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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菲翔】请许下心愿告诉我

作者 : YYYur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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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级 大众 同性(男)

原型 假面骑士w 菲利普 , 左翔太郎

标签 菲翔 , 菲利普 , 左翔太郎 , 假面骑士w , 假面骑士

状态 已完结

文集 菲翔

1341 52 2023-3-5 13:45
导读
从老福特搬家了
微博:尤莉不想说话
ao3:YYYuri
•全文1w9字,懒得分上下篇所以很长预警
•原作时间线+我自己衍生
•终于写完了,最近太忙后面都有点零碎,实在没精力改文了,如果难看真的不好意思呜呜
•彩蛋1k是一点分支,正文太长就切出来了
左翔太郎宣布他交了位女友时,正是一个冬天。

外边的空气寒冷而凄凉,天空阴沉而暗淡,房梁上冰锥如利剑般破开天空,积雪压弯树枝和青草,整个场景就像一片没有生命的冰原。在晨风刮起前,一圈圈雪花就已迫不及待地翻滚起来,仿佛冰原的落雪在远方飘扬,它的先锋部队已经开始笼罩这座名叫风都的城市。

太冷了。

菲利普吐出一口哈气,白雾遮蔽他的面颊,显得有些模糊不清。

太冷了,菲利普不是很喜欢冬天。

翔太郎拿着女友的照片冲他们转了一圈,展示着这位女士樱花般粉嫩娇艳的面容,那旋转得意的姿态活像个嘉年华舞会的舞者,“怎么样,漂亮吧!”

“噢!好福气啊,翔太郎!”亚树子半张脸都埋在围巾里,听此惊讶地露出桃花面,用戴着棉手套的手锤了一下他臂膀。

“等明天我带她来事务所,你们两个可不要吓到她噢。听见了嘛?菲利普?喂菲利普!”

被寒冷冰冻的时间又流动了,翔太郎的声音随着风送进少年耳中。他试图克服慌乱,追回逃逸的声音,于是装作仔细的端详着桌上茶杯,只有两片干瘪的叶子漂浮在水面。

“啊,抱歉,今天太冷了,我精神不是很好。”

像是一只被冻僵在雪地里无法展翅的鸟,任他有千百般诡计也施展不出。早化作珊瑚石的记忆此时有些脆弱,过去发生的事如此飘渺。

针对左翔太郎的陷阱落空了,捕兽夹哐当一声只抓到空气,只有徘徊在枯枝落叶旁的脚印彰显着猎物曾经的触手可及。

在这个冬天,所有精妙网笼徒然虚设。

如此冷酷无情的季节,不喜欢。

————

寒冷和白雾总能令菲利普想到实验冻仓,雪花融化在他掌心的水渍和灌入仓内的营养液同样可怕。唯一不同在耳旁的声音不是风吼,而是机器电流哔钵着吵闹,偶尔有人交谈的腔调突兀响起,菲利普便知道那只如怪兽爪牙的机械手就会禁锢他头颅,贪婪着从他身体里夺走精力和能量。

灰白身姿交替着出现在玻璃罩之后,记录数据,顷刻又响起欣喜高呼的叫声,宣布又一枚记忆体诞生。

日复一日不知过了几时几年,活人在菲利普的眼中模糊成铁皮的样子,灰白大褂和机械外壳如出一辙,仿佛被设置了固定编码每日重复着指令下达的操作。

他低下头,看见身上穿着的衣物,他扶着额角,回忆空空如也。

好像自己同机器人一样凭空诞生,睁开双眼脖子上的无形枷锁就镌刻了工具二字。生活太过无聊,仿佛他只有将地球记忆转化为随身记忆体这一件事可做,于是便把它当做乐趣,人类变成怪物太过可笑,但菲利普觉得这才是他们内心本来的姿态。

有趣,有趣。

实验结束前,娱乐的活动只有浸没在营养液中吐泡泡玩,偶然得闲便有了福分光着双脚参观四方屋子,操作台上白纸黑字记录他创造出的“功绩”。

整个世界的颜色被愁云惨雾的浅淡包裹,导致突如其来的一道彩色太过闪耀,哪怕他半阖双眼,光亮仍然在他的视网膜上刺了青。


初见左翔太郎,菲利普对他的印象很一般。

“喂,你就是那个恶魔少年吗?”

青年突然闯进来,语气和性格与那些批量生产的铁皮活人截然不同,不会如程序般张阖嘴巴面部冷硬的回答自己的问题,而是对他推搡,拽扯他的领口,就像一列脱轨的火车却还能安然行驶在地面。

菲利普这才领会到,地球图书馆中所说的任何事物的两面是什么意思。

原来并非所有人都是吱吱嘎嘎的机器,像提笔在枯燥无味的图画上点了眼睛,人类在他的脑子里突然变得生动起来。

自己一直在逆光观看纸背字迹,突然却发现拿反了。争辩中青年被他用言语噎住,呆愣思考的表情比那些只会回答“是”“错”“这不是你该问的”“实验主体回仓”的人有意思多了。

念头刚在脑海闪过,菲利普的唇角勾起笑意,下一秒就被人喊着“你这家伙笑什么”推搡。他站立不稳,跌倒进身后传送仓,抬起眼身体正化作数据。似乎刚刚自己被活体的生命力感染到只是幻觉,模糊的黑白又恐怖压下,指尖有些冷,定睛一看原来已如被扣下的拼图般缺少消失。

外面已明白惹祸的青年慌乱无措的脸有些搞笑,人类真是好复杂的生物,这般有趣,但还挺讨厌的。


鸣海庄吉把他带出来后,左翔太郎跑过来接住他的胳膊赎罪般搭上自己肩膀,青年有些尴尬,甚至没看他的眼睛,这般情绪非常鲜活,如同白纸上一笔浓墨重彩。

兴趣似乎咕噜噜地转移了,转移到这位他第一个遇见的富有生机的生命身上。

他像是刚破壳的雏鸟,逃出黑暗四壁的狭窄地方,伸出脑袋看见的就是所依赖之人,用好奇目光仔细打量揣摩着。

后面的人追赶,“嘭”的巨声惊醒沉寂,原来是枪响了,鸣海庄吉中弹倒在血泊里,身旁翔太郎猛地扔开他的胳膊,扑了过去。

鸣海庄吉断续的嘱托着,给翔太郎带帽子的动作像是在传递星火,青年似乎瞬间化身为男人,因为他已经背上了责任。

菲利普在旁边抱着手提箱,看见翔太郎流泪了。

资料告诉他人们总在失去重要事物中流泪,这就是被称作的痛苦吗。菲利普想,那他需要流泪吗,他需要为自己的过往悲伤吗,眼泪是用在这里的吧?

手足无措感在全身蔓延,怀里箱子金属冷度让菲利普清醒了几分。他突然想到鸣海庄吉方才在地球图书馆对他说的话,什么是自我,现在有一种真情实感的悲伤令他难过,但不足以使他掉眼泪,于是他真的没有流泪,这是自我吗。

他顺应了自己的想法,做应做的决定,于是在枪火中拽起翔太郎,在遮掩物后对男人发出人生第一次邀约。

与恶魔为伍的勇气,你有吗。

假面骑士w便和菲利普在此地一同新生。

————

失去鸣海庄吉的事务所一下子陷入寒冬。

委托人总来找那位出名的硬汉侦探,但最后却发现不是那位大叔,他们望向翔太郎的眼神带着怀疑,然后说,我们还是去求助警察吧。

哪怕已经戴上责任的高帽,新任侦探看着还是太像半熟蛋,即使他连短裤都抛弃了,西装笔挺,但那藏在嬉皮笑脸背后的愁云昭然若揭展现着茫然。

一周没有接到委托,翔太郎便坐在曾经鸣海的座位上喝茶,偏着头看窗外,但望向菲利普的时候表情总是笑嘻嘻的,似乎在缓解少年步入新环境的焦虑。

要不停追寻自我的人类,面对别人有时也不会展露内心,这种发现令菲利普大为兴奋。他渐渐感受到翔太郎的雄心壮志被磨灭,自尊被打击,就像是眼看骤雨将至,却发现乌云从头顶倏忽飘过,唏嘘不已。

但翔太郎却不停的为自己找寻事情做,似乎在弥补内心空虚。

这事情便找到他身上来。


“我把水放好了,你先去洗澡。今晚就先委屈你穿我的旧衣服,明天给你买新的哈。”

菲利普看着面前的浴缸,地球图书馆的资料显示这是普通人洗浴经常必备的。虽然熟悉,但对他又陌生,因为那些仿若铁皮的实验人员总自顾自为他完成清洗工作,如同给一台电脑杀毒般正常。

他把拖鞋踢开,因为人们都要光着脚进浴缸。但资料没告诉他沾水的浴缸很滑,稍微踩偏便哐叽整个人砸在地上,水花飞跃溅染瓷砖,他像一尾逃逸的鱼在地面喘息。

“怎么了??”

左翔太郎撞开门进来,疑问和震惊挂在他脸上。

“这地方太滑,让我摔倒了。”

抱怨的语气出现在菲利普口中,经过计算再加上几分求助的声调更有利,这份利处将由翔太郎带来,甚至,他所得到的出乎所料。

男人扶了扶下巴,似乎想到些什么,“啊,你应该是不太适应吧,没关系,慢慢来。”

“如果你害怕再摔倒的话,那就扶着我的手吧。”

菲利普握住伸过来的手,很温热,跟从前在他身上乱碰的冰冷手套与防护服完全不同,这是他喜欢的温度。

这热顺着胳膊灼烧到他心弦, 又从心弦逆流到脑海,他突然有些不舍得放开,哪怕被牵着泡进的水里也很温暖,但总有哪里不一样。

想要更多。

对于翔太郎所有的想法扭转成这四个字,只因为他喜欢这一刻的温度。

也许应该布置一个探索的计划,设下一张精巧的网笼,再放一只狰狞的捕兽夹,从而确保谋划万无一失。实在对不起左翔太郎,对于得趣的事他总要追查到底,就像荒诞的人生总要找些乐子,否则太过乏味了。

于是菲利普反手握住男人的手腕,他长相精致的像个女孩,示弱求助的眼神使起来效果更佳,“然后呢,我应该先洗哪里,头发?还是身体?”

翔太郎看他的表情像在看弱智,嘴里说着,手上教起来,“当然是随你喜欢了......对,这是洗发膏,你把它挤到头发上,像这样,然后搓开泡沫,搓开!......算了让我来吧。”

菲利普的脑袋锤在浴缸边缘,那双温热的手在他发间揉搓,耳旁虽然有翔太郎的啰嗦,但他满足的扯开唇角笑了。

看,多好骗。

怪不得是个半熟蛋。

在他身上忙碌似乎能令翔太郎忘记时间,菲利普此刻就是在巢中等待哺育的幼鸟,被男人从头发丝装扮到脚底板。翔太郎对他的接纳很快,并且有莫名的责任感,哪怕已经掂着锅进入厨房,也还要停下来对他说两句,“不要吃太多甜食啊,等我给你做点有营养的东西吧。”

“嗯嗯,好的。”

“头发扎眼的话先用书夹弄起来吧,事务所里只有大男人,没有发卡这种东西......在那边,你能找到吧?”

“可以的,翔太郎。”

“喔对了,给你买衣服回来的路边我看到了这个,挺适合你的,带上吧?”

翔太郎把锅勺撂下,炉火还在噌噌升腾,温暖的气氛似乎令男人也有些喜悦,毕竟在这里只剩菲利普与他相伴。手绕过围裙在西装兜里掏掏,拎出来一根项链。

“脖子光溜溜显得太过留白,我还是懂点时尚的嘛。”

银质项链与坠子接触到皮肤微凉,菲利普睁圆了眼睛。翔太郎凑过来为他挂上卡扣,近到将他整个人都投入阴影。菲利普头一回感受到别人如此贴近的体温,颜色浅淡却足够丰盈的唇在他面前招摇,甚至能分辨出翔太郎偏棕头发中夹杂的几根金色,呼吸间全是对方的味道。

手掌突然有些痒,指尖一搓发现血管突突跳起来。

待面前人直身退去,揪着头发喊锅里的猪排要糊了并冲向厨房,菲利普才按耐不住吞咽下口水,喉管肌肉粘连又分开。

饭香味传过来,让他有些饿了。

抬起胳膊抚摸锁骨间突兀多出的冰冷物体,他第一次觉得“冷”这个感知不算讨厌。

曾经脖颈上无形枷锁变作有形,但这次对他而言却不是桎梏,是包含善意的礼物。就像他对一个人的态度比初相识总有改变,项链的温度也会随着他的体温渐暖。

“谢谢你翔太郎,我很喜欢!”

笑就像清泉的波纹,从他嘴角里漫出来,菲利普冲厨房内喊了一声,见忙碌的翔太郎抽出手挥了挥。

那背影纤细又悠长,晃过他未来整个华年。


从第二周开始翔太郎肉眼可见的忙碌起来,男人坐在椅子上向窗外发愣的时间少了,偶尔有dopant作祟,解决完毕后依旧在外面奔波。

有时带着风霜回来,有时带着落雨,黑眼圈爬上他眼底,连衬衫的扣子经常都系的不太体面。

翔太郎本质是个坚强的人,他的内心如此多彩,自然会去寻找多彩的机遇。鸣海留下他可用的钱财不多,在坐吃山空前,在望向窗外看着凋零玫瑰间横斜的蛛网时,在茶杯里热水烫的他一拍大腿差点打翻那刻,翔太郎就有了应对的方法。

白天发传单,夜晚打零工,脚底下都是路,总有他能走的地方。

菲利普看了看桌上的广告单,甚至打印没用彩色,唯一的亮点就是手绘的吉祥物风都君,厚厚一摞,翔太郎熬夜画了足足整晚,堪称世界上最悲惨的传单,上面还写着:鸣海侦探事务所。

他夺过了翔太郎手中一半,从巷头发到巷尾,从清晨发到黄昏,偶尔传单会被丢弃,他又捡起来重新发放。抬眼一看,传单又出现在垃圾桶里,邻居家花圃里,小孩偶尔也用来卷甜筒,或者叠纸飞机看谁的飞得更高。

仿佛没完没了,无穷无尽。

焦躁这种情绪初次被他体会到,原来步入人类社会如此复杂,他只迈出第一步便感到倦怠。

此刻他对总能振作的翔太郎保持了倾佩。

打零工的活左翔太郎没让他干,“哈?你能从外面准确无误的回到家里就不错了,钱这种小事不用你操心,我会想办法的。”男人如上说。

语气轻描淡写到仿佛这是件很容易的事,如果真的这样就好了,救助站里就不会有那么多为生活所困的人。


这日,天气有些糟,好像要下雨。

事务所的头顶仿佛悬浮着一片汪洋大海,仅由一个薄布囊裹住,滔滔洪水随时都有可能涨破布囊,倾泻而下。

待太阳的影子渐渐隐去,远处厚厚的云层中响起了庞大低语声,有点像乌云这才等到太阳离开,正兴奋的大发议论,开始下雨了。

淅沥沥声音令菲利普的耳朵有些酸麻,他站在黑板前整理上一个败落的dopant资料,觉得今晚独身的时间格外漫长。他对时间有很强的敏感性,也许是因为曾经在实验仓里他总用自己的方式把日子分为终点。菲利普放下笔,从内门出来,望向表,九点一刻。

比以往还晚。

他突然有些焦虑,担忧的情绪在心底发酵,于是便等在事务所门外,看黄昏的灯光照亮一片小路,雨丝细密成金色,干涸的泥土贪婪吸收着湿气,几朵野花在灯杆下摇曳,四周虚无的黑暗里传来两声虫鸣。

等了片刻,翔太郎的身影晃悠着出现在路灯下。

男人没有骑机车,撑着伞徒步慢慢走回来,那步履有些蹒跚,就像刚修好双腿的破败机器。离得近了菲利普才能借着光知晓其中缘由,翔太郎喝了酒,整个人刚从染缸里拿出来般都是粉色的。

“翔太郎,你怎么喝成这样!你还能听见我说话吗?”

菲利普冲过去揽住他,雨被拦截在他发丝上跳舞,少年钻到男人的伞下,伸手摸了摸那纤薄的背,触及到一片粘腻湿润的布料。

“你半个人都快淋湿了,真是的,这样会发烧啊,翔太郎,你太让人担心了!到底喝了多少酒啊?今天发生什么了吗......”

“好......烦,唔,你啰嗦好多...呃,菲利普你是我妈吗......”

左翔太郎磕绊着说,话语太含糊,酒味重的令菲利普皱起眉头,他真的服了这个醉鬼,可不要吐在衣服上。

非要说的话,翔太郎才像他的妈妈吧!

他一直都是那等待成鸟归巢的幼鸟,要是被丢出去独自生活会让翔太郎担心死,男人每天拖着疲惫的身姿下班,却仍会按时给他做饭,三菜一汤,顿顿有肉,最拮据的时候也没有苛待他的生活质量,像极了一位遮挡风雨的妈妈。

这样伟大的名词,被翔太郎随意形容给他,令他觉得太过沉重,有点自愧不如。

菲利普抚摸下旁边人的脸,被酒精熏的有些烫,他的身条还太小,不能完全将翔太郎搂在怀里,只能用肩膀架起搭档的胳膊,看上去有些滑稽。但所幸翔太郎嘴上不依不饶,身体却很听话的靠着他。

这样他把人带回房间,扒下那身湿外套就顺利很多。

“喔对了......菲利普你,还没吃饭吧?”

想去解开翔太郎衬衫扣子时他被握住手腕,翔太郎自顾自说着,把帽子放到一旁就又要往厨房冲。菲利普把人按回床上,单手掐住搭档因为说话而鼓动的两边脸颊肉,脸被钳制住了,男人只能停止说话。

“咦。”

“这种事不要管了,你还是先把湿衣服全部脱下来吧,会感冒,翔太郎是笨蛋。”

“怎么能叫‘这种’事啊?你这家伙可是在长身体好嘛,有点少年的自觉吧!”

翔太郎拍开他的手,嘴巴得到解放立马开始嚷起来,并且扯着他的衣领子。酒味乘着空气传过来,令菲利普都有些头疼,翔太郎的反驳说的那么流利,但晕乎乎的状态却撑不住身体向床靠,还拽着他朝前倒,整个人几乎快要压在男人身上,他只有双手撑在床边才能维持平衡。

有些烦。

突然意识到自己似乎被当成小孩子照料,菲利普很烦闷,但缘由他也说不清。

于是他甩开翔太郎那对他而言微不足道的桎梏,搭档整条胳膊便失重砸上被单。他解开衬衫的动作没有耐心的粗暴,去扣那皮带的幅度也不遑多让,布料摩擦声和金属脆响似乎取悦了他,渐渐地动作才缓和下来。

“翔太郎,屁股抬一下,你要把裤子脱了才能钻进被窝。”

“啊啊你真是的,我衬衫扣子都崩掉了,幸好这种修起来比较方便,不然又要花额外的钱在上面了。”

翔太郎看起来真情实感的心疼了,捏着衣角查看,要不是脸和脖子都还是红扑扑的,就会让人以为酒醒了大半。

“钱,”菲利普意识到什么,“今晚喝酒是为了钱吗。”

“嗯......不赚白不赚嘛......”

左翔太郎糊弄了两句,似乎不想多提。但菲利普知道无非是那几种情况,老板要他去陪酒按瓶抽成,或者被拉去酒局挡酒,无论哪一种都不光彩,是卖笑的活。

突然想对男人那颗心进行更深入的探望,这种探望比任何事情都更加触目惊心。因为除了心灵世界,再没有其他地方可以见到更多的颜色,再没有比人的心更神秘更赋予变化的东西。他知道有的人心是复杂可怕的,但翔太郎的心如此纯粹,甚至令他有些羞愧,觉得因为不明小事就焦躁的自己确实太过年轻,有许多地方仍需要学习。

“抱歉,翔太郎。”

他抿唇,见翔太郎笑着揉了一下他头发,眼睛明亮仿佛有星星落在里面。

“别露出这副笨蛋表情啊。”

真的很温柔。

哪怕喝醉了,翔太郎也会展现自己的本能,比海洋更广阔的是天空,比天空更广阔的应该就是翔太郎的心灵了吧。

他讨厌冷,趋向温暖,这温暖快要把他溺死,甚至有些无法呼吸。菲利普把翔太郎的手腕塞回被子,让他好好休息,自己则站到窗前学着搭档看向外面。漆黑的虚无里出现一长声震慑天地的雷击,雨声更大了,似乎这样看着他就能体悟到翔太郎当时的想法。

不知过了多久,那种直击心脏的窒息感才缓缓恢复。

翔太郎对他是责任吗?

是因为责任才如此努力,如此纵容他吗?未来翔太郎会对他人有责任感吗?那个人会把翔太郎从他身边分走吗?

说起来有些自私,但他不希望是这样。

菲利普头一回觉得翔太郎说自己是恶魔没错,因为他的心做不到纯粹,也许在翔太郎出现的那一刻就有了杂质。男人如此单纯,对他毫无防备把全部展开,殊不知这看似羽翼未丰需要照料的少年有着觊觎之心。脱下男人的湿衣服时,他目光留恋与纤薄的肌肉,挺翘的喉结,笔直双腿和内裤下的沟壑,拽着他衣领的手都有暧昧滋味。菲利普觉得那手指上少了些什么,应该套个戒指,把整个人都锁住。

但菲利普只看了一会儿,便收回目光,轻柔的没被任何人察觉。

在翔太郎这里他有许多“第一次”的感受,这些新鲜情绪都是翔太郎带来的。此时他又第一次产生了从未有过的念头,目光转向床上,被子里溜光的男人,正因醉酒呼呼大睡。

这念头是一只名叫“独占欲”的怪兽。

————

许是因为传单广告发挥了作用,不久第一位委托人便上门,事务所工作渐渐回春。

几个月后口碑打下了根基,有时会遇到出手阔绰的客人,翔太郎已不必再去打零工了,甚至还能抽空写写日记。

男人在这期间瘦了很多,辞去零工后才养回点肉,但菲利普仍认为他应该多吃点,他的脸太小,甚至少年的手掌都可以整个包住。

隐藏在衬衫下的腰肢,奔跑时裤脚飞起裸露的脚踝,偶尔被外套毛领遮挡的脖颈,尽管翔太郎身高比少年还高一截,但菲利普却觉得他是如此纤细,似乎一伸胳膊就能把他揽在怀里。

“欲念”这个词取代了菲利普初时对男人性格单纯的兴趣。甚至他重新编织了网笼,更改了算计,觉得从前的自己不够慎重,得到一个人,注定是长久战。

“翔太郎,可以把手给我吗?”

左翔太郎对于搭档那神秘的样子有些疑惑,但还是听话的伸出右手,“做什么?”

手指一凉,黑底银质的戒指套在他尾指上,滑面刻着时尚的“风级”英文字母。

“礼物噢。”

菲利普笑着收回手,眼中带了些微不可查的羞涩和炽热,似乎戒指和翔太郎送他的项链是两人定情信物。他当然更想朝翔太郎的无名指戴,可惜死扣的圈合太小,套在尾指上正正好。

细算的话无名指的位置太过昭然若揭,打草惊蛇会吓跑猎物。

“多谢啦,菲利普,很适合嘛。”

翔太郎很喜欢,跑到窗边举起手在阳光下看。

他不曾怀疑,因为经常给少年零用钱让其琢磨那些喜欢的小东西。但菲利普也不曾告诉,买戒指的钱不靠他,是自己为对面邻居爷爷整理庭院赚来的,完完全全属于菲利普的心意。

菲利普心满意足,仿佛这样就在男人身上打下了专属印记。


喜欢这种感觉,说来突然,细究也有迹可循。

但究竟是在什么时间段,菲利普也说不上来。

也许是雏鸟心理一见钟情,也许是翔太郎为他遮蔽黑暗的背影,也许是某天微风吹来远处的花香太过浪漫,总之喜欢,他很坦然的接受了。

同性之间的爱恋不太调和,但没人教过他怎样是正确的爱。唯一教他的就是翔太郎,带他出世入世,体悟冷暖,感知黑白,在男人的身边他才学会如何做一个真正的人,而不是机器人。

于是他宁愿把依恋当做爱,就算如此,这也比翔太郎看美女的眼神真挚多了。

第三年鸣海亚树子来到事务所,这里一下子热闹起来。

少女的存在给房间里带来生机,也许是因为女孩子本就是花朵般明媚的生物。翔太郎嘴上嫌弃,比划着拳头要给人点颜色瞧瞧,但心里开心的紧,菲利普不连接驱动器都能知道。

朋友如潮水般涌入,都是翔太郎一路走着捡着来的,偶尔聚会时喧闹仿佛一条玻璃溪流在事务所荡漾。翔太郎似乎很喜欢热闹,热闹充满人气。

这样的热闹他也喜欢。

除了爱恋,他也在热闹中找寻真正的自我,原来生活不止可以一条路走到黑,纷繁琐事都很有趣。他可以发展自己的爱好,也可以听听喜欢的歌,欣赏偶像或看看杂质八卦,若菜公主又在广播讲了什么故事,风都的豪门圆咲家又出现什么秘辛。

日子太过红火,若不是偶尔来犯的dopant,他几乎快忘了曾经在实验仓中退无可避的寒冷。

这天,为了救照井龙,翔太郎受了伤。

提起家人照井龙总会变得非常偏激,这种浓厚的情感菲利普很少遇见,往往带着悲痛,绝望,就像沼泽。

失去什么往往能从人们情绪中反映出事物的重要性,从前菲利普以为血亲的重要程度可以和翔太郎失去鸣海庄吉一样划等号,但现在看来照井龙的情绪更沉重一些,沉重到仿若可以化作实体,身旁都围绕着沧桑的苦印。

那他呢。

什么都想不起来。

不可查看的书令他有些提心吊胆,往事脱离掌控,他甚至有些期待,自己的家人会是什么样的,他们还存在吗,会像翔太郎一般疼爱他吗。

菲利普收回思绪,给沙发上昏迷的翔太郎涂完最后一层伤药,缠上绷带。

眼神转回到男人身上,裸露的皮肤不算白皙,但健康又细嫩,似乎伤口疼痛太过痛苦,翔太郎的胸口起伏着喘息,肌肤覆上一层薄汗,在灯光下看是金色。

把自己搞成这样。

他有些气愤,甚至刚回来时看向照井龙的眼神都不太平静,又有些无奈,因为他知道以翔太郎的性格绝对不会袖手旁观。牙根突然有些痒,菲利普俯身在搭档的脖颈上咬了一口,睡梦中翔太郎似乎感到不适,皱眉侧了下身。

于是他便松开牙关起身,伸出食指去抚摸男人脖间自己造成的淡粉印记,那印子很轻,明天就会消散,谁问的话就说是蚊子叮的好了。

真可爱。

翔太郎的表情。

尽管不合时宜,说出来也有些变态,但这赤裸的姿态以及流着汗呻吟的睡颜与某种场景太过相像,欲念还是禁不住在他的脑中一瞬闪烁。

菲利普烦闷的按摩山根,从沙发前离开,钻进浴室。

片刻浴室内隐约有喘息传出,翔太郎瘫着身子只管昏迷,其他的一无所知。


许久以来翔太郎已习惯他的陪伴,习惯他的贴近,有时撒些小娇会很满足这样有些大男子气概的男人,他只不过代替了漫画中在男主身边夸奖的女主角而已,偶尔来些甜言蜜语,翔太郎察觉不到,但很是受用。

“我的搭档永远都只有左翔太郎一个。”

就像这样,他只是说些漂亮的话,翔太郎就会脸红,别扭的错过脸,被亚树子调侃时还会炸毛。

真的是可爱。

男人似乎深信不疑,觉得他们可以一直如同这样走下去。

菲利普想到shroud对他说的话,笑着的脸偷偷收起来,像是面颊的一道涟漪,迅速划过脸部,然后又在眼睛里凝聚两点星火,转瞬消失在眼波深处。

他眉毛中间皱出一道细纹。

尽管翔太郎跟上他的步伐已经变得吃力,但对于抛弃男人择取他人做搭档的说法完全荒谬至极。不是翔太郎就不行,谁也不行,“搭档”这个词对菲利普而言已如另一半般重要,事实上他们二人本就是破碎的镜子,合在一起才是完整体。

他回想起初到事务所的悲惨场景,挣那点钱翔太郎喝的醉醺醺,只是为了以后几周都能在他的碗里加个蛋而已。

翔太郎从来也没有抛弃他不是吗?

菲利普低下头用吸管喝着杯中牛奶,今日阳光正好,因此搭档出门带上了他,旁边遮阳伞下坐着伊丽莎白和queen,翔太郎与闺蜜们说话,男人的女性缘很不错。

那他呢,真的是这么想的吗?不抛弃?

他就像被绑在翔太郎裤腰上一样,两人做什么都在一起,他开始觉得自己是否太过粘人,以至于令翔太郎没有危机感,啊菲利普绝对不会离开我的......男人会这么自大的想吧,所以才会放松警惕试着去接触女性。

委托人中美女很多,翔太郎似乎全部都喜欢。

朋友当中辣妹也不少,翔太郎似乎每个都欣赏。

菲利普把吸管啵吱啵吱咬变了形,搭档猛地在他耳边打了个响指,这才惊醒。

“咬吸管这个毛病不是制止过你嘛,还有,不要驼背!”

“喔......”他的背被啪地狠拍了一下,隔着衣服那处火辣的热烧到他的脑子,才像呆瓜般回应一声。

听话的挺着背,思绪又飞了。

乳白色牛奶似乎只适合他这种“孩子”喝,翔太郎的面前放的是兑酒精饮料,冰块堆在杯底升腾气泡,如溺水的人在呼救,这般酸涩的味道像他最近的心情,翔太郎捏起杯子一口就能把他情绪喝掉。

男人身上的阳光照耀着他,但太阳却从不因为星星的闪烁起变化。他似乎决定不了翔太郎,哪怕翔太郎想要去找位女朋友,把对他的责任分走点,把给他加的蛋也加给别人,甚至他没有的,在床上露出可能和现在喝下酒饮一样的透红表情,他又能怎么样呢。

平铺在心底的捕兽夹吱嘎吱嘎动了,似乎闻到猎物的气味。

他内心深处藏着一股黑暗,这暗角不因为翔太郎而来,却也不能被翔太郎带走。长时间的温暖令菲利普几乎快忘记曾经的寒冷,但瞬间他突然意识到自己仍是自私的。

如果说要换掉搭档,翔太郎是什么表情呢。


很快他便有了答案。

翔太郎丧失变身能力如他意料之中,成为假面骑士坚定的心必不可少,但翔太郎的心动摇了。

曾经那个像笨蛋一样的生活废物,只有脑子好使但还需要人照顾的菲利普,能力已经节节高升,翔太郎止步不前,注定被他超过。

他用余光看去,似乎读懂了搭档脸上写的字。

自尊心被摩擦了,从保护别人的身份骤然转变为被保护者,是个男人都感到羞耻。

翔太郎很坚强,但有时候比他想得脆弱。

尽管这样也要捧着满心糟糕的情绪去林间找被扔丢的木雕熊,男人像一个摔在地上还强撑的玻璃瓶,下雨也把他淋湿了,够惨的。

在绝望中找到征途似乎是翔太郎的绝活,就和从前事务所陷入困境翔太郎总有法子去打各种零工同样。菲利普知道,男人只需要一个人来肯定自己,坚定的说我就选择你,比如他总会吃光翔太郎做的所有饭然后笑着说美味。

但这次他说:“照井龙,你想跟我搭档吗?”

翔太郎把木雕熊递给他时,目光在他脸上停留一秒,随即撇开视线说自己有事先走了。少年已经长高了,足以平视的身形却被翔太郎抬着眼看出几分仰视,那眼神太过小心和受伤,菲利普生出两分不忍,几乎快要动摇了。

他攥着伞把,缄默后仍旧冷静的对照井龙发出邀请。

男人甚至没走远,淋着雨,脸颊蹭的脏兮兮像只流浪狗,菲利普知道他能听见,那背影没产生任何变化,但衣袖下的手握更紧了。

亚树子骂他太过分了,照井龙也如他预料中拒绝了。

在亚树子的喋喋不休中,他有一秒想到。

哭了吗,翔太郎,是雨水还是眼泪呢。

耳旁亚树子已经说到温柔是翔太郎的力量,没有人比他更清楚翔太郎的温柔。和善的人,只是握着那手就能感知到慈悲心。

而翔太郎不仅是温柔,也很聪明,从男人的表情,他已经知道搭档要去搞什么事情,那副神情和曾经坐在窗前望着外面的样子太像了。

真迷人。

从水里把翔太郎捞出来时搭档看起来好可怜,甚至被他打击的有些不自信,计算说鸣海庄吉的话在安抚时有很大作用,于是菲利普把话原封不动的送给翔太郎。

男人的嘴唇像果冻般颤抖,这失魂落魄的样子很想让他亲吻。

然后他道歉,坚定的选择来的有些迟,但并不晚。

翔太郎不愧为他所喜欢的人,从迷茫到振作只经历了很小的时间。两人同往常一样并肩战斗,腰带像是纽扣,连接处菲利普感受到搭档澎湃的心灵。

这天夜里,翔太郎突然问他,呐菲利普,我们是搭档对吧。

菲利普噗呲笑了,对。

“你是我唯一的搭档,翔太郎,对不起,白天我太片面了。”

男人着实好哄,害羞归害羞,还是满意的接受了。

只要肯定他就好了,多么简单,如此单纯,被别的女人骗走了菲利普实在不甘心。

但这次,翔太郎完全把自己刨开给他看了,这令人十分惊喜,若说依赖,谁的程度又比谁弱呢。

菲利普提着水壶沏茶,翔太郎躺在床上,手支着额头,看天花板。

他到底要占取什么样的位置,已用极端的方式,让翔太郎察觉到了。


————


对菲利普而言,如果把翔太郎比做夏天一缕阳光温暖着他,那圆咲若菜就是春日和煦的微风,从心头拂过总能使他安心。

他没想过会对除翔太郎之外的人产生非朋友的情绪,这好似也是一种喜欢,但却分明跟翔太郎不同,他没有那种欲念。

若不是因为这份不同,他甚至要觉得自己是个不专一的渣男。

在得知若菜是他的姐姐时,一切便豁然开朗了。

这种感情来自于陌生的熟悉,是无法割舍的血脉,他和若菜的身体太过共通,甚至能互相吸引。兄弟姐妹之间很少有这样的默契,比如他跟冴子姐姐的共通性就很低。年幼时两人幸福玩耍的记忆仿佛刻入肌肉,哪怕脑子忘却了,互相触碰到手指就会引起共鸣。

所以在想到若菜提出与他远走高飞时,菲利普犹豫了。

一路上翔太郎都没有发话,此番决定应尊重菲利普的选择,但男人的表情暴露了心情,那般欲言又止和不舍,仿佛菲利普已经准备好要永远消失了。

翔太郎的表情仍旧那么好猜。

“保护”和“拯救”是翔太郎陪伴他学会的最重要的东西。搭档曾经为了保护一个女孩身涉险境,也曾为过一只落水小狗碰伤胳膊,生命平等珍贵,对他而言也不应有“翔太郎”和“其他人”的分别,作为假面骑士应该同样去守护。

更何况圆咲若菜是他重要的家人,正需要他这把伞来作为下雨的遮挡。

跟若菜离开,是一个很好的选择,这是他开始拥有责任的标志,想必翔太郎此刻也在心里觉得他长大了。

拔高的不仅是身形,还有内心的脊梁,私心和迷茫被成熟态完全遮挡在背后。

但有一点令菲利普觉得很有趣。

翔太郎的态度太有意思了。

即使跟若菜离开菲利普也可以随时跟他们联系,回来看看,要他完全跟翔太郎断绝他实在做不到——也许这点还是比较幼稚的。可翔太郎那副愁眉不展的样子取悦了他,这让菲利普吞下嘴边要吐出的话,展现出一走了之的永别态度。

搭档的硬挺的眉头蹙着,对他上下打量,似乎要把他的模样刻在视网膜上,他的脸颊一直能感受到男人目光投来的灼热,翔太郎动动嘴唇要说什么,最后却什么也没说。

怎么了,是要挽留我吗?

菲利普想。

翔太郎不是自私的人,所以这句话永远也不会说。

可惜了,菲利普其实很愿意翔太郎冲他索取些什么的。因为索取才是一段关系的开始,人都是有占有欲的。


约定的地点,没有若菜姐姐的身影。

有时错过的几秒几分,往往需要更多的代价来替换。

圆咲家仿佛被恶魔诅咒了,每一个人身上都拴着仿若木偶背后的提线,若菜姐姐挣扎想要逃脱,但操盘手只是勾了勾指间的线,她就又被拉扯跌倒入黑暗。

菲利普的身上原本也有那捆绑的细线,是翔太郎用剪刀一一斩断,得以让他见到朝阳。

他也想要拯救若菜姐姐,他也想让她看看洒满阳光的柏油大道。

也许这个深埋心中的念头,是未来选择奉献的种子。

自这天之后,dopant更猖獗了,也更加难缠,受伤是两人的家常便饭,而这次菲利普伤的格外重。

起因只是他为了去便利店买些翔太郎喜欢的咖啡,被dopant抓了落单搞偷袭,最后甚至若菜也现身掺和一脚。

姐姐似乎把之前的美好回忆都忘却了,冷酷的不近人情,这太令人受伤,哪怕用fang变了身,还是节节败退。

假面骑士需要一颗坚定的心,这是力量所在,面对家人他会动摇,天平失衡了。

翔太郎好似体会到了他的状态,双色骑士的左眼闪烁,“菲利普,先脱战吧,不要勉强。”

算起来这是翔太郎第一次在战斗中提出撤退,为了他。

菲利普推开家门的时候,那副破败的样子着实把翔太郎吓了一跳。胳膊翻出鲜红皮肉,额角的血迹如小蛇般逶迤而下,和身后下落的夕阳融在一起。他的腿似乎不能正常行走,不知是否伤到骨头,一瘸一拐的样子像极了喝醉的人。看到翔太郎的瞬间,好像实在没力气了般,跌倒在男人怀里。

“菲利普......”

少年因为身量见长,所以倚靠的姿势不算小鸟依人,甚至倒下时把翔太郎的帽子碰掉了,看上去还更高一个头顶。他只能把下巴搁在搭档的肩膀上,脸颊的灰尘因为紧密靠近沾到了翔太郎脖颈的皮肤。

他说,“翔太郎,我不开心。”

男人没有说什么安慰话语,只用手掌轻轻拍着他的背,抱住了他。鲜血把翔太郎的白衬衫浸脏了,黑马甲也暗沉一片。搭档抚向他的头发,似乎顾及着他已经长大只揉了两下便放开,这动作似乎在说,我知道的,我懂你。

那眼里的担忧直到为他包扎伤口时也没有散去。

“幸好没有伤到骨头。”

菲利普看着腿上的蝴蝶结,心里想翔太郎的品味什么时候这么别致了。

“抱歉翔太郎。”

“哈?”

侦探似乎很疑惑为什么他要道歉,收拾药箱的动作一顿,抬眼把目光送过去。

“咖啡你今天不能喝了,路上我的手提袋被若菜姐姐轰了一炮,没法带回来。”

“那种东西不重要啊!”

似乎要被他打败了,翔太郎扶着额头无奈啊啊两声,就差没冲他翻白眼。

但是他却很认真的反驳,“重要的。”

“翔太郎的事情都很重要。”

少年的眼睛就如玻璃般清澈纯粹,他毫不避讳的看着左翔太郎,甚至看的男人有些不敢对视,只能装作帽子上的线头很好玩在拽来拽去,嘴上敷衍,“嗯嗯嗯谢谢你喔。”

这次试探被翔太郎轻巧的躲避了。

他的搭档真的很聪明。

被一个人喜欢就如同身旁簇了一团火,再过迟钝也能感觉到他的温度。菲利普自我感觉掩饰的很好,但就算闭上嘴巴整理好表情,喜欢也会从眼睛里跑出来。所以他改变策略,偶尔进行试探,搭档对他的底线到底在哪里。

于是他皱着眉,半抱怨半撒娇的拉长腔调,少年尾音有些甜,“身上好脏,全是血渣和灰尘,正好亚树子不在,就帮我洗澡吧,翔太郎......”

“你的伤口还没有长住,疯了吗?”

“帮帮我嘛,就像以前那样。”

翔太郎拒绝:“不要,你老实呆着吧。”

少年的笑容收了起来,似乎很落寞的低头,他扶了扶手臂,伤口的疼痛好像无法忍耐般拧眉,整个人被包裹在一片浓厚的寂寥当中。

“......好了好了,只能用毛巾擦擦身体喔。”

“麻烦你了。”变脸的绝活让菲利普拿捏准确了,闻言笑容又绽放开,如同一朵粉嫩桃花。

亚树子和照井龙约会了,事务所静谧的只剩两人,仿佛回到过去那种相依为命的日子。偶尔打湿毛巾的哗啦水流夹杂着男人和少年的交谈,此般岁月静好的氛围令菲利普难过的心渐渐平静。

扭过头就能看见翔太郎,走到哪里搭档都在身边的位置陪伴,真的太好了。

热腾腾毛巾敷上身体真的很暖和,温度不仅能带来暖,还能拭去脏污,怪不得他这么喜欢。翔太郎擦拭的手很仔细,翘着避开他的伤口,偶尔指尖会碰触到他的皮肤,菲利普低头看见他送的尾戒仍安然的呆在男人指根。

差点就忍耐不住,想对翔太郎说“我可以牵你的手吗?”

伤口隐约有些发疼,似乎是湿气传染过去,菲利普索性凑近把下巴靠在男人肩上,如同小动物般嘶嘶轻声抽气。

“疼吗?”脑后翔太郎的声音传来。

菲利普回答,“好疼。”

他看不见翔太郎的表情,只听见一句“我说你啊......”随后便没有了声音,搭档似乎放弃了劝说,深呼了下气转移话题,“你离我远一点啊,这样擦不到了。”

少年没有立刻起身,从下巴到额头整张脸在翔太郎的颈窝蹭蹭,他感觉到男人整个紧绷起来,直到他挺起腰离开才缓和。

目光所及之处,翔太郎的耳根红了。

侦探拿着毛巾的手似乎有些颤抖,瞳孔都有些放大,只是看见菲利普的眼睛就立刻错开对视,口渴般低头舔了下嘴唇。

“......差不多了吧,那里你自己擦。”

“哪里?”

菲利普歪歪脑袋,明知故问。

被打湿还冒着雾气的毛巾甩到他腿上,翔太郎指向他大腿根部,“不会这也要我帮你吧。”

“为什么不行呢?”

“两个大男人......你不觉得很奇怪吗。”

“啊,那如果翔太郎是女人就可以了吗?”

“不是这个意思啦!女人......女人肯定更不行呀。”

菲利普恰当的做出疑惑表情,那副单纯模样几乎要骗过他自己,“我和翔太郎的身体是一样的,为什么见不得人呢?”

“见不得人这话也太别扭了吧......”左翔太郎偏过脸扶扶帽子,礼帽投下的阴影遮盖住半张脸,嘴微微嘟囔。

“那为什么呢?”菲利普问,“为什么你会觉得奇怪和别扭呢?翔太郎,为什么呢,你告诉我吧。”

左翔太郎把他推回沙发上倚靠着,自己站起身转了过去,仿佛要用后背跟他说话般。那身影又紧绷起来了,菲利普看着想笑。

背影说话了,“哪来这么多为什么,受伤了就不要啰嗦了,快休息吧。”

男人夺门而出不知是恼羞成怒还是落荒而逃,离开前也不忘记把水盆端走。房外忙碌的声音接连不断,好像翔太郎真的是有很多事情做才从他身边离开,而不是因为一些自己都不清楚的理由在慌乱。

到底为什么呢?

两瓣薄唇相碰,菲利普在口中将这个问题碾碎。

心渐渐跳的快起来,少年肢干受着伤,但却捂住胸口。


————


这个问题还没来得及令两人思考,就被搁置了。

似乎被封到匣子里,锁在抽屉中,为了安全还上了层保险,因此才被遗忘。但事实上后续的事太过匆忙,从菲利普决定要拯救若菜姐姐,到他从翔太郎的身边离去如同一瞬间发生,快速到翔太郎甚至来不及适应,身边那原本可以轻易触碰的手便再难紧握了。

若菜姐姐把身体给了他,菲利普便躲在Xtreme里修养。这个地方太过孤单寒冷,只是短短一年他便又产生了孤身一辈子的错觉和恐惧,于是偷偷查看翔太郎的生活又成了他的乐趣。搭档那张苦丧的脸真让人心疼,偶尔出糗念出他的名字也有些搞笑。

菲利普在Xtreme里面扶着下巴,笑着笑着突然敛起唇角。

情绪仿佛变成两个极端,刹那间就觉得并没有什么意思。

翔太郎太过痛苦,他本应该因为男人对自己的在乎而高兴,但翔太郎难过,他也难过。

这个人本应该是没心没肺笑着的。那坚强的样子背后有些垮,过去从未因为生活的苦、战斗的失利或能力的欠缺而被压垮的翔太郎,此刻就像一栋地基不稳的房子,外表坚固却摇摇欲坠。

菲利普庆幸自己还存活,不仅因为仍留恋这个世界的美好,还因为翔太郎实在需要他这位搭档。

当他沉寂了一年出现在男人面前,翔太郎的眼神再次充满喜悦和震惊,仿佛阴霾被一扫而去,菲利普知道这才是他想看见的样子。

众人的迎接和打闹声中,他的余光留在男人身上,搭档撇过头用手指擦了下眼睛,似乎在揩去眼泪,转过身来又是一副欠揍的表情来冲他锁喉,说一些“你这家伙”之类抱怨和怪罪的话。

沉寂的心被再次点燃,像黑夜的篝火,哔啵着摇曳。

“为什么”的问题箱子轻颤起来,又被人叩响了。过去好像在讲一个已经完结的故事,但他和翔太郎的未来才刚刚开始。

他甚至要自负的觉得,翔太郎是不是也在喜欢他。


在一个下雪的冬天,左翔太郎宣布他交了位女友。

菲利普从未知道一个人的心情能比万花筒还多彩,丰富的有些拥挤,拥挤到令他缺氧,只能靠在椅子背观察那茶壶上不再光亮的铜锈。说起来,这个茶壶自从他俩初识被买回家,便一直勤勤恳恳工作到现在。

他握着配套的茶杯,水面漂浮干瘪茶叶,读出它所经历的年年岁岁,抚摸着它,试图了解曾经透过窗户照耀其上的阳光。也回想着这套茶具热腾腾滚着开水的同时,他在干什么?在喜欢什么?是什么心情?......捧着它,读它,摸它,如此着迷,甚至头一回忽略翔太郎在说什么。

好像只要听不见,就没有发生过般。

不知道翔太郎和亚树子说到哪里,总之那欢腾和热闹令他有些厌倦,从门缝钻来的风有些刺骨,菲利普索性打了个喷嚏,把茶具放下。

“好冷,我先回屋了噢。”

“没事吧,菲利普?注意保......”

一如既往关心的话,却没带来一如既往的温暖,回应男人的是又一声喷嚏,以及咔哒的关门声。

很烦。

菲利普此刻的心情别无他人可依赖,只能握紧拳头来汲取点力量。他目光扫过去看见的一切都令他烦躁,仿佛瞬间温馨熟悉的环境变得刺目陌生,比从前待过的实验舱还寒冷。人总爱怪罪眼前的一切,重获肉体的他更加能体会,因为他想要一脚踢翻面前的椅子,但那椅子何其无辜。

最终还是咽下了所有情绪,哪怕困难的连手腕都在抖。

在翔太郎身边呆了那么久,他最不缺的就是耐心。

隐瞒也好,试探也罢,他勾引着猎物朝铺好的陷阱走去,想令翔太郎慢慢意识到对他的感情。看似掌握了一切,实则收紧网笼的拉绳在翔太郎手里,男人要不愿意给,他能硬要来么?

是他有些得意了,菲利普突然意识到。

他从门边离开,坐到那张他想过踢翻的椅子上,颤抖半天的手终于停下来。幸好这椅子还安稳的立在原地,不然他现在连个合适坐下思考的位置都没有,未免太过可怜。

外面亚树子说话的声音停了,隐约有照井龙机车的嗡鸣,两位好像又要去约会了。

片刻,翔太郎端着碗进来了。

吱嘎声令菲利普紧张的一怔,然后才反应过来这不是心脏扭结的声音而是门框响。

“真拿你没办法,给,快喝。”

翔太郎垫着厨用手套把碗递过来,上面冒着热气。

“什么?”

“姜茶,”搭档在他旁边坐下来,凑近得以使他看到,“就知道你怕冷,我早就熬了一大锅,感谢我吧?拿着,用手套,超级烫的。”

菲利普的手指和眼睛又开始颤了。

为什么抛弃我?甚至这种委屈又极端的念头在心底浮现了。

他觉得自己有些没出息,比翔太郎还要好哄,原来喜欢和爱能让人这么卑微,表现和内心展现的不同泾渭分明。

突然有些想像小孩一般闹别扭,只不过要让人哄,需要拥抱而已。于是他矜持道,“谢谢你翔太郎,不过我现在不太需要。”

左翔太郎看了他一眼,把碗端开,手套甩到桌子上,做足一副要谈心的样子,“你的心情太好猜了,菲利普。”

“欸。”

“你以为能瞒过我吗,说吧,有什么心事?”

这样子令菲利普有些不爽,他深吸口气,摆出以前惯用的冷淡表情,“搭档也有......”

“搭档也有不想被干涉的事是吧?怎么,要给我一拳吗。”翔太郎伸展着这两天因为忙碌而酸涩的肌肉,偏过头,“你根本不是这样想的,明明‘要被哄’这三个字都写在脸上了。”

“喔,是吗?”菲利普笑了,“那我确实有件比较烦心的事,翔太郎。我觉得你谈恋爱这件事会影响到w的平衡性,这样很危险。”

“哈?”

“别忘了我们是两人一体的,一旦你的心里放了第三个人,你的责任就会倾斜。共生的骑士只有将彼此当做另一半才能更好的保证稳定,我们的意识和能力都需要共享,我不想被你影响。”

这是他胡诌的。

胡言乱语又怎样,他已经是人类了,利己不过是信手拈来。

“等等等等!”见他还要继续说,翔太郎的胳膊划了个大交叉打断,“你在说什么啊,你刚刚不会没听到我讲话吧?”

“刚刚?”

菲利普停下,终于转动眼珠和男人对视,就像故障的机器被灌进油能够正常运转了。

“我说这位美女只是委托我做了她一天男友,去应付她的父亲而已,并没有真正在恋爱。亚树子那家伙还大大松了一口气,说什么‘幸好这种美女没有被你祸害’,喂喂喂,亚树子是不是很过分......”

假的。

原来是假的。

菲利普低低笑了起来,甚至笑出了声,他有种给自己一拳的冲动,然后骂一句“你真是个大笨蛋啊”。

左翔太郎见低着头的少年突然乐起来,觉得他是不是冻坏了脑子,正想着赶明带他去医院看看也许是拥有身体没恢复好的后遗症,就见菲利普开口,原本有些沙哑的少年音清脆起来,像小巧的玻璃撞钟工艺品。

“我想喝了,姜茶。”

菲利普抬起胳膊,伸出手指勾住搭档的一片衣角。

感觉快压抑不住,想要拥抱,想要亲吻,想要抚摸,想在翔太郎的胸前挂上刻有他名字的铭牌,就像过去翔太郎为他戴上项链然后少年就被深深锁住般,水满了便会溢出是小孩都懂的道理。

这次是假的,那下次呢?

万一哪天翔太郎带回来一位真的女友,他冲哪边哭呢。

对翔太郎表明心意最差的结果不过是被拒绝,或者被揍一顿,互殴他也可以奉陪。有什么是比别人替代他占据翔太郎身边位置更糟糕的。

菲利普在心里默默列举第二种失败的可能。

或者搭档会大喊道“抱歉我是直男啊”之类,也许之后的相处会变得尴尬,翔太郎在某些方面会回避他,但那又如何,他的直白和热烈会像空气般填满每寸缝隙,男人避无可避,水滴尚且能穿石,翔太郎可比岩石柔软多了。

第三种情况呢?

半熟蛋侦探会真正冷硬下来,狠下心把他从身边赶走,或对他摆出比腊月寒冬的落雪还无情的态度,说“菲利普我现在很讨厌你,离我远一点”,会这样吗。

这个念头只是在脑海中闪过不到半秒菲利普便排除了,不可能。

他抬头看看面前递过来的姜茶,在冬日凉的很快,方才烫到需要垫着手套,现在已经可以徒手拿了,摸上去温热。男人指节扣着碗边,外衣的袖口露出覆着血管的手腕,顺着胳膊看上去能看见翔太郎含着笑意的嘴角与关切目光,那唇很丰盈,总带着软润的光泽,这般温柔的唇是不会说出那种冷漠话语的。

“怎么?看上去你的心情似乎恢复了啊,难道这就是青春期的少年吗,真让人搞不懂。”

对啊,青春期的少年恋爱也是很重要的一环吧。

他就着搭档递来的碗喝了一口,视线瞟到那节手腕,怪不得书中总有文字形容男人的手腕是同机车一样性感的东西,适合戴表也适合戴手链,当然他更愿意换成镣铐这个词。菲利普才看没几眼,翔太郎就把碗塞给他,手收了回去腕子又隐没与衣袖,真可惜啊。

“自己喝,你是小宝宝吗,还要人喂。”

嘴上说着,却仍坐在他身边,监督他把一整碗姜茶喝掉,辛辣似乎真的祛除了寒意,心口的灼烧感几欲喷发,不得不让菲利普感叹真是好作用。

甚至令他无法分辨,到底是姜茶的作用,还是内心的感情在说话。

“翔太郎。”菲利普突然道。

男人听见自己的名字,转过头看他的眼睛,疑惑的表情似乎在等待问题的抛出。礼帽下棕色头发卷翘,边缘被窗缝透进的光映成金色,不知什么时候雪停止,出太阳了。

“我们两人是一体的。”

左翔太郎露出理所当然的表情,“没错啊。”

菲利普喝光最后一口姜茶,甚至连姜渣也咽下去,他没有放下碗,仍捧着空碗放在腿间把玩,似乎花纹上有什么神秘图腾或暗号。

“过去会有人将一面铜镜碎为两半作为定情的信物,这铜镜拼起时必须是严丝合缝的。就像我们两人,替换任何一个都是不完整且不能发挥本身作用的。”

“所以,翔太郎,从理论来讲我是最适合你的人,从情理来讲我们的感情也很深厚。就像机械灌油能正常运作,灌水只会坏掉,相配是很重要的。”

“哈?你突然讲什么故事。”

“我没在讲故事,我在告白。”

翔太郎见少年站起来,终于把手中的碗放回桌上。他扶着膝盖躬身凑近,躯体投下的阴影有些压迫感,那白嫩面颊泛起薄红,像春潭落入一片花瓣,“还是说,你需要我像中学男生那样,鞠躬伸手说‘请和我交往’?”

男人似乎以为自己幻听,“你说什么?”

“我说我在告白。”

“你说你在干什么?”

“告白。”

话音落下翔太郎沉默了,他把少年从面前推开,起身走向窗边站定,似乎在看外面阳光透过树叶缝隙在雪地投下的斑驳图案。仔细观察会发现他的胸口在不断起伏,似乎在不停吸气叹气,甚至温热呼吸接触到空气生成白雾,糊住整个脸看不清楚。

菲利普就这样等待着他反应,等到自己的心从平静到紧张,再到焦虑,才听见男人开口了。

“喂我说,为什么呢,菲利普。”

“欸?”

“你的告白,是因为检索到我们是最合适的?”

这个问题令少年怔了一下。

他尽量用了最委婉的语气,哪怕是告白也要将风险降到最低留下回旋余地,此刻翔太郎的问题却直白的抛给他,似乎非要回答不可了。

不能否认。

以翔太郎的性格,如果否认了,他便再没有别的机会,只能永远是悲催的搭档身份,以朋友陪伴。

但真的到了关键这一步,菲利普突然变得害羞起来,他偏开身子,把后背留给心仪之人。躲避开的面颊飞上浅粉,只能咬着食指尖用微微刺痛感来缓解紧张。

声音像一朵柔软的云般飘出来,“不是,还有喜欢。”

“我喜欢翔太郎。”

“菲利普,你扭过来看着我好吗。”

翔太郎把他的肩膀掰回来,摁着又坐到椅子上。菲利普不敢去看男人的眼睛,低着头,仿佛地板瓷砖裂开的一条缝很吸引人。

搭档说话了,“是什么时候的事?”

“我不知道,”少年握住着男人搭在他肩膀上的手腕,埋头看别的地方。

耳旁突然传来一声叹气,他才抬眼过去。

翔太郎懊恼的揉了下头发,甚至帽子都摘下放置旁边。搭档拧着眉头,似乎是碰上大难题,那下颏线条绷紧的如同琴弦,但语气仍带着耐心和柔和。

“是我的问题,这些年来也忘记关注你的内心。”

“翔太郎......”

“没关系,我会听着,你慢慢说就好。我知道这个年纪会有些心事,但你不说就没法解决。”

被鼓励了。

男人的声音像只柔软的手抚平他内心的紧张,似乎渐渐安稳下来,也不再担心害怕,就像是普通的交谈明早吃什么餐食般简单。就是这样,翔太郎总能给他勇气。

“那......翔太郎对喜欢怎么看呢?”

“喜欢吗?啊......这个似乎离我很遥远了,中学时期倒是有过暧昧的女生,但之后却没什么喜欢的想法呢。不如说是生活工作和战斗太忙了,根本没有恋爱的机会,以后说不定会有吧。”

菲利普抓住个关键词,“以后?”

“也许从现在开始吧,最近真的轻松很多了,”翔太郎举起拳头做出一副威胁的要打动作,表情像只故作凶猛的猫,“哪有你这家伙滋润,居然还有别的心思打到我身上来。”

“你的意思是说,要答应我的告白吗。”

男人又沉默了,似乎在这种事上他格外谨慎,或者在整理措辞,但思考了半天,也只憋出四个字,“我不知道。”

“我以前只喜欢过女人,菲利普,我不知道,对你是什么感情。似乎跟别人不同,但如果太简单的定义,未免对你不公平。”

“我知道了。”

菲利普回答,突然噗呲露出笑容,翔太郎看着他的表情也惊讶的张开嘴,少年的面容变得放松,似乎打开了什么心结,又显得更成熟了。

“你保持这样就好,剩下的让我来吧。但开展第一步前我需要询问个问题。”

他在男人的面前摊开手,眼睛里好像住了认真和专注,定神时如一泓清水,映照着搭档的倒影,似乎能窥探到灵魂深处。

“请问我可以跟你牵手吗?”

翔太郎这次答应的很快,似乎已经做好心理建设,伸出右手放到少年掌心,那枚刻着字母的尾戒抵在掌纹处,明明是两位男性的肢体却显得相得益彰。

“可以。”

男人答道。



fin.




彩蛋


隔壁的爷爷腿脚不好,每日坐在庭院中晒太阳,那院中杂草横飞,鲜花凋敝,树枝结落蛛网,似乎没有人气。

这天菲利普从爷爷门前路过,被喊住了。

“可以帮我整理一下庭院吗?”爷爷笑容和蔼,慈眉善目,只不过拄着拐棍的手有些颤抖,“我老人家的腿脚实在不方便。”

“啊,当然可以。”

菲利普走过去扶着爷爷的臂膀,把他搀进院中。

如果两人不曾相遇,他只是个孤独的老人,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只觉得他坐在院里的板凳上磋磨岁月太过无聊。但他叫住了菲利普,少年才知道,原来年过半百的老人也有丰富的精神世界和生活经历。他们好像都是孤岛,只有靠近才能发现岛上的风景。哪怕看起来被时代遗忘了,也有着丰满的人格和动人的故事,只不过菲利普在生活中往往会把其他人忽略。

他拿着剪刀修整杂草,身后爷爷谈论着自己的故事。

“你的年纪和我孙子相仿,”老人声音敦厚如钟,“可惜他们已经很久没回来看过我,许是生活太匆忙。”

“好像我这样走路慢吞吞的人,就追不上他们的步伐了。”

“你呢,少年?重要的人还在身边吧。”

菲利普的动作停顿下来,转身看着爷爷,“是这样的......”

“看你的表情好像很好奇我怎么知道吧,”爷爷摸着胡子笑了,似乎是吸到风还带点咳嗽,菲利普停下任务走过去在他身边坐下,手掌拍着老人的后背。

“被爱着的人很容易辨认,你的表情充满了对未来的期盼,年轻人真有活力啊。”爷爷道,“真的很怀念呢,我曾经也是这么青春。对了,那个人是喜欢的人吗?”

“欸!”菲利普被说中,自投罗网般红了面颊,“爷爷,您也八卦啊。”

“总要给我这样的老人家找点乐趣嘛。”

于是菲利普点头,轻轻说了声“是。”

这个状态太令人瞩目,像是太阳下即将绽放的花苞般,引人期待。老人拍着他的手,像是他真正的爷爷般,若有旁人路过定会以为这是祖孙俩在促膝长谈。

“加油吧少年,重要的事物抓不在手里,可是会后悔的哟。”

说着老人颤巍站起,扯着菲利普的衣袖让他跟来,少年把爷爷扶到房门前,在关阖的门后等着爷爷在搞什么神秘。

片刻后老人家出来,枯瘦的手揣在兜里,摸出了什么塞给菲利普。

他摊开手掌,几张纸币躺在手心。

菲利普惊讶起来,握回爷爷的手想要递回去,却被老人按着手背阻止了。

“您不用给的。”

老人吹胡子瞪眼,“哼,你以为这是帮我整理院子的报酬吗?才不是喔。”

“欸?”

“看到你我就生气我那个没良心的孙子,既然他不回来看我,那我把零用钱给别的孙子没什么问题吧?”

“爷爷......”

“怎么了,当我这个糟老头几分钟的孙子太丢人了吗?”

菲利普垂下头,眼突然有些酸,心底某块属于家人的位置仿佛被触动了,再开口是那么真情实意,“谢谢您,爷爷。”

老人家故作的严肃面容这才缓解,像舒展的松树般笑起来,“差不多时间了,回去吧。记得给喜欢的人带礼物呀,算是爷爷的见面礼。”

少年离开时,步伐情不自禁缓慢了。

仿佛温馨的时刻终于回到现实,令他些微眷恋,于是回头,看见爷爷又拄着拐杖到庭院中的椅子坐定。

再次充当一座孤岛,好像在等待下一个有缘人来光临。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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