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id.166187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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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级 大众 同性(男)
警示 主要角色死亡 , 脱离原型
原型 如龙 乡田龙司,真岛吾朗
标签 如龙
状态 已完结
文集 如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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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10-18 19:38
爹不喜欢我叫他爹,他想让我叫他大爸。我说那我是不是还要叫小爸三峡,他说也行,他听着挺不错的。但这话他不让我告诉小爸,我在背后笑他,他就威胁我说不让我处对象。我说无所谓,你和小爸感情好我就开心。甭提爹当时的表情了,要不是怕被揍我真想照下来给所有人看。
我已经记不清爹领我回家是哪年的事了,我小时候有一段记忆很模糊,爹也经常拿这事逗我,我不搭茬,爹就跟家里金毛没人搭理时一样,就差哼唧两声了。每到这时候我就笑,爹就推我脑袋,但我还是乐此不疲。爹对我好得不能再好了,我怕我就是要星星爹都能摘一颗下来给我。但我这人欲望不是很强,吃穿用度没什么太多的要求,爹总是批评我这一点,他一说我,冴岛叔就说他,然后爹就像学生一样乖乖听训。有一次我拿手机拍下来给小爸看,然后爹就跟我闹了两天的别扭,我是个成年人了,大概能猜到点为什么,所以我就笑,爹就又两天没跟我说话。爹曾经混过黑,追随他的小弟们一直没有离开过,所以从小到大陪我玩的一直都是这帮大哥们。说实话除了西田哥以外我就喜欢南哥,南哥没像其他人那样大我多少,西田哥像保姆一样照顾我和爹,所以我顶喜欢他们俩。但听说爹曾经威胁南哥不要打我主意,我听了五味杂陈,想着爹根本不知道南哥满心里想的就爹你一个人哪有我的份。爹有的时候就会吃味,酸我和小爸感情好。虽然我和爹最亲,但小爸不怎么回来,一个人在南方开饭馆,爹就有点莫名其妙。每次小爸抱我,爹就插在我俩中间,把我护得跟什么似的。小爸就笑,我也笑,然后我俩每次都把爹包在怀里,爹每次都不好意思,我俩每次也都乐此不疲。我没问过小爸为什么总也不回来,小爸原来也是道上的人,风言风语我也听过各种,但既然小爸不说我自然也不会去问。我喜欢小爸的一头金发,在太阳底下闪闪发光,就像龙身上的鳞片。但我长的黑,染了也不如小爸好看。我也想像爹那么白,但小爸说黑点好,黑点随他,健康。我只能生闷气。
我没见爹抽过烟,听说是我来了之后戒的。每当提起这事冴岛叔就感慨万分,他和小爸花了好大的力气,都没让爹手里烟的焦油降下去一毫克。爹一听就嘻嘻笑,也不说什么。其实我和小爸总也担心爹的身体,年轻时挥霍惯了,到老了总有找上的一天。但爹完全不在意,大冬天的就穿件西服在雪地里到处跑,深一脚浅一脚,看得谁都头顶发凉。小爸说这还算好的,过去爹就穿件夹克一年四季就过去了。我瞪爹,爹就大口大口地吃着冻梨跟我装傻。我说你要是再这样我就禁止你吃冻柿子,爹翻翻白眼,跟小爸撒娇说他要吃雪糕。谁都拿爹没辙。
小爸不抽烟,我这辈子就见过一次,也是唯一的一次。那是爹刚住院时候的事了,那天我和小爸都不在家,冴岛叔也不在,西田哥和南哥也都不在,谁都不在,我到现在都还是后悔。一个电话打过来,一个陌生男人的声音,我没听过。我赶到医院,爹在急救室里,打电话的男人站在那,跟我说,他叫桐生一马。他叫爹大哥,但我从没听任何人提过。他说他没见过我,我说我也没见过他。我和他就那么尴尬地坐在急救室的外面,面面相觑。小爸是第一个赶回来的,爹上午出的事,中午一过小爸就把我抱住了。显然他和男人认识,但两个人只是点了点头,谁都没有说话,站在窗前,分享着一包烟。小爸问他怎么回事,男人说,大哥是为了救我。后来大家陆陆续续地都来了,南哥看起来都要哭了。我安慰他爹吉人自有天相,南哥却逃也似地转过了头。我知道他们瞒着我,但我却感受不到生气,我只想再看看爹,跟他说说话。等我见到爹的时候爹的麻醉劲都已经过了,惯常带的黑色眼罩被拿了下去,乖乖地带着医用的纱布眼罩,让我生出一种倒错感。爹似乎更瘦了,小爸坐在一边削苹果,屋里就我们三个。我坐在爹床边,看着他。
“你这样子我很久没见了。”爹突然开口,我的脖颈僵硬地几乎能听见生涩的转动声,小爸仍专心对付着苹果皮,没有看我们。
“什么样?”我听见我自己如平常一样说着。爹笑了。
“我刚见到你的时候你就是这个样儿,阴郁,一点儿小孩儿的模样都没有。尤其是那双眼睛,让我想起以前的我。”
我没见过爹说的那个以前,谁也没见过,但我知道爹想说的话,我心里难受,一个字都吐不出来,我没法打断他,只能任由他把过去铺开。
“那时候那么多小孩儿,我一眼就看见了你。当时有人还劝我,选谁都不要选你。我问为什么,别人告诉我,你曾经因为一只猫和你打架生生摔死了它。”
“你又唬我,小孩儿哪有那么大力气。”
“是真的,你是不记得你把你南哥打得有多狠了。我不知道你过去发生过什么,我也不想知道,我只想你以后能好,以后能像所有人那样,能比所有人都快乐。兄弟说我变了性,但我不觉得,别人要在你的脖子上套上项圈,我偏生要把它摘下来。”
我没有哭,我不知道我为什么没有哭,我应该哭,可我没有。
“操,”爹转身去扒拉小爸,但我看出他已经没有多大力气了。我心里酸。“乡田龙司,你要是不把我姑娘照顾好,我死都要爬回来把你嘎啦哈打掉。”
“吃苹果吧。”
小爸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把苹果切成了兔子样,我一个人走了,留下他们两个单独待着。我看见那个叫桐生一马的男人仍坐在门口,我不知道他待了多久,我坐在他身边,听着医院楼下来来回回嘈杂的声音,没有说话。
“我也不知道大哥和乡田是什么时候在一起的。”
男人掏出了烟,我看了一眼,他又放了回去。
“但我知道大哥这些年很快乐。”
“这我也知道。”我大概听起来冰冷而富有攻击性,男人不再说话,局促地踮着脚。
“对不起。”
男人最终只是道出一声歉意,我不想接,这话不是我能接的。所以我离开了,离开时听见爹的笑声从病房里传出来。
爹火葬的那天下了好大的雪,像是要把炼人炉里的火都要浇灭。天灰沉沉的泛着青,我看着西田哥鼻涕一把泪一把地却一滴眼泪流不出来。风很大,呼啸着从我耳边刮过,我却想起某年和爹偷偷去看小爸时的情形。南方的冬天夜露深重,我和爹赶了一晚上的路沾了一身,才瞒着小爸悄悄来到他住的地方,当时小爸的表情我和爹乐了一年。我突然想起,看向小爸,小爸也看向我,笑了。雪落在爹的相上,也落在小爸的头上,就好像他们一起白发苍苍。
后来我和小爸一起去了南方,东北的天太冷,太干,我再也受不起了。爹也曾说过,退休之后就要去南方,房子都买好了,就等着上了年纪那一天了。但爹永远都那么活力十足,到死都没等到衰老的那一天。小爸和我却一年又一年在变老,直到小爸年纪比爹当年都大的时候,我们都没再回去过一趟。有时我也会想念下雪的滋味,但不过是梦,醒了也就不想了。爹还是适合暖和的地方,能少让我和小爸操点心,挺好。过去还是埋在花下吧,就像爹身后的纹身,雪不适合那个男人。
听说家里又快入冬了,冬天就没有露了,只有雪,只有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