k和e闹起矛盾,和以前一样,看是家常便饭但她心里感觉有许不同,说不定他俩今晚过后就对外宣布分手了。
总之,k试着去约r去十三街的蜜柑酒吧喝酒,按下发送键后本以为她会拒绝,谁知她很快便回了信,而后还来了一句:“我和他也是一样。”
真巧,k心想,说起来r的男友和e原本就是好兄弟。
至于她和r,不过儿时共同长大的玩伴,就连她们的出生日期都是一样的。
她们的关系到底是什么时候变得形同陌路的,是上了高中,还是隔着大西洋的两所大学,又或者是交上了男友......k得不到答案,索性打开衣柜,在距离约定时间还有四个小时的午后,挑选晚上前去赴约的吊带和短裤,以及她最为喜爱的靴子。
k和r认识足足有二十年之久,硬要说的话,她们两个从一出生开始直到落入病房父母怀抱里的时候,仅仅隔着一睹墙壁。除去和她出生于同一子宫的姐妹,k在日后的相处里,成为了她最亲密的同性伙伴。
她们亲密无间,无话不谈,一起穿过同样的裙子,一起唱过同样的歌曲,一起上过同样的小学、初中甚至高中......她们甚至一起睡过觉,一起洗过澡。要是有人来问她俩关于彼此的问题,换做是当时的她们是绝不可能答不上来的,
但现在呢?k不敢肯定,她试着回想曾经与她亲密接触的情景,能回忆起的只有雾蒙蒙的浴缸,她坐在这一头,r坐在那一头。洗澡水的水面没有泡沫,而且刚好没过r的乳尖,粉红色的,在涟漪的表面若隐若现。
“你在走神。”
k的肩膀被碰了碰,连带着向一边倒去,手里酒杯的酒溅出,淋在指尖和虎口黏糊糊的,很难受。r讨来一张纸巾,拿过k的手细细擦拭,动作和她本人的动作一样细心。
r低着头,从k的角度看去可以瞄见她撑起衣服的乳沟。顿时,k身体感到燥热,是喝了酒的缘故。
“你为什么和他分手?”
“呃,什么?”
r突然的问话把k从酒精里拉回少许神志,眼睛里蒙上一层晶莹的水膜。r淡淡的睨她一眼,轻描淡写道。“我怀疑他瞒着我在外面跟其他女人搞暧昧,早上因此和他吵了架,所以,”r松开k的手,并把纸巾搁在手边,“你们又是怎么一回事?”
“你知道的,”提起这件事,k只感到烦躁,酒精催化了情绪,“我和他总是这样,吵个不停。”
“至少没有一次会让你约我出来喝酒吧,”r直指问题所在,“他一直把你放在心上,我们都知道。”
“对啊,你们都知道。”k回得敷衍,“可他不也是对你很好么,喜欢你三年了。”
“才三年。”r含起眼。
“不要作践别人认为奢侈的感情。”k劝她。
“奢侈?你吗?”r被k的说法逗笑,“拜托,我还以为你是最不缺奢侈品的人。”
“别闹我。”k被r打趣有点挂不住脸,随即拿起酒杯,和r碰杯。
两人将酒饮尽,不约而同地舒出一口气。
k问她,“你有没有想过万一真的分手了该怎么办。”
“不怎么办,继续白天工作,晚上看剧。”r回得简单。
如是得到许可般,k深入地问,“没有考虑过赶快找一段新的关系来治愈情伤吗?”
“他对我很好,恐怕再也遇不见比他对我更好地男人了。”说完,r叹口气,暂时跳进了k的话套里,“但该分的时候还是要分,给彼此留下情分才是最体面的。”
“这么说你不介意一结束就开始一段关系么。”k确认地问。
“总的来说,不介意。”r仍未反应过来。
k见她衣服信任自己的模样,实在不忍心继续套她的话,于是直接用肯定句把话挑明。
“你能接受同性。”
“没试过,”r这时对上k的眼,坐台的照灯将眼里的情绪掩盖在刘海之下的阴影里,“和你?”
“附近有酒店,”k不回避道,“自愿前提下我和你平摊。”
r默下,k本以为要被回绝了,正给道歉打好草稿,谁知下一秒r便告诉她白费了,“好啊。”
她说得很爽快。
k和r的关系并不总是那么好,至少r是这么觉得,偶尔提起她们不值得怀念的高中生活,也只得到k简单到近乎敷衍的一声“是么”,这让r觉得和他讲话纯属浪费时间。
可r无法死心,即使和她走进旅馆,脱了衣服,躺在粗糙的被单上时仍然想要问她,你还记得我们高中的时候吗?
你怎么回事?k在解开内衣的暗扣,奇怪地回头看她,喝酒喝多了爱怀旧么,以前你可没这爱好。
r放弃地把脸埋在枕头里。k知道她在生闷气,从小到大就是这样的习惯,于是k放缓了动作,试着问,“你在生什么气?”
“有时候我真的不清楚你在装傻还是怎么。”r从下陷的枕头里抬起脸,表情有点懊恼,重复地说,“你记得我们高中时候的事情吗?”
r刻意重读了高中的单词,生怕k听不出来。
不记得,要是k这么说一定会令r失望,再加上她不屑于撒谎,于是选择默不作声。
她俩分别去配套的小浴室里洗澡,r先进去,k靠在床头看着窗外的霓虹灯,打开纱窗让晚风吹入,驱散少许闷热的尴尬,像极了她在萨里读高级中学的日子。
k对r的执着毫无头绪,经历她们从分开到现在的空白,任谁都会认为罗素中学的日子会是她们两个最后的交集。
两人在中学时几乎没有说过话,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变成那副模样,点头问好比对待路过的教师还要敷衍。何况r还在那时候叫啥好难过了男朋友,对,就是现在这个——竟然还能相处到现在可谓是个天大的奇迹。
天大的,呵。k小心眼地想。
浴室里的水声淅淅沥沥,k思绪发散间听着像雨声,合着窗外昏昏的夜,忽然想起自己在某次给导师送资料时无意间碰见她和男友在花坛里接吻。
那天下着很大的雨,涌向排水口的雨水几乎算是替校园保洁们免费冲洗覆满灰尘和石子的地砖,深度漫过脚踝。
r和他很忘情,全然不顾湿透的衣服和头发。
k看清楚r后,手中的资料撒满地,有几分被呼过的狂风吹进翻滚的雨水中。她急急忙忙赶在纸张被冲进下水道前抓起,抬头的时候注意到r被男友小心翼翼地抱起,下巴搁在他的肩膀,脸颊蹭着他的脖子,很亲呢,但眼睛却直勾勾地看向这边。
k和r离得太远,而且隔着一层雨幕,看不起对方眼里的情绪,只感到喘不过气,不清楚是否是气压降低的缘故。
无地自容像雨水随风拍在脸上,一记无力地耳光。
“啪。”
k回神,看见冒着热气的r裹着浴巾走出来关上窗户。
“下雨了,水飞到手臂上不冷吗?”r问着,语气带有一丝教训的味道,k估摸她是在报复自己。
话毕,k这时才感到手臂一阵凉意,上面满是打湿的雨水,随手抹掉,坐起身的同时看了眼挂钟,“你洗得好快。”
r赶着k起身,自己霸占地躺在双人床的中间,哼哼道,“又不是小孩子了,喜欢玩泡泡拖延时间的习惯多少年前早就改了。”
我不知道,k站在原地不动,感觉室内的空气是毒药,一时一刻都是煎熬,有那么一瞬间,她想要逃离出去。
“我能亲亲你吗?”
k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视野里的r古怪地回看自己,她情不禁地往下补充,只为维持自己可有可无的脸面,比起衣衫褴褛也要遮挡裸体的乞丐好不到哪去,“就像小时候一样。”
r嗤笑一声,眼睛眯起,如是一只狡黠的狐狸,犹如听见什么可笑的发言,掩嘴偷笑的时候微湿的头发在跳舞。
k把她的举动看在眼里,总觉得这场景似曾相识,紧绷地咽下唾液,感觉湿漉的手臂上黏着冰碴,寒意不断地扩散。
“不行哦,我们又不是小孩子了,对我撒什么娇。”
k想起来了,自己在她最无助的时候一模一样的话拒绝过她,当着许多同性的面前。
“快去洗澡吧,”r似乎看不出k的窘困,故意催促地说,“不要浪费时间了。去。”
r摆起手,好似在赶走一条狗。
轮到k进去洗澡的时候,r接到男友s的来电,问她有没有看见他剃须刀的更换刀片。又是,整一个改不了丢三落四的习惯的大男生。
r没有告诉他,其实他的刀片在他们吵架之后被她藏在橱柜上面——要知道s从不进厨房,每次借口都喜欢用“你洗碗时唱歌好好听”而搪塞过去——当然,她自然不会原谅地告诉s,反而提醒他说现在她已经搬出去了。
s发来一个哭脸的表情,附带一句,你现在就和高中时一样变扭。
呸,r心想。
她放下手机的同时,终于听见室内的淋浴声和室外的雨声重合在一起,头混沌沌地倚靠在床头,稍作小憩,心想我们怎么会走到如今的地步。
r能清楚忆起自己的高中时光,某种意义来讲可以说是刻骨铭心,偶尔做梦梦见会吓出一身冷汗。不同于k身际围满不同肤色的女孩,r身边空无一人,除了她的s。
r和k的关系从中学开始像笔直的一次函数一样急转直下,没有吵架和矛盾,温水煮青蛙地平淡下去,好比一团隔夜的火自然地熄灭。
r不能接受原本炙热的关系变得泛泛,毕竟她才十六岁,感情的颜色艳似骄阳的石榴花,是攀爬顶峰的年纪,但周围的温度使她仿佛身处寒冷的海潮中央。
“不行哦,我们又不是小孩子了,对我撒什么娇。”
k就是她的海啸,当着所有人的面,无辜地对她说。
高中前半段时期r几乎是一个人度过的,直到她遇见s,才结束了午餐时对面空空的座位、盘中冷却的土豆泥和豌豆,以及既对不上时间也热不起来的另一半床铺。说起来好笑,最开始是k说要住一个宿舍,要睡同一张床,可到头来只有她一个人在使用。
k对r在入学前说过她们要在一起,估计她早就不记得了,而r还记在心里。
“滴滴。”
k的手机接到一则短信,来信人是e。
r将她的手机翻过面,并不是因为教养很好,而是她是巴甫洛夫驯化的犬。
最开始察觉到彼此之间的生疏是在k生日时,当时入学正好半学期,她把生日愿望让给r,说比起自己,r的烦恼更加要多。听起来很令人心动不是么。
等到r睁开眼,却发现k放下手机的动作,发觉并且笑着告诉她是班里的同学。r没有揭穿,她和k一个班级,但不知道k什么时候有了一个好到可以交换号码互发信息的人。
还有一次,是k第一次回绝了r共进午餐的邀请,借口说有事,但却情愿和同班的女生去食堂吃午餐。要知道那是她们两人从下的默契。
......
k的手机仍然在震动,r索性把它静了音,想不起看到她和那个女生的聊天记录时的心情了。
r姑且称“那个女生”为小欧,在高中为数不多的印象里,她似乎有很多朋友,而且和别人聊天都会发猫咪的表情包,不可否认,很可爱,以至于k每次发类似的图片都会让r打字的手指一顿。
r偶然看到k和小欧的聊天记录那段时间关系好似被冬天冷却,而且她丢了手机,迫不得已向k求助,再加上k恰巧买了新的手机,便把原来的旧手机借给她使用,里面残有的聊天记录还没有清空。
r花了好长一段时间才完整看完接近一千八百条的聊天记录,没有落下一天,更讽刺的是,其数字估算起来差不多就是r和k相识的天数。
一年抵过五年。
最开始,小欧是k的书友,两人会相互推书,而且看书的口味和观点很是相似。她们的聊天内容不会包含无关书本的内容,可逐渐地,变成分享生活的趣事、推歌、抱怨今天的数学课听不懂、网购拼单等等,再到一起私下吃饭和逛街诸如此类的见面活动。
为什么不找我呢?
r边看边想,胸口有股钝钝的痛感。
我们不是朋友吗?我难道不会陪你一起吗?你宁愿和她一起都不愿意分一点时间给我吗?是不是我不经意做错了什么?
r反反复复叩问自己。
起初并没有觉得有什么,就连胸口发闷都会归咎于她自己的小心眼,可直到她看到k生日那天的信息,才明白原来是自己的心被钝刀刮过。
o:kkkkk!你现在干什么,我好无聊啊。
k:我在陪r。
o:哦。
o:[猫咪乖巧的表情包]
那时候r是第一次有了重新整理自己和k关系的心思,回想起来,r渐渐有了眉头。例如当众拒绝r的时候小欧在场;不爱发表情的k不知道什么时候喜欢用上小动物的表情包;k在后半学期突然变成书虫,r问她也只是得到“开始修身养性”的回答;r约k出去玩,却被以额外有约拒绝。
r想不起当时自己究竟是什么感受了,记忆不比从前,可依旧有很多事情能够清楚衔接上。
淋浴声停了,k洗完澡从浴室出来,包着浴巾,r知道她里面没穿衣服。
“k。”
r唤她一声,对方慵懒地回看过来。
“怎么?”
k擦着身体,走到床沿边坐下。
“你和小欧还有联系吗?”
r递来k的手机,屏幕上显示的内容令后者皱眉。
“她啊,早就没了。”
k无所谓地把手机扔到一边,收回视线,扭头看向r,发现她摆出一副死心的表情。
“你上我下?”
“你上吧,我不会自慰。”
r把腿架在k的肩膀上,大方地打开,露出下体饱满的阴唇。k盯着静默一会儿,伸出手指在阴部的沟壑里摩挲,蹭到阴蒂,阴道半刻不到便流出润液。
r的鼻子发出轻哼,被k弄疼会报复性地蹬她的后背。
k俯下身,吻啄在r的唇间,小心翼翼,停顿的时候征询地问她这样行不行。
行,当然行,r点头,和k分开时咬着下唇不让呻吟溢出嘴里,胡思乱想着她和小欧做过几次。
“嗡嗡。”
这时,r的手机响起来电,不等r接起,k却不经意开口说,我看见过你和他在花坛边接吻。
k在下体的手指突然挤入r的软肉中,破开紧密的穴道。
我还看见你和小欧在饭堂一起吃饭呢,r不甘示弱,见k脸上的表情有所滞留,甚至补充道,就在拒绝我之后。
说罢,k抽出手指,勾出里面的滑液,r失去异物填充的阴道不禁开始收缩起来。k打算重新插入,却被r制止。
“够了。”
r的语气过于认真,k感觉因沐浴热起的身体温度因此和顺着脊椎退却。
“比起做爱,我更想和你说点其他。”
“你和他在床上也是这副变扭样?”
k开玩笑缓和气氛,无奈抵不过r的严肃,感觉自己和她之间有什么变质了,他却说不上来。
“我们怎么变成这样了?”
“不要说‘我们’了,是‘我和你’,”r纠正k的口误,“不要把三个三个单词合并成一个,我和你中间还有一个小欧。”
“这就是你不高兴的源头?我没有和她联系过。”k双手抱胸,她有点气恼的时候下意识地动作,“硬要说你和s,不是更过分么。”
r无视k的话,自顾自问,“我和你是怎么分开的?”
“不知道,”k莫名有点自暴自弃,“和好吧,把‘我和你’变回‘我们’。”
“k,你知道一面摔碎的镜子即使拼起来,也不可能做到完好如初,它的裂缝始终存在,何况人心。”
k没说话。
“拼凑一颗心比握住一摊水还难。k,我想过的,我和你之间的问题从来不关乎外人,或许你不这么认为,但很多时候,我发现你的心早就不在我身上了。”
r手撑着起来,k想要去扶住她,却被拂手挥开。
“最开始我会埋怨小欧,认为全是她的错,但仔细像这种想法不亚于怨恨小三的妻子。归根究底,关系出现裂痕从来不是外部原因,即便我和你在高中时能跨过小欧,往后还有第二个,第三个小欧,她们的本质都是我和你分开的导火线。”
k按了按眉心,她感觉头疼。
“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不和你上床,也不要你的亲吻,更不要一个游离在外的多情的心。”
k很茫然,在努力回想高中的事情,但对她而言似乎很困难,“我不懂,我和你明明相处得很不错这样不明不白地结束,我不能接受。”
“你不能接受我就能接受吗?!”
r突然尖叫起来,喉咙哽咽地问k。
“你在我为你许愿时给别人发信息时我接受了,你冷落我去和别人聊天时我接受了,你周末选择和别人逛街而不是我时我接受了,你明明知道我物理不好可优先教会别人时我也接受了,那我现在不想和你上床你有什么资格不接受?”
一股脑喊完,r两颊湿意一片,看着k眼底无以复加错愕,心里腾起近乎报复的快感。r发现自己其实还是在意的,只有真正发泄出来才知道自己有多么在意k。
r从床上跳下,捡起地上的衣服,想要逃离这片狼藉,可k却从背后抓住她,力气很大。
“对不起。”
k懊悔地说,话毕,r后冷静下来,甩了甩被捉住的手臂,让k放手。
k没有动作,下床走来,张开手臂,r重复一遍,k便没有接下的动作,嘴唇翕动,想说些什么却始终发不出声音,犹如被掐住脖子。
r想在这一秒,k是真心爱着她的,有那么一霎她想重新给k一个机会,但很快被打消了。
她甩开手臂上的手,徐步离开旅馆,却看见s在楼底下等她。
“你怎么在这里?”
“你手机开了定位。”
“哦。”
r依偎过去,s感到意外,不待开口,就听见她说她饿了,要去吃宵夜。s二话不说便答应下来。
中途,s去了趟厕所,r百聊无赖于是翻起手机,发现自己并没有打开定位。她盯着灰色的按钮好几秒,忍俊不禁。
远处的霓虹灯忽闪,亮起一刻刺痛r的眼,她忍不住留下眼泪,仅仅只有一滴,不多也不少,好似挖掉水果某处晚熟的果肉,剩下的部分依旧完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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