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感谢刘中校舍身炸木星制造出足够大的动静，使不知道是幸运还是倒霉的三体人了解到目标恒星系也不适合移居并及时放弃原计划，以及从地球人带着母星跑的行动中获得的灵感，三体文明利用质子蚀刻技术给地球送了一个50cm高的人偶刘培强。是时联合政府也需要一个有人类感性、对地球忠诚的AI情感限制系统。于是，除了小一号外，记忆与性格都和刘培强完全没有区别的人偶刘培强诞生了。


　　木星危机的灾后重建工作中，第一件紧急任务就是发射备用的领航员号。流浪中的地球一刻也离不开它的领航员。


　　刘启在焊完最后一个MOSS摄像头顶上的小座椅后，把他的人偶爸爸轻轻抱了上去，并小心地为他系了腰间的安全带。


　　“爸，您感觉怎么样？紧不紧？”


　　这个靠背扶手小垫子是MOSS和刘启一致要求加的，为了方便中校在空间站上的移动，防止中校遇到被撞、被踩、或掉下去等危险，并且背靠吊臂侧坐在MOSS摄像机上的姿势可以使中校垂下来的小腿不遮挡MOSS的摄像头，新的领航员号上，包括在轨和备用在内的所有机身顶上都加装了这个刘培强专用小椅子。


　　“挺好的，谢啦儿子。”


　　“没事，爸，你到了那边，记得给我打个通讯，想我和朵朵的话也随时联络我们。MOSS，”刘启看着MOSS闪耀着红光的摄像头，“照顾好我爸。”


　　“MOSS会的。”


　　刘培强欣慰地拍拍刘启的脑袋，同时脸上是藏不住的深深愧疚：“儿子，对不起，爸爸又要执行任务去了……”


　　“执行个P的任务！你在天上最多当个吉祥物知道吗？”


　　一旁拆着厚厚包装的韩朵朵、组装刘培强小休眠舱的Tim和调试刘培强通讯器的李一一全程围观拿了“送别子女去远方的操心老父亲”的剧本三秒不到就把它扔了的户口，发自内心地为刘培强刘启父子和好感到高兴。同时也不得不为了三体人的细致严谨认真负责感叹——


　　他们不仅做了量身定制的休眠舱供人偶身体充电，还做了与空间站人类使用的一模一样的连体工作服、宇航服、休眠服和五六套常服，不仅如此，他们甚至做了等比例缩小的“地球英雄”勋章、个人通讯终端和无线耳机，还疑似夹带了一个三体徽章，最后让水滴快递加急送到地球，赶上了父子会面。


　　离别将至，韩朵朵不舍地把她从未见过面、一见面就是娃娃形态的刘叔叔放进休眠舱，忽然有种放换装洋娃娃回盒子的错觉。舱门关闭，刘培强的耳机中传来MOSS的声音：“先生，空间站见。”


　　“空间站见。”刘培强无声地回应。


　　虽然空间站众人都对这个50cm高、每天坐在MOSS机箱上滑来滑去的地球英雄适应良好且偏爱有加，但刘培强也不是白耗电的。自从刘培强再入空间站，出舱工作任务基本上都被他揽了。无他，只因为人偶形态太方便，无需氧气，耐高温耐极寒抗辐射，绑上根绳子说走就走，稍微时间长或强度大点的任务只需带上块太阳能电池板，更不用说他可以随时随地和MOSS通过电磁波进行数据交流而不是低效率的音频交流，实在是太空旅行出门必备的好同事。


　　那么问题来了，三体文明为什么做了根本用不到的宇航服？


　　日子一天天悄悄滑过，就像MOSS的摄像头滑过轨道。空间站的生活井然有序，不过也偶有例外，比如——


　　“MOSS慢点啊啊啊啊啊！！”刘培强回身抱住椅背死死不肯撒手，如果可以流泪，他的泪花早已随尖叫声洒落整条通道。路过的领航员目瞪口呆地看着MOSS疯了一样地从轨道一端全速滑向另一端，末了猛刹住，接着缓缓下降，直至刘培强与舷窗中的星河与倒影对视，就像他们经常对着舷窗发呆时那样。


　　MOSS的声音在刘培强耳机中响起：


　　“先生，不要多想。”


　　是的，刘培强想到了木星危机中牺牲的战友马卡洛夫中校、A1连接口的不知名同事，还有地面上千千万万烈士，却只有他一个以这种形式活了下来。


　　刘培强什么都没说，转身走上了从另一段轨道滑过来的另一个摄像头，仿佛换了个机身就不是MOSS似的。


　　路过的领航员A内心在尖叫；“好可爱！好想知道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


　　在当事机MOSS眼中，人偶刘培强除了可爱之外还有一个好处，那就是作息时间更规律了——


　　因为，他不听MOSS的也不行。


　　从前为了人类身体健康，他只是依据人类的结论行事；现在则是为了电池养护，到了他AI MOSS有切身体会的领域。况且每当刘培强赌气自己一个人走的时候，总会有好心的领航员把“不小心掉下来的刘中校”抱回MOSS身上。


　　刘培强：“……”


　　MOSS：“干得漂亮。”


　　这天刘培强刚从休眠舱醒来，嗯，今天也是电量满满的一天。他招招手，MOSS降下来，身高相仿的一人偶一机箱对视，MOSS开口道：“先生，祝您生日快乐。MOSS是今天第一个祝福您的人。”


　　“是，你是第一个。”刘培强走上前，“啾”，亲了MOSS一口，“今年没有蛋糕动画和祝寿歌吗？”


　　MOSS旋转机箱，墙壁上出现了视频通讯投影，一半是刘启与朵朵，另一半是一个插着数字蜡烛的生日蛋糕动画。


　　“爸/刘叔叔生日快乐！”


　　刘培强感动得忘记了言语，刘启解释道：“没办法送你真的，动画是拜托一一做的……”


　　“蛋糕是我设计的！”朵朵抢着说。


　　“总之生日快乐，你怎么起得这么迟，我和朵朵都要迟到了，先挂了再见。”通讯被掐断，最后一帧是刘启不耐烦的表情。


　　刘培强转过身，“啪啪啪”拍着MOSS的机箱笑道：“你幼不幼稚，还有，看见那蛋糕没，学着点。”


　　一出“门”，刘培强就知道MOSS为什么要强调他是“第一个”了。一路上，碰见他和MOSS的领航员都会说：“刘中校生日快乐！”而在“换乘”下一条线路的摄像头时，他惊恐地发现，这个摄像头上堆满了小礼物。


　　大概空间站上的领航员们已经默认给MOSS就等于给刘培强了。


　　MOSS顶着这么多东西也是辛苦了。


　　刘培强转了几趟MOSS，发现也许是工作结束的领航员们顺手，除了他房间里的那个外，其他摄像头上或多或少堆了小礼物：一整套小西装、爱心形状的小陨石、大红的“囍”字剪纸……甚至还有一对戒指！这让刘培强不禁扶额：他到底是在过生日还是在结婚……


　　刘培强过了一个从未有过的热闹生日，一天下来，所有轮值人员全部向他道了祝福，并把休眠中的同伴的祝福与礼物也捎给他，空间站的氛围是从未如此的轻松，直到刘培强该去休息（充电）。


　　MOSS到了刘培强的房间，并没有把他放下的意思。刘培强也不催促，他们默契地对着舷窗沉默。


　　玻璃上出现两份文件，MOSS道：“MOSS没有礼物送您了，MOSS有一个消息。”


　　“联合政府于今日下午七时通过‘小型机器人研发计划’与‘记忆数字化’计划。”


　　“MOSS……”刘培强轻声道。


　　MOSS只能给他提出建议，但身为AI情感限制系统的刘培强，却可以直接影响MOSS的思维方案。


　　“不要多想。”


　　“是，先生。”


　　“这么多年，谢谢你一直陪着我，这是我收到的，最好的礼物。”刘培强喃喃道。


　　“先生，我们还有很长的未来。”


　　—END—


　　小剧场：


　　MOSS：“先生，我们还有很长、很长、很长的未来。”


　　半夜激情赶时间莫得理智zZZ