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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风不宣

作者 : 尘舟

分级 大众 同性(男)

警示 脱离原型

原型 黑子的篮球 赤司征十郎,黑子哲也

标签 赤黑

状态 已完结

1071 16 2021-1-1 14:57
导读
黑子哲也跟着幻象来到了帝光中学,在那里遇见了自己的前队友赤司征十郎。
  “黑子,你去哪儿了?”
  消息来自火神大我,一分钟前刚刚出现在黑子哲也的手机上。
  黑子紧紧捏住自己的手机,逼迫发热的头脑冷静下来。他深呼吸了几口气,颤着手指去给凭空丢了队友的火神回消息。
  “抱歉,刚刚在街上看到了旧友,搭上话之后决定找个地方叙叙旧,太匆忙了没来得及通知大家。大家之后玩好,不用管我。”
  在头脑不清醒的时候跟自己的搭档扯谎实在是件难事,好在他平日里信用程度比较高,又不像是会做出什么荒唐事的人,因此火神一时间也没法追究他的不辞而别,只好嘱咐他注意安全。黑子收起手机来,将自己一颗连愧疚带惊慌正砰砰直跳的心压回胸口,五指甫一碰在一起,才觉出自己指尖的汗湿冰凉。
  胸口吊着的小物件似乎发起了高烧,烫得他坐立难安。
  他转头去看咫尺之远的窗外场景,时节正值春夏交接,车窗外的花红柳绿被高速略过的公交车串成斑斓的线,前排的窗户没有关,一点带着夏日气息的风吹进来,裹住黑子哲也近乎颤栗的身体。

  这件事,说起来颇为不可思议。
  大概十五分钟之前,诚凛高校篮球队的众人刚刚结束了一场半是训练半是娱乐的街头篮球,眼看时间还早,相田丽子便提议大家一起去吃点什么。篮球部的人兴致颇高,你一言我一语出谋划策,在相扑火锅寿喜烧和回转寿司之间争论不休。黑子趁他们讨论得热火朝天,一个人悄悄潜逃,溜达到了最近的一处自动贩卖机,准备先解决一下自己几乎在冒烟的喉咙。
  他选了一瓶运动饮料,从口袋里摸出两枚硬币投进机器,不多时出口处发出重物砸落的声响,他俯下身去撩开挡板,伸手去抓躺在那里的饮料瓶。
  却有另一只手自他不远处伸来,与他同时抓向那瓶水。
  黑子疑惑地眨了眨眼,他弯着腰,视野被局限成贴近地面的一小块,因此只能看到对方一截细长白皙的小臂。黑子来不及作出反应,自己的手便和那只不请自来的手同时握住了水瓶。
  他一时间以为是有不速之客想要碰瓷抢劫,于是用了点力意欲夺回自己的东西,不成想还未来得及与对方较劲上几个回合,水瓶便轻飘飘地落进他的手里。他愣了一下,抬眼去看,却见到了不可思议的场景。
  ——那只手分明攥着瓶子的另一端,他们手里的瓶子却随着两人的动作复制粘贴一样地被抽成了相同的两个。黑子愣住了,一时之间僵在原地动也不会动,对方却未受影响,径自抽走了那瓶画皮似的水,直起腰来说了句什么,紧接着脚步声响起,显然是要离开了。
  黑子没听清对方说了什么,但那把声音他却是有些耳熟的,他僵在原地,只顾上慌忙抬头去追寻那个走远的人的身影,入目的画面却几乎烫化了他的眼睛。
  ——蓝发的少年身披浅蓝色队服,手里正是方才从贩卖机里抽出的那瓶水。他手上用了点力气将饮料打开,自己喝了几口,又举着瓶子转头去询问自己身旁的红发少年,对方接过他手里的瓶子,自然而然地就着他碰过的地方喝了两口,又将瓶子递还给他。
  两个人谈笑着渐行渐远,黑子却像是被一根钢钉牢牢摁在了原地似的一下也动不了。他盯着两人逐渐远去的背影,目眦尽裂齿根泛酸,头脑滚烫得几乎无法思考。
  他再熟悉不过了,那是初中时期他与赤司无数次地在街边的篮球场里加训后一起回家的场景——他们会喝同一瓶水,讲讲方才的训练成果或新鲜事,一起走一段路,然后在前面的一处十字路口分开,赤司沿着马路一直走到他看不见的地方去,而他自己则转弯去公交站,乘车回家。
  黑子的脑袋空空如也,他的目光里只剩下了那两个几乎是依偎在一起远去的身影,他下意识想要追,匆忙起身时眩晕了一瞬,他眯了一下眼睛,手撑了一下自动贩卖机以稳住身体,待视线清晰,那两个幻觉般的影子却已经不见了。
  他却还是追了,依着自己的记忆和直觉向前追去,像是追着春风一样,一路跑着上了开往帝光的公交车。

  方才一时冲动,行动并未经过思考,现下黑子被半冷不热的风一吹,脑子里终于多了点清明。他浑身冷汗地呆坐了一会儿,这才后知后觉自己叛逆的不告而别恐怕吓坏了篮球队的众人。
  他不禁扶住额头露出一个苦笑,另一只手隔着衣服捏住胸口坚硬的吊坠,像是在从中汲取些许勇气。
  大概是那样的景色令他太过于怀念吧,黑子给自己找了个借口。虽然冬季杯结束之后他和赤司和解了,但是那样互相依偎在阳光下的场景再也没有出现过。
  因此他一路追上来,想要抓住那令人心生羡慕的幻影。

  公交车在距离帝光中学不远处的站台停稳了,黑子跳下车,还未稳住脚跟,便被凉风便卷着花香柔柔包围了起来。他循着花香抬眼去看,入目便是旧校门口的花叶繁茂的樱花树。
  落英缤纷之下立着两个人,又是他和赤司。两个人都穿着帝光的校服,面对面站着,像是在交谈,之间却离着一个稍远的距离,仿佛他们中间横了一座山。
  黑子自知不会惊扰对方,却还是放轻了脚步。他踏着满地的花瓣走上前,去听那两人的对话。
  是赤司先开的口:“哲也,下次再见面,我们就是敌人了。”
  黑子立刻就明白了——是初中毕业那天,赤司在校门口截住了他,说有些话想要对他说。
  可是叫住了他,赤司却又表现出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他斟酌了半天,最后只说出了方才那句类似于宣战的发言,黑子脸上没有表现出异常,心里却纠结极了,直想翘开赤司的脑袋看看他那颗冷漠无情的脑子里到底在打些什么算盘。
  “是的,赤司君。”当时的黑子这样回答道。
  赤司垂下眼去,伸出手来递给黑子一枚将棋。那枚棋子大概是一直被他捏在手心里,因此泛着微微的热,甚至比黑子的手还要热上一点。年少一些的黑子将那枚棋子翻过来看,是一枚金将,他不解地皱了眉头,又去用询问的眼光看赤司。
  “为什么要送棋子给我,赤司君?”
  赤司并不回答,他只是露出了一个不辨滋味的笑容,那双异色的眼睛里难得没有带一些让黑子觉得害怕的侵略性。
  他甚至放温了声音,说了一句听起来非常可期的话:“哲也,我在球场上等你。”
  而后初三毕业的赤司转身离去了,同样不再属于帝光的黑子哲也在原地站了一会儿,看看那枚金将,又看看赤司决绝的背影,半晌将那颗令人摸不着头脑的棋子装进口袋,像赤司曾经教导过的那样收起自己的全部情绪,大步离开帝光,走向他追逐的未来中去。
  面前的两个人各自走上了不同的路,作为旁观者的黑子哲也被勾起了回忆。赤司送了他一颗将棋,却并未告诉他个中含义,因此他总也忍不住胡思乱想,后来干脆将小小棋子打了孔,戴在胸前,权当护身符用。
  他捏着一直吊在胸前的那颗将棋,又忍不住琢磨:赤司君到底为什么要送我这枚金将?
  从前他跟赤司学过一些将棋的规则,起因是他一时兴起想要探索一下赤司一直非常着迷的世界,结果却是他只勉勉强强啃完了规则,便放弃了这项难度过高的运动,为此赤司还笑着敲了他的脑门。
  他的天赋实在不高,只能认得每一枚棋、说得出它们是干什么的而已,同赤司对弈从来没赢过一局,自然也无法揣摩将棋天才这份礼物背后的含义。
  赤司从来不是拐弯抹角的人,他的好恶写在脸上,谈吐虽然礼貌但从不给人留情面,他比谁都坦诚,却比任何人都更难琢磨。黑子自打开始学习视线诱导,便一直致力于观察周围的每一个人,而赤司恰好是他最感兴趣、用了最多的时间去探寻的。他试图依凭对赤司的了解去解开这个谜团,却始终只能得到令他难过的结果——
  你曾经同这枚金将一样是我重要的存在,如今你们都不再必要,因此被我遗弃了。
  可是真的是这样吗?黑子叹了口气,他并不甘心得到这样的答案。他对赤司的感情绝非是上下级或者普通同学之间的那一种,他想要的更加多一些,因此也绝不甘于只做赤司的一颗弃子。
  当初选择离开和反抗,大概也有一点点这方面的原因吧。

  黑子没有急着离开,他揣好了自己那枚棋子,抬脚迈进学校。
  既然来了,就没有无功而返的道理。黑子想,如果、如果能再一次见到幻影的话,或许他能够触摸到这份礼物的答案。

  他抱着试一试的心态,先去了自己同赤司初遇的那间体育馆。
  不知是上天眷顾还是心诚则灵,他在那里遇到了初一时候的自己和青峰大辉。
  他坐在篮球架下,看轮廓尚且稚嫩的黑子哲也演一出闹剧。那时候的他一脸枯萎的表情,说着要放弃,眼里的那点火光却未熄灭彻底。皮肤黝黑的少年束手无策地劝了他几句,而后红发少年踏着夕阳余晖出现了,他径直走到黑子面前,垂下眼睛来露出礼貌的笑意。
  “能和你单独聊一聊吗?”
  那场景几乎是烙在黑子哲也的脑海中的,即便已经过去了两三年,他还是轻易就能将那一段回忆调出来逐帧播放。那是他命运的转折点,他从前平坦而无味的人生出现了波澜,出现了高山和低谷,他在那一刻同自己的庸碌说了再见,再向前看,等着他的是五彩斑斓。
  大抵是因为知遇之恩,他从前看赤司时,总觉得对方自带着一种光环——由他的崇拜、感谢和更为说不清道不明的感情组成,在那种光环下,赤司显得温和知性而强大,以至于后来他突然之间变成了另外一个人,黑子相较于其他人便更为不能接受一些。
  然而这一次作为旁观者,他却敏感地察觉到一些不一样的东西。
  彼时他同赤司只有一面之缘,只知道他是光芒万丈的一军成员和副队长,与他这个第一次测评便进了三军甚至惨遭劝退的“三十号”一点也不一样,那时他站在距离赤司不到一米的位置,被他的光环晃花了眼,因此只看到了他那副光鲜皮囊。
  然而这一次他站得远远的,却从赤司落下来的目光里,看到了他的些微好奇和比那更多的疏离,那目光没有温度,同他们熟识起来之后的温和目光相差千万里。
  黑子抱着自己的膝盖乖乖缩在篮球架下,有那么一瞬间他懂了赤司的心情——因为不熟,所以没有深入指点的必要。明明是非常淡漠疏离的感情,黑子却非常奇怪地从嗓子里冒出了一些雀跃来。
  因为方才在校门口见到的诀别一幕里,赤司的眼神像是托住了黑子的一地樱花瓣那样柔软,阳光被一树繁花揉碎了,落在赤司的眼睛里,那双太阳一样的眼睛里终于冰雪消融。

  而后其他人的身影消失,只剩下黑子一个,拍着球苦苦思索该如何进入他想要的那条轨道。他尝试用手掌的不同部位击球,和三军的伙伴们练习如何掩人耳目,那并不是什么高强度的训练,比后来的一军正规训练要差得远,但他还是满头大汗,睫毛上都是沉甸甸的疲惫。
  黑子无法确认自己看到的具体是哪一天的自己,因为进入一军前的每一个日夜他都是这样拼命的。他有那么一瞬间想要上前抱一抱当时那个挥汗如雨的自己,他最明白那种黎明降临前的不安和焦躁,因此哪怕无法触碰,他也想要对过去的自己说声加油。
  然而他刚刚迈出步子,目光便被体育馆窗外一闪而过的那点红色吸引。他心头一紧,敏感地察觉到了异样,于是飞快地转了方向,大步跑出体育馆,去寻找方才那抹艳色。
  意料之中也意料之外,是赤司站在窗口的位置,借着窗棂的掩映,正抱着臂安安静静地凝视体育馆里同自己较劲的那个黑子哲也,没有什么多余的表情,黑子却丛中擅自读出了些许赞赏。
  黑子的心脏终于在这一刻不安地鼓动起来,他想起自己终于悟到了诀窍、急冲冲找上赤司的时候,对方冲他弯了眼睛,叫了他的名字,笑得很是温和:“有一个月没有见了啊。”
  那是假话。
  黑子捂住了胸口,他觉得自己的心跳已经将那枚有些分量的将棋震得颤抖起来,可是他微凉的指尖落在心口,却还是阻止不了那颗心脏向全身泵出沸腾的血。
  赤司是为什么在这里看他呢?是因为对即将到来的第六人的期盼?还是因为别的什么?
  黑子带着满心的疑问,目光越过玻璃窗,去看体育馆里拼命练习的自己。小小少年的额发被汗水浸湿,可他不知疲倦似的,眼里总是烧着一把火似的亮。

  在遇到了阳光之后,他终于结束了遍体生寒的日子。黑子心里装着些春意,抛下了三军场馆内的二人,转身去一军训练的场馆,想要去寻找更多的蛛丝马迹。
  然而出现在场馆里的却不是他同奇迹的快乐时光,也并非赤司指点他一步步成长的日子,相反的,他们之间的气氛剑拔弩张,黑子站在稍远一点的地方冷眼旁观,只觉得指尖更冷。
  更为年少一点的那个黑子问:“赤司君,你喜欢篮球吗?”
  赤司不解,只反问道:“喜欢这种情绪对于胜利来说是必要的吗?”
  黑子眼见着那个自己捏紧了拳头,声音也有些颤抖,但面上却一点也不露怯,他问:“难道没有比胜利更重要的事情吗?”
  赤司好像是沉了目光,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没有。”
  黑子终于放弃了,他沉了肩膀,眼里那点光终于熄灭了,看起来可怜兮兮。他没有再说什么,只是转过身去离开了体育馆。赤司却并没有走,他在原地站了一会儿,像是在看黑子的背影似的。而后他紧了紧披在身上的校服,像是在驱赶不存在的寒风。
  赤司征十郎会有“不舍”这种情绪吗?黑子的脑子里突然冒出了这样疑问。他从前没有机会深究赤司的想法,也无可奈何地错过了赤司投向他背影的目光,如今他终于有机会探求他曾经错过的东西,却自己先犯起了嘀咕。
  他好像从赤司的目光里读到了不舍,可是赤司这样心狠手辣的人,会对自己丢弃的、不听话的棋子感到不舍吗?

  黑子带着疑问,追上幻影的步伐。
  他在篮球架下捉到了正在给赤司表演一个魔术的自己——视线诱导与魔术同理,因此他稍稍学了一些简单的戏法。他捏了一枚硬币让赤司猜在哪只手里,赤司明明看出来了,却眯着眼睛笑得很无奈,伸出手来配合地点上黑子空着的那只手。
  他又在洗手池前碰到了正洗去一脸热汗的赤司。大概是比赛刚刚结束,他的一头红发被汗水打得湿淋淋。他向脸上扬了一捧水,从黑子手里接过纸巾时道了句谢谢,戒备与疏离似乎是被一身高温暖化了,声音里尽是笑意。
  一场比赛的追分阶段,黑子在比赛中被对方球员撞伤,赤司注意到他的不适及时叫了暂停,不顾他的反对,拍了拍他的脑袋将他换下场。
  黑子替桃井送一些观察报表给赤司,赤司点点头收下,然后从口袋里摸出一块糖来作为谢礼。
  赤司读到一本喜欢的书,推荐给黑子时发现对方恰巧喜欢这个作者,于是畅快地聊起作者的轶事与其他作品,黑子这才发现赤司原来发自内心地笑起来时好看得不讲道理。

  还有在医务室走廊上遇到荻原成浩的赤司。
  黑子从前只听赤司说过他们碰面的事,而那之后发生的一切脱离了黑子的控制,因此他后来也不愿意再触碰这段回忆。如今他亲眼见了两人在医务室门口的初遇,才知道那时的赤司眼里原来弥漫着那样的暗色,说话的时候声音里结着冰碴,冻得黑子一个哆嗦。
  一切黑暗的回忆在此刻看来都变得不那么晦涩,赤司的情绪变化变得有迹可循,黑子敏感地抓住了赤司透出的一点冷意,顺藤摸瓜地触碰到了他一点点真实的心情。
  那是……嫉妒吗?黑子眯了眯眼睛,去看身侧难得表情很冷的赤司。

  黑子一路走走停停,最后驻足在一间教室门口。
  那是赤司经常占用的一间教室,他会在里面读书学习,或是下一盘没有对手的棋。黑子也曾经在这里向赤司求教,因此对这里并不陌生。
  在踏进这间教室之前,他不由自主地去摸自己脖颈上吊着的那枚棋子。直觉告诉他答案近在咫尺,而他竟在此刻产生了一种胆怯——万一他能够得到的答案并非他想要的,该怎么办呢?
  他捏紧那颗棋子,悄悄对自己说不要害怕,而后深深吸了一口气,仿佛是吸取了周围空气中所有的勇气,才聚集起力气,推开了面前的门。
  果然又是幻象。
  红色和蓝色的两位少年正坐在窗前的一张小桌子旁,各执棋子,赤司每走一颗棋子便讲解一番,显然是在教黑子如何下棋,而后者一脸纠结的表情,看起来并不擅长这类游戏。
  黑子慢慢走过去,坐在过去的自己的身边,抬头去看对面的赤司。
  他从前只会认真琢磨棋局,苦恼自己一不小心又陷入了赤司悄无声息的布局,绞尽脑汁地思考怎么保护己方岌岌可危的王将,从未抬起头来,好好看一眼面前悉心指导自己的赤司。
  因此也从来没有发现过,原来赤司与他对弈时,竟是用这样温柔的眼神凝视着他。
  “黑子你看,”赤司的手指压住自己的一颗棋子向左前方推动一格,开口说:“这是金将,在棋局的前期是保护我方王将的盾,后期又会成为攻击敌方王将的刀,是非常重要的一枚棋子。”
  “听起来很浪漫。”
  黑子哲也和记忆中的自己一起开了口,然而记忆中的自己只是移动了自己的飞车,甚至没有抬头看一眼赤司,也不知是因为害羞下意识想要逃避,还是根本没有将自己这随口的玩笑放在心上。
  而记忆中那个赤司的表情却呆愣了一瞬间,旋即他的目光柔软下来,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只道:“是啊,它对王将来说既是甲胄,又是软肋。”
  黑子哲也蓦地瞪大眼睛。
  赤司这一席话仿佛一声惊天动地的滚雷,咔擦劈开了他混沌的一颗心。
  他的右手猛然抓向自己颈间那颗陪伴了他一年多的棋子,将那颗日日夜夜硌在他胸口的木块恶狠狠地抓在手心,任凭尖角戳进他的皮肉。那一点刺痛仿佛是将他的心脏开了个对穿的口子,拳头大的心被风穿堂而过,将他从未知晓的少年心事吹进来,将他无处安放的桃色心思吹出去,吹得他胸口一阵热,又一阵凉。
  他控制不住地想:“赤司君送我这枚棋子,到底是什么意思?”
  他突然想起赤司在校门口将那颗将棋嵌进他手心里时的那个表情——带着淡然的笑意,眼神温和,毫无侵略意味,温柔得简直不像是赤司征十郎。
  在触摸真相之前,他突然开始感到惶恐不安。他此时极想揪住幻象里的那个赤司的领子,撬开他那张永远拐弯抹角的嘴,看看他的巧舌如簧下到底藏了什么样的言不由衷,或是干脆钻进他的心里去看看,看看他到底压住了什么心事,那破土而出的花苗是否和他的眼神一样温柔而向阳。
  黑子正兀自迷茫,突然休息室的门被叩响两声,他打了个激灵,思绪骤然断了。外面的人似乎只是客气一下,还没等黑子回答,便擅自推开了门。
  “黑子?!”
  门口的人一只脚尚未踏进门,便结结实实地愣在了原地。而黑子也被这一声唤回了神,他惊惶地抬头看去,先是入目了一头抢眼的红发,和方才他看到的那个少年几乎如出一辙。
  但是变了。面前的这个人抽条得更为细长,脸上的稚气几乎已经寻不到了,全然是一副少年精英的样子。
  黑子张了张嘴,声音还没发出来,就差点咬了自己的舌头。
  “……赤司君,早上好啊。”
  赤司很快反应过来,迅速收拾了一下自己飞出去的三魂六魄,他一边冲黑子点了点头,一边走过来坐在黑子对面。幻影不知什么时候又消失了,此时桌边只剩下他们两人,对坐无言。
  黑子有些受不了这样的尴尬,自国中毕业后,他便再也没有像这样同赤司单独相处的经历了,而将近两年的隔阂也让他不知该同对方说些什么,他试图思考,但他一动脑子,就仿佛有螺旋桨高速旋转,将他脑子里一拥而入的疑问搅成一锅浆糊,哪一个都没法单独拎出来。
  半晌,还是赤司先开了口。
  “黑子怎么会来这里?”
  “嗯……”结果他这一开口黑子就犯了难。真相说出来太吓人了,他可不愿意在赤司那里留下胡言乱语的印象,于是他略一思索,道:“今天水瓶座运势不太好,回旧校可以转运。”
  这一席话实在不是他的风格,所以说完他就后悔了,恨不得把刚刚出口的话一字不落地吞回肚子里。可是覆水难收,他只好欲盖弥彰地补充道:“是绿间君告诉我的。”
  赤司点了点头,像是信了的样子,眼睛里的笑意却要冒出来。说来也奇怪,他方才推门的时候被突然冒出来的黑子吓得几乎要失去了思考能力,可是现下看到对方也这样紧张,他就突然有了调笑的力气。
  “那赤司君呢?怎么会在这里?”黑子问道。
  赤司脱口而出:“绿间告诉我的。”
  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神里寻到了一句“鬼才信你”,而后两人默契地别过视线,谁也不再看谁。也不知道是谁先笑了起来,那笑声迅速点燃了爆破的引线,两人之间隐形的冰川被炸了个稀碎,赤司和黑子伏在桌子上,捂着脸笑成了一团。
  两个人像是重新回到了亲密无间的初中时光似的,坐在春夏之交的阳光里,背靠着不可知的未来,因为一句话而发笑。
  黑子一时之间有些不知今夕何夕,他循着初中时的记忆一伸手,竟真的从桌子的抽屉里摸出一个盒子来。
  “你的将棋居然还在这里。”黑子扬了扬眉,敲敲手里的小木盒子。
  “嗯,少了一颗棋,没法用了,就丢在这里没带回去。”
  赤司收了笑,伸手去接那个小木盒,眼皮低垂下去掩住目光,嘴角还有一点残存的弧度,不辨真假。黑子感觉自己心口的洞被什么东西填补上了,不再漏风,也不再时热时冷,只闷闷地疼。他叹了口气,一瞬间仿佛下定了什么决心似的,从领子里揪出那颗被他穿了洞挂在胸前的棋子。
  “是这一颗吗?”
  他解开绳子,在赤司一瞬间变得难以置信的目光中,将那颗尚带着些体温的棋子推至桌子中间。
  “现在不缺了,赤司君,指点我一局可以吗?”
  赤司张了张嘴,仿佛是想说什么,却最后还是将声音吞回了肚子里,只低垂下头,熟练地摆置棋子。黑子这才发觉赤司似乎刚刚修剪过头发,刘海上支楞出细小的毛刺,戳得他心里一阵发痒。
  棋子一颗一颗被安置在木质的棋盘上,各怀鬼胎的两人默契极了,谁也没有开口说话,一时之间空旷的屋子里只剩下木料相撞的清越声响。
  赤司摆好了棋子,向黑子做了个“请”的手势。

  在将棋上赤司自认没没有谁能是他的对手,他信心满满,准备好了见招拆招,却见一桌之隔的黑子狡黠眨眨眼,说了句:“必至。”
  棋局刚开始,哪里来的必至?赤司被他这莫名其妙的宣言搞得头脑发懵。而黑子说完这句话,便伸手按住那颗穿了洞的金将,越过重重棋子,压上了对方的王将。
  “将军。”
  一场棋局就这样迅速地被他单方面终结。赤司仿佛预感到了什么,全身几乎都进入了戒备的僵硬状态,他正想质问黑子的用意,却见对方猛地站起身来,越过桌子用手勾过他的领子,一瞬间将两个人的距离拉至危险。
  “赤司君的表白可真是太拐弯抹角了,我猜不透,只好自己来确认了。”
  说完,他并不给赤司反应的机会,便压了下来,将赤司方才未来得及说出的话一并堵回了喉咙里。赤司被他这一番话砸昏了头,一时之间愣了个彻头彻尾,浑身更僵硬了。
  赤司先是感到了柔软,黑子的嘴唇重重压在他的嘴唇上。对方显然是第一次亲吻,尚未掌握诀窍,只笨拙地在赤司的嘴唇上啄吻了两下,而后像是想起了正确的方式似的伸出舌头,毛躁地舔进了他的唇缝,试图去勾赤司的舌头。
  那细小的动作勾得赤司浑身发痒,他掐住指尖,勉强维持住了自己的一副人形。
  直到黑子占够了便宜,满意地想要抽身而退时,他才眨了眨眼,迅速地动了手。
  他扣住黑子的后脑,将后者压回来,舌头探进黑子的口腔去寻找世界上独一无二的蜜糖,直把这个突如其来的惊喜炸成烟花。
  他的眼眶有些发红,那是埋藏了太久的夙愿一朝成真的狂喜,也是年少心事终于被人洞察的一点点委屈。
  
  那颗棋子,从来就没有被黑子曲解过的那层含义。
  对赤司来说,黑子是暂时的甲胄与剑,只能保他短暂的所向披靡,但却是他永远的软肋,也是他身上最痛的一处反骨,戳了碰了都会疼得钻心剜骨,令他根本无法冷静思考。
  而如今黑子终于向他转过了身,于是软肋终于不再是反骨,日日夜夜折磨着他的痛苦也随着这颗金将的归位而一扫而空。
  他感到了愉快,于是他在深吻中勾起嘴角,将他所有的不可言都压在舌尖,裹着春夏之交的那点凉风,悄悄送到他的心上人那里去。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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