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摸鱼产物
*双演员设定
*又名《恋爱轻喜剧有可能在现实上演吗》



01

“所以……你是男/同/性/恋吗？”

女郎的微笑逐渐消失了，刚才似是繁花盛开的表情现在已经完全凋谢。她不甘心地将最后一点酒倒在玻璃杯里，推上前去。

金发男人接过了她手中的酒，左右摇晃着，唇边的笑意在透过玻璃和冰块后被略微放大。

“Mio caro…很抱歉，但我的确是。”

他将玻璃杯里的烈酒一饮而尽，反手环住了身边棕黑色头发、穿着休闲外套的男人的脖颈，拧着身子吻上去。对方的动作僵了一秒钟，但很快也进入状态，手指插进他的金发间轻轻摩挲。

一个法式热吻，热烈得空气都在升温，两个坏心眼的家伙把亲吻的水声弄得越来越响亮，于是酒吧的某处传来了口哨声，DJ甚至为他们切了一首热情奔放的舞曲，让这个吻更像是一场性感的热舞。

在空气被引燃之前，他们终于分开，但仍然是情难自禁的模样。站着的那个没忍住，低下头来舔了金发男人的嘴角，又大大方方地啄出声响。

“这酒没有上次的好喝。”他说。



02

房间里只有电视里访谈节目的声音，这期请到的是著名演员乔瑟夫·乔斯达先生。美利坚男人很随意地出现在镜头前，聊到一半时西装已经被脱下来随意地放在矮桌上，而他自己则放松地伸长了腿，继续同主持人侃侃而谈。

电视机前的人——那个金色头发的西撒·齐贝林，睁大了他那猫一样敏锐的绿色瞳眸，目不转睛地看着屏幕，他的朋友不太敢出声，打哈欠都小心翼翼，生怕打扰到他。

直到节目暂停、插进一段广告，意大利人端起茶几上的杯子喝水时，神情才稍稍放松下来，而他身边的好友终于忍不住开口。

“西撒……虽然我大概知道你会怎么回答，但还是想确认一下……”他艰难地问道，“你是同/性/恋吗？”

“Scemo——！怎么可能！”西撒几乎是将杯子砸在了桌上，小半杯水都扑出来洒在手上，但这不重要，他难以置信地转向他的朋友——问出这个白痴问题的德国人，“马克，今天可不是愚人节。”

“好吧好吧，我知道你会这样说……但我没在和你开玩笑！从我进你家到现在这一小时内，你就一直盯着电视看啊！”

“偶尔看看电视节目有什么问题吗？”意大利人很费解地歪了下头。

“偏偏是乔瑟夫乔斯达？偏偏是以这——么专注的样子看？”

他仰倒在沙发上大笑出声，在马克滑稽的一通比划以后，终于重新坐直了身体，将还剩一半的杯子端到了嘴边，小心地抿了一口：“这有什么，关心我的好搭档也有错吗？”

“哦？你们真的只是好搭档吗？”

“当然。”节目继续了，乔瑟夫的脸重新出现在屏幕上，不出所料的，金发男人迅速收回了目光，关注点再次回到电视屏幕上。

他们是搭档，很好的搭档——第一次合作是拍摄电影《战斗潮流》，那之后双双走红，又一同参演了一部情景喜剧，在其中饰演重要配角，收视很不错，到现在已经拍摄了五季之久。

所以这有什么奇怪的？意大利人想。不过是一起拍了动作片和情景喜剧，不过是私底下也交好的朋友，这有什么能引人遐想的地方吗？

节目中忽然展示了那部情景喜剧的片段，乔瑟夫饰演的角色坐在酒吧里，百无聊赖地和酒保搭讪，却忽然冲着镜头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看节目的人稍稍走了神，那一瞬间似是有闪烁的光斑照在了双眼上，亮得他看不清画面。视线再次聚焦时，眼中映出的变成演员本人爽朗的笑容，像是温暖柔和的春天的风，轻轻地拂在脸上。

西撒想起来了，拍那场戏时他也在酒吧里。他也想起来，他们在那里完成了一场热辣的吻戏。

嗯……好像是有点奇怪。



03

《敲门请应答》，那部情景喜剧的片名，从名字就大概能看出场景设置在哪里。剧中所有角色都是同一栋公寓楼的左邻右舍，男男女女有着很多复杂关系——这大概也是能拍这么多集的原因之一。

男女主角是只一墙之隔的邻居，整部剧围绕他们展开，而在编剧的设计之下，这两人整整五季都还没能走到一起，恋爱轻喜剧硬是快成了磨磨唧唧的肥皂剧。

而西撒和乔瑟夫饰演的角色——他们是楼上楼下的关系，因为楼上漏水相识，在误会和厌烦之中莫名其妙地成为了好友。这当然没什么，两位演员本来也就是如此，尽管有小打小闹，但仍然是情比金坚的好朋友……不过到第一季结束时，友谊就变味儿了。这次不是编剧不用再背锅，是副编剧——一个戴着银色细框眼镜的斯文男人，拍摄时总是没什么存在感的家伙。在他的安排之下，楼上楼下的好邻居好朋友，成功地升级成了好恋人。

是的，恋人，恩恩爱爱甜甜蜜蜜的同性恋人。

于是接下来的四季里，在男女主角你进我退、交流近似于打太极、恋情进展仿佛蜗牛爬行的时候，他们已经成为整个公寓乃至整个社区最闪亮的情侣。他们并不是主角，主要任务是打情骂俏活跃气氛，在剧中秀秀恩爱，偶尔来个尺度大的——以此安抚观众着急的心。但让编剧没想到的是，这样的配角反而人气疯长，收视率逐渐走高，剧里两人的cp也火了。

西撒也知道，有很多观众不只关心剧中，讨论他和乔瑟夫本人的也不少——但他们真的都是直男，这是毋庸置疑的！

嗯……应该都是吧？



04

那场酒吧里的吻戏是拍摄第三季时的某场，并不是第一次。荧幕初吻自然是早就献给事业，而和这个男人接的吻也不少了，这怎么想都是副编剧的错，但他们也的确从未说过拒绝。

布景时，乔瑟夫过来和他聊天，这家伙把作为道具的玻璃杯晃来晃去，同时告诉西撒——他午餐吃了肉扒饭，但是并没有刷牙，还要亲吗。

习以为常的意大利人瞥了他一眼，轻描淡写地回应。亲啊，我什么时候嫌弃过？结束后我会认认真真地漱口的。



05

乔瑟夫骗了他，那是个薄荷味的吻，就是市面上最常见的薄荷糖，清凉的气息通过唇舌纠缠过渡到他的口中，和他刚才喝下一小口酒产生的味道交融在一起。薄荷糖和烈酒，两种几乎联系不到一起的东西，现在却在口腔里纠缠着，或许已经发生了激烈的化学反应——方程式为薄荷糖加白兰地，在接吻的条件下生成致幻剂，否则他怎么会觉得头晕目眩？

乔瑟夫说，这酒没有上次的好喝。而吻得眼神迷离的人，一瞬间竟然分辨不出来那是台词还是他的心里话。

等到导演喊下“cut”，小他两岁的演员立刻放松下来，大大咧咧的笑容又重新回到脸上，他主动递来纸巾并问道：“要去漱口吗？”

“嗯？”意大利人还在卡座上发愣，宛若被吸走了魂魄，乔瑟夫问他时，他仰着头晕晕乎乎地点了头，“当然……”

他用指尖去碰嘴唇，是暧昧的湿润触感。他的搭档能在一秒钟以内脱离剧情，而他这个始作俑者，却沉醉在了那个热情的吻里，温热的舌尖，两颗小小的虎牙，还有薄荷的味道……这家伙的吻技什么时候提高的？

拍摄前说吃了猪扒饭的那个混蛋一直是这样骗他的。西撒记得他们第一次接吻，是他们吵架以后，直性子的邻居从屋外爬到楼上的阳台，把他按在玻璃窗上强硬地亲吻。那场戏以前，他们也有过类似的对话。

“我晚餐吃了蒜蓉扇贝。”乔瑟夫面不改色道。

意大利人皱着眉看他：“真的假的？”

“真的，”美国佬用手掌略微遮挡着，凑上去和他耳语，“不过漱口好像来不及了，看来只有委屈你了——”

“什么？！”他紧张地转向一旁，但打板的场记已经给出了指令，于是乔瑟夫迅速把金发男人抵在了落地窗上，他们之间的距离几乎为零，只需要稍微挪动就能贴在一起。

他记得那是个满月之夜，月光不偏不倚地洒下来，把整个阳台都照亮。痞气十足的坏邻居却偏要挡住他面前的月色，让他的眼中只看得见一个人，那双深情的绿色眼眸，就像是夜晚的萤火虫，或者说……是从既定轨道中逃离、落在人间的星星。

乔瑟夫偏着头吻下来，留给他薄荷的清新。

于是西撒闭上了眼。

结束以后，骗子先生抿了抿嘴唇，问道：“我没骗你吧？”

他的好搭档挑起漂亮的眉毛，陪他演了下去：“看来的确如此，我会认认真真漱口的。”

薄荷味的吻，那是独属于他们两个的秘密。



06

所以那个访谈到底说了什么？

也没什么。看完全程的齐贝林先生可以很负责任地回答。一个小时又十五分钟的时长，完全是靠乔瑟夫的插科打诨拖出来的。

他本来不打算看，但三天前，乔瑟夫在录制结束后给他来了个电话，说是在访谈中提到了他，如果有兴趣可以关注一下。

你都这样说了，那我会看的。尽管很无奈，西撒还是这样答复了。乔瑟夫是他认识了快八年的好友，如果被要求爆料，这家伙会说些什么他都能猜个大概。大事或者个人隐私他不会说，但说出来的一定不是什么无聊的事。就比如很久以前乔瑟夫说的——通宵拍戏，回去休息时走错了房间的西撒齐贝林——着实让他难堪了几天。

这件事发生在拍《战斗潮流》时，选择走楼梯回房间的西撒，因为少上了一层楼，直冲进了乔瑟夫的房间里，甚至想也没想就倒在床上睡了。故事没有被全盘揭露，另一位当事人并没有把自己也一起说出来。这就像——小心翼翼地藏起秘密，却又想要炫耀一番，最后说出了个隐晦的故事。

只有我和他知道的秘密到底有多少？西撒以十根手指计数，一时间竟然算不清楚。

这次的访谈节目中，并非乔瑟夫主动提及，而是后半场时，主持人问他怎么看待老搭档西撒齐贝林。

已经快从椅子上滑下去的乔瑟夫忽然正襟危坐：“西撒拍戏真的超——认真，从我和他合作的第一部戏到现在一直是这样。”

后来就是一大串吹得天花乱坠的评价，演员本人不想再复述。不过这之后，乔瑟夫还夸张地长叹一口气：“不过他可是绯闻不断的大明星，和他一起拍戏……稍微有点受挫呢。”

主持人没想到他会这样说，稍微愣了几秒，但在乔瑟夫精湛的表演的渲染下，她很快接上了话：“但你们其实在戏里是一对啊！”

乔瑟夫以拳头抵着嘴唇，肩膀不住地颤抖，谁都能看出他在憋笑。许久，他答了一句：“嗯，这是事实！”

颇有种作为正室的威严感。西撒看到这里时忍不住笑出来，他身旁的朋友又是一通挤眉弄眼，他轻声“哼”了下，收回了得意洋洋的笑容。

不过，绯闻不断……这有什么可羡慕的？那又不是他想要的。

在节目悠扬的片尾曲和马克的调侃声中，他在心里问自己——那你想要的到底是什么？



07

西撒正式出道第九年的纪念日，从第五年就开始的聚会，今年也不例外。他把场地定在了比利佛山庄中的别墅里，安排了烧烤以及舞会。邀请的人不多，都是在洛杉矶的朋友，其中自然也包括乔瑟夫。

或许不该让这家伙来的。他们的活动场地从草坪转移到舞池时，西撒这样想。这小子并不去跳舞，而是站在他旁边指指点点：“那个不是你的绯闻女友吗？她旁边那个是你之前那部戏的搭档吧？你不找她们跳舞？”

意大利人被灌了不少酒，现在酒劲儿逐渐上来，脑子本就昏着，现在再看看乔瑟夫那欠揍的样子，着实头疼：“那你还是我绯闻对象呢。”

乔瑟夫双手捧着他的脸，上下搓动：“是吗？”

“是的。”他被晃得更晕了，闭上了眼睛。

“你他妈这是完全喝醉了吧？”



08

主人已经彻底醉过去了，倒在沙发上不省人事。而不太会喝酒的乔瑟夫，主动承担了欢送客人的任务。他扶着马克走出别墅大门、塞进车里时，还被对方调侃了一句：“你好好照顾他啊。”

乔瑟夫露出一个狡黠的微笑：“当然、当然，这是我的义务嘛。”——作为他的好搭档，也作为他的绯闻对象。

送完所有客人，他回到别墅里，刚睡醒的西撒坐在沙发上，仰着头昏昏沉沉。乔瑟夫帮他关了刺眼的吊灯，房间里只有角落的落地灯亮着，他走过来时，被西撒晕乎乎地盯着看：“这是哪里？”

“……你说什么呢，这是你家啊，比利佛的大别墅。”乔瑟夫哽了下，“你还认得我是谁吗？”

“你是乔瑟夫乔斯达，”他认真地回答，“……你怎么连我家在哪里都知道？”

这家伙喝了多少？始作俑者之一扳手指计算，最后为自己灌酒的行为忏悔了一秒钟。在意大利人眼神的追问下，他舔了舔唇角：“因为我是你的绯闻对象。”

金发男人满脸狐疑：“你不是直男吗？”

“我是啊，不过直男可以做直男的绯闻对象。”乔瑟夫努力摆出严肃的表情，把笑意全部憋回肚子里。

西撒歪着脑袋，思考片刻后，他点点头：“……对，你说得对。”

“所以刚才看到你的绯闻女友时，我有点不高兴了哦。”

花花公子用力地揉弄他的棕黑色头发，随后手肘抵在他肩上，露出了猎人一枪射中麋鹿一般的表情：“难道你需要我补偿吗？”

“如果你愿意的话，”乔瑟夫说，“来做那件事吧，你知道的。”

他从口袋里摸出一颗糖。拆开糖纸，将圆形的糖果含进了嘴里。



09

西撒跨在乔瑟夫腿上，他们额头贴着额头，鼻尖亲昵地相蹭。此刻猫一样的金发男人眯起了眼睛：“今晚是什么味道？”

对方立刻反应过来：“刚刚吃了烧烤，所以是烧烤味。”

“烧烤……操、那还真够重口味的。”他感叹道，但主动吻了下去。

还是薄荷味的吻。

他们今晚没有跳舞，但舌尖已经缠绵地——从华尔兹到探戈，越来越热烈。而他们仿佛在洛杉矶西海岸上空漂浮旋转，拥抱了月亮和星星，也拥抱了彼此。



10

“还要漱口吗？”

“……当然。”



Fi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