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魔带着白魔去宠物医院附近的便利店买些白魔需要的生活用品和不必需的零食，黑魔在货架前对牙刷和一次性浴巾货比三家，而白魔跑去冰柜拿饮料和冰淇淋，他伸着个包扎得梆硬的胳膊，开开心心地在店里晃，像一只收获颇丰的企鹅。
等他装了一个篮子花花绿绿的零食回到黑魔面前的时候，黑魔感觉自己的眉心跳了跳，他说：“喂！”
白魔歪着头看他，没一会儿就反应了过来：“噢！对，你没有钱了。”
召唤催房租的神情还历历在目，白魔对召唤这个人有点发憷，现在更是直接将他妖魔化，黑魔是以什么穷困潦倒的形象出现在白魔脑内的大戏中，实在是让人有点不敢看。
黑魔说：“……倒也没有这么拮据。”
他侧身躲过白魔右臂的偷袭，白魔拎着篮子就想来夺黑魔手里的东西，很可惜他现在的右臂效用还不如一根棒槌。
“哎呀！”白魔有点急了，“你这人怎么这么要面子！”
两人在空无一人的便利店里开启拉锯战。黑魔代表臭要面子的无业社畜，白魔代表没有金钱概念的男大学生，两个人抢着付钱的样子可以直接刊登于名为《论经济下行中的现当代年轻人精神状态一览》的网络报刊头条。
一个胳膊终究是抡不过两个胳膊的，黑魔最终把白魔手里的篮子抢过来说：“不是我要面子，是召唤比较好糊弄，反正他也不缺我这点房租。”
“人生赢家。”白魔叹气，“985农学硕士，有房甚至还有多的房可以收租，还是院长，那肯定有车有对象……”
“哎！”他拿自己的右胳膊棒槌去打黑魔的腰，“他是不是已经结婚了啊？”
“结个屁。”只要人不在面前站着，黑魔就敢尽情攻击自己的学长，“一天工作十几个小时的人，和女孩半夜去约会吗？就那么点休息时间都拿来打游戏了，一会回家，我开logs网站给你指他的ID。”
“哦~”白魔拖长了音调，黑魔竟然从中听出了一丝传承于召唤的阴阳怪气来。
“你俩关系真好。”白魔总结道，“真好，我也想被人生赢家包养。”
不知道白魔是在骂自己被召唤包养，还是在骂自己不是人生赢家，也可能两个都骂了。黑魔怒火攻心，最后从篮子里拿出三包零食威胁白魔：“放回去。”
白魔的神情瞬息万变，从震惊变为难以置信，再到隐隐透露出被背叛的痛苦，最后他以看脏东西的眼神看向黑魔，龇着牙皱着眉，直到黑魔自知没趣，又把零食放回了篮子。
“他喜欢女生，你就放弃吧。”黑魔边走去结账边回头对白魔放狠话，“很可惜，你今晚只能跟我这个一文不值没房没车没钱的文学学士挤在一起了。”
“哎呀，那你喜欢男生还是女生？”白魔在他身边问，自然得好像在问黑魔要哪包零食。
零食一包接一包地在自动收银台前过着条码，黑魔一言不发地把篮子里的每一样东西扫完，再拿出手机去扫付款码。他从收银机的镜面外漆反射中看到了拿着手机的自己，和看着自己的白魔，白魔的侧脸很好看，即便在其中是模模糊糊的，也能想象到他因为转过来看着自己，所以鬓发正在领子上往外翘。
“我说我喜欢男生，你现在就会再去货架上拿个地毯过来付钱吗？”黑魔说。
每一样东西都装进了袋子，连着小票一并塞入后都没听到白魔的回答，黑魔只能拎起袋子跟白魔说：“走吧。”
白魔没有动，而是磨磨唧唧地靠在自动收银机边上，他收了所有的表情，只是冷冰冰、一言不发地注视着黑魔。
黑魔有点恍神，自从认识白魔之后，还从来没见到他这样严肃的样子，他被这个神色盯得不太舒服，便偏过头去逃离白魔的视线。没多久前，他被无数基路伯围在其中，他彼时跪在地上，神圣而又洁白的天使们俯瞰着他，没有瞳孔和生气的石膏眼睛将他包围，而自己在其中如蝼蚁般渺小。他只得努力回想自己到底犯下了什么罪孽，才被迫于此处来用生命偿还。
白魔正静静地看着他，审判他内心深处正在萌发的、肮脏破碎的小心思。
“好吧。”黑魔叹气，他的鼻尖有些酸，“今天我睡地板，可以了吗？受不了的话，你就回自己家住吧。”
这次总该回答了吧，黑魔想，拜托，就当是为了我早就四分五裂的自尊，求你给我一个回答吧，什么都行。
他垂着头等了一会，直到感受到一丝绝望，但再抬头的时候，却发现白魔不见了。
脑子“嗡”的一声，黑魔下意识地拿出手机去开软件，想检查一下网还在不在，通讯软件的开屏广告占据了两秒的时间，紧接着软件来到了刷新的界面，圆形的loading条匀速旋转起来。而他从来没有感到时间如此漫长，正当他心跳加速地等待加载的时候，自己的左肩突然被拍了两下。
黑魔转过身的同时想后退，但那只手比他的速度更快，一瞬间就狠狠地卡住了他的脖颈。黑魔吃痛地张开嘴，整个人被拉着往前方拽了一步。
白魔强硬地把他的脸拉向自己，亲了上去。
充满攻击性的舌尖在其中摩挲着路过一遭，很轻松地就撬开了黑魔唇间的缝隙，白魔的呼吸开始变得不太平稳，温热的气息扫在黑魔的鼻翼上，让人心里有点发痒。
从第一个吻来说有点过于炙热了，两个人的舌头交缠在一起，伴随着轻舔和吮吸，黏糊的津液从唇间带出，再送回对方的嘴里去，白魔很用力地扣着黑魔的下巴来加深这个吻，直至自己探索够了，才咬了咬黑魔的下唇，以附送一个轻吻来宣告结束。他松开了卡着对方下巴的手，当着黑魔的面舔了舔自己的嘴唇，给出评价：“嗯……就还行吧。”
黑魔还有些没回过神，一脸震惊地呆站着看向白魔。
“你干什么一副被吃豆腐的样子？”白魔很不满地说，“听好了，我和你可不一样，我是知道自己长得好看的，所以我做什么事情多半都能被原谅。我今天救了你，想要点奖励怎么了？”
极限的恐惧会击溃人的心理防线，当发现靠自己的能力无法解决问题而失去安全感时，就会不由自主地想要去依靠人，也就会更贪求一些温存时刻，这就是为什么情侣多半选择看恐怖电影来增进感情。黑魔在想自己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觉得白魔有点可爱，是他明明比自己要害怕得多，却敢在基路伯的刀刃下救自己的时候吗？还是他抱着自己的胳膊躲在后面哇哇大叫的时候？或者是打开门之后，自己看到白魔的第一眼？虽然两个人只认识了一天，但已经经历了很多事情，他只是不想相信自己是会被恐惧牵着理智走的人，但如果没有身逢绝境，他还会不会对一个只认识了一天的人……
“好。”黑魔狠狠捏了捏自己的眉心，感觉自己的败绩再创新低，“好好好好好，你以前也是直接上去亲一个只认识一天的人的吗？？”
即便嘴上这样说，但他清楚地认知到自己心里有什么东西已经压过了方才略显酸楚的心事，一种久未谋面的喜悦情绪正在急剧膨胀。
直到白魔说：“和你这种纯情挂没什么好说的。”
黑魔夺门而逃。


黑魔家是一个一室的大开间，整个屋子就是一个长方形，中间没有任何隔断。玄关的两侧分别是卫生间和开放式厨房。但因为这种构造的房子基本都是商水商电，和复式公寓一样不接燃气，因此所谓的厨房也不过只是一个电饭煲加上一个电磁炉。而里屋按家具摆放的顺序可以姑且称呼为客厅、卧室和阳台。
白魔换了鞋，进去先把角落的空气净化器打开了。
净化器呼呼地吹起了风，黑魔在风中无地自容，跟在他后面把电脑桌上快溢出的烟灰缸往垃圾桶里倒。
“唉！”白魔好像爱上了用自己负伤的胳膊打黑魔的感觉，在黑魔走过身边的时候又抡了他一下，“往好处想，至少不脏。”
什么叫“至少不脏”……黑魔收走沙发上凌乱堆放的毯子和靠垫，心想明明应该还挺干净的吧，出门的时候也开窗了，估计只是因为白魔天生对烟味太敏感，捕捉到了空气中残余的一丝。
白魔在他旁边的电脑桌上收东西，把药盒和烟盒分开来叠，打火机塞收纳盒里去，再把几本灵异相关的资料书按大小放到桌上书架里，最后抽了纸巾抹干净桌面。明明只剩一只胳膊能用，但收拾的速度不比黑魔慢，而且看起来心情还挺好的，他在那哼着歌，谈笑风生间就彻底击溃了黑魔书桌独门独类的摆放系统。
“你别收了，坐会吧。”黑魔恳求道，“东西放在那里都是有原因的！收起来我可能会找不到！”
“你就找得到了？”白魔对他晃了晃自己手里的收纳盒，现在里面起码有五六只打火机在那里噼里啪啦地互相撞击，“你信不信我去你衣柜里还能再找出一整打？”
黑魔哑口无言，庆幸自己在认识白魔之后，干的唯一一件聪明事就是没告诉他自己上学时候还是辩论社的二辩。他默默拿起购物袋，去冰箱里塞白魔的零食和冰淇淋，自己平时就不吃零食，连饮料都少喝，冰箱里空空如也，只有一些不会坏的调味料；冰柜里也有很大的空位，能让他把白魔整盒买的冰淇淋全部塞进去——他早该发现这个量绝对称不上是临时居住，这小子算盘打得精着呢。
等他塞完了东西，拿着袋子里剩下的生活用品去卫生间放的时候，一扭头就看到白魔只剩半个身子露在自己的衣柜外面。
“你在——干什么啊！！”黑魔终于忍无可忍，“别找打火机了！！”
“我没有找打火机！！”白魔的声音从堆叠的衣服下传来，“是它们自己飞到我手上的！”
黑魔三步并作两步，迅速冲过去把他从自己的衣柜里拽了出来，就看到白魔手上正抓着一个叠起来的防尘袋，里面是一件深灰黑色的缎面制服，有着纯黑色的长尖领和收紧的腰身，上面挂着繁复的金银配饰。看到这件如此精美的服饰落到白魔手上，黑魔两眼一黑。
白魔露出一脸期盼，交杂着回忆的神情：“你居然没出二手，还留着呢！唉，真的帅，我那天来给你披毯子都差点挤不进去。虽然黑魔法师没有官方设定，但我只能说本人降临，80级黑魔校服就是完美的，你能不能再穿一次？”
“不穿。”黑魔冷眼相对，“没出二手是因为出不掉，一个是量身定制带配饰一手价五千实在太贵，另一个是肩宽和腰围总有一个和买家对不上，根本出不掉。”
白魔摇着头看向黑魔：“喜欢凡尔赛是吧，凡尔赛的代价是五千块，可以可以。”他把衣服塞了回去，关上衣柜门，看到挂在衣柜把手上的黑魔纹毯子，又“噗嗤”一笑。好在他没有继续说什么，而让黑魔现场打几个崩溃出来。
黑魔重新拉开衣柜门，去里面找新的枕头和被子，白魔则在他身后鼓捣自己的背包，把自己的考研资料和笔记一叠叠地往黑魔桌上堆。
正当黑魔从衣柜里拖出一套家居服让白魔换上的时候，手机开始在口袋里震动，他拿出来一看，是召唤打来的电话，这下让人眼前一黑的事情增加了。


黑魔刚接起来，还没来得及开口，召唤的声音就已经穿透了听筒，黑魔冷着脸把手机拿远了。
“喂！”电话里召唤的声音听着没什么异样，看来并没有遇到什么要紧事，“出来喝酒！”
自己的衣服对白魔来说有点大，挂在身上松松垮垮的，白魔挽了袖子和裤腿，已经坐在桌边看书了。黑魔抬头看了眼墙上的挂钟，现在是晚上九点出头，确实是召唤一般找人出去玩的时间。
黑魔果断至极：“不喝。”
召唤问：“干什么，有心事啊？”
黑魔听到召唤那边一阵盆碗碰撞的声音，他估计正在喂猫，召唤家本来就有一只猫，不知道小黑猫过去会不会受欺负。
召唤又说：“你……不会是……你们不是昨天才认识的嘛，你自己说的啊。”
黑魔说：“都说了事情很复杂所以才没和你说的，你不要瞎想。”
白魔好奇地扭头看了他一眼，黑魔赶他：“你别被我影响了，看书去。”
召唤在电话里哈哈大笑：“我的天，还是个学生，可以啊黑爷，你真的很不要脸。”
黑魔凭空暗送白眼，希望它可以通过通讯信号传播过去，在便利店里被白魔掐过的脖子和下巴突然生出一阵幻痛，像在替自己反驳召唤。
召唤接着说：“行了，酒我已经买好了，我来你家行了吧，你家本来也是我家，五分钟到。”他不给黑魔任何说话的机会，直接把电话挂断了。
黑魔叹着气，到沙发面前去支小桌板，再把坐垫放到地上。白魔复习不专心，一直在偷偷扭头看他，每一下都被他抓个正着。
“他要过来玩？”白魔问。
“他来喝酒。”黑魔说，“你不许喝。”
白魔说：“我早成年了！！”低头看到自己受伤的胳膊又泄了气，没有继续说下去。


召唤来黑魔家里甚至不需要敲门，房东手里有一把自己房子的钥匙多常见。黑魔敢断定他之前从来没有敲过门，但今天他敲了。黑魔用头发丝都想得明白召唤脑子里在想什么龌龊的事情，但他没有办法，只能走过去开门。
召唤换了便服，看起来和医院里简直判若两人，从精英白大褂院长一转街溜子。他左手拎着一打啤酒，右手则把熟食往黑魔手里一推，然后很自然地就往屋里走。
“玩什么的？”他直接对着白魔的方向问，“我挺好奇你在游戏什么地方能认识这个人，不会是炒股队吧？”
白魔的眼睛从书上边漏出来：“……白魔。”
召唤说：“真的假的，白魔在炒股队遇到黑魔居然不想一脚踩死？”
黑魔没好气地说：“不是炒股认识的！你要喝酒就喝酒，别打扰人家考研复习了！！”
他走过去拽着召唤的领子就把他往沙发边上摁，再把他手里的啤酒接过来，重重地往小桌板上一砸。
“这么凶。”召唤咂舌，从袋子里拿出一瓶酒打开，直接递给黑魔，“赶紧喝，喝完赶紧说。”
“你想听什么我都不说。”黑魔无奈地接过，“我先问问猫怎么样了？”
“挺好的。”召唤说，“小福也不讨厌她，但还是先隔离一周看看，就给她装我房间的笼子里了。”
召唤瞟向黑魔：“我回答完了，到你了。”
黑魔移开目光：“主要是这个事情有点危险，你要是不想要命了那可以听。”
“哦~这样。”召唤自己也打开酒喝了一口，“你杀人了？”
白魔在桌边没忍住笑，肩膀抽了一会，好不容易才憋住。
召唤若有所思地看看白魔，再看看黑魔，然后他对白魔说：“别看书了，考研又不是一天复习出来的，过来吃鸭翅，素菜也有，快点。”
黑魔咬牙切齿地说：“因为你自己是保研！！”
召唤从袋子里拿出两罐可乐放到桌上：“哎呀，能有什么区别。你那会……哎算了不说了。”
白魔很听话，放下书就从桌边走过来，顺道指了指召唤身后的冰箱说：“里面还有零食和冰淇淋，我去给你拿。”
召唤赞许地点点头，对黑魔说：“比你会来事。”
黑魔无言以对，默默地过去帮白魔从冰箱再度往外搬出刚塞进去的零食。


酒过三巡吐真言，黑魔知道自己本来也没有很想保守这个秘密，唯一的担心就是扩大影响力，再让召唤也牵扯进来。但他现在毫无思路，根本没有去接近真相的条件。他虽然不愿意求人，但多少还是希望有人能帮到他和白魔，旁观者清，如果置身之外，再来看整件事，或许会有不一样的感觉。于是在召唤再三发誓绝对不后悔之后，他就从最开始白魔发的帖子说起，讲到期间经历的每一件灵异事件，最后是今天遇到的事。在说到楼道的红字的时候，他突然想起来从事情发生到现在，他和白魔还没有互相对过到底完整发生了什么事。
召唤一直在旁边安静地听，等黑魔说到楼梯间的时候他问：“写的什么还记得吗？”
黑魔开始沉思，召唤说：“二辩哥，你的速记能力呢？”
白魔拆开一包膨化食品开始吃，在边上“咔吧咔吧”地望着黑魔：“……二辩？”
“有点像古英语。”黑魔终于抬起头来说，“大致意思是，‘人们不再受苦，忘记了他们犯下的罪行’，最后一句的词根，呃……‘再也听不到过去的悲剧’。”
“原文写下来。”召唤从白魔抱着的零食里抓了一把，伸出一根手指朝着电脑的方向，“网上搜一下。”
黑魔照做了，站起身去开电脑。第一行字刚打出去就已经搜到了全文，他在电脑前倒抽一口凉气。
“咋啦？”白魔问。
黑魔看着页面难以置信，往下拉想看看有没有其他引用原句的地方来证实这几个句子实属平常，但除了开头的相关页面里的全文外，其他的搜索内容几乎都毫不相干。最后他认清了现实，只能汇报自己的成果：“……艾欧泽亚十二神的诗歌。”
他转过身对两个人说：“我在掉入异空间之前，刚刚把十二神排除出去，因为和我们的经历可以说是毫不相干。但如果立刻在灵异事件中出现十二神相关的内容，那我觉得反而真实性存疑。”
“嗯，”召唤说，“其实我也觉得是障眼法，你觉得呢。”他看向白魔。
白魔“咕嘟咕嘟”喝了一大口可乐，一副脑子冒烟的样子：“……所以为什么啊？”
“因为十二神太多了。”召唤随意地说，“如果都变成邪神，他们自己可以先打三千年。而且你们至今都只遇到过基路伯吧，诺菲卡和基路伯也是没关系的。所以我倾向于这几行字的内容大于形式本身。”
“有个好消息。”黑魔抱着胳膊靠在电脑桌上说，“如果它读取了我在楼梯间的思考和假设，而造出十二神相关的幻境的话，至少表明对方是有智力的。”
“这是什么好事啊喂！”白魔都气笑了，“敌人要是更聪明，那不是完蛋了吗！”
“因为最恐怖的东西就是看不见的东西。”黑魔对他敲了敲自己的太阳穴，“摸不清道不明，毫无行踪，但渗透到生活各个角落的‘违和感’最恐怖。与之相对，凡是拥有实体或是意象的，没有智力而胡来的东西不能说是恐怖，只能说是狂暴；而既拥有实体又拥有智力的，反而最接近人类口中的‘神’，而‘神’的模板就是人，所以才会有人和‘神’做交易。”
“诚然，和有智力的邪神打交道很困难，但因为它无限趋近于人，反而就没那么害怕了。”黑魔总结道，“我只想知道，它找我们有什么事。”
“你要这么说，那我确实没看到十二神相关的内容。”白魔说，“我在潮玩店坐着等你，然后你一直没回来，我就想去卫生间找你，但是出了门之后，发现有一个楼梯间的门变成黑色，就是那种黑到没有任何光能反射回来的，像一个黑洞。我觉得你应该出事了，就……就一头扎进去了，结果门后面根本没有地面，直接踩空掉下去了。”
之后两个人的经历也不太一样，白魔下去后就打着手电，他的身边没有任何东西。他一边手脚并用地往前爬，一边大喊着试图寻找黑魔，往前爬了好久，终于得到了黑魔的回应，而手电也终于照射到了那数量繁多的基路伯。
他再叫黑魔却没了回应，急得往前冲去，就看到一个巨大的基路伯挡住了自己和黑魔中间的路，周围还有很多大小各异的基路伯转过来看着自己，那只砍向黑魔的基路伯转头来砍白魔，他赶紧抓过身边的一只才半人高的基路伯去挡了刀，却被旁边飞过来的另一只划伤。而且手里的那只正对着想要攻击他的脸，于是他情急之下，用另一只手掏出了美工刀，把手中这只的核心扎碎了。结果所有的基路伯全部停止了行动，化成粉末消失了，道路终于通畅，他看到黑魔正在往后倒下去，赶紧过去把他拉住。
“哦~”召唤听了白魔版本的述说，又发出那个意味不明的尾音，“所以还真是刀伤，只不过是别的刀。”
“要说是被猫抓的，你不得抓我去疾控中心打针了。”白魔挠头，“狂犬疫苗剧痛无比，而且还很贵，主要是因为贵。”
召唤开了新的两瓶酒，让黑魔过来一起捋思路，白魔吃完了膨化食品吃鸭翅，在旁边听得不亦乐乎。
“这个事情其实很简单。”召唤说，“如果我之后也被牵扯进去，那就只有两种可能，第一个是我成为了它的目的，第二个是我阻碍了它的目的。”
“如果你没有被牵扯进去的话，就说明它的目标非常明确，就是我和他。”黑魔说，“我们的共通之处是都在佳共镇长大，玩这个游戏，而且是黑魔和白魔。从职业角度来看，符合游戏内‘魔大战’要求，但剩下的达成条件未知，比如我目前还不知道佳共镇有什么特殊的。”
他接着说：“我在楼梯间的时候已经得出一种假设，那就是假设这个游戏真正让一个异世界诞生了，那个世界有着这个游戏的世界观，当然也就发生了魔大战。战争中诞生了一些个人或者团队的怨恨，附身在基路伯身上实体化了。而这些内容都不会写在我们这个世界的维基里，当然也就查不到了。”
“很好的假设。”召唤托着下巴说，“如果假设成真，那我就绝对不可能被牵扯进去，除非……”他没有说完这句话，只是用耐人寻味的眼神在黑魔和白魔身上打转。
“你是剧情党吗？”他突然问白魔。
“算是吧。”白魔说，“但其实也没有很深的研究，楼梯间那三句诗我就完全不知道。”
“你平时喜欢在哪挂机？”他接着问。
“呃，格里达尼亚大水晶旁边……？怎么了？”白魔摸不着头脑。
“你做了2.0的蛮族吗？”
“做了，但没做完，太麻烦了懒得做。”
“你有没有在野外地图找摄影点的爱好？”
“没有，我的照片都是亲友上我号拍的，我不太会。”
“你喜欢什么样的男人？”
“我喜欢……”
白魔气急败坏地尖叫一声：“你套我话！！！”
“哎呀哎呀，感情超好。”召唤摆摆手，“行了，不和你们闹了，我要回家去了。”
他拿起身侧的外套站起来，对着黑魔晃了晃自己的手机：“有事没事给我打个电话，打不通就是死了，赶紧换思考方向。”
黑魔起身想送他出门，被召唤的手势按回了原地。
“别老让学长请你喝酒了，下次换你请我吧。”召唤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