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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瓶邪】活着

作者 : 一级隔绝

分级 大众 同性(男)

原型 盗墓笔记 张起灵,吴邪

标签 瓶邪 盗墓笔记

369 4 2020-8-24 14:28
导读
短篇,字数6k。原著背景,时间线十年后。温馨日常。算是确定文风的第一篇。
周末的时候,吴邪回了一趟祖宅的房子,去看望家里的老父老母。周五一大早,吴妈妈就打来电话,跟他说隔壁哪位叔叔伯伯拎来了一只公鸡仔,在农村山沟里一出生就放养,整天在半山坡大的鸡圈里团团转着跑,吃的是稻米谷糠,不同于市面上用饲料喂出来的鸡,肉质细嫩又有嚼劲,说周末准备用它来炖了鸡汤,嘱咐他一定要回来吃一顿午饭。其实就是念想这个唯一的儿子了,找个由头一家人聚一聚,隔着一桌热气腾腾的饭菜打量儿子瘦了胖了,想象着他过得怎么样。吴邪满口应承下来,虽然他并不觉得乡下养大的公鸡仔就多么有机原生态,但一到周末,两手空空地插在裤带里,嘴里哼着小曲,就晃悠悠地坐上了回家的车。
   
     
吴邪抵达家中,刚吃完一顿早餐不久,距离午饭点时间还早,空气里还没有飘出滚沸的带着香味的蒸汽来,从房梁顶上洒下来的灯光是冰冷的,但是因为沾染了晨间的尘埃和烟火气,被人的呼吸、脚步的摩擦与肢体行动的喧嚣分解成了暖洋洋的熏料,也变得热闹起来。客厅里安置着一把太师椅,吴一穷的鼻梁上架着一副老花镜,坐在一盏灯底下正仔仔细细地审读着报纸。吴邪跟他打了声招呼,就钻进厨房里去给妈妈打下手。
    
    
当他拖沓着轻缓的脚步在厨房里转悠,把泡发得柔软地舒展开的干竹荪从搯盆里沥出来,在放在流水笼头底下冲洗干净,这时他满脑子里想的都是竹荪炖鸡汤的滋味,那种猛嘬一口徉淌在嘴巴里的暖流,唇齿翻搅滋巴出一丝绵长又浓郁的香甜余味,勾着他的舌尖涌出津液。吴邪作为一个江南人,爱喝汤,尤其喝起鸡仔或老鸭炖出的肉汤来,真是兴致勃勃。他喜欢浓郁的汤头,熬得软糯透烂的肉,饱含着一汪汤汁的竹荪,原滋原味的鸡汤里一撮淡淡的盐味。脂肪与矿物质被高温烧灼直至破裂的香味微妙地刺激着他的味觉。
    
     
吴妈妈在这角案板上起手落刀,麻利地切好了姜片与几截小葱段。她将这些佐料捞起来摆在白瓷托盘上,转头问吴邪:“好了吗?”
    
    
“好了。”吴邪赶忙说,再次将水密密地过滤,留一朵朵干干净净的竹荪在盆底,然后端着盆子走过去,放在案板旁边的吧台上。
    
    
熬鸡汤的材料和步骤其实是很简单的,越是纯朴就越是鲜美。吴妈妈走到冰箱跟前,捧出一整袋已经掏去内脏并逐次斩块的鸡肉,将包裹用沾着血迹的油纸撕扯下来,囫囵地揉成一个团,然后反手朝垃圾桶里扔过去。那团浸了血的油纸在低空中划出一道弧线,越过小半个厨房,稳稳当当地落在了垃圾桶旁的地板上。吴邪的眼睛注视在纸团的行迹上直到它落地,而吴妈妈瞥了一眼,从鼻腔里发出一道短促的、意味不明的哼声,便矜骄地转过头,全然不放在心上,继续悠哉游哉地做手上的事情。
      
      
吴邪看了看自家老妈根本不予理睬的态度,又回头去看着受冷落的纸团,软塌塌又孤零零地趴在冰凉的瓷砖上,散发着不仅是一股血腥味,还有种孤独的萧索之气。吴邪心下无奈,只能自认倒霉地上去捏着两根手指拾起纸团,扔进垃圾桶。
      
      
吴妈妈将冷冻过夜的鸡肉浸入水槽里清理一遍血水,期间吴邪就在厨房里慢悠悠地踱着步子打转。厨房里,空气还有些冷嗖嗖的,窗外却洋溢着夏天的温煦,从窗户照射进来的阳光白亮得刺眼。
    
     
已经有一个钟头了,白昼纹丝未动;已经有一个钟头了,白昼在路面的金色沙尘中抛下了耙。街道上的人们似乎对时间的变化毫无察觉,一切事物的光景与他们投下的影子似乎都定格在每一个瞬间,从整个宇宙漫长的生命上方往下面望去,事易人移乃至沧海桑田投注在这段无限渺小又备受延长的时间里,仿佛难以发生什么改变。只有正当盛时、默默无言的太阳沿着地面上的道路慢腾腾地不断爬向日头最高的位置。
      
      
他突然觉得想抽根烟了,但是最后私藏的一包烟已经于昨晚正式被张起灵宣告没收。他的鼻子是不灵敏了,但张起灵的鼻子好着呢,甚至比得上狗鼻子灵活。每回归家,张起灵都要首先迎上来凑在他的领口间轻轻嗅一下,动作就像小满哥嗅他的裤脚。狗闻主人身上的味道是为了知晓主人去到了多远的地方(当然主要是吃了什么东西),而张起灵闻闻他身上的味道只是为了确定他有没有在外面偷摸着抽烟。吴邪就这么稀里糊涂地被他高超的嗅觉发现了几次,不管他当晚多久才回家,甚至赶去换了件衣服。
     
     
被捉个现形的那一次,张起灵冷着一张黑面神的脸不由分说地按住他,把他掀在沙发上,翻过身来就往屁股上狠狠地揍两下,两个巴掌下去打得他人都懵了。谁能想到,他一个吴家独苗,只在很小的时候被父母按在床上扒了裤子打屁股,而在年近四十的时候晚节不保,被自己的亲亲对象在家门口打屁股。
      
      
这边吴妈妈已经把清洗好的鸡肉捞出来,然后一股脑倒进灶台上的那座紫砂煲里,紫砂煲沉重又瓷实,不动如山地端放在那里,突如其来就被倒了个半满。一盆新鲜的清水稀里哗啦地灌进去。吴妈妈把姜片也扔进去以后,叫吴邪把竹荪拿过来。
     
    
“哝。”吴邪应了一声,利索地将小半盆竹荪带到了灶台前。他和吴妈妈并肩站在一起,准备把竹荪倒进紫砂煲。
    
    
这是吴妈妈突然开口说道:“跟你在一起那个小张,怎么没有一道来?”
    
    
吴邪被一声询问惊得抬起头来,也顾不得手上的动作了,盆底打了个小小的趔趄落回灶台面上。他诧异地望着母亲。吴妈妈并没有看向他,目光紧紧地落在紫砂煲里,好似探究着,一边尽量漫不经心地抛出这个问题,脸上的神色平静而从容,唇边甚至还抿着一丝温和的淡淡的微笑。
     
     
吴邪在心里计较了一番,斟酌着,然后小心翼翼地开了口,刚一开口就结绊了一下,才顺利地说道:“因为你们说让我回来吃一顿饭,我想着这大概是家庭聚会,所以小哥就没有跟来。”
     
    
他跟张起灵之间的那重关系,在圈内人耳朵里已经不是秘密。光是他吴邪为了接哑巴张出青铜门,发疯似的集结大帮人手浩浩荡荡地挺进长白山,就闹得沸沸扬扬人尽皆知,打那时起明里暗里就有不少人在揣测他们之间的关系。对于这些私底下的暗流涌动和蜚语纷纷,吴邪不甚在意,他和张起灵的关系原本就层层叠叠,如今不差多这一重。吴邪对他们外人不在意,但面对生自己养自己的父母却不能不在意。
    
    
吴邪只跟他们说自己去接了一个过命的好兄弟出来,吴家二老对自己儿子这些人搞了什么模模糊糊也有个概念,所以听之任之也就不过问了。吴邪想的是父母年龄都大了,按理说都该步入颐养天年的时候了,实在是再经不起任何折腾。前些年已经使他们多为自己担惊受怕,是他的大不孝,如今更不能再为了他的事费什么心神了,所以始终也就没好意思跟父母挑明了说。每次回家,吴邪都是独自前来。
     
     
却不知道是谁将这点消息传到了他父母的耳朵里。吴邪冷静地思索。甚至还有闲心冲那个告密的长舌妇发出一声刁钻的冷笑。终究他是要理一理底下的舌头。
    
    
吴妈妈叹了一口气,抬起头来,温和的目光凝视在他身上,说:“小邪。”她声音轻快地呼唤着他的乳名,然后顿住了,仿佛正在运行重的磁带突然卡了带,卡在喉咙里久久地酝酿了一番,失语了好一会儿才接着说道:“我一直觉得很对不起,没有经过你的允许就把你带到这个世界上,让你受了很多痛苦。是我们的自私,让你受苦了。”
    
    
她说着说着,突然间就红了眼眶。泪水从她的眼球底下漫上来,朦朦胧胧地遮住了她晶亮圆润的眼睛,像潮水就在刹那间涌起,积聚成小小的一盈泪珠,里面映照着从窗外施施然溜达进来的阳光,阳光在泪珠上透彻地闪烁。泪水越来越多地涌上来,挂在眼眶上。
     
       
“可是我希望你,当我再自私一点,请你好好地活下去,就当是我们自私。除此之外,我别无什么要求了。”她对吴邪说。
     
    
她冲吴邪微笑起来,嘴唇颤颤地抖了抖,一颗泪珠终于承受不住地掉落下来,歪歪扭扭地划过她皱纹纵横、干枯瘦小的脸庞,从她的眼角滑落到嘴角。
     
     
吴邪望着她的那一滴眼泪,终究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他愣愣地凝伫在那里,觉得他的血管里汩汩流动着翻涌出的是惊涛骇浪,像一场从大裂谷隙底漫延出来的深沉的海啸,卷席着滚烫的温度熨贴着他的肌体。从他的胸腔里炸裂开的万般沉浮的情绪顺着食管冲进喉咙,又跟喉咙里翕动的千言万语梗塞在一起,堵在嗓子眼里,堵得他什么话语都说不出来,连一口气都喘不上来。他久久地凝伫在那里,沉默着,像窗外漫天似乎停滞了的阳光,沉默成了路上哒哒无言的行人,高远雪山的一座喇嘛庙,寺庙里迟迟等不来风的一道绸缎。
    
     
他这才发现,站在自己身旁的母亲矮了他一个头有余,一头花白的脑袋堪堪抵着他的肩膀,密密丛生的华丝柔软地耷拉下来覆盖在耳边。她变得这样矮小,瘦弱,像一截枯木头伫立在灶台边,白净的脸庞也巴巴地皱缩起来,在光滑的表面上揉乱了一道道越来越深刻的沟壑。
    
    
他想起吴妈妈年轻的时候,也是名动杭州城的美人,自打嫁入吴家,她褪去了女儿家的矜嫩和娇怯怯,尝试着开始洗手作羹汤,忙里忙外地操持着,仅有的说累和不愿意的时候都是对着丈夫撒娇。而在儿子面前,她似乎永远都不知疲倦,记忆中留给他的永远是一个温柔又坚强的形象,当她转过身面对儿子,微笑起来像一道弦月眉眼弯弯。时至今日,当她年华老去,嫣然一笑时舒展的眉目仍然慈宁安祥,仿佛岁月给她身上留下的痕迹都是清浅的。
      
     
吴邪鼻头一酸,仿佛那种气味直冲他的鼻子和眼睛,凝视着他渐渐苍老的母亲,就像从前年幼的他:肩膀也这么孱弱,也这么不起眼。他半晌从嗓子里冒出一声针尖细小的翁鸣,拖着一团喉咙上下咕噜咕噜的回响,像是濒死无助的呻吟,又像是极力遏制的啜泣。他赶快地仓皇低下头去,脸上开始急促地漾出笑容,一边笑着又一边翁声翁气:“妈你胡说什么呢,我这不是过得挺好的嘛。行了,你想见见他,下次我就把小哥带来。”
     
       
吴妈妈点点头,撩起沾湿了一点的衣袖擦了把眼角。接下来他们都沉默不语,专心忙着手上的活路,等她把竹荪统统倒进紫砂煲夯实的肚子,满当当灌到了缸顶,盖子一压上去,对吴邪说:“你去客厅里陪你爸吧,这没你的事了。”
      
     
吴邪也冲她点点头,探出了厨房,侧身贴在门边的墙壁上,仰面靠着背后冷冰冰的瓷砖,咯得他脊背生疼。他朝着明亮的空气眨巴了眨眼睛,眼眶里的液体就有些撑不住了。他甚至察觉不到胸膛的起伏,而只听见自己肺里和气管的疲惫、吃力的喘息声。
    
      
他不由得想起了那方的家,想起了凄凉的雪山、阴暗的墓道还有在那泥泞道路上慢慢穿梭走动的张起灵。他想起张起灵此刻守在家里,正像一个垂暮的老人,也许将好几年好几十年地住在那里,固守着这一方家宅直到成了荒坟成了老朽者的界地。张起灵是那样固执的一个人,甚至没有再去墨脱看望那尊无声哭泣的石像,吴邪一直以为他是避免去往伤心之地,此刻却真正懂得了,在他心里,那些肃穆的石块与冰冻的霜雪,终究比不上家里的温暖,厨房的烟火与晕灯下萦绕的家人的气息。
    
    
他突然就很想在这个阳光明媚的夏日,赶到张起灵的身边。
     
      
吴邪回到他和张起灵的家中,情绪明显还有些不能自已。他走到阳台上,靠近窗户旁边,拉开了窗帘,从里往外面看出去。已经过了日头最高的时辰和昏昏欲睡的下午,空气里重新活络起来,精神振发,不紧不慢地开始下午的行程。他心平气和地注视着街道上这边的行人奔向下一个路口。总是同样的一些人,总是同样喘着气刨着马蹄样的脚步,总是同样的领针与高跟鞋汇成的洪流,像是洪水上的灰烬一样起伏,从街头的两道栏杆延伸到路口,又从路口延伸下去。
     
     
青灰色的水泥地面上空,他站在窗户边,而他的影子平躺在窗台与地板上,像浮在水面上似的摇摆不定。他注视着他的影子,和它一道轻缓地呼吸,直到脚步声在阳台上响起,接着消失了,他又听到了影子的呼吸。另一道影子从背后走了过来,挨在它的身边躺下。他们的影子行走到一块,将脑袋探出窗外,探到那炎热的空气中。张起灵就像影子一样站在吴邪的身旁。他们两个看上去好似略显狼狈,都是那么无言以对,那么耐心,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直到吴邪动了动身子,扭头向旁边望去,看着张起灵,突然说:“今天我妈妈跟我说抱歉,说是她们自私地把我带到了世界上,让我受了很多痛苦。”
     
     
张起灵平静的、漆黑的眼睛望着他,抬起一只手攀上他的肩膀,往他的肩头轻轻地捏了捏,用了些实质的力道却又不至于惊扰他,无言地安慰着。
     
     
吴邪摇了摇头,由张起灵松开了手掌,接着说道:“我很震惊,没想到她会说这种话,也没想到她会这么想。其实他们哪有什么自私的,自私的人一直是我,也是我给他们带来了痛苦,为我他们就没过两天安生日子。”
     
      
他看着张起灵,迟疑了一下,坦言道:“我只是突然想到了你……小哥,你来到这个世界上,承受了太多痛苦了。是我们,是我们每一个人的自私,才让你受了苦。如果白玛知道的话,不知道她……”他说不下去了,猝然收了声,有些惶惶地不敢看张起灵。
     
     
张起灵耐心地听完他有些混乱、前言不搭后语的坦白,目光平和地注目着他,看他在自己的视线下渐渐将脑袋耷拉下去,露出一截边缘圆润的、通红的耳朵,头顶上几根发丝凌乱地支棱着,像顶着凭空捏出的一个小发揪。
    
      
张起灵探究似的眼神围着那个小发揪不住地转了几眼,迅速瞥上好几次之后终于忍不住伸出手,按在他的头顶捊下那几根翘起的头发,顺手将毛茸茸的脑袋与顺从的头发丝捂在手掌底下蹭了蹭,这才一本正经地收回手。他似乎轻微地叹了一口气,那样专注地望着吴邪,淡淡的视线里纵然承载了千山万水的路途与百年孤独的重量,最终只化为一抹清浅的光芒停落在吴邪的脸上,像一只轻飘飘并翅栖息的蝴蝶。
     
      
“不会的,”张起灵腔调平平又语气笃定地说,接着又安抚似的叹了口气:“吴邪,别胡思乱想。”
     
     
那些张起灵用岁月层层叠叠包裹好的回忆,从为真正被他掩埋在泥土里,与那些厚厚淤泥下的白骨与铁戈一同被销蚀。他将它小心翼翼地捧在行囊里,随身携带着,这样在独身一人的最冷最深的黑夜里,还能亮起记忆的暖灯。
    
     
他想起那座冰原上的喇嘛庙,朱红的庙檐上系着的飘拂的缎带,仿佛白茫茫一色冰天雪地间的一抹血色,燃烧着生机勃勃又不顾一切的力量。外面寒风发出一长串苍茫的呼啸,阵雪飘得又急又猛,几乎使人看不见天地的形态,仿佛天空本身都化成了一瓣瓣雪朝地面狂泻不止。而地面上的积雪如此之深厚,落雪转瞬之间就被吸允进去,消失得无影无踪。而他就在这样的天寒地冻里跪在寺庙的地板上,母亲弥留之际,神态安详地躺在床榻上,面色白得像门外的雪地,身子也裹在一件宽松的缟素的衣衾里,她朝他尽力地转过头来,式微的呼吸间散发出一股子檀木与湿灰的气息。
     
     
母亲的躯干已经枯槁得不能动弹了,眼睛却仍然清亮而灵动,从死亡与生命的边缘中直勾勾地盯着他,震撼并制伏了他的灵魂。母亲的床边燃烧着一簇篝火,照亮了她弥留之际的无助与痛苦。她盯着他跪下来,这时向他伸出一只手,想要触摸到他,要他握住自己手。她那干脆的指甲冻得青紫。 他用手心握住母亲的手,用指尖将她的手掌包笼。母亲的手冷得像冰,而张起灵的手冷得像石头,但他们十指交握的手心却生出烛火般微弱的温煦。
    
      
他于是握得越发紧,将手指都浸入这柔弱的余温。她曾经也这样牵着他,抱着他,爱着他。他的出生之时,便是从她自己往他身上流进去虚弱的血液,她用自己虚弱的血液和稀薄的奶汁哺育他,使得他从她的身上摄入养分,掠夺她的生机来获得温暖,就像此刻他们交握的手这般。那一次,她给予了他生命和一颗会跳动的心脏。
     
     
而这一次,她横卧着身躯,望着自己已经变成石头似的无悲无喜的儿子,流下了一滴眼泪。就是这一滴眼泪,震裂着敲碎了他头顶的石胎,由那一道细小的裂痕处,缝隙犹如蛛网爬开般密密麻麻地遍布延展开来,打破了已给他加身多年的石枷锁,将他从数十年日复一日地风磨烈晒、刀劈火炼的刑罚中挣脱出来,周身上下关节附着的石头尽数破裂开来,稀里哗啦的碎石铺落了一地,就连贴于肌肤之上最紧密的一层石胎也开始化作弥砂被漏进来的雪风吹落空中。那一滴眼泪,悄无声息地融化了他那颗心上石头一样坚硬的外壳,使他突然能够感知到了人间的喜怒哀乐,七情六欲,也模模糊糊地开始明白了一种名为爱的感觉。
     
      
“不会的。”张起灵认真地想了很多,又对吴邪说:“白玛给了我一颗心,教会了我感受爱和欣喜。”所以她不会后悔,张起灵也不会。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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