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三次黑星说了再见，有一次他没有



　　第一次，在没有工作的清闲日子里。阿尔伯斯和席翁在办公室下棋，安和黑星坐在一边。阿尔伯斯在进行思考时会格外聚精会神，他盯着棋盘时完全没有意识到黑星就在离他不远的地方盯着他垂下的额发和眼中安静的绿色。阿尔伯斯在陷入僵局时会皱起眉，视线游离在棋盘的棋子上，眼中带着苦恼的神色。下出一步好棋后又会表面上不动声色，可微微扬起的自得嘴角又把青年的想法暴露完全。当棋局结束，席翁伸懒腰离开桌子去翻找自己的私藏零食，阿尔伯斯松了一口气，转头时才注意到了黑星的视线。



　　视线接触持续时间很短暂，阿尔伯斯看到黑星眼中的笑意时什么都明白了。为了不在公司其他伙伴面前暴露自己的无措，阿尔伯斯刻意地拿出棋盘压着的文件开始浏览，实则一个字都没看进去。



　　清闲的一天结束，没什么任务的大家相继离开公司。办公室很快只剩下装模作样看文件的阿尔伯斯和看着阿尔伯斯的黑星。阿尔伯斯仍然没有将目光从文件上转移开。



　　然后他听见黑星说了再见。



　　当黑星也离开办公室的时候，阿尔伯斯终于放下了文件。他其实刚才有一点小小地期待有些什么事发生。



　　不过没有。



　　第二次，阿尔伯斯在公司下班后，一个人在办公室填写今天的任务报告。处理这些事他轻车熟路，写完最后一个报告的时候他却没有立刻离开。他撑着下颚看着办公桌前定着的备忘录，思考起自己什么时候能休个假。



　　唔……顺便和黑星一起出去走走。



　　工作狂阿尔伯斯有朝一日终于愿意给自己一个喘息的机会，这要是让席翁知道了，他一定会惊呼天是不是塌了下来，再跑出去疯狂买一堆食物回公司叫嚷着跟大家一起庆祝阿尔伯斯终于开窍了。就在阿尔伯斯胡思乱想的时候，黑星回到办公室取他忘记拿的武器强化素材。他推开办公室的门，经过阿尔伯斯身后，对方居然没有一点反应。



　　“还在工作吗？”阿尔伯斯被突然响起的黑星的声音吓了一跳。他意识到黑星正站在自己身后，瞬间将思绪拉回。“哦……还差一点点报告，其他已经完成了。”



　　“这样啊。”黑星微笑。他拿着自己忘记带的东西走出办公室，“那么再见，阿尔伯斯。”



　　“唔，明天早上见。”阿尔伯斯听见黑星关上办公室门的声音，又开始有一些微妙的失落。他放下笔，视线漫无目的地集中在墙壁上某一点。



　　黑星没有立刻离开，他关上办公室的门后，又敲了两下门。“顺便一提，阿尔伯斯，你报告最后一行写的是我的名字。”



　　“啊？”黑星的脚步声彻底远离沙弗莱宁，阿尔伯斯茫然地看向自己之前写好的报告。在最后一行，他把黑星的名字写了五遍。



　　第三次，公司结束了一次镇压任务。阿尔伯斯停留在现场跟警署进行最后善后的交接工作。阿尔伯斯镇定地跟珍警督汇报完现场情况后准备离开现场，在第一个转角处遇见了等待他的黑星。



　　这次黑星的表情看上去没有那么轻松。他在阿尔伯斯开口前先说话，“我看一下你的右手手臂。”



　　“啊？”阿尔伯斯有些奇怪，随后他想起来在刚才镇压任务中，他右手手臂由于一颗没有来得及完全挡掉的子弹受了伤。事实上没有很严重，是擦伤混合一点烧伤。“这个没什么关系，明天大概就好了。”



　　“去医院。”黑星摇了摇头，“即使是小伤在这个季节也很容易感染，听话。”



　　以往这种伤口他自己处理一下就不会再管，现在，阿尔伯斯无法拒绝认真起来的黑星。他举着打好绷带的右手离开医院时，天色已经彻底暗了下去。



　　阿尔伯斯看了看巴赫拉泛着地上城市映射的红光的天，下定决心对黑星说，“这个休息日有安排吗？”



　　“怎么了。”黑星问，他站在阿尔伯斯身侧，如果阿尔伯斯的手臂没有缠着绷带，或许他会更靠近一些。



　　“如果没有事的话，一起出去走一走吧。”听上去很像约会的邀请，其实却是就是约会，但阿尔伯斯目前还没学会那么直接的处理交往时一定会遇到的事。黑星没有犹豫地答应，他余光看到黑星勾起嘴角。到阿尔伯斯的住处时，阿尔伯斯回头看向黑星。



　　“好好休息，不要让伤口见水。”黑星向阿尔伯斯道别后转身离开，“再见。”



　　阿尔伯斯看着黑星的身影消失，微微低下头。



　　他知道自己在期待什么，但他现在还说不出口。



　　第四次，休息日的相约出行到尾声，阿尔伯斯的伤口完全愈合。在岔路口，黑星问阿尔伯斯要往哪个方向去。



　　“要先去一趟办公室，然后回住处。”阿尔伯斯要去把提交给巴赫拉警署的文件带回去。他想开口问黑星接下来要去哪，可又觉得这个问题多余。



　　黑星点了点头，似乎又要再说一次再见时，阿尔伯斯出声叫住了他。



　　“黑星。”



　　“有什么事吗？”



　　“我……”不想再听见一次平淡的告别，也不想再每一次都强行无视自己想过的画面，阿尔伯斯要问出他从第一次就想问的那个问题。他微微偏头让自己的视线跟黑星的错开。他不能直视金色的双眼说出让他感到羞耻的话语。



　　“你为什么……”阿尔伯斯说话声音愈来愈小，他的面颊也不自觉染上落霞的薄云色。黑星没有听清阿尔伯斯的话，他略微靠近了一些，“你刚刚说什么？”



　　“我说。”阿尔伯斯感觉时间停滞不前，每说出一个字都让他像煎熬了许久。“我想问你，你为什么……”



　　黑星还是没听清。



　　“……就是你为什么每一次都不吻我！”知道自己的犹豫无法改变现状只会让煎熬的时间越拖越久，阿尔伯斯看向街道的一边，自暴自弃地快速说出他一开始就落空的期待。即使说完后他又觉得自己太差劲，他纠结的那些事简直是市面上流行的大众爱情小说。



　　是啊，太差劲了。



　　阿尔伯斯心下叹气。他准备重新看向黑星，告诉他就当他刚才什么话都没有说出口。接下来自己要去办公室，黑星要离开，明天早上公司再见时，他眼前的世界突然天旋地转。他感觉到黑星和自己的距离过于靠近还仍在缩短，他的背脊突然靠上街道旁的墙壁，他突然突然无法呼吸。



　　在阿尔伯斯真的差点窒息到失去意识前一秒，巴赫拉凉爽的空气重新回到他的胸腔。他听见黑星在自己耳边低声说话。



　　“我早就在等你问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