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代目继任火影的那天，是在这个季节难得的阴天。

即使天色算不上好，街道上仍然挤满了人群，孩童、老人、平民、忍者，全都抬起头来，不管真心与否都尽全力抛出响亮的掌声。我意识到，父亲和母亲也正以这种角度看着我。于是状似高兴般扬起嘴角，只希望能借此打消他们眼中几分疑虑。但火影参谋这时附在我耳边了。“要下雨了，仪式……”我想大家都带伞了，因为天色从早上起就不太好。是的……要是早发现就好了，可惜昨天已经布置好了场地。参谋君不无遗憾说。

然后雨就落下来，我扭头对参谋说，你看，一瞬间街道上五光十色涌起的伞的海洋，这比阴云更加势大不是吗？迈步路过长老团，我心不在焉往外看，正看见蒙蒙雨丝中佐助正别扭地撑着一把小花伞，表情不情不愿身体却很诚实把伞往金发小男孩头上倾。他很明显注意到我的目光，拼了命招起手，我忍不住又看了一会，他估计又因为一点小事和好朋友吵了起来，白净的面庞都憋红了几分。

我继续走向三代，三代目看上去欣慰不已，但没有比站在他面前的我更清楚的人了。苍老干枯的手将鲜红的斗笠传递到年轻灵活的手中，这种事不是第二次如此安排了吗？他想必对这样的传承方式十分满意。但他觉得适合我吗？因为仪式还在进行中，三代目也没来得及撑伞，希望这不会导致这位老人家着凉。他干涩起皮的嘴唇颤抖着，想要说些什么。我低垂眼睫，您有什么要说吗？

勉勉强强罢了，实际我也不在意三代目最后吐出的祝贺的漂亮话。雨水疯似敲击着大地，那几个字眼模糊在泥泞不堪的草丛里，刚刚好裸露出泥泞不堪的杂乱根系。认真听从他命令的宇智波鼬，只存在于以前。那为什么不能是以前呢？





好的，好的。如果一切从未发生过，不就会是人人倾慕的以前吗！





一直到仪式结束，他还没有直视我的眼睛，不过没关系。我轻轻擦去斗笠上的雨水，扣在头上。第一个宇智波火影，两个都跟火搭点边的因素，我却感觉要变成被水淋的落汤鸡。宇智波族人的欢呼在嗓子眼翻滚了好几圈，终于像矫捷的乌鸦一飞冲天。我笑着冲所有人点头。我已经看破了三代正思考的东西，看清了所谓形势，而为了我的心，为了……我是会不择手段的，啊。想到这里，我不由自主捏住左手的袍角。



下雨其实也是好事，如果雨浸润渗入血液的土壤。虽然血色逐渐变淡，但渗透范围会扩大，掩盖起来是很麻烦的。



彩带漫天飞舞，介于今天的重要性，商店给出大幅度的优惠。仪式刚完成大家就相视一笑奔向大街小巷，街道上处处热闹非凡。三色丸子不会卖完吧……但我还要有点事解决，只好给佐助比几个手势，希望可爱的弟弟伸出援助之手。佐助挤眉弄眼表示自己的不满——鼬竟然不和他一起去！但很快他就被家长愉快地提走了，身后还跟了个金灿灿的小尾巴，也被富岳美琴顺带拉上。那个孩子，漩涡鸣人，好像是咸党吧，我不禁为他的味蕾默哀三秒。



站在塔顶上看着一家人走远，转过头就对上三代目复杂的眼神，他还在那里驼背弯腰站着，不过打了把伞在头顶上，伞缘投下的阴影使得他看上去竟有几分苦涩无奈。

您有什么可担心的？死不了的。他只是在混乱中挨了一刀而已。我笑得无可奈何，说来……您对小学同学的情谊可真是深厚。

隐藏在暗处的暗部们听不到我们的对话，更因为白纱的遮掩看不到我的嘴型，他们所见的只是年迈的三代目慈祥地牵着新上任五代目的手。两者热情交谈着什么话题。让不少人暗中点头，即使这位新火影是宇智波，三代目看上去也十分看重。这样的话，一些暗中的小动作，就要微微延期了吧。

气氛沉默了一会，我终于在三代目快忍受不了之前开口，啊，您仍然会保护木叶的吧，即使退任。他下意识点头后微微一愣，下一秒，熙熙攘攘的街道上，传来了尖叫声。恰到好处。霎那间，分布在街道各处的，商铺之间的宇智波族人们刀光出鞘。与此同时，从天而降的黑影掉在地上，发出巨大的声响。本来还在一旁偷得闲暇的暗部们瞬间转移身形，保护火影。三代目不可控制地睁大眼——

根部……志村团藏！

雪亮的刀光一闪而过，照亮了妇人恐惧的神情。

被挡下了，年轻的警备队成员瞪出血红的写轮眼。杀气汹汹挡下了叛忍打扮的忍者一击。相同的一幕也在不同的街道发生着。不，不是叛忍……帅气救人的宇智波认真思索着的样子，来到打倒的敌人面前，掰开下巴。于是所有人都看到了明显的印记。是舌祸根绝之印，根部才会用的！有谁这样喊到。民众间顿时爆发出巨大的恐慌，伴随着一阵阵倒吸凉气，是根部啊！人们围在一团瑟瑟发抖，因为刚刚从无情的铡刀下逃脱，说不出几个字来。快看，那里……那么，视线回到塔上。

一言不发，根部首领的苦无直冲火影要害而去。毕竟他也是当年村子里的重要战力，几个暗部竟一时拦不住他。三代目顿时反应过来，冲过来挡在了我面前。我却身形一转，速度快到无人看清，硬生生把三代目甩开侧身，以一只手臂被划伤为代价，阻止了三代目被刺穿身体的情形出现。同时，另一只手上也顺势划开了志村长老右臂的绷带。惨白色的手臂瞬时暴露在空气当中，鲜红若血般的写轮眼滴溜溜转了起来，接触到冰冷潮湿的雨水时还不自然畏缩了几下。下方传来民众们的惊呼，三代目皱起眉，他没想到会有这么多人看到这一幕的发生。忍者们很快一拥而上，最终还是志村团藏先倒在了地上。

窃窃私语是止不住的，那是写轮眼吧……怎么会？好可怕！那是谁？志村团藏要刺杀火影！五代目大人救了前三代目大人呢！啊啊，这可真是……

我不着痕迹抹了把头上的雨水，手中接过火影参谋递来的文件。用时九分钟，差不多。

根部……妄图刺杀火影……扮作叛忍袭击村子……经调查，根部存在大量非正常人体实验……多次诱拐婴幼儿作为实验品，造成了近年来大量人口失踪案。

至此，我顿了顿。人群一片哗然。

首先传来的，是一声啜泣。刚刚险被杀害的那位妇人正无知无觉流下眼泪。我的孩子，她喃喃道。接着的是无数的悲鸣声加入进来。因为那是他们的亲人，他们的孩子。于是大家忍不住放声大哭起来。有心人注意的话，会发现这批人正是刚刚根部忍者袭击的对象。

这样家破人亡的角色又有多少？

……然而，在实验室里还发现不少尚且存活的孩子们。我在一阵沉默后再次开口。另外，三忍之一的大蛇丸叛逃。三代目显得并不震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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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草扎了两下伤口，还有更多的事务需要处理。一旁的团藏被带走时，我只是望了一眼他那被绷带包裹的眼睛。根部叛乱这件大事一时间让整个木叶有些兵荒马乱，好在早有准备，可以不必劝降而直接使用暴力手段镇压，局面很快安定下来。

没想到第一天上任就要加班。我从厚厚一沓文书里抬起头，看到那位温和的女士——之前啜泣出声的那位向我走来。她的脸上透露出别样的平和与疲惫，那其实也是一种无可奈何的表现。她很平静，眼下有着淡淡的青黑。您好，火影大人，她冲我伸出手来。我回应道，您好，失踪儿童互助协会的会长，并握住她的手。看她的表情，我已经知道了结果。

“您还撑的住吗？要不要休息一下？”

“没关系，我……早就做好心理准备了。”她望向空荡荡的天花板，奔波了好几个月，骤然得到这样的结果，她必定不好受。

我请她坐下。

我只是……我只是，啊，既然现在罪魁祸首已经被抓获，我也希望那孩子能安息了……她说着，眼角又流下两道清晰的泪痕。半响她抬起头来，胡乱擦擦脸，不好意思冲我笑道，失礼了。总而言之，她希望能接手实验室清查后的孩子们的寻亲工作。我同意了。

临出门时，她再次对我表达感谢。您真的帮了我很大的忙。

不用这么说，实际上她才是起到很大作用。我静静地想。

她突然又说，事已至此了……她还有一个女儿， 她要振作起来，要长长久久记住那个孩子。我送她出了门。出门时，她冲救下她的宇智波族人微笑，“你反应真快，太感谢你了。 ”多亏了写轮眼啦，那位宇智波不好意思的笑起来。

她离开后，那位宇智波回头看了一眼，走进门来。他详细报告了本次叛乱事件的处理情况，根部资料的整理，趁此时通风报信的间谍名单。除了志村长老那边，都差不多了，他犹犹豫豫的说，长老团一直扯皮，前三代火影的态度也暧昧不清……

“等一下我就去，先把根部的叛乱的任务书给我过目一下。”

我展开扫了一眼，没有具体时间，只有日期。可以，你拿下去吧，我现在就去开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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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长老团争辩实在是件辛苦的事，好在我最后还是“说服”了三代目。他一松口，事情就好办很多了。志村团藏的处刑就订在几天后。我难得心情愉悦摸上左手的红绳，三代目的松口并非别天神的结果，而是因为民愤泼天的形势。大蛇丸能逃走已经是我对这位老人家关于我计划干预的最后让步。他想在刺杀当场通过替我挡刀获得更大话语权，从而保下志村团藏，即使是终生监禁的程度。而我绝不允许这样的意外发生。三代更没想到的是，我能在如此之短的时间内搜集到根部的隐晦并在动荡现场立即公开。因为我早有准备。

团藏为何如此大胆呢？长老团面面相窥，而正站在审讯室门前踌躇的三代目也是这样想的。的确，他并非这样的打算。派出扮成叛忍的根部，只不过想顺势干掉最近十分活跃，甚至快要把火引到根部上的……失踪儿童互助协会罢了。实际上的任务时间，并不是仪式结束后，而是接任仪式进行时，所有人看向塔上的那一刻。人挤人的混乱中，很难有人反应过来并防御攻击，惊恐中踩踏事件甚至会造成更大的人员伤亡。这样的事故，也会让我这个五代目火影声望大减，而因此可能带来的外交压迫和局势动荡，他并不在乎。

长老团曾有人提出疑点，为什么根部任务书只写明日期而非具体时间点，我只是淡淡反驳难道根部不是在伺机而动。高层们个个表情难看不已，用尽手段验证这份任务书是否伪造痕迹。结果都显示这份任务书清清白白，都是志村长老白纸黑字一笔一划亲自写的。最后有人跳出来说，谁知道你是不是对志村团藏下了幻术，我冷下脸来，说起来，志村团藏手臂上那几只写轮眼好像还没给出宇智波一族一个合理的解释，有那几只写轮眼，志村团藏没有可怕的幻术抗性谁都不信。那人哑口无言，悻悻坐下了。无非是想再趁此机会踩宇智波家一脚。在场也没人真心想要挽救一下志村长老，估计除了那位同流合污出感情的三代目。

而我的确给志村团藏下了幻术。

根部忍者到时间却未出动引起了团藏的怀疑。他本想逃走却被我亲自拦截。仪式由影分身完成，而父亲母亲在台下看出了这一点，忧心忡忡但仍然决定支持我。我在打斗中挑飞他右眼的绷带，对他下达来到塔上攻击我的幻术，他立即决定使用别天神，而我睁大左眼。那不是月读，或者说，不仅仅是月读。在影分身捏住袖角的瞬间，乌鸦传递来了催促的信息。最终团藏来到塔上，对我进行攻击，而在一瞬间大雨滂沱视线不明的情况下，我完成了影分身和本体的交换，并在手臂上划出伤口，消灭了使用影分身的证据，抹除最后一点不合理的痕迹。

我向火影楼外走去，佐助拿着包装精美的三色丸子正靠在门口等我。现在可以陪我吗？不可以对吧。他一副气鼓鼓的样子，你知道的佐助……今天我还要…

…好啦！他说。我无奈笑起来，双指戳了戳他的额头。

我往街道上走去，决定还是去甘粟甘再买一份三色丸子。我一边吃一边慢慢想。

幻术对决还是我赢了。

没有被别天神覆盖意志，更没有留下对团藏使用幻术的痕迹，说来好笑，甚至要感谢志村团藏移植了止水的眼睛。

但我好像也不能嘲笑团藏，因为在我的左眼眶里，待着的正是一只别天神。



我并没有因为排异反应而死掉，可能因为那是止水的眼睛，是我最亲爱的兄长的万花筒写轮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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呐，保护好村子，和宇智波的名誉。这一次还算完美吧。

止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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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卡卡西前辈，恰好在甘粟甘碰到了。于是决定一起顺着走段路，他手上提着红豆糕，我手上拿着三色丸子，怎么看都像推销甜品的。

我开口说，“多谢了，卡卡西前辈。”这场闹剧中，卡卡西前辈也起到不少作用，毕竟他的写轮眼能看破影分身，更何况他在冲上来揍团藏时也揍得很卖力，

他微微抬眼，笑了，“嘛，没什么，也是为了……罢了。”

走了一段发现卡卡西前辈果然要拐去慰灵碑，他停我也顺势一停。卡卡西愣了。

“鼬，你要来这里吗？”

这无所谓的，毕竟我本身就没决定要去哪里。然后我开始看着卡卡西前辈上坟。

卡卡西一开始还有些拘谨，却又渐渐放开了，毕竟每天撞见他上坟的人可谓数不计数，开始絮絮叨叨起来。

我没有这个机会。

止水的坟墓在宇智波家的族内墓地里。虽说是坟墓却也没什么东西，一件族服，曾经的暗部面具，一张皱巴巴的遗书，另外皱巴巴的原因是族人们怀疑他死因时抖落这张纸的好几次。这些东西怎么也不像我认识的止水，构不成我的止水。所以我从来不去那里。我知道有人据这点偏偏说我的闲话，说我一滴泪也不流。

我只在心里悄悄对止水说，谁也不知道。我说这话的时候从来没有目的地，像个游魂飘来飘去。一个月前我对止水说，我得了血迹病。可我还不能死。然后我听到心里空荡荡的，有什么说，试试那只眼睛吧。

出于一些原因，我最终这么做了。而并不知道这是否正确。

卡卡西前辈终于说完了他的话，把红豆糕放在碑前。我思索了一下，把手里的三色丸子随便摆在地上，只朝向茫茫的天地。

卡卡西前辈不知道的是，他走开后，树丛里探出一个戴虎斑面具的可疑人士。

我不知道的是，树丛旁边的树丛后蹲着一个带着乌鸦面具的可疑人士。

他俩正大眼瞪大眼的发懵。最终还是虎斑面具的可疑人士先开口。

“朱雀，你怎么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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