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id.19150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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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级 大众 异性
原型 催眠麦克风 碧棺左马刻
标签 催眠麦克风乙女向
文集 横滨遗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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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2-5-12 21:27
我和左马刻吵架了。
不是他的错,我知道的。为什么吵起来?完全可以说是我的原因。
我最近很烦躁,有时看着书会喘不过气来,也恐惧出去见人,不想吃饭,不想洗澡,不想和其他人说话,甚至不想睡觉又不想清醒。
未来对我而言是林中一片大雾,是下过雪后白茫茫的大地,是海的尽头和延伸向天边的铁轨。很美好,很让人向往,和我没什么关系。
我整夜整夜睡不着觉。我试过吃助眠的药,七个小时后我醒了,睁着眼再无睡意。
夜静得可怕,我睁眼到天亮,在清晨的鸟鸣里终于疲惫不堪地蜷起身子睡去。
之前我总调侃自己:人越忙越喜欢摸鱼。现在的我依然很忙,也还在摸鱼,可我已经明白了这不是人人都会有的对工作的逃避,而是我试图在别的地方证明自己的价值来安慰自己。可我失败了,我坐在电脑前揪住自己的头发。笔有千斤重,我写不出一个字。
于是我就和左马刻吵起来,究竟是什么原因我也不知道,我忘记了。
我只是需要有个人与我激烈地对话,需要有个人伤害我,再这样一成不变下去我会疯掉,我要以痛苦和愤怒来证明自己还是存在着的。
我坐在沙发上,看着被我摔到地上的抱枕和被它碰倒的零食箱,薯片和巧克力撒了一地。
我忽然冷静下来。左马刻在阳台抽烟,只留给我一个背影,那里是他冷静自己的地方,我不该去打扰。
可我又冲动地、飞一样跑过去,抱住他的胳膊咬下去。
“嘶——你他妈在……”
话没有说完,而我已经品尝到又咸又腥的液体,那是他的血液和我的泪水。
我呜咽着喊他的名字:左马刻,左马刻,左马刻。
这几个简单的音节对我来说有着不一样的含义。我疯狂地想着这个名字,如果这里有悬崖那么我几乎想跳下去。我在一开始就告诉过左马刻,他是目前为止唯一一个既让我心生怜悯又让我满怀爱慕的男人。他说不明白,于是我说,你是我的爱人,我的主人,也是我的孩子。
我念他的名字,如同吮吸他的骨髓。多念一遍他就和我结合得更紧密一些,多念一遍他就会陪我更久一点。正如我以痛苦和愤怒来证明自己的存在,我试图以伤口证明他的存在。
左马刻摸摸我的头发,叹息着把我抱回沙发。
“你这个女人……怎么说着说着还哭了。”
他放松了身体,纵容我继续咬下去。那块皮肉已经不再流血,我哭着用力,只有眼泪灌满我。
我又用力抱住他,双手缠上他的脖子,身体也紧贴着,试图让自己变成他的一部分。
“左马刻。”我把头埋在他肩颈处,贪婪地大口呼吸他的味道,如信徒般虔诚,一遍遍念着他的名字,“左马刻,左马刻。”
左马刻张开双臂,以一个放松的姿态接纳了焦躁的我。
“我们出去走走吧。”他轻声说,“你好久没出去了,再这么待下去要憋坏的。”
左马刻拿下我的眼镜,轻抵着我的额头,双手按住我的脸强迫我直视他,像是对待小孩一样,用严厉又宠溺的语气说道:“不许带眼镜,也不许说不去,我们现在就走。”
我们去了海边。
潮声起落,海风寒凉。
我不想让左马刻和我走在一起,他就走在我身后,不远不近地跟着,外套上的链子随着海风作响。
左马刻拿掉了我的眼镜,我看什么都是模糊的。可是这份模糊反而让我心安,我不想看清任何东西了,看清就意味着要思考,而思考让我崩溃。
所以我渴望睡眠,无意识让我放松。可是闭上眼,不需要考虑那些白天要面临的琐事后,我的大脑又开始不受控制地想起那些事,它们在白天给我以生活的动力,夜晚又成为焦虑的源头。我在它们的包围中挣扎,口鼻都被这些凝滞沉重的液体灌满,失去意识都成为奢望。
海水不停扑到我脚上,风里带着远处的灯光和一点微弱的人气,我忽然感觉好累,想躺在沙岸上。
于是我躺下了。今天没有星星,夜空像一口倒扣下来的铁锅。
左马刻坐在我身边,一只手臂随意搭在曲起的腿上,烟灰抖落在细沙和风里。
我努力睁大眼看着漆黑空无的天空,左马刻问我在看什么,我说不知道,只是想看而已。
他又不说话,只是虚拢住我的手。海风从那些空隙里穿过,我没有动,这样的距离就好,如果他要握住我的手,我一定会挣脱的。
狂风卷着沙吹过来,我又忽然觉得冷,冷到我迫不及待想抱住左马刻,想让他亲吻我,爱抚我,让我感知到他的存在,让我知道自己不是一个人。
“好冷。”
我嘟囔着朝他怀里钻,不顾他的烟跌落在海岸上。
“好冷,左马刻,我好冷。”
我们依然在海边散步,左马刻把他的外套脱给了我。
“本来就是给你拿的,我又没你身子那么弱。”
那外套对我来说太大了些,我只能两手揪着那外套不让它被风吹落,继续茫茫然向前行。
天边月残如刀。
我向礁石边缘走去。
站在边缘向下看,乌黑的海浪沉默又汹涌地在寒风里沸腾,翻滚的白色浪花如同深渊中的眼睛凝视着我。视线模糊,我一时失神。
我想起那个为了喜欢的女歌手自残的盲人。电影里他死时身下是暗沉的台阶,警察拿着水枪清理,黑石上的血红翻着白沫,被一点点冲刷干净。但这情节让我触摸到的总是黑,无边际的、大海般的黑,然后是一种残忍却又近乎圆满的美,美得像回家后发现沾在鞋底的樱花。
一个恐怖又模糊的想法划过,我想,如果跌下去,就会像电影里那样了吧。
左马刻早已站在我身边。我把目光从海水上移开,看见他的烟在左手,火光在湿凉的风里几乎全黯下去,右手臂微微离开身体,肩膀也朝向我这边。
他准备抓住我。
我知道自己现在不应死不能死不能不活,这是我脑子里最清晰也最紧绷的那张弦。
我们在海边继续走着,拉出两道浅淡的影子。
我想远离他,又想他陪在我身边。我想自己冷静,又想触摸他的肌肤。我想抱紧他,又躲避他的触碰。我渴求节制却又放纵,渴求大度却又小气,渴求独立却又依赖,渴求真实却又沉溺虚幻。
我停下脚步,左马刻走到我身边。我再次抱住左马刻,任由他把我抱回车。
我们回到家,洗过澡,躺在床上。我想起左马刻手臂上的伤,拿了医药箱去看,那里早就不再流血了,留下一块略显苍白的皮。
“对不起,左马刻。”我哭出来,“对不起,我不该咬你的,也不该跟你吵架,你明明什么也没做。”
左马刻没有说话,他把医药箱放回去,我们重新躺回床上。
在城市渐起的喧嚣中我们对视,一个泪流满面,一个眉头紧锁。
左马刻伸手合上我的眼睛。
“你最近一直很焦虑。”他以平静的语气说,“但是我……用你的话来说就是,对这个问题我没有解决的办法。”
“对本大爷来说这太耻辱了,自己女人的事情都解决不了。”
“但是……但是我好像又真的什么都干不了。”
他忽然靠近了,呼吸洒到脸上,在我唇瓣上轻轻咬了一下,似是有些埋怨。
“睡吧。”他说,“现在,先睡觉吧,我会在这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