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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德岛停泊某处补给整修，恰巧遇上北方袭来的寒流，未料新生寒潮的威力不输曾经摔过跤的切城，气温骤降甚至夹带风雪。某天醒来，博士还没能爬到桌边继续工作，就发现自己搪瓷杯里剩余的半杯咖啡成了褐色的冰块，印出张憔悴的脸。

坏消息总是扎堆而至，冬日的命脉——暖气罢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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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比平常起得早，脚底碰到地板马上缩回来，只好悻悻去找乱扔的拖鞋。他倒不是被冷醒，想来能在出门前给自己加两床被子的也只有吽，还很早的时候走廊就吵吵闹闹，曾从事保安工作的吽自然热心去看，几小时还没回来，大概在某处帮忙修理。

他在衣柜里一阵东翻西找，又不想裹得像个粽子，最后开旁边吽的衣柜，随便套了条厚外套。吽比他高二十厘米有余，普通衣服在身上显长，能遮住一半尾巴。

初来罗德岛的佩洛不怎么怕冷，龙门市井的深冬比现在可怕很多，巷子越深越是严寒，暖气停运的舰船都比那里好上不少。阿埋在领口嗅了嗅，冬季衣物上只有浅淡的气味和空气清新剂的味道。他们用的同一种。

菲林少年不念旧，只是在这么寒冷的天气里，鲤氏事务所也无人光顾，老鲤和吽总会在厨房忙活，槐琥眼睛闪亮地说要帮忙，刀具危险，大学生充当洗菜和装盘的职位。而他窝在沙发上，圈起尾巴，即使电视开着，目光也望向热气蒸腾的厨房。

胃袋少有地发出抗议声。

他在热水管前站了两分钟，好歹没辜负期望，泡了半杯营养剂当早午餐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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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照常给博士送报告，推门进去看见一颗衣服做的卷心菜。

卷心菜芯动了动，大概是示意他坐。

拼命工作的暖风机和电热毯看起来比博士还可怜，声音虽响，带来的暖意却转瞬即逝，咖啡的白烟都坚持不了多久，加点吉利丁粉就能速成果冻。而他现在裹得里三层外三层，能继续坐在办公椅上简直应该评个爱岗敬业标兵，身残志坚得活像个帕金森患者，要么不动，一动起来就抖得停不下来，签字的手宛如残影。

“阿……”

菲林闻声抬头：“老板？”

“阿……米……娅……”

阿毫无慈悲，收好文件，出门就和小首领说“老板冻傻了”。阿米娅所属奇美拉，这种神奇的种族可能在耐寒性上也比其他人好些，少女虽然看起来弱不禁风，但居然也能穿着春秋装在冰窖般的罗德岛里行动自如。

她转身就跑进办公室，随后里面传来什么东西倒地的声音，听起来像冻结实的冰砖。

走廊上的人比往常少很多，不如说偶尔才能看到一个，还是举着喷火器的伊芙利特，撒欢了跑。女孩原本还有龙门特派的消防员阿消可以管，而现在并非阿消不想管，但水管里面被冻得结结实实，敲开来都是圆形冰柱，加上星熊的般若盾牌高速旋转，当场制作细密如雪的刨冰，淋上草莓酱即刻免费赠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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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在空荡荡的楼层游荡，他也不是不怕冷，只是一层一层地找吽。

在暖气管道修好前，博士暂停了今日原定计划内的一切活动，实验室中的某些试剂也不耐低温，他算是被迫放半天假。而医疗研究部供给正常，因为应急能源是提供给患者们的，特殊病房内的温度必须控制在规定以上。若是整座罗德岛一起使用，怕是撑不到半小时就变成冰雪城堡主题乐园。

他碰到因体质而被奉为神般存在的天火和煌，那场面像某些奇怪组织围着篝火起舞，下一刻就要完成献祭仪式，煌倒是不觉得什么，她向来性格热忱，帮预备行动组烘个火也不在话下，坐坐好围成圈，给孩子们讲她其实并不能用吼叫声吓死源石虫……在泡普卡略显失望的目光中，煌继续说：好吧，吓跑也许是可以的。

但天火毕竟是有钱人家的大小姐，听尽好话才肯拿起法杖，她轻轻咳嗽几声，而干员们在即将召唤出陨石的时候拼命阻拦，毕竟大家只是想让手脚暖和一下，而不是让天花板开个大洞。

阿在某个楼梯间发现了年，穿着一如既往地清凉，在这种天气里看起来都冷，而她似乎又在尝试某项极限运动，比如说……爬雪山的悬崖峭壁什么的。那是舰桥上裸露在外的部分，倾斜度贴近九十，上面除了冰锥几乎没立足地，嘉维尔还要脱了外套冲上去比试，被芙蓉和安塞尔拦住。

炎熔用了点法术取暖，说这样容易重感冒，而年照旧活蹦乱跳，她大笑：“怪不得今天很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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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德岛的厨房依旧很温暖。

阿在过道里就闻到香甜的可可味，还没到开饭时间，餐厅的长桌上都是些空盘子，厨房半开的门缝里传出光芒和香气，仿佛打开就来到天堂。虽说能刷员工证，但也有钥匙，被几个专注做饭的重装管着，吽也配有一副，挂在腰间，走起来叮当响。

阿平常不被允许进厨房，他如变魔术一样藏在袖子里的药剂太过危险，如果有什么不明产物投放到几十人份的食物中可能会造成大事。阿深谙这些，基本不靠近，若不是吽每天督促，他大概选择和几箱子浓缩营养剂为伍。

现在是特殊情况。菲林打开门，结果发现蛇屠箱抱着包，睡在最近的椅子上。

毕竟这种室温下，匹特拉姆们早就冬眠。他甚至在来的路上都没看见那几位深海猎人。

这里简直是女子会：艾雅法拉捧着加了棉花糖的热可可，地灵在旁边分拣信件，真理也来帮忙，同时监督凛冬别钻空子往可可里面灌伏特加。炉子上开小火咕噜咕噜炖煮着什么，可能是夜宵的特别菜品，古米最擅长这个，边做边偷吃。

阿嗅了嗅，不是龙门菜。

他悄悄关上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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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十多个小时里过于安静，没有需要押运的物资，必须通过流血换来的凭证，枪林弹雨被风雪冻结，敌人们或许也在壁炉前烘冻僵的身体，没人还想在这种天气行军，唯有一支队伍，在寒冬诞生的军人，他们于白雪皑皑间看不清踪迹，可能已经悄然拜访罗德岛，为倒在桌前的博士留下几颗糖。

阿在巨大的天窗前停下，玻璃上积满薄薄一层雪，从缝隙间能看见舰桥和天空。

维修已经结束，还有几分钟就能恢复暖气供应，相同但也不同的日常会重新开始运作，补给结束后前往下一个目的地，这趟旅程仿佛永远不会有终点。阿没有往回走，舱门打开吹得他一时睁不开眼睛，强风过后，与其他干员道别的吽走到自己面前。

他拍掉肩上的雪，说损坏的暖气管道在外部，还好修理起来不是很费事，罗德岛真有不少厉害的人才，然后问阿有没有好好吃饭，中午是什么菜。

阿随便嗯了几声，心不在焉又熟练地报菜名，还没说完就被吽拆穿。

“今天午餐的排班是火神小姐和角峰先生，你说的这些他们都不会做。”

“谁叫罗德岛上只有你擅长龙门菜，撒谎都逃不出菜单。”阿愉快地说，“下次换几个。”

吽自然不答应，他说一定要督促阿好好吃今天的晚饭，每日任务没有完成，老板刚给自己灌了大份的理智液，半夜说不定要跑去龙门市区……话音未落，吽打了个喷嚏。



阿踮起脚才把原本属于吽的外套穿在他身上，这个老好人又要说着和以前相同的话：自己最值得称道的地方只有体能，穿这么点完全没事，然后就像从前的某个雪天一样，以他拗不过的腕力重新被裹上外套。

菲林少年这次才不会让他称心如意。

等吽反应过来，他已经被阿抱住了，阿实在瘦弱，大半的身子塞进外套里都不会嫌挤，那条衣服穿在菲林身上简直像完全不合身的袍子。他全把这当成弟弟性质的撒娇，直到阿抬起头，狭长的眼睛直直盯着吽。

他在罗德岛游荡了半天，分明是冷如冰窖的钢铁城市，却在严寒中显得无比温暖，每个人都被看不见的丝线牵起来，令他回想起没有暖气的事务所。龙门街道本身管线就错综复杂，之前还因为操纵失误发生火灾，之后再也没有人家试过接线。

他们在完全没人看的电视嘈杂声中抢着沸腾火锅里的肉食，老鲤分明是长辈，倒是先就着经验和速度把烫肉片一扫而空，槐琥讲求饮食平衡，阿只负责端碗举筷子摆摆架势，吽会用蔬菜和豆腐塞满他和槐琥的碗。

邻居或是邻居的邻居会放鞭炮，权当所有人都放过，财神听不见，估计被震聋了。



“这样就好了，”他轻声说，似乎对什么很是留恋，“这样就好。”

“发生了什么吗？”

“只是十六个小时没有见到吽，夜宵想吃你炸的春卷。”

“阿居然会对饮食有要求。”

“毕竟今天很冷。”

“的确很冷，农历上的大寒节气。”

“不过也很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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腊月廿六，时至大寒。

罗德岛自制日历上写，宜暖身，打雪仗，购置烟花爆竹，与至亲之人等候春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