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第三章·反噬

转过几个街角后，真岚终于支撑不住，跪倒在地，靠着墙不住地喘气。

破坏神的力量太过霸道，即使他现在是完全的身体，也差点冲散他的神智。
而当破坏神的力量退去，他也终于明白在镜湖前察觉的异样感来自哪里——反噬。
任何术法都会有反噬，而像回溯时间的这样的大型术法反噬之力只会更加凶狠。而他这一路术法就没停过，还要去应付破坏神的力量。此消彼长下，很难再靠自身的力量去强压反噬。

若是依靠破坏神的力量来控制反噬……
真岚摇摇头打消了这种想法。

又休息了片刻，他感觉恢复了些许力气，这才勉力站起来，分辨了下方向，向着星海云庭奔去。
——星海云庭里隐藏着鲛人复国军最大的秘密，他如果能想办法打开那些鲛人的心房，那对以后的空海之盟也有莫大的好处。
虽然表面上是这个理由，但真岚也明白，这些不过都是说辞。
叶城这个金钱大过天的风格，虽然是缺点但在这种时候就变成了优点——只要有钱他们便不会过问你的出身，也不会在意国家张贴出来的那些悬赏。

一路上他又不断的变化样貌，防止沧流军队直接发现他。
等他到了星海云庭门口，几乎已经可以说是强弩之末。他此时倒是怀念起那四分五裂的身体——重伤之后，也只需要移动其中一部分躯体，比现在轻松多了。
“我要间别苑。”他丢给老板一个小包裹——那是他逃跑时从征天军团那里顺来的几个物件之一，估摸着也能有那么十几个金铢，换来一段时间的安稳。
老板打开一看，顿时眉开眼笑，连忙喊过侍女带他前往空房间。他跟在一旁，边走边搓着手问道：“这位客人，您看您要哪个美人儿？”
真岚闻言看向四周。但他实在没有心力再分辨那些鲛人，便随手指向角落里的女郎：“就她吧。”
老板不动声色地皱眉：“这鲛人刚到，我们还没有调教好，要不客人您换一个？”
“不用了，就她。”真岚不想再说话，只是横了老板一眼，稍微散开了一点属于光华帝的气势。
老板被这气势惊到，不敢再多说话，只好陪笑着点头，转头唤来小厮：“去把潇给我带到这位客人房里。”
真岚听到这个名字，眼中闪过一丝意外。
倒是巧了。

潇，空桑最负盛名的几个鲛人之一（只不过大多是骂名）。年轻时也曾是星海云庭里红极一时的歌姬。
只是没想到，她这么早就在这里讨生活。

一行人来到别苑时，潇已经在这里等候多时。
真岚又丢给老板几块金铢，老板不住地道谢，小心翼翼地捧着小费离开房间。
见老板离开，真岚强撑的意识再也支撑不住，他只来得及对潇吩咐一句：“我醒来之前，不要离开这里，也不要告诉其他人我在这里。”便瘫在床上，闭上了眼。

潇惊讶地看着床上已经昏睡过去的真岚。
她有满腹的疑惑，却碍着真岚的指示，无人诉说。
她是复国军的战士。虽然还未变身，但早已接受过复国军的那些训练。也明白她或许有一天也会被某个富商买走，身下承欢——她也早已做好了这样的准备。
但今日选中她的人……
潇坐在床边，凝视着这个人。
他的样貌和一般的冰族人或是中州人都不太相似，倒像是很少能在这里见到的……空桑人。
还有那虽然只是惊鸿一瞥，却带着无数威压的淡金色眸子，令人心悸。
可如今，他周身散发的气息散漫而放松。——仿佛刚刚的一切只是她的错觉。

潇坐在床边，在心里思考等他醒来要怎么应付对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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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岚的思绪不断下沉。
眼前不断闪动着光怪陆离的景象，大多是他熟悉的人或事物，只是做出的事有些毫无逻辑。
——仿佛一出喜剧。

他看到了白璎。
——上一秒还是空桑的太子妃，下一刻就站在一地的尸体前沉默不语，眼里满是痛苦。
……谁的尸体？
看到了西京。
——他正抱着一个蓝发鲛人挥剑砍向青王。
……那个鲛人是汀？
看到了那笙。
——她正叽叽喳喳地绕着炎汐转圈，炎汐头痛的扶额。
……这两人看起来倒是很正常。
甚至看到了苏摩。
——他抱着阿诺正站在一个人的墓前，说道：“我会替你报仇。”
…………
真岚揉揉眼，以为自己看错了。

没等他看清，画面再次变换。
不久前救下的白族人之间爆发了剧烈的冲突。白麟抱着一个眼熟的盒子站在他们中间，眉眼间已经有了一丝坚毅。
她说：“如果不想这么做随时可以离开。但唯有一点，你们要记住。”她不动声色地抚摸着盒子，“你们身上流着的是白族人的血，若是让我知道你们背叛了空桑，我，白麟，即使身死，也要诅咒你们永世不得轮回！”
这小姑娘倒是成长了。真岚想到。
直到白麟的身影渐渐消散。那些光怪陆离的画面也终于归于黑暗，他终于明白，这不过是一场幻梦。

真岚醒来时，潇正坐在一旁百无聊赖地玩着自己的头发。
听到真岚那边的动静，潇凑过去笑道：“公子你醒了。”
真岚没有回答，只是捂着额头坐起身——他的思绪还沉浸在刚刚的梦境里。
缓了缓神，他才看向身边的鲛人：“你是叫潇？”
潇不明所以的点了点头：“是。公子是不舒服吗？要不要再休息一会？”
“不了。”真岚摇摇头，不知道是术法反噬还是刚刚梦境的后遗症，他现在头有些隐隐作痛，但不至于不能行动。
他环顾四周。这间别苑雕龙画凤，倒是气派十足。
这些人挺会享受。真岚想着，问道：“这别苑里还有其他人吗？”
潇老老实实的摇头：“没有。这种别苑是专门用来招待像您一样的贵宾的，平日里我们都不会来打扰，只有收到召唤（她指了指书桌旁的一根绳子）才能过来。”
真岚满意地点头。
“公子是有什么想说的吗？”潇在一旁小声问道。
“不是什么大事，”真岚换上了一副漫不经心的笑容，看似随意地说道：“我听说，鲛人一族里一直流传着一个传说？”
“您是说，鲛人死后会变成云吗？”
“不。”真岚眼里流转着奇异的神色，他看着潇，一字一句地说道，“是‘海皇’终将带你们回归碧落海的传说。”
潇大惊失色：“你怎么知道的？”

摆明了不打自招。
真岚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尚且年幼的她，还没有锻炼出那即使面对他们鲛人一族的王也能面不改色地据理力争的胆识。

或许是因为年幼，又或者因为别的原因，潇并没有立刻拔剑相向，而是红着脸小声说道：“公子这是在试探我吗？”
真岚笑意未减，却摇了摇头。
看着她深蓝色的长发，目光变得悠远。

“我见过他。”


第一卷·第四章·回忆

“我见过他。”真岚重复道，“在白塔上。”
“那时我只是一个无足轻重的小人物。守卫着帝都。那个人……”真岚忽然笑了笑，“那个孩子，被青王的手下悄悄带上白塔，虽然避开了很多人，却没能避开我。”
“他那时还未变身，模样大概就像个十三四岁的孩子，怀里还抱着个娃娃。我第一反应就是谁家的孩子走丢了。”真岚转头打量下潇，补充道，“嗯，看着还没你大。”
潇睁大了眼睛。
“但是他啊……”真岚无不怀念的说，“却把整个帝都搞得天翻地覆。我还记得那日，他被押上大殿，就气得我……我们的皇太子拿传国玉玺砸他。他还想办法挣脱了守卫们的束缚，抢过玉玺就往地上砸，把大司命也气得不轻。”说着，他似乎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笑了出来，眉眼弯弯的看着潇，“你真该看看他那个样子，不像个鲛人，倒像只炸了毛的小动物。”比起之后那阴沉的傀儡师，那个时候生动多了。他在心里默默补充。
潇不明白真岚为什么忽然跟他聊起十年前的帝都秘闻，却又不敢提出来，只好老老实实的听着，并在心里想象着“那个人”意气风发的样子。
“啊……跑题了，”真岚似乎也发现自己说得有点多，挠了挠头笑道。随即话锋一转，“虽然我这么说可能会有点唐突。”他犹豫着换了种说法，“我在制住他的时候，无意间看到了他的背上的纹路。
“——是一条龙。”
“什么！”潇惊呼道。
“是的，他的后背纹着一条龙。”真岚转过头看向了镜湖的方向，“但我问过其他士兵，他们都说是我的错觉，那不过是一团黑色。我四处打听，不知道怎么传到了皇太子耳朵里，皇太子秘密召见我之后，沉默了半天才告诉我，那是海皇的标志。却又让我发誓守口如瓶。”
“但你告诉了我。”潇很快的反应过来，质问道，“而且你既然是白塔的守卫，怎么没有跟他们一起沉睡？”
果然聪明，真岚暗自赞叹，但面上不显，半是愤怒地说道：
“皇太子殿下虽然不让我说出去，但是他却怕我告诉你们，直接把我流放了！
“我在砂之国流浪了很久，直到最近听到了叶城城破的消息才赶回来，正好让我看到梦华王朝的破灭。”他脸上混杂着痛苦和解脱，“这个腐朽的王朝终于结束了。皇太子身亡——虽然只是被封印，但我想，我应该等不到他复活的那天了。那么我也不需要再遵守承诺继续把这个秘密藏起来。”
他的眼中，流转着奇异的金色：“我想，你们应该也在等待着有个人，带着席卷而来的黑色怒涛将整个世界倾覆吧。”

“今天这段话你传出去也好，烂在肚子里也好，信与不信也都由你。我只是把我知道地告诉你们。”他说得有些隐晦，但他又怕说多了起了反效果，“苏摩——那个背上有龙图腾的鲛人，只是被皇太子流放了。他终有一天会回来的。他会放出龙神，带你们回归碧落海。你们将在蓝天碧海之下幸福地生活，远离一切战争混乱，住在珊瑚的宫殿里，子孙绕膝，直到死亡将你们分开。”
潇被他话语里的形容吸引住，露出了向往的神色。
真岚忍不住抬起手摸了摸她的长发。在心中低语：在苏摩回来之前，不要做傻事啊。
也不要再爱上那个人了。

真岚又在这里住了几日。
他没有在意潇有没有告诉其他复国军关于海皇的事——说与不说头痛的都是苏摩。
也没有再理会白族人那边——他相信白璎能处理好。
更没有在意沧流军队的动向——左右不过是到处杀伐将鲜血染红大地，那位智者大人才会感到满意。
无色城那边也让天马传过简单的口讯。
抛开皇太子的身份，不能动用力量的情况下，他不过就是一个“被空桑皇太子放逐到西荒回到家乡发现家人已经不在的”可怜人罢了。
——倒是这百余年来少有的清闲自在。

真岚偶尔会找来潇，给她讲讲空桑的秘史，或是一些根据前世改编的故事。
——他没想着一个故事就能改变一切。但稍微能让他们了解一点地上的残酷也好，否则即使没有那场起义，也会被冰族人抓住机会逼着他们起义然后绞杀。
鲛人们不能总是那么天真了。

在这些秘史中，潇最感兴趣的还是他们未来的“海皇”。
真岚把自己的那些经历掏干净之后（本来也没有多少——那么多日夜都是白璎陪着的，他无不妒忌的腹诽。就是不知道在妒忌谁。），就只能乱编。但编了几次也不耐烦起来，他抓了抓自己的头发，在心里算计了一下自己力量恢复的程度，问道：“你想看看现在的苏摩吗？”
潇用力点了点头，期待着看着他。
真岚让潇找来一面铜镜和一盆水。他将铜镜浸入水中，伸手划过水面，水面竟泛起了淡淡的水汽，水汽蒸腾而上，凝聚成了一道影子。
真岚看着这影子微微皱眉，术法消耗比他想象中要大，他不得不中途换成消耗更小的“水影”，边笑道：“学艺不精，学艺不精。”

潇没有看出端倪，她的全部心神都被那道身影吸引了。
——那是一个还未成年的蓝发鲛人，怀里抱着一只小小的蓝色人偶，眼里却毫无焦点。
然而任谁看了，都会首先被那张不辨雌雄的脸所迷惑。
那就是未来的“海皇”苏摩。

第一卷·第五章·苏摩

苏摩正一个人抱着人偶坐在一艘小船上。
他的眼神空茫，不知在看向何处。

真岚看着这个场景愣了一下，喃喃自语：“怎么是在海上？”
在他的印象里，苏摩应该是直接去了中州，但现在看来，似乎还发生了很多意料之外的事。

而潇着迷地看着这道影子，那举世无双能让天地失色的容颜已经让她明白了这个鲛人的身份：“果然是他！”
“我骗你做什么。”真岚笑着说。
潇摊手：“公子上来就问我海皇之事，我怎么也应该留个心眼才好。”
真岚点头同意：“是应该多想想。”他说着转头看向苏摩的影子，补充道，“不过心重到他那个地步就是麻烦了。”
“他可是‘海皇’！”潇不满地反驳。
真岚笑而不语，又转头看向那个鲛人傀儡师。
——他紧紧抱着那个年幼的人偶，面无表情的面容里隐藏着一丝紧张。
倒是没见到过他有这种表情。真岚有些意外地端详着这张脸。
他见过苏摩很多表情，狠厉的，阴沉的，疯狂的，失望的，甚至……带着情欲的。唯独没有见过这一种。
真岚想得出神，一时忘记了这还是道术法。
没有力量的支撑，那道由水组成的影子落回盆里，溅了他一身水。

潇看着湿答答的真岚掩口笑了起来：“看来公子确实学艺不精啊。”
真岚不好冲着潇发脾气，只好狠狠地瞪了水盆一眼。
潇又笑：“公子怎么跟一个水盆过不去？”
真岚无奈地说：“这水盆不听我的话，我能拿它怎么办。”
不过他看着潇毫无阴霾的笑容，也微微扬起了嘴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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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岚感觉稍微能控制住破坏神的力量之后，就决定离开叶城。
他走出别苑，看着外面的天空，倒是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虽然确实也是隔世了。
他摇头笑笑，向外走去。

走到大门口的时候，看到了一直等在这里的潇。
潇有些不舍的说道：“公子准备去哪里？”
“不知道。”真岚揉揉她的头发，敷衍道，“可能会到处看看吧。”
“那公子记得来看我。”潇顺着被揉乱的头发，叮嘱道。
真岚点头：“会的。”
希望那天，我们不会兵戎相见。
他早已决定好自己的去处。
——中州。

十几日后。
慕士塔格雪山。
真岚站在山顶，看着不远处的断崖沉默不语。他身上的帝王之血感应到几乎近在咫尺的皇天，已经开始隐隐躁动起来。
——那是他曾经右手的封印地点。也是百年后一切的起点。

而现在，那个小姑娘的奶奶都还没出生吧。
他回忆着当初那个大胆的小姑娘，一直严肃的脸上终于有了些许笑意。

“沙沙…”物体移动的声音忽然出现在这片安静的雪地上，随之而来的还有淡淡的笛声。

“鬼姬？”真岚没有回头，只是问道。
“嗯？”对方放下笛子惊讶地看向他，“你不是已经被封印了？”
真岚不答反问：“原来天上的女仙也有看不破的时候？”
鬼姬看着这个背影，神色忽然变化：“你……你不是……怎么可能？”她本想说出什么，却碍于什么，最终沉默。
真岚无声地笑了笑，“这个世界上，只要付出力量，就能办成很多事，很公平是不是？”
“唉。”鬼姬自然明白真岚话语里潜藏的意思，试着劝道，“可力量不是万能的。”
“我明白。可我……”他低头看向自己的双手，“还是想改变些什么。”
鬼姬默然。

林中忽然窜出一道兽影，上面还驮着一个昏迷不醒的人。
鬼姬看到这个人，不禁拿手敲了敲自己的头，懊恼道：“瞧我这记性。”她轻巧的抬手一挥，兽影便向着真岚靠近，“这家伙就交给你了。”
真岚不解的转头看她：“交给我？”
“原本是白璎拜托给我的，但你既然是她丈夫，替她照顾一下也是应该的吧。”鬼姬掩口轻笑，手腕上银铃响动，似是在惊扰什么。
真岚金色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怒意：“白璎拜托你照顾他跟我有什么关系？”
鬼姬苦恼地偏头，做出一副可爱的模样：“可是我确实不会照顾人啊。”说着，她再次轻轻一挥手，兽影得令一个闪身，它背上的人顿时就被甩了出来。
真岚来不及细想，抬手去接，却没想到那兽影看似只是轻轻一甩，却带着极大的冲击力，他不得不中途变换姿势，让那个冰冷的身躯撞进他怀里。
他愣了一下，低头看去，入眼处是一头深蓝色的长发。
是一个鲛人。他的双眼紧闭，仿佛承受了极大的痛苦，手里怀里还抱着一个小小的鲛人。
——是苏摩。
“他怎么了？”真岚皱眉问道。
鬼姬眼里带了些笑意，小声地说道：“是‘变身’。”
真岚沉默下去。半晌才道：“你就不怕我杀了他？”
“当年他还能反抗的时候，你都没有杀他，现在又怎么会呢？”鬼姬继续笑，“更何况，你……”她忽然住了嘴，用幻力凝结了一句话传到他心里，“你在叶城偷看他的事我已经知道啦。”
“你——”
鬼姬用竹笛当做扇子般挡住自己的脸，笑道：“不知道这话要是传到白璎耳朵里会怎么样呢？”
真岚气急，却对这个云浮人无可奈何。
——他现在光是压制魔的力量就已经很吃力了，又怎么可能打得过这个人呢。
鬼姬见真岚不再接话，笑谑地看着他：“你同意了？”
真岚不再理会她，低头检查苏摩的情况。黑色的长发落下和苏摩的长发交织在一起。
鬼姬看到这一幕，不知为何有些欣慰，“你们两个，要是能好好相处就好了。”不知怎的，她一抬手，短笛就隔空敲到了真岚的肩，“那么，这家伙就拜托你啦。”
真岚有些诧异，刚刚鬼姬的短笛碰到自己身体的时候，似乎有一道力量注入体内，短暂地压制住了那蠢蠢欲动的帝王之血。

鬼姬却已经坐着白虎向着来处走去：“就当是……我们这一族只能守望云荒的补偿吧。”
真岚心下了然——云浮的城主尚浩一直不让他的祖先星尊帝回归云浮城，而这三女神也依照诺言不插手云荒。但她们心里总会有那么一丝遗憾吧。而他如今正好并未站在云荒的土地上。

只是这个人……
真岚又低头看向自己怀里的苏摩，倒是有些手足无措。
——他对于变身的全部了解来自于前世的炎汐，但也仅仅只是知道这个过程需要大量的水。
可现在这荒郊野岭的，去哪给他打水。鬼姬负责的天阙里或许有，但是真岚一想到鬼姬那戏谑的神情，就有些不自在——虽然明知道她不会过分插手地面之事。
他抬头看着四周的雪地，决定先四处走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