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牢中鬼》cp:宿虎

说在前面：

监狱pa，囚犯宿x监狱长虎，强A成年宿虎对狙，字数8k+，有轻微暴力倾向，无后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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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顺平怎么样了？”

       “情况不太好，但是还活着。”

       “那太好了，”男人似乎有些松口气，一直紧绷的脸色终于和缓了些，他敲了敲桌上的玻璃，“您也该注意注意身体吧，最近怎么开始抽烟了？”

      夏油杰笑了笑，当着后辈的面把烟头拧在烟缸里，松散的烟灰顿时弥漫出烟草燃尽的味道，“不好意思，这烟吃过头了，都忘记了你闻不得烟味。”

      “也不是闻不得，只是不太喜欢，”男人看起来有三十多岁的样子，樱粉色的头发理得很短，棕色的鬓角也剔得很利落，他一根手指搓了搓鼻尖，“倒是夏油前辈，是因为最近很辛苦吧。”

      扎着丸子头的男人笑了，悠悠道：“是啊，忙得要死，这个狗操的监狱。”

      虎杖悠仁暗地吐了下舌头，心里笃实了前辈是真的有些生气，平日里哪会当着他们的面说这种话。

      “因为这次暴动，悟那家伙让调到其他岗位了，”夏油杰下意识又要去拿烟盒，倒也真的拿了，他抽出根烟也不点燃，就干巴巴地叼在嘴间，“硝子也因为伤员骤增忙得头大，已经连着三天挂掉我的电话了。”

      “‘D’字号监狱的新狱长也定不下来啊。”

      虎杖悠仁面对熟悉的前辈也比较随意，靠在背椅上一条胳膊向后搭着，刻意拉长调子，“诶？前辈叫我来难道不就是要把‘D’字号给我吗？”

      男人三十岁多了还能保持这样的率真可不多见了，夏油杰有时候倒也佩服虎杖悠仁，毕竟他可不觉得自己能做到接手监狱的时候还像“诶这个盒饭是送我的吗”一样轻松愉悦，积极得像个二十岁的不谙世事的小青年。

      “呀，悠仁能愿意接手真是太好了。”夏油杰立马转变了态势，脸色看起来似乎都红润了不少。

      “但是啊，悠仁，”他蓦然又故意放沉了声音，甚至带着点小恐吓的意思说，“你应该清楚为什么‘D’字号在悟走后没人愿意接手吧？”



      给虎杖悠仁新配置的警服腰线有些紧，大概是他临行前吃了很多的缘故，贴身倒是挺不错，把他宽肩窄腰的优势勾勒得很明显。总科长来接他的时候甚至还夸了一句监狱长看起来很神气。

      阿谀奉承应该用不着。他这么想着的时候已经坐进了车里，大腿压在座位上，裤子恰到好处地绷紧到表面光滑，男人坐得很直，把手里的文件稳当当的放在紧实的大腿上。

      总科长路上也在有一搭没一搭地跟这个新上任的监狱长介绍监狱的情况，眼睛却始终忍不住去瞄后视镜里的男人。虽然感觉一身正气，比起前任那个麻烦的主似乎要沉稳很多，但也许是因为男人脸上有一条纵贯于眉眼间的疤痕，让这个监狱长看起来很不易近人，气场也有些逼仄。

      搞得他战战兢兢的，生怕自己说错了什么话。

      也许是察觉到了氛围的紧张，虎杖悠仁抬眼正好对上了后视镜里科长匆匆移开视线的眼睛。顿顿，他和气地笑道：“您也不用这么拘谨啦，大家以后都是同事。”

      “我初来乍到还有很多事情不清楚，您的指教给了我很大帮助呀。”

       “啊……感谢您的理解！”

      常年被上司压榨的总科长蓦然间感觉到一束阳光照进心间，恨不得当场泪流两行以示激动。握紧了方向盘，科长一刹那间觉得自己的职业生涯终于拨云见日了。

      “啊对了，之前还没问您的名字，唔姆，我瞧您的年龄应该比我大，用敬语您会介意吗？”

      可是您的职级比我高太多了啊！！这么在心里哭着怒吼的总科长依旧维持着面上的稳定，回复道：“我的名字是伊地知洁高，在这里工作很多年了，能为狱长帮上忙的话我非常荣幸。”
        ——感谢神，请多说一点，尊敬和安慰的话语多说一点。

         “啊好的，那伊地知先生，方便再麻烦您一件事情吗？”虎杖悠仁依旧很和气，笑起来让人心里暖洋洋的。

         “您请说！”

         “我啊，希望一会儿面见各位同事之后，您能带我去见一个人。”

      伊地知始终欢喜地沉浸在自己的小九九里，并没有发现后视镜里的狱长放下了嘴角，脸色有些平静的吓人。

      脑海里浮现出夏油杰叼着烟的样子，那个扎着丸子头的男人递给了他一份资料。

       “没人愿意接手是因为牢里关着一个‘鬼’哦，顺平的事情应该跟他脱不了关系。”

      虎杖悠仁没什么动作，只有眼珠子顺势下滑，看到了档案上印有粉发男人的照片。

      车辆驶入荒区，停在枯枝上的乌鸦被远远地甩在了车后。虎杖悠仁戴上白手套，仔细地抹平了每一处折痕。

      “我想见一下，两面宿傩。”




      山口佐原是因为盗窃时误杀了人才进到‘D’字号监狱的。他其实对获刑没什么想法，甚至不曾抱怨过命运，因为他无妻无子的，说实话对外面的生活也没什么牵挂。

        “喂，”狱警的脸出现在房门的探视窗上，“收拾一下准备出来了。”

        “诶诶！”

      山口佐原摸了摸脑袋连声应着，疑惑现在好像还没到放风或者劳役的时间，却也匆匆地急忙穿好了狱服。

         “哔——”尖锐的哨声贯穿了山口的耳朵，他呸地小声骂了一句，然后和他的其他狱友们一起有模有样地站在各自的房间门口。

      监狱那扇几米高的铁门被打开了，一个亲和地笑着与科长交谈的男人走了进来，身旁还跟着几个看守。山口悄悄地拿余光瞥了眼，那中间白色警服的男人脸上有一道很明显的疤，几乎要划过眼球，笑起来却像个国中生，与这个监狱格格不入。

     他隐隐听见身边几个狱友在小声交流，来人似乎是替代五条悟的新狱长，听说才三十多岁，嗬，被安排到了这个监狱真不知道那小子是年轻有为还是八辈子倒霉。

       “各位！！”山口闻声一震，他身边几个嘀咕的狱友也和他一样立马挺胸站好了，阁楼下站在大厅中央的狱长嗓门出奇的响，偌大的监狱里似乎都能听见回声，“初次见面，我叫虎杖悠仁！！以后就是这里的狱长了！！”

      “我目前还不清楚这里的各位是因为什么进来的，”山口佐原重新看了过去，不知道是不是什么错觉，他觉得这个新狱长明明笑着却不像刚进来时那样让人感到舒心了，“但是啊，我希望前阵子那样的暴动不要再发生了，我会监督大家认真服刑的。”

      “预祝大家早日出狱！！”

      山口不由得打了个寒颤，他没敢去看周边的人，并不确定这样的毛骨悚然是否只有他一人感觉到了。

      “好了，都见过了，”虎杖悠仁依旧笑着对伊地知说，“带我去见两面宿傩吧。”

     大概是八年前开始，有人在一栋公寓里循着臭味发现了垃圾堆里被遗弃的仅剩白骨的残肢断臂，随后以东京为中心，最远北至福岛南至大阪，均出现了骇人听闻的类似的事件，前前后后涉及人命共47人，每个人死法不一，有的人是被炖成了骨汤，有的人是被切成了肉片焖在蒸炉里，受害者往往连完整的尸体都找不到。

       直至三年前，警方才在一堆水泥建材上找到了正在抽烟的凶犯，那人光着膀子从腹部一直到脸部都绘有诡异线条的纹身，他把烟头仔细拧灭了，在警示灯交接变换的红蓝色里冲那群紧张戒备着的警察恣睢地笑着。

       “最近胃口比较刁，带我找点新食材。”

        就此，“食人鬼杀人案”嫌疑人两面宿傩被判死刑缓期，锒铛入狱。

      地下室的牢狱不像电影里那样阴沉着，面积不大但是足够亮堂，角角落落里都打扫的很干净，就是排风口的声音嘈杂些，看守员拿着一串厚重的钥匙开了一道又一道的铁门，能看出防备还是很森严的。

      把畏惧完全暴露出来了啊。

      虎杖悠仁终于跨过最后一道门槛时这么想着，眼前赫然又出现了一个狱门，门上与视线平齐的位置有一窗铁栅栏，被栅栏切断的条条空间渗出了牢房里头的阴森。

      他走到门前探了探身子，从栅栏处看清了房间里的光景。监狱并没有因为两面宿傩的罪大恶极而对他有什么特殊的“招待”，一个单人床，一个洗脸池，设施与上面那些人没什么差别。然后虎杖悠仁看清了两面宿傩的脸。

      不同于他印象里满脸横肉的恶人长相，两面宿傩生得很干练，西柚色的头发被捋到了脑后，如果洗掉脸上那些乱七八糟的纹身，看起来就只是个有点不好相处的大学生罢了。那个曾经轰动整个日本的“食人”案件嫌疑人也只是个普通人长相而已。

      忽略掉两面宿傩投过来的视线，虎杖悠仁转头问向躲在门旁的死角处有些局促的伊地知：“这就是两面宿傩？呀，和我想得不太一样，他不是也都三十多岁了吗?”

      眼看着伊地知不停地拿手帕擦额头上的汗，虎杖悠仁无奈地笑了笑，他贴栅栏贴得很近，鼻尖会稍稍略过了铁杆一点点。狱长便边说着一些宽慰的话，边转回了头，却在瞬间撞见一张嘴嵌着森森的白牙就要咬上来。

      虎杖悠仁的反应速度极快，几乎是眨眼间就借助手臂的推力将头部撤离了原处，他微微后仰着头，瞳孔猛缩却没有移动分毫，紧紧地盯着两面宿傩的动静，脊背后知后觉地渗出了一层冷汗。

      那罪犯“嗷呜”一口咬了个空后就开始桀桀地笑起来，像是看了什么笑话一样地嘲笑对方：“我还以为你都没有戒备心，正要咬掉你脸上的一块皮肉。”

        两面宿傩侧身靠在铁门边上，头颅抵着栅栏，危险的棕红色眼睛斜斜地蔑视着他：“我猜猜，你就是那个代替五条悟进来的倒霉蛋？”

        旁边的狱警也被这突如其来的状况吓到，愣了好一会儿才躲在门边的死角用警棍“哐哐”地狠敲了几下铁门以示警告。

        虎杖悠仁笑着冲狱警摆摆手，他拉平了衣摆上的褶子，调整好姿态重新面对两面宿傩，他说：“初次见面，我叫虎杖悠仁，确实是来接手五条前辈的位置的。”

        他很大胆地迈步上前，“此次，则是特来见一见臭名远扬的两面宿傩。”

        宿傩没说话，只是眼角似乎有微弱的抽动。

        虎杖悠仁又探去了身子，额头抵在铁门上，两个人看起来就像是头对着头中间隔块铁板罢了，一橙一红两双眼在咫尺的距离间互相对视，一方试图压迫下来，一方不屑地回应着，似乎还有些嗔怒。

        “宿傩，我要问你些事情。”男人的语气带了些审问的意思，宿傩闻言便不爽地挑起了眉头。

        “暴动是谁引起的？有一个科员叫吉野顺平，你应该有印象吧，”虎杖悠仁没有什么表情变化，只是步步紧逼，“谁把他伤成那样的？”

        伊地知见宿傩久久没有回复，心里极度恐惧，同时又担心狱长贴那么近会不会再出什么问题，不知不觉中手里擦汗的帕子都快能拧出水了。他跟这个狱长接触没有多久，也拿捏不准对方的心思，大部分印象都还基于一份人物档案，那档案是上级派发下来的，是新任狱长的一些介绍。

        他翻开册子看到的第一页就贴着新任狱长笑容灿烂一点也不严肃的证件照，开篇常规的个人信息详细到了个位数的体脂率，后面的几页就近乎密密麻麻地写满了虎杖悠仁的事迹，从21岁大学毕业开始参加过多少危险的工作，制伏了多少罪犯，端了多少窝点，在哪些监狱里工作过，都详细地记录在册。

        还没满四十的年龄就坐到了“D”字号监狱的狱长位置，也不是上面随意安排的。所以尽管伊地知能断定虎杖悠仁绝对是个很好相处的好上司，但是这个人要是和罪犯对上，不知道比起五条悟谁的麻烦会更难解决些。

        两面宿傩应该是想了有一会儿，轻笑了下。

        “当然知道，但你不会觉得可以从我这里白白套取情报吧？”

        “要答应我一个条件，小鬼头，”虎杖悠仁的脸色沉得很快，两面宿傩毫不忌讳地继续说着，“放心，不过分，只是想恢复一下我放风和活动的时间。”

        虎杖悠仁依旧没有回复他，只是额头离开了铁门，将信将疑地看着对方。

        “我答应你不在自由活动的时间里伤害其他无辜的人。”两面宿傩又退让了一步。

        “我要怎么相信你？”

        “语言的束缚力是很强的，”两面宿傩笑道，“不然你以为这区区弹丸之地怎么关得住我？”

        伊地知有些慌，颤颤巍巍地在角落里给虎杖悠仁打手势。
        ——别答应啊！！别啊！！

        “OK，”虎杖悠仁很自然地忽略掉了伊地知生无可恋、几乎褪色了的脸，“我答应你。”



        刻意避开了同事，虎杖悠仁找了个废弃的操场，手里还翻着一份档案，耳朵和肩膀间夹着一部手机，“啊，请问是家入小姐吗？不好意思这种时候来联系你。”

        不太温热的阳光渗进了档案的纸张里，他又仔细看了看名字那一栏，确保他没有找错人，“您那里有一个叫做‘真人’的伤员。”

        “哦，刚做完缝合手术是吗？那家入小姐清楚他什么时候能回到‘D’字号吗？”

        手机里的电流声微弱地泄了出来，虎杖悠仁听了对面的话后顿了有一会儿，嘿嘿笑道：“不会的啦，您放心。诶？我可是很靠谱的哦！”

        那边的女性似乎也不想再多说什么，很果断地就挂掉了电话，虎杖悠仁听着手机里的嘟嘟声叹了口气，收好了手机。

        几天前，“D”字号发生了一场暴动，说是暴动也没有那么吓人，起因大概就是哪个小罪犯往狱警的饭里吐了口痰，但是被煽风点火搅起了不小的事端，虎杖悠仁看来就像是个校园不良青年们的互殴而已，偏偏不知道哪一伙人惹了来平息暴动的五条悟，导致现场愈发混乱。

        混乱的局势必定会产生伤员，但是有一个人不一样。

        虎杖悠仁又看了看自己手里找来的档案，上面有一张罪犯的照片，那人倒是长得辨析度很高，毕竟没有哪个正常人脸上会有比他还多的缝合线。

        而虎杖悠仁的好友吉野顺平就是那个例外。

        没有人比他的伤势更严重，吉野顺平的每一道伤口都不像是误伤产生的，更像是被谁用划片细水长流地刻下了一道又一道痕迹。听说被发现的时候，他倒在仓库的门后面，身上的衣服几乎被红色浸满了。

        似乎是精神受到了极大的打击，吉野顺平抓着发现他的狱警的衣袖，哭着问，我是被人心所诅咒了吗？

        回忆这些事情并不会让人心情很好，虎杖悠仁努力深呼吸以调整着情绪。实话说，他确实感到愤怒了，夹带着私人情绪投入到工作中是不合适的，但是尽管看穿了他的想法，夏油杰也依旧把“D”字号交给了他，也许对方只是比较清楚虎杖悠仁的性子，想着如果只要是被前辈托付了的话，那他怎么都不可能乱来了。

        “看起来心情不好？”虎杖悠仁刚回到服刑所的长廊里，就见到了出来放风活动的两面宿傩。

        又不是关心，可能就只是好奇并且带点看笑话的意思罢了。虎杖悠仁将合住的册子夹在腋下，语气平稳道：“监狱长的心情好坏与罪犯好像没什么关系。”

        “你有点多管闲事了。”

        说罢，他打算直接忽略宿傩直接穿过长廊，对方靠在墙面的左边，虎杖悠仁就紧贴着右边路过，好像躲什么过街老鼠一样。他原以为略过两面宿傩时会发生什么，但事实是他感觉自己已经走出几十米的距离了，依旧安然无恙，身后也毫无动静。

        有时候他真的很想唾弃人类总是作祟的好奇心，因为就是这样的好奇心怂恿了虎杖悠仁转过了头。眼前视野瞬间就被堵住，他心下都没来得及慌乱上一下，就被死死地钳住了手腕，随后巨大的推力把他压到了墙面上，虎杖悠仁的脊背让撞得发麻，他急火攻心，猛然抬头看见了两面宿傩得意的笑。

        是，虎杖悠仁喘着粗气承认，两面宿傩像个鬼一样无声无息，他压根儿没察觉到这人就紧跟在自己身后，随时可以压制住他。

        “毫无防备啊小鬼，”两面宿傩笑着揶揄道：“还是说根本就没有发现？这可不行，比起五条悟来讲，你差得太远了。”

      冷静。

      虎杖悠仁按捺住了有些慌乱的心脏。

      冷静下来。

      虎杖悠仁迅速向下扫视了一番，自己两只手的手腕被对方一只手禁锢住了，力气很大，但也不是没有办法挣脱。这里离服刑所的大门很近，就算不呼救，只要肉搏弄出大一点的声响也可以轻松将狱警吸引过来。

      “你之前答应我的话还算数吗？”虎杖悠仁这才发现两面宿傩要比自己高上那么一点点，现在他处于劣势，需要仰视着对方，但是虎杖悠仁不喜欢对他抬脖子，于是只有视线向上看着，从宿傩的视角看来，像是被恶犬盯上了。

      小鬼就是小鬼，说话的分量都不经掂。

      宿傩觉得好笑，倒不是因为对方质疑自己对言语的诚实，而是对虎杖悠仁对他咄咄逼人的态度感到几分戏谑。他感觉到对方摩挲着自己左手的空隙，企图挣脱束缚。他也能感觉到对方皮肤下始终没有冷静下来的脉搏。

      正好，两面宿傩干脆用上了身体，整个人都压迫在了虎杖悠仁的身上。肉体隔着布料紧贴着，两面宿傩的气息又极具侵略性，几乎将虎杖悠仁整个包裹住，让对方呼吸间都有些困难。

      头皮都麻了。

      虎杖悠仁察觉到了挑衅的意味，又气又急，他们的距离太近，导致可以呼吸的空隙里全是彼此相互交换的浊气。

      两面宿傩一手按在了虎杖悠仁的锁骨与斜方肌的交汇处，那里有一小块儿凹陷，他稍稍用力摁进去，满意地看到了虎杖悠仁面部紧绷倒吸冷气，眉间的刀疤也皱了起来。

      “听我说，小鬼，”两面宿傩笑着跟他说话的时候可以看到尖得吓人的犬齿，“你应该清楚，我对美食很有了解，尤其是怎么处理食材。”

      “喜欢吃海鲜吗？”

      “有壳的生物，无论是虾蟹蚌贝，去掉外壳，内里的肉都是柔软鲜美而又脆弱的，不堪一击，但是口感极佳。”

      宿傩恶劣地凑近虎杖渗出薄汗喷张热气的脖颈，堪堪擦过像是嗅食一样，激得对方手指蜷缩着发出“咔咔”的声音，最后两面宿傩驻足在他的耳侧，磁性又蛊惑的声音带着年龄沉淀下来的成熟，将话语缓缓地送进了微热的耳廓。

        “你也是。”





      医院的消毒水气味依旧很刺鼻，但是虎杖悠仁闻得惯了也就没那么在意过了。前台的护士小姐依旧是他常常见到的那位，“请问吉野顺平是哪一个房间？他的情况怎么样了？”左手抱着花束，虎杖悠仁顺便从手指里勾着的塑料袋里掏出一个苹果递给对方。

      那护士笑笑接受了，让他简单登记了一下，说道：“吉野先生恢复得很不错，昨天还在看猎奇电影。”

      “哈？这家伙又背着我看了什么，可恶啊最近好忙呀，是不是错过什么新映的影片了？”签上自己的名字后，虎杖悠仁很干脆地跟护士小姐挥手告了别。

      他本来还在办公室忙着处理之前暴动留下的烂摊子，然后偶尔出去呼吸一下新鲜空气都还要和两面宿傩拌嘴坏了心情，生活过得心力交瘁，这几个操蛋的日子里唯一一个好消息就是伊地知先生突然告知他吉野顺平伤情转好的事情。

      “虎杖真的很会照顾人啊。”

      精致的苹果兔子被送进嘴里后，吉野顺平看到虎杖悠仁又捧出了一小锅鸡汤。

      “经验问题吧，照顾过病重的爷爷，也看望了不少战友啊，”虎杖悠仁舀了一碗热腾腾的鸡汤，小心地试了试温度，“如果有歉意的话，顺平就快点好起来啊。”

      “当然会好快一点，”顺平又吃了一个苹果兔子，“再不快一点出院就赶不上《锯齿鲨》上映了，虽然预告片看起来有些无聊……”

      “但是有杰克参演！”他们像个志同道合的高中生异口同声地说出了关键点，嘿嘿笑过后的氛围轻松很多，虎杖悠仁恨不得今天一直在这里和好友唠嗑，但是太晚不回到那边的话又不太好。

      “听说虎杖接手那个地方了是吗？”

      虎杖顿顿，没说话，依旧在搅拌碗中的鸡汤，勺子碰到瓷碗发出了断断续续的清脆的响声。

      “我知道你不会跟我说这个事情的，”顺平笑笑，“是我专门打电话问夏油前辈的。”

      “倒不是刻意要瞒着你……”虎杖悠仁没敢抬头，心里没什么底，像是做错事情的心虚小狗。

      “虎杖想做什么的话就去做吧，应该已经查到真人先生了吧。”

      “呀啊，想想自己怎么会被那种把戏忽悠了，真是觉得羞耻啊，虎杖要是能帮我痛揍他一顿的话就太令人心情舒畅了。”

      虎杖悠仁确实不打算坦白这些事情的，说实话，他不是害怕被责怪，顺平不是那样的人，他只是害怕好友对自己报以不该有的担心，这样也许更会让顺平感到愧疚。

      明明不是顺平的错。

      “谢谢你，虎杖。”

      听到这话，虎杖悠仁有些木然地抬起了头。

      “谢谢你做了这么多，”吉野顺平还是笑着，“但是如果在那里的话，我还是会担心虎杖的。”

      “因为监狱里不是有那个人吗？虽然服刑这几年一直表现良好也没有杀过人，死刑也变成了死缓，但是……”

      “哦哦，顺平是说两面宿傩吗？”虎杖悠仁似乎是毫不避讳地继续说着，甚至开起了玩笑一般，“完全不用担心，只是条疯狗而已啦。”

      ［你也是。］

      那天两面宿傩贴着他耳朵说出这句话后虎杖悠仁不知道哪里来的怪力突然抽出了一只手，他扯住了宿傩脑后的头发，用力将男人拉了开来，随后另一只手也顺利脱困，他又抽出夹在腋下的档案夹狠狠地劈向了宿傩的头颅。

      大概是没料到这小鬼有些身架子，速度快到他都怀疑对方的肌肉密度与灵活性是否非人类。

      “想吃我？”跌坐在地的宿傩可以清晰地看见虎杖悠仁额角和脖颈上暴起的条条青筋，“来试试。”

      “没成功把我剥皮抽筋，做成美食佳肴，就不会让你离开。”

      虎杖悠仁弯下腰揪着他的领子，面色有些阴鸷地继续说着，“你是吃人的鬼，那我就是关你的牢。”

      “这辈子也别想跑。”

      顺平大概是想让虎杖悠仁离监狱里最危险的恐怖分子远一点，但其实去找对方索要暴乱相关的情报时，虎杖悠仁隔着铁门，贴近了那双棕红色的瞳孔，他看见那瞳孔里的每一根肌肉纤维都在缓缓地紧绷，那是人处在极度兴奋的情况下才会有的细节，但是两面宿傩却依旧在不紧不慢地跟他谈条件。

      那个时候起，虎杖悠仁就知道自己跳进了野兽的捕猎范围，但他不认为自己是被捕食的一方。

      他是带枪的猎人。





       “好久不见，”灰蓝色头发的男人穿着松松垮垮的狱服，“怎么一个人坐在这里抽烟？”

      两面宿傩没理他，只是吐了一口烟雾，复又将烟支叼进了嘴里。

        “呀，不要怎么冷漠嘛，好歹同事一场。”他坐在宿傩旁边的管道上。

        “嘁，”也许是天色暗下来了，对方没有看到两面宿傩轻蔑的眼神，“不要把我打成你的一丘之貉，真人。”

      “唉，怎么这么说，之前不是合作的很……啊？怎么站起来了？”真人看着两面宿傩从嘴里抽出了烟，然后走到自己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他能感觉到现在的情况有些不太妙，但是迫于对方的威压始终不敢有什么不敬的举动。

        “把嘴张开，”两面宿傩的语气不容抗拒，骇得真人两鬓渗出豆大的汗珠，“张大一点。”

      他照做了，颤颤巍巍地将嘴张开了。

      两面宿傩将末端还燃着星火的烟头拧在了真人的舌根上，惨叫便从对方的嗓子眼里挤了出来，但他依旧不敢去阻止对方的动作。

        “［不在自由活动的时间里伤害其他无辜的人］，”两面宿傩愉悦地笑着，“你看起来并不无辜啊，我帮你先没收了这根不会说话的舌头。”

        “谁干的呢？”他收回了手，眯起了眼睛，用哄小孩的语气威胁着不停流下口水痛苦呻吟的男人，“要回答不知道，才是乖孩子。”

      看着男人摔倒在地上痛苦地蜷缩着，两面宿傩咂了咂嘴，唏嘘着：“看起来挺痛，明明只是一支烟。”

        “那这样，我跟你分享一件让我很高兴的事情。”

      真人低着头，看不到两面宿傩兴奋到扭曲的面孔。

      “这么久过去了，我终于找到自己所追求的，最完美的食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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