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拓者在城郊雪原一角站定，她蹲下身，托腮凝视着面前那个嗜睡的白色生物。

这是……小熊？

好吧，作为新生星核她还没见过这东西，不过遇事不决先用手机拍照，沉醉于自己已是大摄影师的星高速闪现、变换了好几个身位，长按拍照键没有停手，挑选了最满意的一张，踌躇两秒后还是发给了签名闪动着“人不在神策府”的那个人。

毕竟景元将军送的小礼物还沉睡在星的口袋深处。

——掉落小熊：扣1摸一摸扣2投喂扣3传送[图片][图片]

这几乎是很难得的，星捧着手机稍微等待了一会儿，景元的回复就发送了过来。

——哈哈，还真是有趣。这便是杂志上刊登的北极熊吗？看起来就耳朵柔软，掌心摸起来也光滑细腻，那我便选择1+2+3了。

——不知这样可好？

——这就是智识命途的含金量吗？那就，回应将军的期望——！[视频]

听着很中二，实则是星考虑良久的回复。太平淡的话，很难在将军那里留下深刻的印象，太死板的话，又不是星的本性。

星奉上一段视频，镜头摇摇晃晃，拍进了灰发女孩不完整的侧脸，她在左脸贴上深蓝色的星星贴纸。

女孩挥挥手，微笑时露出两颗可爱的兔牙，权当做跟屏幕另一头的将军打招呼，镜头抖动着放大，是星蹲下来把镜头对着白熊拍给将军看，它靠在城郊雪原一棵旁，任由寒风“呜呜——”的呼啸，榛子掉在它脚边，两只圆润的耳朵耷拉着，嘴巴张成洋葱圈，一副风雪中与世无争一切与我无瓜的样子，已然陷入了梦乡。

起初是星在附近堆雪人，没用到的小树枝还握在手里。

她伸手用小树枝轻轻戳了戳小白熊的短腿，戳一戳，没有反应，再戳一戳还是没有反应。

星想起在手机上刷到过仙舟人曾用美食的香气唤醒动物的直播，镜头晃动着，歪歪扭扭的往前走，露出角落里一个背着白色大背包生炭火烤鱼的小女孩。

星又蹲下去了，她拿起一串烤鱼，围绕着白熊转了一圈，如果不是嘴里念着温度堪比冰原的冷笑话，有误入的路人见了可能会以为这里有个灰发女子在神神叨叨的，举着烤鱼串跳大神。她举止怪异又自成体系，一举一动都充斥着律动。

白熊应该是被吵醒了，耷拉着脑袋呆呆的看向星，无辜的神色让人想忍不住上手捏捏它的脸蛋，看到这里景元没忍住闷笑，心道小友不愧是方法独到。

白熊伸出手，脑袋上的又白又软的耳朵晃了晃。

屏幕外那头的将军也伸出手，在屏幕上指尖化成圈也点了点白熊的耳朵。

他的手和星伸出的那只手错位重合，一起握住白熊柔软的肉爪，捏在手心里晃了晃，星还调整镜头一本正经的说：“看好了哦，这是白熊先动的手。”

视频到这里就截然而止了，星坐在雪地里，抱着白熊摸来摸去，小熊很快在星撸猫般的手法里睡着了，她另一只手跟将军发消息：

——将军不觉得这只熊很眼熟吗，我见到它的第一眼感觉很像一个熟悉的人…

——星有何高见呀？

——我发现它已经几个小时了，跟它讲冷笑话它也一下就睡着了，总是困困的，脑袋一点一点的锄着地！

——【摸摸猫.gif】

——而且它居然也是白色的，我围着它冥思苦想跳了遍雪原一族的通灵舞，领悟到太卜大人同款天眼，在和它对上眼的那一刻才发现——！！！

将军配合的顺着星的话往下说：

——嗯嗯，发现了什么？

——我发现将军他们都是骗你的其实你是一只瞌睡小熊！在本名侦探的调查下，我发现你们俩有两个相同的特征：第一，将军总是睡不饱，白熊也总是一副困困的样子，第二，将军是白头发，小熊的毛毛也是白色的。证据确凿，就是星神来了也不得不承认。

青镞照常过来提醒景元起身活动身体，她过来给将军添了杯水，见景元嘴角扬起，好奇的问他看见了什么有趣的事。

他声音里的笑意不加掩饰，拳头抵在嘴角边笑道：“青镞啊，我是其他星球的土生土长的小白熊的这件事瞒不住了，还要仰仗你掩护我瞒天过海了。”

也爱嘴上跑火车天马行空的青镞很上道，她学着话本子里管家的模样鞠了一躬，聊表忠心：“那是自然，身为长老，我不会辜负您的期望。”

景元走到窗边，他双腿修长，一个人斜斜靠在插着一支鲜花的方桌，本就爱笑的微笑唇翘起，跟星唱起了双簧：

——看来我的身份被发现了，是该连夜收拾行李，念叨着“逃吧，挚爱”一路西行远上。【再见了我的朋友.jpg】

——将军可以闪现到我旁边就当封口费了，还能摸到同胞小熊ʕ •ᴥ•ʔ

将军的回复这次隔了一会儿才发来，又回到了那种礼数周到、充满距离感的口吻，不过被邀请去过神策府喝下午茶的银河棒球侠表示理解，上周星过去的时候，那位青镞小姐刚结束跟将军的汇报，景元的办公桌似乎也难得清空的样子，空荡荡的，腾出一大片区域。

——星，多谢你的好意，只不过可惜我是没有这个机会了。如果有机会的话跟你在雅利落四处逛逛相比也会极有趣。不过很抱歉，神策府还有些公文等着我继续处理，我不能再聊下去了。

景元将军发来一张歉意的兔子表情。


02


几个小时后。

又有位陌生的来客行至城郊雪原。

面前所及之处皆是一片荒芜，镜流在开阔的冰面上站定，俯视一望无垠的冰原，没有人知道她是怎样逃出来的，也没有人知道她身上背负什么样的代价，这片呼啸着雪花的大地，只留下浅显的脚印记录着这位客人的来访。

她漫无目的地行走在城郊雪原，漫无边际的白、荒芜与刺耳的寒风，有些像她驻足多年的城市。镜流胸腔中燃烧的那团火也平息下来。

从前她被告诫魔阴身会带来人伦尽丧，而现在轮到她自己来体会这东西，只觉得有什么东西从身边溜走了。

是记忆吗？

不过当她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时，把这点疑问完全抛之脑后了，她的记忆应该没出问题，不然她的小徒弟怎么会抱着磕了一个小角的佩剑在树下睡着了呢？

于是镜流蹲下身，她单膝下跪，捻去景元眉间那抹莹白的雪，即使是这样轻柔的动作也把打盹的人儿吵醒了。

镜流的手顿了顿，也没收回去，她歉意地问：景元，你怎么也在这里，练完剑在这里睡着了？

“景元”歪了歪脑袋，没有说话。

女人继续说：抱歉，我不该布置完课业就离你而去，走吧，我们一道回去。

她伸出手，希望景元小而白净的手掌能搭在她手心。可是，景元仍旧没有动作。

那是当然，毕竟那不是镜流记忆里的景元，也不是被淹没在案牍堆里的那个将军，它只是城郊雪原几乎濒临绝迹的冰原熊崽。然而镜流与白熊的对话还是被人看在眼里，这人先前躲在垃圾桶里避开仇家的追杀，悄然推开垃圾桶的盖子，一面观察镜流，一面觉得事情有所转机，或许我们可以把此人称为啊哈忠诚的信徒。

一阵明显又平缓的脚步声中，有个胆大的家伙嗅到了商机和金钱的味道，蛰伏着靠近了过来。

“女士，我想或许你需要帮助，”桑博不知从哪搞来了一顶帽子，他学着其他星球戏剧师的模样，打了三个响指，踢踏着脚下的雪地，“你遇到了什么困难？”

镜流一言不发的看向他。

这样的顾客他见得多了，桑博便换了个搭讪的方法：“小姑娘，看你对着这只白熊发呆，是和亲人走丢了吗？”

镜流显然有些无法理解：“你说谁是熊？这不是个才到我腰间的孩子？”

以为桑博在开空口无凭的玩笑，镜流唤出手中的冰剑，或许魔阴身使然，她性情变得冲动。

直觉告诉寒腿叔叔接下来可能不妙，他举起手默默往后退，镜流举起剑默默往前逼近。

福至心灵，老桑博瞥见那只状况之外的小白熊，意识到或许那才是解决这个麻烦的关键，桑博从兜里摸出一个榛子，丢给从刚开始就好奇的对着他们左看看有看看的白熊。寒腿叔叔甚至捞起白熊，抱在怀里，举起它的手朝镜流挥了挥。


片刻后。

桑博叔叔凭那张巧舌如簧的嘴与镜流达成协议，已经不是交易了。他答应把镜流送去景元那里，一想到和那位有名的大人物有关，报酬在情报的比较之下或许不重要了。

这是她第一次和别人达成这样的协议，因此睫羽轻颤，握紧的手心暴露了她些许的不安。

女人想了想，将面罩摘下，握在手中，眼睛仍旧紧紧的闭着。

假如这位看起来惯会嬉皮笑脸的桑博欺骗了自己，镜流都会用剑意化成的冰剑带给他无法忍受的后果。

她很快就陷入了沉睡，一阵悉悉索索的声响里，桑博用不为人知的手段把镜流送去了心之所念的地方。


03


被芒光包裹的孤寂之地。

“你需要我怎么做，卡罗莱纳？”仙子拨动竖琴，漂亮的百合花盛开在他发间。

“你要我寻找的那个人，我已经找到了，仙舟罗浮的将军，对吧？”明明是疑问句，却被他说的平铺直叙。

他又补充道，唯有涉及自身的利益时语气才带上了点变化：“希望你的判断是正确的，我可不想毁掉我的考核期。”

他手中的竖琴竟然开口说话了：“是他没错，有人想挽回他，有人想陪伴他，而他…”

竖琴自己弹出一重变奏，没有把话说完，而是选择将情报上呈给星神。

各式各样的愿望汇聚闪耀的光点，惊扰了沉睡的星神，祂拨动琴弦，红褐色的眼中眸光流转，悲悯的垂下眼睫，祂说：那么好吧，我就以愿力来实现我的信徒的愿望。

祂挥了挥手，衣袖竟没有被带动，洁白的竖琴中迸发耀眼的光芒，它们冲天而上，如流星四分五裂般坠落。

其中一道光束，在飞行的过程中分裂成一抹白色的光点，长久的飞行后，它轻盈的飞入罗浮将军的身体。


04


景元此刻如这世间上的每一个辛勤的社畜，看了一天的公文，眼睛有些酸胀，他闭上眼，想小憩一会儿，便支着下巴靠在公文桌上闭着眼睫。与将军面对面坐着的人，或许觉得景元睫毛不长，只有那些仰面仰望将军的人才知道那是怎样一番风景——

景元闭上眼时，卷翘的睫毛像小巧的扇子上下扑闪，在眼下投下小朵的阴云。

只一呼吸间，他就置身在蜿蜒流淌的宇宙长河。

有打扮得花枝招展的仙子凑上来：“欢迎你，巡猎的令使，如果有份休假大礼包摆在你面前，你愿意参加吗？”

景元挑了挑眉，认为这个问题有些无中生有，不过他认得面前这人的打扮，某个星神的使者都是这样穿的，听他讲一件也无妨，“或许赐福你力量的星神掌管的是无穷无尽的工作治理？你是怎么变异出放假这种能力的？”

仙子只觉得这人说话有些不客气，当然——如果他是景元，知道了自己下一刻会怎样，说话也许会比他还用犀利，不过，现在不是计较这个的时候，最重要的是告知对方这件事：“和这个无关。我想告知你的是，恭喜你被选中了，获得了变成白熊的一日体验卡。”

他伸出食指，抵在景元的唇间，那里意外的有些柔软，挡住了他即将脱口而出的话：“当然，是因为要响应多数人的愿望，我们的后台数据显示，很多人都振振有词地认为你就是小熊，那款爱在雅利落随时随地、轻松入睡的冰原白熊，而为了实现各位光怪陆离又似乎有些道理的愿望，这就是我信奉的星神所走的道路。”

景元忍不住笑起来，仙人说的足够多，他已经基本了解他是从哪个班师出来的，仙人说的足够少，却简洁了当的告诉了他关键信息。关于这个命途的行事作风他还是知道点的，思及此处，他换了个站姿，左手别在腰间，跟仙人交谈带着游刃有余的调侃：“这或许很有意思，不过你们听起来怎么有点像欢愉命途？”

仙人很显然也想继续休假了，对他们这种人来说浪费在不必要的时间多上一秒都是对自己所信奉的命途之亵渎，他自然闪避了这个话题：“你能理解就好，现在是我们的谈话该结束的时候了。”

猝不及防的，眼前的一切全然消失，尽管景元早就做好了准备，他的意识像灵巧的游鱼，在梦境的海洋里徘徊。或许是因为本就在梦中的缘故，仙人好心的让他睡饱了再醒来。真正睁眼之时，如果不是软绵绵又缩水了的手臂，景元大概还没意识到他已经是一只仙舟罗浮特供的、稀有的冰原小熊。他有些新奇的搓搓自己的绵软的手掌，而在景元试图去够头顶那对弯弯的耳朵时，放在书桌的手机嗡嗡震动起来。他颇为陌生的从书桌中间走向书桌的角落，平日用惯了的小书桌竟仿佛放大了十几倍，景元慢吞吞的走到书桌的左角，那里放着他的手机。毕竟平时要从公文卓上拿东西，景元长手一伸就能够到。

解锁屏幕却比他想象中要更容易些，白熊的肉垫柔软，不过灵敏的屏幕也能感应到肉垫的指令。

景元摁下后置摄像头，睁圆了眼睛想看看冰原熊仔的杏仁眼究竟能有多大，他又把自己的嘴巴和眼睛抿成同一条线，——尚且还在端详自己的新形态新皮肤之际，他左摸摸右摸摸自己的圆耳朵，身后传来一道熟悉的女声，是青镞有说有笑的和驭空走了进来。

——“景元，这些是我整理分类好的……咦？”

青镞抱着一叠分门别类好的公文，驭空跟在她身后，当她看清楚将军的办公桌上有什么在冲她阳光又热情的挥着手的时候，不由自主的瞪大了眼睛，驭空本就喜欢可爱的玩意，狐狸早就把手放了上去，手法娴熟的抱起白熊，把他搂在怀里。青镞是真的觉得新奇，弯下腰凑到景元面前，伸出一根手指小心翼翼的点了点景元又白又圆的熊耳朵：

“您真的变成小熊崽啦？我现在停下手里的所有工作，去给您收拾行李我们一起现实大逃亡还来得及吗？”

“哦？啊？这竟然是将军吗？”放下来也不是，继续抱着也不是，驭空放弃挣扎般、遵从本心般把手伸向了白熊光滑的下巴。

景元点点头，双手比化着，不过他现在只能画出一个大大的圆，似乎想说什么。

青镞没能看懂，不过她记得进来时看见景元小熊正扒拉着巴掌大的手机，她伸手把它捞了过来，手机已经解锁了，屏幕停在符卿的聊天窗，那里保留着景元怎么尝试都会误触到多余的字母。

她看了眼正在输入的文字，帮已经变成小熊的景元编辑好发送：“符卿，速来。有急事。”


……

符太仆效率很高，或者说她风风火火的赶来了，她踏过门槛时恰好目睹一只白嫩的小熊在驭空的帮助下过目天舶司的申请，他看完一页，用短手拍一拍狐狸的肩膀，驭空就给他翻一页。

她还未在这一熊一狐前站定，青镞就抱着对她来说一个人处理的有些棘手的文件进来了，青镞把文件海吃力的放下，轻飘飘的在符玄耳畔丢下一个惊天要闻——景元他，其实是一只瞌睡小熊。

哈？符玄惊异着，发簪晃成了拨浪鼓，她胡乱摸出自己粉紫色的占卜球，甚至来不及在占卜前擦拭，她两指掐起，演算到一半就看见面前的小熊难掩自己的天性，眼皮打架，脑袋一点一点的锄地，他身后的驭空托着他向后倒去。

闻此喜讯街也不巡了托兄弟们帮忙照看一眼火速赶来的彦卿：“符太卜说将军变成白熊了，真嘟假嘟！”

“真嘟，现在我是少爷的管家。”青镞端上神策府后厨细心切成薄薄小片的水果拼盘，给自己换了个人设，“将军这个情况，由他本人来说不是什么大事，过几天就能恢复原样。”

管家及时递上一只无辜的小熊耗时一小时驯服自己圆溜溜的掌心在手机上敲打出来的《告神策府》文书，尾页还附赠了一张萌熊景元的怼脸自拍，不出意外，那是青镞帮忙帮他支起的手机。彦卿火急火燎，拿出一目十行的本领，一颗心在看见“无事，莫要害怕”跳回了胸腔。

他对着简洁又凝练的短文看了又看，没忍住去摸了摸将军湿漉漉的鼻子，景元以前总是会在彦卿央求着将军给他念睡前故事时这样宠溺的轻轻点他鼻尖，而彦卿只敢攥着被子，在亮着小夜灯的夜里，睡不着的时候，侧耳聆听疲惫的将军绵长的呼吸声，确认景元睡着后，从被窝里钻出来，坐起睁开假睡的眼，孩童的小手轻轻在大人的鼻尖碰了碰，又触电般光速缩回来，像做了坏事般心跳如鼓的躺回被子里。

“您无事的话要来排队吗，将军担心自己这样，如若不公之于神策府的众人，他们看见景元‘不在’府中，会造成恐慌，行书一发下，现在神策府的下士都跑来表示不会将消息外传，只想帮忙照顾将军，分担我这边的压力，来帮将军翻翻书，充当将军的熊爬架。场面实在太热闹了，驭空留在这帮我一起想了个办法，人人都领号排队，才把这些人给送走。”

彦卿像每一个第一次见到景元白熊的人，不由自主的把景元熊抱在怀里，上手去顺他光滑的皮毛。

“您这样摸下去，将军又要睡着了。”一个合格的管家会在恰当的时机出声提醒。

“噢，噢……”彦卿突然梦醒，不过每一个看见自己喜欢的人变成了小巧又可爱的毛茸茸都很难抑制自己的本性吧，他想，就算是青镞，肯定也会忍不住的！他从口袋里摸出昨天刚淘来的玉石挂坠，系在景元熊的脖颈上。

帝弓司命在上，请保佑我的抽签结果！

彦卿双手合十，闭着眼朝天拜了拜，他上上下下左左右右如滚筒洗衣机般摇晃着抽签桶，本来排队拿到的号码就很后面了。

他伸手一探，是一枚画着太阳图案的长签。

青镞回收了用过的竹签，她双手一拍，“恭喜，这是神策府的头等特殊签，彦卿，你能带将军出去晒太阳了。相信凭你的能力，一定能把将军保护好吧？”

“保证完成使命。”


05


一个孩子回报你的方式就是用你对待他的方式回报你。

云骑骁卫抱着白熊站在长乐天的摊位前，这样的白熊太罕见啦，以至于被妈妈们牵手走在一起的娃娃们都含着手指目不转睛的盯着白熊，而这一人一熊的目光竟一致的追随着炫技般当场制作糖葫芦的摊主，彦卿跟摊主说，麻烦给我根还没上糖的，老板应和着，抬眼扫了眼他怀里的小熊，带着点罗浮口音的老板说，我认得你，巡过好几次这条街，这不要糖的糖葫芦给你家娃娃吃的？

彦卿闹了个大红脸，他说是，能拿那串水果种类最多的吗，将……将心比心想他应该爱吃这种。

老伯人挺好的，水果各个个子大不说，糖上的也实在，难怪生意一直不错，彦卿扫了眼货架上被暖灯照的鲜艳的草莓糖葫芦，心说等下次将军变回来就跟他一起吃这个。他告别了老板，找到一处有遮阳伞的位置，小心翼翼的把将军放在长椅上，撕开包着糖葫芦的糖纸，一块一块的掰水果投喂景元。

水果快吃完的时候，彦卿头顶响起一道冰冷的女声。

“小弟弟，你在干什么呢？”

“大……大太阳的您也出来逛街了啊，师祖。”

叫惯了的大姐姐差点脱口而出，好在彦卿迅如巡猎命途本途，发挥应有的敏捷，下意识身体坐正，两腿并拢。他面上乖巧，内心却在腹诽，这个难缠的师祖怎么又回来了。

镜流没再回他，越过彦卿的肩头却看见一只乖巧的白熊，那是一只熟悉的白熊，又白又软的耳朵垂下来，歪着脑袋仰头看她。镜流身后的蓝发男人忽然冒出，目睹镜流又像是被按下什么开关般静静地望着小熊，这一路他品鉴了太多这女人对着不同的生物喊景元，桑博弯着身子凑到彦卿身旁，掩着嘴问，小弟弟，这是你熟人吧，我可算把人送到了，这个人付了我车票，要来这找什么景元，看见什么都‘景元’、‘景元’，她能找到吗？

桑博说话声音其实挺大的，可惜镜流一旦陷入那个状态，就自动屏蔽外界的声音，沉浸在自己的状态。

彦卿眼看镜流走过去，摸了摸白熊的脑袋，也捂着嘴小声回答桑博：“也许，这只熊真的是景元。”

以为套到情报了的寒腿叔叔：“有内情？”

眼罩杀神提取到关键词，也看了过来。

彦卿点了点头，却怎么也不肯再多说一点。

两个人在拉扯的时候，镜流除了注目礼也没有别的动作，冰原小熊的天性使然，景元熊又毫不意外地睡着了，镜流为他挡去了最后一丝刺眼的眼光，食指指腹在他柔软的脸颊上碰了碰。

桑博跟了一路，也算有些怕这一言不合就动剑的杀神，他老老实实道：“女士，既然人找到了，那老桑博就先走了，下次还有什么需要，可以加我的联系方式。”说完便把名片往桌上一塞，头也不回的跑了。

彦卿摸上身侧的佩剑，暗示的有些直白刻意：“师祖接下来要去哪，是不是也该走了？马上也要到我带将军回去看书的时间了。”

镜流好像读不懂空气，她我行我素惯了，起身把景元熊抱起，让酣睡的白熊靠在她的肩头，一如景元幼时，她也这般抱着挥剑上百次累到睡着的景元回他们短暂的驻扎地：“我要带他去个地方，你说的时间是什么时候？用我的手机定个闹钟提醒我，没有密码。我会把景元送回来。”

彦卿有些急了：“我跟着你一起去吧，大姐姐。我和青镞说好了，若是最后不亲自将将军送回来……”

镜流瞥了他一眼，难得笑了：“这不是你这个年纪该参与进来的，你还没到操心这个的年龄。”

她托着白熊的屁股，头也不回地走了，白熊浅眠，镜流没走几步景元就醒了，他睡眼惺忪，下意识冲彦卿挥了挥手，这时彦卿才回过神意识到，抚养他长大的师父，教他剑法的将军，坐在镜流肩头，圆溜溜的眼睛滴溜的转，以一种难以言喻的，满足的目光将他接手的罗浮镌刻在景元鎏金色的眼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