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老了。你气喘吁吁地想，堪堪躲过那把本可以划开你喉咙的匕首，刀锋愤怒地转了个弯，刺进你的肩膀。

他也老了。你提醒自己。不，该死，他根本没老。他动作很快，好像失血和眩晕根本没影响到他，好像他根本不是人类。你低吼一声，在他试图转动你肩膀里的匕首时猛扑向他，他大笑着倒地，温热的血滴溅在你脸颊上。你用尽全力提起沉重的拳头，狠厉地砸向他的脸侧，一下，两下，他的鼻尖向下淌着血，却笑得愈加癫狂。

你迟钝一下，感到一阵酷冷一阵炽热，然后才意识到他把蝙蝠镖从自己伤口里挖出来​，捅进你的腹部。于是红色的雨落下，仇敌之血交融。你在他把你推开前又赏了他一拳，成功让他含着满口血的笑变成仿佛临死前咯咯的气音。即使可怖的黑色吞噬视野的边缘，你依然为此感到病态的满足。

红色，到处都是红色，绚丽的颜色，死亡的颜色，你几乎可以看见死亡像地心引力一样召唤着你们。但你们不会死的，不是今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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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在粘稠的夜色里缠斗，鲜血淋漓地撕咬，在圆月下一千次起舞。暴怒的嘶吼，轻佻的微笑。你们相撞焚烧，筋骨俱碎，却不会死，从来不会。

你当真是老了，你想。你们像情人一样翻滚着，头晕眼花，虚张声势，像两头穷途末路的野兽。你力量衰减，思维迟钝，几乎挡不下他的攻击。他刺耳的笑声忽然拔高了——在你咬着牙扭断他的手腕时。你们踉跄地站起来，再次向对方冲去，每一步都在垂死挣扎，每一步都像呼吸一样自然。这场游戏可以将你们带回任何时刻，它在漫长的时间里重复了无数次，像附骨之锈一般将你们越缠越紧。浑浊的月光在他脸上奇异地变换着，岁月不能使他褪色，没有什么能。他会永远艳丽，永远跳跃，像野火一样燃烧着这铁黑色的城市，正如你永远沉默。

这会是个漫漫长夜，尖锐而生硬的痛苦折磨着你。胜利的天平有时举棋不定地摇摆，而你只会对它嗤之以鼻。你熟悉未来，正如你知晓过去。他的问题没有你不能用双手解决的。你们呼吸破碎，胸膛像风箱一样起伏，鲜血正欢快地从伤口涌出，似乎预示着这场苦战的结局不是两败俱伤就是同归于尽。新的一拳让他吐出一口混着碎牙的血沫，他神经质地颤抖，好像地狱里爬出的恶鬼，而你几乎为此畅快地大笑出声。

你会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