心不下将他一个人扔在家中,所以跟学校请了一周的假期,在家自学的同时,也好方便照顾这个爱逞强的病号。
他烧得很厉害,就算喂了退烧药,一到后半夜的时候,热度就会汹涌的反扑回来。你连眼睛都不敢多闭上一会,几乎是寸步不移的待在他的身边,时刻确保着他身体的温度,并且及时用冰块和凉毛巾降温。
布加拉提会在沉睡的时候说些梦话,大多都是含糊不清的梦呓,只是偶尔,你能捕捉到一两个字音,这让你意识到这场大病的根源或许不单单只是因为他父亲的去世,更是他一直效忠的组织似乎也出了什么问题。
好在这场感冒只持续了一周多的时间,恢复过来的布加拉提重新走上了街头,他依旧是下城区里人人都喜欢的布加拉提先生。
你重新回到了学校上课,啃读着生硬的拉丁文课程,日子就这样一天天的过去,是那种平平淡淡的日常。
一天下午的时候,布加拉和你你发来了简讯,说是临时有事,放学的时候没办法按照约定的那样过来接你,他最近可真是忙碌起来了,总感觉有很多操不完的心。
有了自己小队的人就是不一样,即使不太情愿,你还是接受了这个事实。
你准备在回家之前绕路去拜访一下坎蒂丝,她怀了二胎,这下你又有了新的盼头,你和她都在暗暗期待着这回生下来的会是个女孩,生食店老板甚至已经有了要把摇篮粉刷成粉色的打算,这有些操之过急,却是憨厚的男人唯一能做出的祈盼。
你因此偏离了原先回家的路线,却不曾想能恰好在某个地下入口附近看见布加拉提的身影。
他这是要去哪?
你们相隔了一条街的距离,只能模糊看见他正在和一个银色头发的男人对话,这条通道下去能直接抵达墙后面长长的小巷,凭借着在这座城市生活了几十年的印象,你很快推敲出了唯一坐落在小巷尽头的店铺——那是一家脱衣舞女郎酒吧,就在前两天,你在走廊上经过的时候,还无意听见了男生们的谈话。
所以他说的临时有事就是指去看脱衣舞女郎表演?
老天——现在才六点!布加拉提什么时候成了这样的男人了。
看着他的身影一点一点的从入口处消失,你的心也沉入了谷底。好吧,布加拉提也十八岁了,有这方面的需求倒也不奇怪——可他是布加拉提,那个人人敬爱,下城区街坊们口中的“布加拉提先生”,他怎么能去看脱衣舞女郎的表演呢?
有那么一刻,你都要怀疑自己是不是陷入了什么诡异的死循环,一边踌躇着他真的是那样的人吗,一边又在厉声斥责自己管得太多。你和他不比前几年的时候,那种相依为命,无话不谈的阶段已经一去不复返了,现在的布加拉提有了自己的心事,而你也一样,不会再对他畅所欲言,保留了女孩子心底深处的秘密。
毕竟他从来没有在你面前提过工作上面的事情,你喜欢的那个布加拉提,搞不好在背地里也有着什么不为人知的一面,就比如——就比如——比如去有脱衣舞女郎的酒吧…
该死,去他妈的脱衣舞。
你愤懑想到,于是也气势汹汹地冲进了一家酒吧。
布加拉提在这之前从来没有让你喝过酒,你是个听话的好孩子,自然也遵守着该有的规则,从不夜不归宿,也不往家里带什么男孩,不理会轻佻的搭讪,也不接受什么昂贵的礼物。
你觉得自己好像真是有那么一点“太听话了”。
心不在焉地喝着杯子里加了冰块的甜酒,你突然有些后悔脑子一热跑进酒吧里的行为——别人都是有人陪着的,就只有你形单影只,孤零零地一个人坐在吧台的角落。
本想着快点喝完手上的这杯就结账回家,却不曾想面前会突然多出一杯新的鸡尾酒,调酒师用眼神示意了点下这杯酒的男人,你转头过去和他对上视线,举了举杯子算是道谢,对方慢步走到了你的身边,身上淡淡的烟草味倒不招人嫌。
“原来如此…男朋友背着你偷偷地去了脱衣舞酒吧啊。”
“他不是我男朋友。”你小声嘟囔着,脸有些微微发烫,对方是个相当健谈的男人,从搭话到现在不到二十分钟,你们就已经熟络了起来,“我只是有些惊讶,没想到他也那种兴趣。”
“男人都是这样的。”他发出了一声沙哑的轻笑,又往你的手心里塞进了一杯新的酒水,“他们最擅长这个,吊着人的胃口,却又不给个结果。”
布加拉提才不是那样的人。
你在心里默默否定着,意识已经被酒精搅了个昏天地暗。
注意到身旁的男人正在往自己这里贴靠过来,你不经蹙起了眉头,用眼神呵斥了这番不规矩的行径,没想到对方根本忽视了你的警告,宽厚的手掌已经抚上了散发着滚烫温度的侧腰。
“想跟我出去休息一下吗。”
你试图推开他的身子,可惜酒精已经泡软了你的四肢,三两下的推搡,根本构不成什么阻扰。这下你是真有些慌了神,腿跟一软,差点没直接跌进对方的怀里。男人的笑声在此刻显得格外刺耳,就在他伸手快要将你直接抱走的时候,身后突然多出的陌生男音却中断他动手的念头。
“你最好把她放开。”
-05-
布加拉提赶来的时候,米斯达正满脸不耐地坐在卡座的位置上盯着那个被他打趴在地上的男人。坐在枪手身边的女孩并未受到什么伤害,只是昏昏沉沉地将头靠在他的肩膀上休息。从收到消息到赶来酒吧前后不到十分钟,布加拉提却已经想好了一万种处置对方的办法,他少有的冷下了脸,从米斯达那里接过了已经沉睡过去的女孩,小声冲人道了声谢。
“你回去最好问问到底是出了什么事让这小家伙来酒吧买醉。”米斯达哭笑不得地摇了摇头,下死劲踢了一脚躺在地上已经鼻青脸肿的男人,“要不是我正好看见,你这漂亮妹妹不知道都被带到哪个畜生的床上了。”
“剩下的事就拜托你了,我先带特蕾西回去。”
话音落下,布加拉提瞥了眼瘫坐在地上的男人,对方在被米斯达暴揍一顿的时候还只是以为自己是不是不小心惹到了什么地痞混混,直到他亲眼看见了布加拉提的到来,这才后知后觉的他似乎招惹到了不该招惹的对象。
“布,布加拉提先生……”
“米斯达,交给你了。”
稳当地抱着怀里的女孩,布加拉提沉着脸色地离开了午夜的酒馆。
当你再次苏醒过来的时候,人已经回到了熟悉的卧房,除了酒精残余带来的轻微不适感,身体上倒没有别处的疼痛。布加拉提坐在床边,在你醒来的第一时间递过来杯加了蜂蜜的凉水。你只是喝得有些多,除此之外,意识可没出现断片。
“想和我解释一下为什么好端端地会跑去酒吧吗?”布加拉提叹了口气,抽走了你手里的杯子——要是他再不拿走,你可能就要局促到把玻璃杯一口吞入肚中了,“如果不是米斯达正好在那,你知道不知道自己会发生什么。”
他唠叨的就像个糟心的老妈子,你翻了个白眼,心想布加拉提这家伙才没有资格在这里跟你指手画脚——他放了你的鸽子,然后去看了火辣的脱衣舞表演。
“这不公平。”你喃喃自语。
“什么?”布加拉提皱起了眉头,“怎么就不公平了。”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傍晚的时候去做了什么好事——”你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就像是亮出了利爪的小兽,“那些女人有把她们的胸衣丢在你的脸上吗。”
“……”
布加拉提挑了挑眉毛,好像明白了什么,“等等,你看见了?”假设对方跑去酒吧的原因真是这个,那可就有些好笑了,“你觉得我会和阿帕基一起去那种地方?”
和阿帕基去脱衣舞酒吧——这句话不管从哪里入手都充斥着笑点。阿帕基是个不苟言笑的家伙,更何况前身还是个警察,而他向来洁身自好,除非任务需要,从来不会去那种红灯区域。
“我和他过去是为了找脱衣舞酒吧的老板。”他叹了口气,带着一种意料之外的无奈,“他欠了组织不小的债,拿到钱后,我和他立刻就出来了——然后你猜猜看后面发生了什么?米斯达跟我说你一个人在酒吧里喝得烂醉,我一边往他那里赶,一边还在纳闷——我的好女孩怎么突然背着我跑去喝酒了,难不成只是因为我今天没有过去接你放学?”
你张口结舌,脸色一下涨的通红,布加拉提笑了,睫毛扑闪在他的蓝色眼睛上,像是夜空中忽明忽暗的星星,“——你说得都是真的?”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好吧,他说的对。你握紧了拳头,恨不得跳回数个钟头之前给头脑一热的自己一巴掌——情理之中,却又是戏剧性的发展。
“所以你真的只是在气我去了脱衣舞酒吧?”布加拉提问,“这太冲动了,特蕾西。”
你抿着嘴角看向他,心情不算特好,大概几秒钟过后,对着那张已经成熟起来的面庞,你促狭地眯起了自己的双眼,“这当然不是唯一的理由。”
“嗯?”
“我在嫉妒。”某种扎根在骨子里的冲动破茧而出,即使经受了好几年良好的高等教育,也无法阻止你偶尔过激直接的言语,“我在想为什么呢,为什么你要去找那些脱衣舞女郎,如果布加拉提想,我也可以坐在他的腿上脱衣服。”
“特蕾西——”
真是够了。
你烦躁的想,伸手拽住了布加拉提的衣领,“我一点都不想当什么乖小孩,与其让那些身上沾满劣质香水味的女人骑到你身上,还不如让我来。”
“你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吗——我们可是兄妹。”布加拉提的耳朵微微泛红,他不安地扭开了视线,冰凉的指腹握住了你的手腕,好像带来了电流经过的酥麻感,“你喝多了…”
“去他妈的兄妹。”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你一把推到了布加拉提,直接骑坐在了他的腰腹上,攥着他的衣领,强迫他将重新与你对视,“我们根本就没有血缘关系,布加拉提。”
“谁他妈要做你的妹妹。”
“我要当你床上的情人。”
这番宣言貌似真的把他给吓到了,最起码你抱着他亲的时候,布加拉提没有做出任何反应,你急匆匆地顶开他的牙关,生疏地学着爱情电影里男女主会做的那样,唇贴着唇吐露着呓语。片刻过后,你只感觉到一阵天翻地覆,布加拉提把你压在了身下,他面目通红,紧皱着眉头,汗水从他的脸颊地一侧滴落下来,不知道流到了哪处。你怔怔地看着他,心想这可真是要了命——要是都这样了,布加拉提还不肯坦率地跟你说那些情啊爱啊,你是真的不知道自己还能再做些什么了。
“听听你刚刚说得那些话……”
布加拉提停顿了一下,不太好开口重复一遍,那几个字眼仿佛沾染了火星,他现在也才十八岁,尽管内心里仍有个声音拼了命地要他冷静下来,可因为接吻起了反应却是板上钉钉的事实——布加拉提现在真的也想久违的骂一句脏话了。
“这个月,持续到明年,你都别想有任何的糖果供应了。”
“为什么,就因为我违反了规定说了下流话吗。”你虚张声势地囔囔出声,又想翻身再次把他压倒,“布鲁诺你就是个老古董!”这回已有防备的他三两下就彻底压制住了你,膝盖往前一顶的那刻,你立马就噤了声,仿佛他在你的嘴巴上安了一道拉链。
“别闹。”布加拉提的声音还带着轻微的喘息,“现在还不是时候。”
“想当我床上的情人你还早得很。”他的手指停留在你的颈侧,指腹轻轻敲击着那里的肌肤,轻而易举地就能觉察到剧烈跳动的颈脉,“先乖乖做好床下的吧。”
布加拉提半是无奈半是纵容地亲了亲你的嘴唇。
-06-
你没什么心思去参加安娜口中的派对,这很无聊,更何况你已经有了伴侣——好友因为这番拒绝的言论感到了惊讶,还不等她多挖出一些猛料,你就摆摆手和她做了道别。
校外停着的那辆高级轿车是来接你的。驾驶座上的布加拉提在你上车之后就调高了车内的空调的温度,你转头看了他一眼——他今天没有穿着那身白色西装,这让你或多或少地有点不习惯。
“干部高层会议,还是得老老实实地穿件正式西服。”像是看出了你的疑惑,布加拉提轻笑了声,随即发动了车子,“我以为你会去的。”
“什么?”
“高中毕业的庆祝派对。”他补充道,“本想着要是接不到你,我就直接回总部好了。”
“我要是真去了,恐怕后三年的糖果份额你都能给我取消掉。”你直接地点出了这点,皮笑肉不笑地弯了弯嘴角。
“就算你不去,我也得减少控制你对糖果的摄取。”布加拉提皱了皱眉头,“我听福葛说了,关于你蛀牙的事情,特蕾西,你已经十八岁了,这种事还要再瞒着我吗?”
“那是因为一和你说你马上就会带我去拔掉的!”你不想跟他囔囔,可只要一想到牙医的可怕,你觉得自己还是有必要再争取一下,“福葛这个嘴巴不严的家伙…我觉得我的牙齿很好,它只是偶尔会疼一疼,一点都不碍事。”
“下周六,我预定了医生。”等红绿灯的功夫,布加拉提用手机发送了一条简讯,听见你不满的哼哼,青年无奈地分过来了一些视线,“之后就要自己一个人出去上大学了,你也不想等到那个时候再去处理这颗蛀牙吧。”
“你真是越来越啰嗦了。”
你欲言又止地收回了后续的抱怨。
“除此之外——”布加拉提没有急着放下手刹,而是俯身凑了过来蹭了蹭你的嘴唇,青年的蓝色的眼睛盛满着盈盈的笑意,闪耀着光泽的珠宝也莫过于此,“你也不想在接吻的时候牙疼吧。”
好吧。
你红着耳根移开了视线,装作毫不在意的样子,打开了车载音乐。
他说得很对。
布加拉提总有他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