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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 景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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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幼王
有记载以来最年轻的骑士团团长杰帕德,被一纸王谕召回王都辅佐幼王。虽说是幼王,彼时也刚结束成人礼,只小杰帕德几岁。相传幼王自小体弱多病,直到快成年才有所好转,于成年礼正式进入王都社交界,跟从老师学习。而骑士团有关的军事方面,由功课全优的骑士团团长杰帕德担任教师最为合适。恰好杰帕德与幼王年龄相仿,也算给社交不多的幼王找一个朋友。
杰帕德本该和幼王的其他老师一起出席幼王的成人礼,但因为路上耽搁,抵达王都的时候成人礼已经结束了。幼王倒是不在意,允许杰帕德先回家休息。于是杰帕德第一次觐见幼王便是在幼王宫。幼王宫和皇宫不太相同,或许为了祈求神明的庇佑,神明创世的壁画和神像随处可见。天花板上挂着繁复的吊灯,上面垂下的透明晶石是在神殿中心温养多年的宝石,吊灯上的发光石投下的莹白色光透过晶石,在地上映出一片破碎。厚重的绸缎窗帘把窗户遮得严实,王都的阳光很烈,幼王还不习惯。暖石地面上铺着雪色的毛绒地毯,幼王就那么赤脚站在上面,像踩在雪里的精灵。
“骑士团团长杰帕德.朗道,创世神明在上,对您致以最恭谨的祝愿,愿您身体安康,殿下。”杰帕德右膝着地,左小臂置于左腿,右手放在胸前,低下头行礼。破碎的光落在他的金发和银色铠甲上,倒显得他像是童话故事中那拯救公主战胜巨龙的骑士大人了。
似乎是被自己的想法逗乐,幼王的声音都带了笑意,“老师不用做这些虚礼。”幼王托着杰帕德的手臂把他扶起来。趁着站直的时间,杰帕德才把幼王的容貌收入眼底。
幼王确实像是身体虚弱的样子,皮肤苍白,脸上也没什么血色。但是模样极俊秀,一双眼睛虽然颜色生得锋锐,但目光很柔和,使得那两颗金色玻璃珠也软化下来,像熔金一样淌着鎏光。灰色的短发压住了整体过于惨淡的色调,蓦然使幼王的气质庄重起来。
不过这双金色的眼睛好像有点眼熟……杰帕德多看了两眼便垂下了目光,没得到允许直视着王是大不敬。
帝国皇子,穹,因为是女皇唯一一个孩子,所以幼王的称号也早就传出来。听说为人寡淡不近人情,今天一看也不是那么难以相处。杰帕德无意识地抿着嘴唇想。
穹的目光在杰帕德双手上打了个转儿又回到杰帕德脸上,“杰帕德老师,今天就麻烦你了。”
穹虽然长年卧病在床,但并没有落下多少基础知识,学得也快。杰帕德时时关注着穹的身体状态,生怕他突然咳血或者昏倒什么的。在杰帕德第十二次上下扫视穹看有没有异常时,穹无奈地开口了。
“老师,我已经快好了,没那么脆弱。要不你来试试?”
杰帕德还没反应过来,手已经被拉着放到了穹的左胸口上,身体的热度和心脏有力的跳动透过单薄的衬衫熨烫在手心,很健康的心脏……所以您这是做什么啊殿下!
杰帕德都没想着抽回手,膝盖先跪了下去,“请原谅臣的失礼,殿下。”
和幼王第一次见面没几个小时就摸了幼王的胸口,即使并非出于他的意愿,一直以来严格恪守君臣礼仪的杰帕德也觉得自己不可被原谅地冒犯了未来的君主。他低着头有些不知所措,毕竟他才二十几岁,甚至都没见过几次女皇。倒是穹发出了疑惑的鼻音,“你很怕我?”他问。
“臣不敢。”杰帕德急急反驳,又觉得语气不妥,但手心的热度烫得他冷静不下来,竟急红了脸。穹笑出声,拉下杰帕德的手放在自己膝盖上,用自己的手盖住,一下一下轻轻拍着。
“你将会是我最信任的人,我们的关系将远超于君臣,所以不必在意这些虚礼。顺带一提,我的礼仪课成绩很差,那种拿腔捏调的东西我实在不擅长。”
穹苦恼无奈的语调让杰帕德缓和下来,他没有深究穹前半句话的意思,毕竟骑士团一直是王最忠诚的箭矢与盾,他也只当如此。杰帕德垂下头,额头轻轻贴着穹的手背——被王承认的骑士有跪伏在王膝盖上的殊荣——“为您献上杰帕德.朗道的忠诚,殿下。”
被遮住日光的宫殿,只有发光石莹白色的柔光从吊灯铺散到地面,像是神明的注视,平静又宽容地将献出忠诚的骑士纳入眼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