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id.14478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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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级 大众 同性(男)
原型 偶像梦幻祭 濑名泉 , 月永レオ
标签 泉レオ
文集 泉雷短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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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1-11-26 11:19
我和他的初遇是在一个滂沱的雨夜,在足以称之为吊桥效应的荒诞片段。它却是真实而平易的,绝不会凭空发生,在我们身边每时每刻都在上演,却足够复杂而特殊,足以让我对其产生依恋。
便利店送客的音响不死心地响起第三遍时,我终于不愿再觍着脸面对关东煮见底的汤汁。我戴好墨镜穿好风衣,即便在无一人会认识我的街巷一角,也出于职业素养装扮整齐,再拎起唯一相伴的黑伞在屋檐下躲雨。
如果贸然冲进雨幕中,会换得个通身湿透的下场,瓢泼的雨就是这样不给雨伞面子。我是不敢乘车或地铁的,无论是洪洞淹死八人还是地铁倒灌,诸多惨剧都足以让我望而却步。不时有载客的计程车簌簌地开着雨刷,乘船般扬长而去,无可避免地卷湿我风衣的一角,不会有人在意我这种小人物。我寄希望于雨小或雨停,却不知是上天的旨意将他送往我身边,街角的猫也好,不期而遇的人也好,美好的事物总需得耐心等待方可出现。
时间分秒捱过,待我将要放弃自身充斥着浪漫的思考时,我见到他从雨中奔我而来——橙色在乌黑的混沌中尤为醒目,绿眸如同暗夜的两点萤火,眨巴着呈递来希望的昭告。某个小个子留长发扎小辫的男性冲破雨幕奔我而来,携裹着巨量雨水的气息,在我身畔上气不接下气地弯着腰。
他的橙发湿漉漉的,如同被弃置雨中的猫咪。我要先行离开弃他而去吗?若是雨越下越大,免不了沦落到与他同个下场。我是时刻奉行不愿与人亲近主义的,在工作上亦如此,间接或直接导致了我至今籍籍无名。而今一切道路没有选择的余地,遵照父母的指示当个乖顺的傀儡,我的个人意志向来不重要。抓紧离开的心思在心中鼓噪——若是与陌生人同打一把伞,半边身体淋湿,这依旧不是我想要的。可是他偏偏在这时歪着脑袋向我投来目光,从头到脚都像极了猫——而比起人,总归还是猫更可爱些。
“漂亮的陌生人,可以容许我与你同打一把伞吗?”
他朗声发问,声音清脆如银铃。这是以音乐过活的艺术家的声音,我没来由地如此笃信,是我无缘接触也无法企及的大雅之堂上的天之骄子,而今沦为与我站在同一个台阶上瑟瑟发抖地裹紧衣衫的境地。要与他结成所谓的命运共同体吗?我望向他,试图在他上挑的眸间寻找征询与依据,却在绿眸中毫无保留地望见自身的影子——胆小、懦弱、一无所成,永远不敢迈出崭新一步,不相信世上有着全新的可能。
当真要等下去吗?我听见他源自虚空的发问,笃笃地叩击着我紧闭的心扉。而驶来的大卡车不留情面地掀起惊涛骇浪,车尾灯在淋漓的水花间映亮他的瞳孔,现在我们是同样的了,同样地站在屋檐下躲雨,同样地被水淋湿,不同的是他甚至没有一把伞,这是我唯一比他优越的地方。
“好的,你同我一起冲出去吧!”
我听见自己说,声音来自某个籍籍无名的小模特,数周接不到新的工作。我撑开那柄只容一人的黑伞,牵上他的手倒数三二一,是时候了,我们手挽手夹着一把风雨中飘摇的小伞冲进雨幕。雨丝从我的颊侧滑过,相比冰冷却是温凉的,满是对方融在其间的柑橘香气。猫般的人在雨幕中不合时宜地咯咯笑:“真是一场罗曼蒂克的初遇,值得我为你写出一首绝世的名曲!”
“……比起名曲不名曲的,我们全都淋湿了才是要紧的事啊?”
“没关系的,我今晚吃过了关东煮,现在浑身上下都是暖暖的!”
我在奔跑中定定地看向他,便连这一点都格外一致。如同少年时代溜到晚自习一同出去加餐时,四处奔走躲开班主任与教导主任的视线寻觅。我与他当真有缘分,他或许正是引导我返璞归真的行家。片刻后,我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关东煮而已,我今晚也吃的是关东煮,也没见我多么暖和啊。”
“你吃的什么?”
“萝卜、魔芋丝、鱼丸,还有……”
我当真在心中掰着手指盘算,不时被自己的愚蠢笑到,不知不觉中被融入了他的步调,成为与他一并的命运共同体了,这是我过往人生的25年不曾达成的成就。“是嘛,是嘛,和我吃的完全一致哦!”天降般的人再次应声,挣脱我的臂膀一个灵巧地跳到路檐上,却闻自行车铃声一阵鼓噪——有车!我一个猛子将他拽下,躲开自行车的人一个踉跄倒在我怀中,撞得我后退几步摔落在地,这下与他当真满身泥水地摔做一团。
伞倒在路面上,我与他抱在一起,在渐弱的雨势中咯咯笑,甚至于笑出了泪来。待到雨势转微,他指向不远处一处亮着灯光的小屋,扑扑身上的泥土,对陌生人毫无防备地微笑:“那里,我和我最亲爱的妹妹一起租住的温馨小家!漂亮的陌生人,欢迎你常来坐坐呀!”
“不要用‘漂亮的陌生人’称呼我了,”通身凌乱的我摸着脖子,“我是濑名。”
“月永レオ,我的名字!”
在那之后,我又经历了许多事,好坏皆有。满脑子浪漫情调的人是无法存活的,即便从小到大除了这张堪堪能派上用场的脸外我一无所长,我依旧尝试着捡拾起笔杆,脱离了家庭的桎梏同样租了间小屋,每个月靠稿费维生还能挣得点闲余。我会时常想起他,想起那样颇具吊桥效应的一夜,与他在一起时我的心跳登顶,而回想时我的心中满是斩不断的牵扯的悸动,过度满载的幸福总会牵连出些微的疼痛。
他是为我笔下每个主人公的原型——遵从本心离家出走的作曲家也好,从大家庭的尔虞我诈中败下阵来与妹妹相依为命的原富家公子也罢,无一不源自我对萍水相逢的陌生人的傲慢的揣测。而身为我自身的投映与托生,与他相会的漂亮的陌生人无一不在雨夜现形,穿着滑稽的风衣拎着把黑伞,这样听来还颇具恐怖故事的意味和要素。而我深知这不会是我二人的结末,如同galgame中烂俗的重逢场景,冬去春来樱花绽开的三月下旬,我在火车关口前打着哈欠,而待一辆列车风驰电掣驶过后,我见到他奇迹般地现身,微笑着再度莅临我的世界,呲出两枚小虎牙——
是与他的重逢,是没错,我们的故事才刚刚开始。
Fi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