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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陈的场合
少年 一、
”这节课,我们主要讲观察。观察,是一项非常重要的能力,看一个人,要看他的穿着打扮、举手投足,一言一行中他下意识的小动作,通过这些小事,你可以得到很多需要的信息...”
穿着军装的男人在讲台上娓娓道来,教室里是一群刚刚进入特训班的学生,大家都聚精会神地听着,这种聚精会神不只是因为他们对知识的渴望,也有对老师本人的好奇。他们从入行开始就听说过关于陈默群的无数八卦,他的过往经历,他在上海如何搅弄风云又一朝失势,他极高的军衔和一看就是刻意安排的闲职.....甚至还有他的感情经历。
这很正常,这群年轻人刚刚进入特训班,或许他们有一腔热血,但是他们还无比青涩,而陈默群强大冷酷充满魅力,有跌宕起伏的过往,这让他成为了几乎所有新生的谈论对象。
“许秀兰”
“到”
陈默群结束了理论的介绍,抬起手看了看手表,随手在名册上点了一个名字。站起来的是坐在第二排的一名女生,陈默群脸上没什么表情,语气平平地下达指令
”根据你的观察,分析我。”
女生犹豫了一会,低头看了看自己的笔记本,开口说道:”报告长官,首先,您身穿军装,领章是上校军衔,这证明您是一名军人。”
陈默群没什么表情,也没说话,示意学生继续往下说。
“您的军装袖口领口都很干净利落,是多次仔细清洗的结果,您夫人一定很贤惠...”
陈默群头也不抬的打断了她,“有些工作,不只是女性能做,不要把清洁、打扫或是干净整洁和女性画上等号。”
女生有点窘迫,想了想,又继续开口:“虽然服装是统一配发,但是您的常服都做工精良,与之搭配的领带还有手表都非常讲究,有几款是在上海流行的最新款,所以我猜测您一定是经常去上海。”
陈默群抬起头看了那名学生一眼,正准备开口说话,但是下课铃声恰好响起,于是,陈默群示意她坐下,之后便简短地宣布了下课,收拾好教案,走出教室。
教室外站着的是一名中年男人,看见陈默群面无表情的走了出来,快走了几步叫住他:“陈处长!请留步。”陈默群在脸上堆起笑容回过头,边伸出手边向他问好道“徐处长,您好,最近怎么样?”
“副职、副职...”男人脸上笑意更浓了,回握住他的手上下摇了摇,“陈处长真是良师出高徒,我刚在门外听了几句,学生们都很不错啊,陈处长,你为党国培养了大批人才啊...”
陈默群只是笑一笑,抬手向前一指,“不知道您今天来,我请您吃饭?咱们...边吃边聊?”
这徐处长自然是开开心心的跟着一路到了饭店,陈默群知道他有事要说,但姓徐的席间也只是插科打诨,一时倒让他有些疑惑。他和这位徐处长早年间是互利互惠的关系,后来他调回南京,徐处长虽然官职不大,但是年龄略长,有几分面子,在职位调动方面曾请人关照过他两次,这次他来,陈默群自然免不了作陪。
两人都是军人,虽然席间交谈未停,但是一顿饭也很快吃完了。陈默群有些许的不耐烦,面上不好发作,嘴角倒仍带着笑意,开口说道:“徐处长,您这次来,有什么要办的,如果需要我的人帮忙,尽管开口。”听闻此言,男人倒有些不好意思,笑着开口问到:“刚刚我听学生课上那几句说得在理,陈处长是...夫人留在上海?”
这话没头没尾的,陈默群倒是愣了一下,复而很自然地开口,“害,那都是学生瞎分析,才学了几天...您听她瞎说”,接着他正想说点什么把话题岔过去,徐处长却有些锲而不舍地问道:“那便是没有了?”陈默群奇怪了,这徐处长从不是一个热爱打探私事的人,怎么今日如此反常?他没有回答,侧了侧头,这徐处长立马又开口解释:“诶...不瞒你说,这也...也不是我故意要打听什么,只是我内人家里有一表妹,年轻、也可爱、会认字会读书的,到了该成家的年纪,家里人不知该如何托付,我内人曾在宴会上见过你,一时不知怎么想起一出是一出的,说...说起你未成婚,说想将表妹介绍给你,你知道她的,又撒泼又闹的...我这...我这...就是来问问你,你若愿意...那什么...哎...就是这么个事”
这姓徐的也是第一次“作媒”,一番话说得颠三倒四,又是内人又是表妹,自己先局促起来。陈默群暗自好笑,心想:倒是有个“夫人”,只不过林楠笙做不得他档案里的夫人罢了。于是便开口道:“我是未婚,但是并无此想,多谢嫂夫人记挂,倒是陈某不识抬举了。”
徐处长倒是没想到陈默群拒绝得如此迅速,又转念一想,他在上海时工作虽然繁忙,但是风流不断,虽是未婚,但是必然是被什么小情人绊住了在那里,不然也不会常回上海,连个学生都看了出来。接着又联想起当年调动时,陈默群想去上海周边的事,本以为是他不愿意放弃上海的权力,现在想来应该是不愿意离远了上海那个人。既然他不愿说,徐处长自然也识趣地不再问,一顿饭至此宾主尽欢终于散去。
当晚陈默群回到住处,表妹的事他倒不在意,倒是今天那个学生说的话让他不由得仔细盘算了一遍自己的领带手表,发现居然几乎全是林楠笙买的。
这些年,林楠笙的工资是水涨船高,寄回家里甚至再接济些下属已是绰绰有余,一月下来也能剩点,他倒是攒了下来,知道陈默群只爱用最好的,偶然看见什么时兴的领带袖扣手帕手表,总爱买了送他,陈默群嘴上说着不要再买,次次买来次次戴得顺心顺手得很,还戴回苏州、甚至戴去南京,他军衔大级别高,没人敢真管他,他一时忘形,竟然给一群学生看了出来,陈默群觉得好气又好笑,算着自己不过离开斗争中心不到一年,敏锐程度已经退化至此。
当年自己嘴上说着抛却感情如何如何但却还是陷入和林楠笙的关系之中,调到苏州教书后,回上海之间那几个小时车程他也不能带司机,全靠自己开车,林楠笙偶尔劝他少来回奔波劳累,他也自然地应下:你要能忍住好几个月不见我,我不回来也行。然后看小孩在床上又舍不得又要故作坚强的翻来覆去,看那样子下一秒说不定真要同意,还是得自己把他摁在床上边亲他边告诉他:“是我想见你,你是能忍,我不能忍,这事不许再提。”
小孩被亲得发晕,好像没听懂似的望着他,大眼睛里倒映着自己的影子,看得陈默群硬得飞快。做的时候影子随着他一下一下的动作在美丽的眼眸里摇摆着,有时动作狠了,那闪闪发亮的眼睛就在暗夜里顺着睫毛落下一滴泪来,不知道是因为那眼睛还是那滴泪,陈默群感觉自己好像有些过分的沉迷其中了。
坐了一会,陈默群打开衣柜,收了一部分首饰,挑了两件普通的放在抽屉外侧,转念一想又拿了几个出来,这些时兴的、打眼的东西也不能一次性弃之不用,不然反而显得欲盖弥彰。学生们热爱议论他他早就知道,倒是自己一时不察真给他们看出了点什么。
这边陈默群收拾着东西,徐处长也回家向夫人交差,这位徐夫人年龄小,又漂亮又有些小聪明,性子急爱跟他撒娇,徐处长每每在外提及口中称之“河东狮吼”,心中却颇为受用。
当夜说起此事,夫人又不依不饶的,徐处长坐在床边劝她:“那姓陈的也是这两年脾气见好,瞧他那样,定是上海养了情人,他身上那些物件看着哪个不是低调、精致、做工精细的,你以为他走在大街上就买到的,定是有人替他精挑细选。他那‘小夫人’估计是把他勾得死死的,什么都替他筹谋着呢.....”
徐夫人看他语气中隐隐透着羡慕,一挑眉,徐处长赶忙岔开话:“要不是我在教室外面听见了那个学生说,就他早年间在上海那臭脾气,今日我定然栽个跟头。你说他这人到中年,护着他那小夫人倒是护得紧,今天一学生不懂事,一语道破,我看他那眼神.....啧啧。”徐夫人听他越说越羡慕,生气地给他一拳,扭过头去,“你也去上海养个小夫人去吧,瞧把你羡慕的!”徐处长自知失语,连忙哄她,“那怎么成,你是我明媒正娶的夫人,咱俩光明正大,死了也写在一处,我做什么羡慕人家,净爱乱吃醋。”徐夫人又扭过头打断他,“少胡说什么死啊活啊,呸呸呸!”复又有些惆怅地开口:“那表妹的事...介绍他是不成了...”徐处长自然拍着胸脯打包票,说一定给表妹找个如意郎君,于是徐夫人这才满意的睡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