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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门二三事

作者 : kornblume

正文
少年
叶婉淑回来时就听见师父又气又急的呐喊:“叶寻春!这招叫‘梦泉虎跑’,不叫青蛙跳水!”
“还有这招!这叫‘玉泉鱼跃’!你这是哪门子的野狗脱缰!”
男人气得差点厥过去,扬手就飞了徒弟一记杏仁核,叶寻春将将被他打了脑门,捂着脑袋“哎哟”一声,乖乖挪到师父身前跪下:“师父,徒儿知错了。”
“你知错个屁!”叶一钧恼得心口疼,只好拿手按着,另一手指着徒弟鼻子训斥,“三天时间就练这两招,还练得这么难看,你要气死我吗?!”
叶寻春小声嘀咕:“可我也没练错嘛。”
“你没错,”叶一钧怒极反笑,“到时候别人使剑轻盈快意,你使剑就是拿着神兵当棒槌,再好的剑到你手里都能成猴戏道具——”他话说一半,忽地抬眼看见立在院门口的少女,登时翻脸比翻书还快,和蔼道,“婉淑,你过来。”
叶婉淑走到师弟身侧站定,对师父见礼:“师父。”
“剑庐那边有要紧事么?”叶一钧这么问过,看叶婉淑摇了摇头,竟欣慰地松了口气:“既然如此,给你三师弟演示一下,什么叫‘梦泉虎跑’,什么叫‘玉泉鱼跃’。”
叶婉淑应了师父的话,拔剑使过一回,少女身姿秀逸,剑意却迅疾凛然,叶一钧很是满意自己这二徒弟,本想去激上叶寻春几句,垂头一看这小孩正抬了手使劲为师姐抚掌:“好!师姐!漂亮!再来一个!”
叶一钧险些气歪鼻子,朝这混账小子脑后呼去一巴掌,勃然大怒:“你给我跪三个时辰!”

三庄主叶炜门下弟子叶一钧,不说名震江湖,也算是当年后起之秀中的剑术高手。叶一钧早年行走江湖后有所顿悟,觉得与其空守一身剑技,不如传给后人,便回了藏剑山庄,安心收徒弟教剑法。他自身天赋不差,收徒眼光自然也高,能唤他一声“师父”的孩子,多半也是资质上好。
叶柏舟和叶婉淑两人拜他为师时凑了个前后脚,后者还是叶一钧和自家师兄争了个面红耳赤才争到手,为此后面给师兄送了五十坛好酒,再搭上一双陨铁神兵,其他同辈同门见了常拿他玩笑,说是“重金买孝女”,几十年后等着叶婉淑给他养老送终。
叶婉淑知道这事后,习武就愈发刻苦,也不知哪来的时间又钻研进铸造术,每日除了功课就往剑庐跑,将自己忙得脚不沾地。
叶一钧得了这么两个天赋上乘且听话懂事的徒弟本已知足,哪想两年后他无意中晃了眼新进山庄习武的小孩,愣是隔着一堆叽叽喳喳的小毛孩子看中了叶寻春。
他对自己说,有两个徒弟就够了,但辗转反侧几夜难眠后,叶一钧唤来两位弟子,语气沉重道,师父要是再收个小师弟,你们可有看法?
叶柏舟心想,带一个师妹是带,带一个小师弟也是带,况且来了个师弟,叶婉淑就成了师姐——这多好,也能叫她帮忙做点事。
少年笑吟吟地点头:“听师父的。”
叶婉淑向来服气师兄,师兄都点了头,她再有想法也只会咽下去,面上无波无澜,略一颔首。
哪想他们这位新来的小师弟叶寻春拜师后做的头等大事,就是摔坏了师父宝贝多年的白玉壶。
叶一钧心疼不已,但思及叶寻春并非有意为之,只能一边默然吞泪入腹,一边宽慰当时的小徒弟不必惊惶。
没过多久,叶寻春又不慎折了他那只上好的狼毫笔,叶一钧心道,孩子嘛,总有些失手的时候,况且区区一支笔……
叶柏舟和叶婉淑敏锐察觉到这小师弟绝非等闲之辈,两人相顾无言,挤眉弄眼,末了叶柏舟温和笑道:“等他长大些就好了。”
叶婉淑闻言大惊,没想到大师兄竟然坦荡和稀泥,心下立刻和叶柏舟的态度划清界限,并开始对叶寻春能避则避。
果不其然,他们这小师弟往好了说是孩子气,往难听了说就是皮痒讨打欠教训,叶一钧苦苦维持的“慈祥”逐渐崩溃瓦解,某日他甚是凄凉地对大徒弟说,柏舟,师父老了,师父都长出一根白头发了。
叶柏舟端茶倒水的动作一滞,旋即恢复如常,正要装没听见时叶一钧又说,我再对着你三师弟坐两天,直接就能入土为安。
大徒弟温温柔柔地安慰他,师父,三师弟年纪小,等他长大些就好了。
叶一钧仔细想了想,问,我要是给他找个师弟,会不会好些?
叶柏舟脸上的笑意僵在嘴角,还不待他答话,叶一钧便兴高采烈道,对呀,他要是做了师兄,行事也会稳妥些——我前两天看着个小孩练功,那气势好看得紧……
少年无言以对,腹诽道,师父,你也太容易“见异思迁”了。
于是,叶寻春就在风和日丽的某天,升格成了“三师兄”。大师兄常被师父吩咐出去办事,二师姐又喜欢扎进剑庐不出来,日子一长,叶寻春就和四师弟凑成一块,伙同隔壁叶惜泽一道上蹿下跳。叶一钧管不到叶惜泽,就天天捉贼似的去捉自己三徒弟四徒弟,“人赃并获”时不在少数,气着气着也就习惯了——好在四徒弟练剑习武比叶寻春叫他省心,叶寻春这臭小子能坐绝不站着,能躺他就肯定会怎么舒服怎么来。叶一钧好歹也是年过三十的人,见天来脾气对身体不好,但叶寻春这秉性总得要人管束,思来想去,叶一钧叫来叶婉淑,眼含热泪且无比郑重地说,婉淑,寻春这孩子就交给你带了。
师父这重任简直就是晴天霹雳,仿佛九天之上一道劫雷劈穿叶婉淑的天灵盖,少女见他一副哀戚欲泪的模样,一面恶寒,一面硬着头皮接下。
至此,叶婉淑对叶寻春能避则避的原则,凄惨作废。
叶婉淑最不耐烦带小孩,要是听话乖巧还好,遇上叶寻春这样的,她直接采用简单粗暴的手法——打。
那时十二三岁的叶寻春个头没有师姐高,力气没有师姐大,武功也不及师姐好,几乎天天给叶婉淑打得抱头乱蹿。有时好端端吃着饭,师姐骤然发难,拿着筷子当武器跟他在案桌上过招,他要是从叶婉淑筷子底下捡不着菜吃,就只能可怜巴巴地捧碗喝粥——起先四师弟还敢帮他,后来也挨了师姐一通教训,当即乖顺地蔫了吧唧视若无睹。
日子一长,叶寻春倒还真从师姐手中练出些功夫来,别的不提,“玉泉鱼跃”简直炉火纯青,只要他动身跑走,还真没几个人撵得上。叶一钧对这成果分外满意,往后就只管教授徒弟招式,练剑功课全数交给叶柏舟和叶婉淑看管。他得了清闲,开始修身养性,天天养鱼养花草,往灵隐寺听禅,再也不谈长了几根白头发。
叶婉淑自打接手教导师弟的任务,去剑庐的次数都少了,她喜欢铸造,好些天没去心里便想得紧,奈何叶柏舟有事外出,她要盯着叶寻春练剑,自晨起后大半天对着师弟招式挑挑拣拣,看哪儿都不顺眼。
叶寻春被她训得晕头转向,恰逢剑庐来了位工匠师傅请叶婉淑过去看矿石,男孩忙装乖点头:“师姐你去忙吧,我自己练!再说你一会儿不就回来了么……”
叶婉淑狐疑看他几眼,那边工匠师傅又在催促,少女只好警告他道:“别偷懒。”
叶寻春点头如捣蒜,待到叶婉淑真的走远,立刻翻墙越院,一溜烟冲上码头蹦进小船,乘着清风就去了钱塘。
他先前在外面遇上个奇人,那老头不仅会变戏法,手下功夫也惊人,还通医术——叶却霜当年病重,就是这奇人给看好的。这奇人最初只是报答少年替他买酒之情,后来大抵是孤身流落在此没什么朋友,就和叶寻春成了忘年交,时不时叫小孩给他买点若下酒、捎上些吃食,他便给叶寻春“露两手”。
叶寻春问他有没有住处,老人笑道,我在江南待不久,要是哪天你来钱塘没见着我,说明我已经走了。
他替叶寻春看过面相,说,小友,你这命不算好,但运气不差,往后多珍惜身边人,莫要太执着于恩怨。
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孩哪里懂什么“恩怨”,叶寻春只当这老头神叨叨又开始说胡话,耳旁风一般略了过去。
这天他找遍钱塘城,连对方最爱晒太阳的河堤大柳树下也找了,都没寻见老人身影。藏剑少年有些莫名失落地站在那颗柳树下,意识到突如其来的分离。
他不知那人名姓,也不知那人出身,偌大江湖,茫茫天地,此后怕是再难见面了。
人生际遇无穷,途中皆有人来去匆匆,能相伴一生固然缘份深厚,擦肩而过也未必就是淡薄。无论叶寻春今后去向何方,他总会记得少年时光里那个爱讲故事、贪嘴喝酒的奇怪老人,正因少年人心性单纯,那人才会不设心防,自由坦荡。
叶寻春在钱塘城里颇为惆怅地转悠,还在别人家屋顶上打了个盹,要不是被那户人家的小猫踩醒,他险些要忘了时辰。
男孩眼见天色将暗,惊得脚底生风似的往码头去。走城中正道还得绕一阵,叶寻春图快,就从市集旁侧抄近道——临近赌馆妓馆的地方向来混着些地痞流氓,他穿着一身做工质地上好的藏剑山庄弟子服饰往鱼龙混杂的地方钻,自然要多惹眼有多惹眼。
小少年将轻剑藏于身后布袋,足下轻快,过人群就像只奔跑的山猫,他一路顺利地穿过街巷,却在要出坊门口时被几个混混拦住道路。
“小郎君,这么着急是去哪儿啊?”一人冲他不怀好意地笑道,“你家大人呢?莫不是走丢了吧?”
叶寻春知道常有混子堵坊门要钱,他这会儿着急回去,也不想过多纠缠,径直掏了身上钱袋子扔过去:“劳烦各位阿叔行个方便,让一让。”
男人们见状哄笑起来,掂量着他的钱袋说:“小郎君穿得这般光鲜,怎么出门也不多带几个铜板?你这样出去,大家都不放心呐。还是在这儿陪叔叔们说会儿话,等你家大人来接吧。”
这是讹上我了?叶寻春看惯这些流氓招数,心下并不害怕,他幼年随母亲投奔那个赌鬼舅舅时便见了不少下三滥手段,再者他轻功好,又有剑傍身,寻常人倒还捉不了他。
男孩也不着急,干脆往旁边石墩上一坐,优哉游哉道:“各位阿叔,你们知道我家在哪儿吗?”
流氓们便笑:“这可说不准,钱塘的大户人家不少,小郎君千万要说清楚。”
叶寻春也跟着笑,而后轻声说:“也不算什么大户人家,只是挨着西湖,有片庄子罢了。”
他见那些人面上神色逐渐僵硬,笑嘻嘻地补上一句:“对了,我家大人脾气不太好,不小心就会拧掉别人胳膊和腿……哎,我记得有回遇上个贼,我家大人出手就打废了他的脊椎,那人从此便瘫了,真真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其他小孩说这种话只会叫成年人好笑,可叶寻春笑意盈盈地讲述“他家大人”怎么对待贼盗时直令人毛骨悚然,尤其他说得有滋有味、眉飞色舞,仿佛那些血水都溅了听众一脸。
有人就对为首的混混说,要不咱们让他走吧,惹上藏剑山庄也讨不着好处。
“怂什么?”混混头子怒道,“藏剑山庄那么多弟子,少一两个也不打紧。晚上这坊门下了闩,谁管你是从哪儿来的?”他转向叶寻春,语气阴沉,“小孩,叔叔们守了一天也累得慌,不如卸你一根手指头送回去,看看你的师门肯花多少钱来取。”
“好啊。”叶寻春欣然点头,“不怕死就来试试,你这狗日的老泼皮。”
男人挨过的骂不少,可被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孩这般辱骂还是头一遭,他当即暴跳如雷,起身就要去抓叶寻春。少年在他手底下晃了晃,眨眼就退出数尺外,还不知好歹地继续挑衅:“哟,阿叔,你不行啊,真是又短又不行!”
有人一时没忍住笑出声,立刻挨了老大一记狠踢,那男人气得脸色发紫,暴喝道:“杵着看猴戏呢?!给老子把他抓回来!”
这下坊里登时热闹不少,一帮地痞流氓追着个半人高的小孩满大街乱跑,沿途都能听见孩子的嘲笑,有好事的酒客还对叶寻春举杯:“小郎君!跑!遛死这帮狗日的!”
叶寻春一面遛人,一面寻着机会出坊,钱塘城里的坊墙不算太高,却不单单是土木垒砌,有些还混了青石——青石壁滑,他得找力点跃过去。大抵是这帮地痞作恶惹得坊中居民烦不胜烦,他们追叶寻春的途中要么被商贩的牛车挡路,要么遇上磨磨蹭蹭就是不肯快点走的行人群,不消多时就追丢了男孩身影。
流氓们灰头土脸地去找老大,男人沉着脸说:“去找东家。”
叶寻春跑了半晌甩掉那伙子混混,总算找到个可以借力翻过去的墙根。男孩踩着墙下木箱纵身跃起,手掌往坊墙顶端撑过一下,落地时痛得龇牙咧嘴险些摔倒。
他在渐暗的暮光里举起右手手掌,看见被割破的地方淌出血来,心里不由得埋怨究竟是哪个缺德货往坊墙顶上塞碎石,生孩子必定没有腚眼。
叶寻春出来的地方挨着排水渠,往前再走就能到码头,男孩心中松了口气,一路小跑,转过外墙角就要奔向码头上的艄公——他身后猝不及防劈来一道掌风,叶寻春扭身躲过时腿下竟然一滑,而后整个人就被握住一只脚踝倒着提起,身上小物件叮呤咣啷抖了一地,差点连背后的剑也甩下去。
他心下大惊,回神的瞬间就去抽背后布袋。男孩腰腹使力弓身抬起,擒了裹在袋中的轻剑横手抡扫,直接趁机骑在对方肩上拿剑格住了那人脖颈。
抓他的男人也不是省油的灯,加上成人与孩童力量的悬殊对比,没费多大力气就挣开了叶寻春的桎梏,紧接着揪住对方的胳膊,把他从身上掼到地面。
叶寻春吃了这一下,眼前直冒星点,他痛得厉害,却不敢在地上多缓片刻,赶紧滚走退开,再连滚带爬地支起身来。男孩侧过脸去唾了口血沫,四肢忍不住发颤,他将剑自布袋中抽出,提起锋刃指向对方。
“娃娃,你倒是个倔骨头。”那男人阴沉笑过两声,“要不是你跟藏剑搭上关系,我还想收你做徒弟。”
“好说,”叶寻春直喘粗气,嘴上不肯服软,“你睡觉的时候把枕头垫高点,梦里什么都有!”
眼下他是不打也得打,只能趁对方不备时见机行事,然而叶寻春在他手底下接了几个来回,陡然察觉对方相当厉害,与其说他的剑招不绝,不如说是被对方强拉着退不开身。
“大叔,你什么来头?”叶寻春咬牙挤出点笑意,撑着面上的漫不经心,听男人轻描淡写道:“你今天要是能活着回藏剑山庄,往后可以来恶人谷找我寻仇。”
恶人谷是什么地方?叶寻春满头雾水,疑虑之间差点挨了对方当心一掌,他拿剑挡去几分力道,还是被打得摔在地上。
“我不想杀你,”男人向他走来,“可手下人受了气,我总得表示几分——不如就废了你手脚,再让你在江水里泡个舒坦。”
废了手脚再被抛进钱塘江,是个人都活不了!叶寻春连连后退,可他眼下实在没有什么力气,耳后又响起那帮混混赶来的动静,为首那个喊道:“东家!这小孩模样不差,又细皮嫩肉的,要不然废了他功夫,卖到馆子里去,还能换不少钱呢!”
叶寻春这下浸了一身冷汗,他眼见那些地痞流氓朝自己伸手,不由得后悔地想,早知道听师姐的话,乖乖练剑就好了……
电光石火间,一道凛冽剑风自码头处飞来,混混头子惨叫一声跪摔在地,一把寒光四射的剑穿透他的右臂,直接把他钉在了地上。少女纵身跃起,重剑如若携风挟电,但闻剑器破空鸣响,周围小流氓们纷纷四仰八叉趴了一地。
叶婉淑面无表情地拔走轻剑,一脚踹飞了那哀嚎不已的混混头子,甩去剑上血珠,对那被唤作“东家”的男人道:“舍弟年幼不晓事,这位……”她仿佛在斟酌用词,“半边身子入土的老前辈,不必和他如此计较。”
男人怔了怔,旋即大笑:“小丫头,你们的师门传统就是爱逞口舌之快么?”
他话音刚落,少女已经飞剑刺来,她虽是不如江湖人那般身经百战,但剑招快而凌厉,招招式式直攻男人命门要害,竟透出些与年纪截然不同的狠辣意味。
男人见状便知不能轻敌,他与藏剑少女打过几回,本想吹哨叫手下人挟持那小孩,孰料一眼看去不知何时又多了个少年郎,已经背着男孩极快地跳上江面小船。
他狞笑道:“你的同门留你断后?”
叶婉淑很是淡然:“我技不如人,正好免得把你打死了——”她重剑狠戾撞来,男人不接她这招,拉开距离,听她道,“哎,老不死的乌龟王八蛋,不想被官兵抓去坐大牢就赶紧滚回你的老巢去!”
这人惊讶一瞬,扭头便见城中武侯的灯笼朝码头涌来,他恨恨看过少女一眼,连忙没入黑暗抽身离去,留下满地乱滚惨叫不绝的“下属”,给官府抓了个透彻。
叶婉淑收剑入鞘,动身跃向已经摆出些距离的小船,此时水雾渐起,待码头上灯火通明时,早已瞧不见少女和船只的身影。

翌日叶寻春躺在榻上,叶一钧一边给他喂药,一边把他骂了个狗血淋头,多日来的修身养性功亏一篑。叶柏舟生怕师父气上头来当场呕血,连哄带骗地把他劝了出去,示意叶婉淑去照看师弟。
叶婉淑进屋,见叶寻春鬼鬼祟祟地要把剩下半碗药汤倒进盆栽里,直接上前劈手夺了药碗,摁着师弟给他灌了个干净。
“错了没?”叶婉淑问道。
叶寻春这下彻底偃旗息鼓,老老实实瘫在榻上哀哀点头:“错了……”
“还敢不敢乱跑?”叶婉淑又问。
叶寻春摇头:“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练剑还偷不偷懒?”
“不了不了,再也不了。”
叶婉淑这才放下巴掌,在榻边安生坐下。
叶寻春沉默半晌,突然开口:“师姐,你怎么也会骂人啊?”
叶婉淑瞥他一眼:“跟了这些年,不会骂都听会了。”
叶寻春憋了片刻,“噗嗤”乐出声:“你说师父坏话,我要告诉他!”
“行啊,”叶婉淑凉凉道,“那你想想师父是先揍你还是先揍我。”
识时务者为俊杰,叶寻春当即选择示弱闭嘴,眯着眼睛养神。他在朦胧中又想起了什么,小声叫道:“师姐,师姐?”
“你又怎么了?”
叶寻春便问:“‘恶人谷’是什么地方?”
叶婉淑沉默少顷,最后说道:“是你现在进去,连骨头渣子都剩不下的地方。”
她见叶寻春还想说话,有些不耐道:“这么精神?”
叶寻春立刻哼哼:“师姐,我疼,我浑身上下都疼!”
少女看他总算消停,冷笑一声,抱着手臂继续守人。
屋外三颗小脑袋扒着窗沿探头探脑,其中一个问道:“五哥哥这是怎么了?”
“还能怎么,多半是被婉淑师姐打屁股了。”四师弟好心解释,“唉,婉淑师姐真的太厉害了,把三师兄治得服服帖帖的。”
另一个小孩又问:“婉淑师姐为什么打我堂兄屁股?”
四师弟认真思索一番,恍然大悟:“我知道啦,师父要收个小师妹,说给婉淑师姐带呢!三师兄肯定是争风吃醋耍脾气,这才被师姐收拾了!”
虽然并不相信叶寻春会因为多添个小师妹就“争风吃醋”,然而对彼时的叶却霜和叶惜泽来说,能看叶寻春安安分分待几天也是难得一见的稀奇事,以至于“收拾”叶寻春的婉淑师姐在两个孩子心中的形象也愈发高大英武起来。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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