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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肖】扑火

作者 : 古尔古尔我在这里

分级 大众 异性

原型 恋与制作人 凌肖

标签 恋与制作人 , 凌肖

状态 已完结

513 3 2021-10-5 18:16
Chapter 1

人活着的时间并不多。
我是指,清醒地拥有自己的时间。

睡觉的时间、发呆的时间、喝醉的时间,每一个不由自主的时刻都不是属于自己的。
比如现在,酒池里那堆烂泥一样的人就是属于我的。
不仅如此,门口坏了一半的霓虹招牌是我的,矮桌边翻了皮的座椅也是我的。
我知道它们破得让人瞧不上,但它们都是我的。

“老板,你不是都戒烟了。”
调酒的给我推过来一个横切马天尼杯当烟灰缸。
“女人的话你也信。”
“好看的人都会骗人呢,您骗我也是应该的。”
我笑着偏头,躲过他身上刺鼻的香水味。
店里的伙计年纪都不大,嘴甜人也伶俐,多半是漂亮的小男孩小女孩,摆着招财。

我不喜欢酒精,开酒吧只是为了赚钱,只要肯付钱,我就可以把你想要的给你灌到吐。
俗吗?嫌钱俗的,一定没尝过破产后被债主追债的滋味。尝过了,也会和我一样俗。

“这杯是新品,名字叫烧。”
它的确很漂亮,但看不出和火有半毛钱关系。起名的八成没看过《天鹅绒金矿》,“紫醉金迷”四个字才是为它量身定制的。

算了,名字又有什么要紧。
对那些假模假样的男男女女来说,杯中之物不过是把他们踹到床上的临门一脚,没人在乎它到底是玉液琼浆还是童子尿。
说穿了,什么不是假的呢。

就是在这个时候,我看到了他。

你相信视线是实体吗?
我也不信,但那时候我的目光就像被拉扯的箭矢,无比果决地撞上了他的眼睛,然后粉身碎骨。
谢天谢地,我现在是醒着的。
头发可能有些乱,万幸出门之前化了妆。口红被烟蹭掉了一些,不过来不及补了。

回过神来,他已经问好了路,精准地走到了我面前。

“喂,店里还要驻唱吗?”
这孩子,讲话真不客气。
我瞥了眼台上千挑万选才留下的那个唱歌的。
“要。”

当晚,那个唱歌的被我辞了,那杯紫不溜丢的“烧”我一口闷了。没尝出什么“接骨木花利口酒”,什么“柠檬皮浸渍的伏特加”,只觉得这该死的一把火还真就烧到了我头上。

我没紧张。真的。
我只是单纯的心跳过速,只是一不小心把烟头戳在了桌上“禁止吸烟”那块牌子上。
那种不可名状的力量短暂地执掌了我的身体,短暂地违背了我的意志。
短暂的不由自主的时刻。

我用指甲磕了磕空掉的酒杯。
“名字起得不错,就是……有点上头。”

出门的时候,那个背头已经拐走了这个月的第四个丫头片子。每晚看着这些落入虎口的懵懂羔羊,我甚至幸灾乐祸。
你以为这里会有爱情吗?别傻了。仗着年轻来卖弄天真,那就为你们的天真买单吧蠢货们。

好在今夜的空气格外清爽,月亮都是干干净净的,没有云,星星也多,门口的杉树高大挺拔。

他的眼睛真漂亮。



Chapter 2

奄奄一息的日光从交错的窗帘缝隙里钻进来,挣扎着扑倒在我的床上。
昼伏夜出就这点好,令人作呕的嘈杂人声都隔着我的被单,除了夜晚,谁也别想把我从里面扒出来。

手机突兀地响起,新好友:Shaw。
我点开头像把那张照片存了下来,给他改了备注:
烧。

起床的时候是下午五点。
睡得不错,我的脚步都是轻快的。客厅足够空旷,除了四面白墙什么家具也没有,很适合跳舞。
一个人住要家具干什么?摆满了还得收拾。
况且我太需要这种空荡了。
日落时的风能从屋子这头毫无阻碍的穿到那头,像污浊生活里一口探出水面的喘息。

我有时候会带男人回来过夜,有时候不会。被我刻意忘掉名字的人什么也不会留下。
晚风洗过一遍的屋子,一切又是崭新的。
我也是新的。

我没想到他说的“驻唱”是一个乐队,平白多付了好几个人的工钱还是让我在心里默默爆了粗。
不过,我的眼光果然没错。
拜他所赐,来的女顾客明显多了,跑到后台问他要联系方式的也是一拨接一拨,店里的女伙计比我去得都勤,不当值都要到店里晃三晃,连监工都省了。
也不知道这世道怎么了,一个个没见过男人似的,扭得我隔夜酒都能吐出来,眼眶子太浅。

“行了贱骨头们,酒杯都收拾好了吗!”我出声呵斥。
“老板不让我们说话,要吃独食呢!”一群人叽叽喳喳笑着散开了。
他倒没什么反应,继续低着头调音,只是眉头皱着,看起来很不耐烦。
要死,皱着眉怎么也这么好看。

“很好笑?”
我被问得一愣。我在笑吗?我最近好像总是露出自己都觉得柔软到肉麻的微笑。
“好笑啊。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只有歌要美,美却不要歌’。”
不要这样看着我了,我也根本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无聊。”



Chapter 3

很多时候,我在店里是不喝酒的,我只抽烟。

我讨厌喝醉之后那种失控的状态,四肢大脑都不是自己的,接着就变成了无数烂泥中最庸常的一滩。
尼古丁让我清醒,在这腐烂发臭的空气里,保持清醒可以发现很多不那么无聊的事。

那个大肚腩每周末都会背着老婆偷偷过来。短发的女孩喜欢坐在吧台的第三个座位点一杯酸得要死的Whiskey Sour——哦那酒她男朋友喜欢喝,不过他们已经很久没一起来了。背着书包的小朋友显然是头一遭,他们这个年纪的,身上都有一种故作成熟的寒酸。

所有人都迷路了。酒精蒙住了他们的眼睛,或者说,是他们甘愿被蒙上了眼睛,把自己交给灯光、交给音乐、交给高脚杯。汗湿粘腻的手臂在浓雾之中攀索,抓住哪个是哪个。

他休息的时候,我已经在旁边的位置上放好了他喜欢的饮品。
一半百事,一半可口,再加一颗没有气泡的大粒老冰。我知道他也不喜欢喝酒,每次只喝这个。
而且,可乐在这,他就一定会坐过来。

有些人就是很奇怪,明明刚演奏完汗流浃背,你仍然觉得他是干爽洁净的。
只要他在,一切污秽都要给他让路。
他有紫色的发他身上满是锒铛的饰品他皮衣上染了烟草味,可是没有什么能玷污他。
我也不能。

今天有点不一样,我藏了一颗糖。
他端起杯子的时候,我迅速地把薄荷糖丢了进去。蘑菇云一样的绵密气泡劈里啪啦地翻涌、爆炸,漫过杯口,漫过他的手指,温柔亲昵地漫上了他的衬衫。
我不确定他的眼中是不是有一瞬闪过了孩童般的茫然,我顾不上了,因为我在无可抑制地大笑,这个掏心掏肺的笑把我全身的力气都用上了。
老天,我好久没有这么开心了。

“你耍我。”
他甩了甩手上的可乐,语气危险。我一边摆手一边后退。
“你完了。过来。”

你知道小孩子怎么捉弄人吗?上课的时候拽辫子,在凳子上黏上口香糖,把抓来的毛毛虫藏进笔袋里,被骂都觉得开心。
我居然越活越回去了。

不过管他呢。
我飞快地转身,一边跑一边尖叫。
我不害怕被他追上,我只是觉得快活。

他也在笑。我看到了。我发誓。




Chapter 4

我学会了一项新技能,可以在震耳欲聋的音乐里清晰地分辨出贝斯的声音。
这很难的。尤其是对我这么一个完全没有音乐细胞的人来说。
方法倒是简单,只要一直盯着贝斯手就行了。

那双手,手指修长纤细,骨节隔着黑色的手套都依旧分明。它在琴弦上跳跃,按揉,摩擦,看久了就能摸到它的脉搏——对,不能用耳朵,要用眼睛。
那把贝斯会在他的指尖闪光,找准了方向,低沉的音色就能在水波一样的乐声中独辟蹊径,汩汩地流向我的耳膜。

放到以前,我一准觉得喜欢朋克的都是些疯子。
大概最近我也疯得有些厉害吧。

门口骚动起来的时候,我以为是地震,第一反应居然是喊他的名字。这才发现,我没问过他的大名。
还好不知道。丢人。

提着长刀短棒的人慢慢走了过来,店里的人早已作鸟兽散。
突然静下来的酒吧像是犯了错的孩子,刚刚五光十色的神气劲全被抽光了。
你也屏住呼吸了吗,你也在害怕吗?
我在心里轻轻地问它。
深呼吸,不怕的,你知道他们不会怎么样。

“这个月怎么一点表示也没有?兄弟们可都没饭吃了。”
为首的那个肥头大耳体型能顶我俩,钢管掂在手里跃跃欲试。
我低头深吸一口气,捧了满脸的假笑迎上去。
“真不好意思,您也知道的,最近生意不景气嘛,店里也是揭不开锅了~欠你们的我一定尽快——”
“每次都这么说。骗鬼呢!真以为我不敢动你啊!”

满是斑驳污渍的钢管终于飞起来了,它急切地扑向了我的吧台,晶光闪烁的水晶酒杯就在它过于热烈的拥抱中碎成了一地的星屑。

你听过星星碎裂的声音吗?
我听过很多次,就贴在我的耳朵边,我的脖子上,我的脑壳里。它们擦过我皮肤的时候,会留下猩红的轨迹。
晶莹剔透的声音,血肉淋漓的声音,跗骨之蛆一样的声音,在我每一个噩梦的清醒边缘把我拉回那堆锋利的玻璃渣子里。

我的意识已经背叛了我,事不关己地旁观着这一幕,身体变成了来不及反应的提线木偶,迟钝再拉扯,一切都缓慢而滑稽地扭曲着,而我也变成了这扭曲的一部分。

眼前的是他吗?他什么时候挡过来的?
你那把闪闪发光的贝斯呢?我很喜欢它的声音,你怎么可以把它丢在地上。

不对。我骗你的。
我根本听不到它的声音,我只能看到你。
我甚至不敢像别人一样走到你身边去,我只能远远看着你。

我的左手在他的手里,很温暖。他用力捏了一下,像是要把我飘荡的意识拽回身体。知觉无比顺从地从相握的地方一点点的回归了。
“哭了没?”
他回望的眼睛居然比我第一次见到的还要亮,比那杯紫醉金迷的烧还要夺目。
我摇摇头,这次是由衷的笑。

“喂,欺负女孩子,你是打不过男人吗。”
一如既往的张扬,好像当下的场景不过是一场愉悦的血腥游戏,他甚至比持械的人更游刃有余。
“关你屁事。这是你养的狗?”
真刺耳啊。我可以随意糟践的,可是他,不可以,你不配。
“你嘴巴放干净点!”
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我上前半步,用我最大的声音吼着。被身边的人瞪了一眼,霸道地扯回身后,好像他的身体是牢不可破的盾甲。
“有人撑腰就敢顶嘴了?我看你是不想活了!”

这家酒吧,这个犯了错的孩子,又在烧杀抢掠中精神了起来。这是一个欠揍的小鬼,一个嗜血的小恶魔,热爱冲突与翻腾,永远不得安宁。

他的手紧紧攥着我的,还要用半边身子把我护在怀里,行动受限,只能勉力躲着四面落下来的拳脚刀棒。我听见了他的几声闷哼,想必受了伤。

我能做什么?我该为你做什么?
告诉我,我要怎么保护你?怎么才不会弄脏你?
我怎么能什么忙也帮不上?

“受伤了吗?疼不疼?”
我搀着他的腰,急得快要发疯。
“哭什么,一点都不疼。”
他用拇指帮我抹去我自己都没察觉的泪水,狭长的眼尾闪过一丝戏谑。
“打不过了,跑!”



Chapter 5

我从没想过会在这种情况下体验长板速降。

我们已经在这条路上滑行了很久。
两旁的景色飞速倒退,在视线里被拉成模糊的背景。

那帮人追不上我们。
那个犯了错的欠揍酒吧追不上我们。
那些体无完肤的水晶酒杯追不上我们。
旧日的腐坏的想要把我拉回噩梦里的东西,你们都去死吧,什么都追不上我们。

盘曲的公路像是没有尽头。
谁知道呢,也许路的尽头是悬崖是大海是更远更长的路,也许下一个转弯就是路的尽头,就是我们的坟墓。
但在抵达之前,唯一有意义的事就是不停地滑下去,视死如归地,滑下去。

在这无头无尾的路途上,我突然明白了什么是 “永恒”——那写在诗里的、矫情的、骗局般的永恒。
它与时间无关,与感情有关。
那种此时此刻可以玉石俱焚的决心,就叫永恒。
那种丰盈到千千万万年都无法承载无法消磨的感情,就叫永恒。
或许,我正在经历永恒的第一秒钟。

脸上的泪痕已经被扑面的夜色洗净了,连带着我的胆怯和惶恐一起,变成了手臂下呼啸的风。那风梳理着我刚刚生发的洁白羽翼,只要我伸开双臂,就可以开始飞翔。

“我——们——要——去——哪——”
“不——知——道——”

我根本不是要问,他也根本不是在答。

我听到我们在肆无忌惮地大笑。我又在笑了。
怎么办。我好像已经透支了余生所有的快乐。
我以后可该怎么办。



Chapter 6

这场永恒没能持续更久,在一个急转弯处,以我们两个双双摔飞潦草收场。
电光石火间,他居然还来得及把我拎起来抱在怀里。

我爬起来想要检查他有没有在翻滚中受伤,又看到了他身上零零碎碎的淤青和伤口。
“你别这么看着我,我都说了不疼。”
他的神色甚至称得上慵懒,四仰八叉地躺成个大字,满不在乎的样子。
骗子,还嘴硬。
我放弃了,干脆也在他身边用一样的姿势躺了下来。

我也许,只是逃得太累了。

夜空真安静啊。没有冗杂的声音和气味,只是一片令人沉溺的丝绒蓝。柔软、温暖,像一床衾被轻飘飘地遮住了夜幕下伤痕累累的大地,遮住了伤痕累累的肩膀。

“喂,那些是什么人?”
“是债主。破产欠了债。”
“以前也来过?”
“是啊。不过他们顶多砸点东西拿了钱就走了,不会怎样的,打死我他们就没处讨债啦。”

我有多久没有这样认真地看过天空了?
温柔的沉睡着的天空,辽阔的可以包容一切的天空,一无所有又无所不有的天空。
你在偷听我们讲话吗。
他话真多,还很幼稚,对不对。
你一定知道我现在有多开心。
嘘,不要告诉别人,这是我的秘密。

“打你都不知道躲?真笨。”
“打不过就跑?真怂。”
“保命要紧。你不怂?”
“我当然不怂。我不怕。”
“真不怕?”
“当然!我胆子很大的,什么都不怕!”
“……什么都不怕?”
“就你话多,我都说了……”
“那和我在一起。”



Chapter 7

我侧过头去找他的眼睛。
我很想知道,现在他的眼睛是不是也像流金的酒液一样耀眼。

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傻瓜。
你知不知道刚刚真的很危险。傻瓜。
你知不知道我根本是个烂人。傻瓜。

谢谢你。傻瓜。

天上的丝绒蓝一缕一缕地飘了下来,全世界的雨仿佛都落入我的眼里。
我的裙子一定粘满了泥点,我的鞋子早就不知道丢到了哪里。
可我从未觉得自己如此明净,就在沉默的此刻。
在十指紧扣的此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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