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id.20308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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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级 大众 同性(男)
原型 钻石王牌 御幸一也;泽村荣纯
标签 御泽
文集 我最闪亮的小钻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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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9-14 15:06
世界变化,旋转如同飓风之中的风向标,呼啸而过。
他的飓风从那时起永不停歇。
东京的夜晚没有星星。
忘记是听谁说的了,东京的天空就像是去往那里的人的梦想一样,闪烁着光芒,映在人潮翻涌的大街小巷里。可真当泽村荣纯迈上走向社会的第一天的时候,随着梦想和憧憬俱灭的还有连一颗星星也没有的,东京的天空。
这些难免不让人心生一丝迷茫的感觉。回到在公司附近的公寓,钥匙转动的声音随着灰暗的天空一起将他裹挟起来,明明已经做好的心理准备,还是在第一天的无情打击中疲惫不堪。关于理想和现实之间的鸿沟,总是被人提起,可这的确是他第一次真正意义上认识到这一点。
高中最后的比赛让所有人都以为他进入职棒是理所当然,他也自然接收到了许多联系,可他却都推掉了,令身边的人无一不惊讶,那,大概是选择上了大学之后再去职棒?
可他也没有。
很难说是抱着怎么样的心情去选择与自己前十几年所热爱的事物挥手再见的,但是青春总要结束,就像这繁复的世界总在变化一样。断断续续地和前辈们的联络,笃定去走职棒这条路的仓持前辈也好,克里斯前辈也罢,都还是坚持走着,更不要说御幸一也了,在他们之中最为提早就开始职业生涯的人。
所有的,我会追上你,我会打败你,我会再次和你搭档这些话语都变成了岌岌可危的旗杆,在泽村选择踏上与御幸不一样的一条路的时候重重砸落在地上,崩离开的碎片直至今天也没能完全从心脏中剔除,就和御幸一也这个人一样,无时无刻不出现在他的生活里,心里,梦里。就算是意识不清醒的时候也不放过他,可真是难以忘怀。
分不清有什么情绪在作祟,泽村索性扑在沙发上,滚了几圈,震得一旁的棒球一个个滚了出来,可是东京的天太黑,他什么也看不见。
举起手机,昏暗的室内里盈盈的手机光照在他脸上,信息里公司的前辈的联络让他明天跟着去一个酒会,虽然只是实习,但需要做的事情还是像山一样多。
或许当初选择不一样的道路会怎么样,泽村没法继续想下去了,哪有那么多假设。随手按开的体育频道还在报道着御幸所在的队伍的大获全胜,评论员还在切入御幸一也选手的高光时刻回放的时候大声夸赞,“……御幸选手不愧是高中时就被称为天才的捕手,拥有这样的捕手,队里的投手也一定相对来说轻松一些吧……”
才不是。
泽村撇了撇嘴,撑着手坐了起来。
要说什么投手轻松,分明没那回事,难道不觉得这种总是很强硬的捕手很让人火大吗?
画面上的御幸还是一如当年的模样,挥棒出击时紧抿的嘴,严肃起来的神情,上半身的力量,包括击飞人家的绝胜球时候的笑容,他忍不住吐槽出声,真是邪恶的眼镜。
可是哪里又不一样了。
赢了比赛的时候,奔跑向投手丘的姿势没变,角度没变,只是早就和高中时候不一样了,御幸搭档的投手,早就不是他了。
东京的夜晚太黑,滚到脚边的棒球他也捡不起来,只是抓空了一手空气,他又瘫了回去。透过窗户,对面住宅区的灯火很明亮,路上偶尔的行车的喇叭声总能惊扰起他本已经有些倦意的神经,东京的霓虹灯很亮堂,汽笛声很响亮,只有人的归宿感那么脆弱。
或许不是东京的夜晚没有星星,反倒是被无边肆虐的变化繁复的世界吞噬了,就像他一样。
泽村在昏暗中不知何时睡了过去,手机的短信一直在透过堆起壁垒的抱枕下亮着,紧接来的是电话,最后归于沉寂。
第二天起来腰酸背痛不说,他还被未知来电和堆满的短信吓了一跳,以为是什么临时工作,结果却是小春发来的要不要和前辈们聚一下的邀请,他踌躇了一下,钟表滴答的声音就像是他飞快迈向清晨的脚步。早晨的东京永远不会算是太早,他咬着面包片堪堪挤上电车,手上的发送最后还是被按下。
——抱歉,下次吧,最近实在是太忙啦!
也不算是假话,他咽下干的不行的凑活的早餐,开始怀念高中时候热气腾腾的米饭和大家单纯无比的奋斗岁月,可哪有世事不会变化的道理呢?
如果想要不变,那就必然要付出代价。
最后自己的抗争也不过是想从事一份和棒球相关一些的工作,记者,撰稿人倒是一个好的切入点,大学学习的文学也给了他一些底气。可是万万没想到还是被猝不及防地调到了隔壁的时尚编辑那边去。
说郁闷也是很郁闷,好歹去少女漫部门啊。但还是接受了,不然还能怎么办呢?
“啊,泽村你来了。”
迎面走来的女性就是一眼相中他来时尚编辑部的人,也不知道看上自己哪一点了,他扬起一个笑容,不像他高中时那么夸张,带了几分敛起的傻气,“早上好,天宫前辈!”
“早上好,”前辈冲他勾了勾手,总体而言是一个非常帅气的女性,做事情相当的利落,“今天临时改计划了,要你自己去一个晚会,采访拍一些照片回来写。”
“欸?!但是我……”完全还不知道具体什么流程,就把自己扔到时尚秀场一样的地方,二十几年的运动系男生可完全不知怎么办。
“啊啦,可是晚会是最近很有名的棒球队赞助商举办的——”前辈故意拖了长音,似乎是觉得逗他玩很有意思,装作有些为难,“那还是找别人……”
“我去!!!”
虽然是答应了,但是泽村还是被压着做了大半天的文书工作,快到点了才挥挥手让他去换好更衣室的准备好的衣服。
看着镜子里被他系的歪歪扭扭的领带,他突然就沉默了。
不知道是他第一天得知自己被调动到这里的失落表情太过明显还是前辈的无心安排,总之这此还是被他隐约感到了一丝其他的意味在里面。不管怎么样,我,泽村荣纯一定要把这件事情办好!他心里涌起万丈豪情,可手下的领带还是一团乱麻。
最后还是另一个好心的同期帮他系的。
西装领带,镜子里的他看上去还有模有样的,看着没什么人,他还摆了几个pose自恋的点了点头。除此之外他还被硬塞了一副平光镜作装饰,这倒是又让他想起来御幸,说起来他遇到过的戴眼镜的人也不少,可为什么总是会想起的人却只有御幸一个呢?
一定是昨晚的转播的原因,他盯着镜子里的自己摇头晃脑了一番,没忍住因为自己拘谨起来的动作笑出了声,随后就带上本子证件和相机就朝着地点出发。
本以为就是一场吃点小甜点,拍几张照片,顺口问几句话的简单事情,毕竟前辈也没有对他有很高要求,他甚至觉得去不去其实在前辈眼里都可有可无。但,这些在他看见御幸一也的时候全然变了节奏。
泽村还在感受着小蛋糕的奶油和松软的面包带来的绝美味觉享受,嘴巴被他塞得鼓鼓的,手里的盘子还放着杂七杂八的吃的,旁人都在轻声细语地偶尔吃上一口,放在他这边就是豪气万千宛如吃自助餐一样,大有不吃回来不算回本的意思。
其实这也没办法,毕竟他中午忙的都没顾得上吃饭,远处看就像一个偷了松果的松鼠一样。如果再来一次,他绝不会在这样的时候转过头去,好死不死地正巧对上御幸略带几分惊讶又想笑的神情。
他急忙咽了几口,还呛了自己一下。
还好御幸还算是个人,一边笑一边抖着手给他递过来一杯水,慌忙之中他也顾不上什么重逢惊喜,一手拿过就喝了起来。
“你还是一如既往地不让人省心啊!”
放下杯子,泽村这才注意到御幸貌似又长高了一些,看来是运动加持,裁剪合适的黑色西服也完全掩盖不住的非常有力的肩膀,头发都被弄了上去,眼镜也没有带,看起来倒是比他成熟的多。
他又不服气地想起来自己因为运动量减少而停滞不前了的身高和身材,有些不知道说什么的又喝了一口水,含糊不清地说道:“御幸前辈才是,一如既往地恶趣味。”
“喂喂,我可是好心地还给你递水了!分明是好前辈的形象吧!”
“好前辈才不会看到的第一反应是狂笑好吗!”泽村瞪着个大眼睛透过平光镜看着好久没见了的御幸前辈,他的确是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这个人,和自己错过的梦想和岁月一并紧密维系着的人。
简直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眼神有些飘忽,御幸看着他沉默了一会,“最近……怎么样?”
挺好?不太好?还可以?
怎么说呢,泽村想了想,看到御幸看向自己胸口挂着的证件,清了下嗓子,胡乱唐塞了一个词,“幸福美满!”
“是吗?”
又来了,那种在投手丘上能够距离哪怕18.44m都能穿透你的视线,带着一丝怀疑和关切的目光,泽村有些不自在地转身舀起一个冰淇淋球,“御幸前辈这么闲吗?今天不是你们的主场吗?”
耸了耸肩,御幸收回目光,“赞助商拉的晚会,总要应付吧,其实说起来和我们关系不大。”
泽村相比高中时候要瘦了一些,看着单薄地能飘起来一样,似乎也不再像以前那样动不动就炸毛,不知道是不是平光镜的加持,总感觉看着也沉稳了。
不过御幸倒是有些怀念起来,高中时候总是在他眼皮子底下胡作为非的泽村,不过那双眼睛,却没变。总是满怀着热情和激昂,随时能够燃起他心底的汹涌的好胜心,哪怕是这么多年,也全然无法忘记,不可替换。
冰淇淋顺着泽村的嘴角留下白色的奶油,御幸眼见泽村吃得飞快,圆溜溜的眼睛四处张望,大有一种吃完就跑路的感觉,现在逮不住下次就不知道什么时候了,他索性扯住泽村的工作牌,“去那边聊聊?”
晚宴自然不会在郊外,但是此刻站在帷帘挡住的阳台上的泽村倒希望是在郊外。那样还能看到星星,毕竟,东京的夜晚太过于黑。
阳台不算太大,他被御幸扯着站在圆形的半延伸出去的平台上,还有些挤,“御幸前辈,想说什么?”他声音有些闷闷的,说不清是纠结于自己明明知道不去才是最好的选择,与还是无法控制的想要再次和这个人站在一起的心情混杂在一起。
“为什么不继续打棒球了?”
一上来就是直击灵魂,虽然没和任何人说是他的过错,但他还是转身就想走,为自己的有些懦弱,有些奢望和快要临界的心情而选择后退,可是御幸却拉住了他的手,“别再逃了。”
他不是这样的,他也想要面对,他没在逃跑。
泽村伸出了手。
借助远处亮着的灯,御幸看到了,卷起袖子的左手上有一道半长的疤痕,泽村的神情晦涩不明,连手臂都有微微的颤抖,聪明如他,又怎么会不明白,他皱起眉,“为什么……”不告诉我们?
御幸没能问下去,为什么这个话题本身就是在本就不可愈合的伤口上徒增划痕,那些不解,不告而别,甚至连拒绝联络的逃避行为都变得那么的让人只剩下想紧紧抱住眼前的这个人。
“御幸前辈,”泽村收回了手,把衣服整好,“这样的我,还能怎么继续打棒球呢?”
生活就像是一场飓风。
收到第五个球团的邀请,泽村奔回家里的脚步并没有想象之中的轻快,更何况目的地很快转移成为了医院呢。爷爷的突然发病,从家中摔下时他趔趄地用右手护着爷爷和自己的左手也无法避免的被波及,木制的扶手断开的碎屑扎进手臂的痛感,乃至现在还在时常的梦里让人眩晕,手术室亮着的红灯灭掉。
医生两次摇着头对他和家人说着抱歉,没能挺过来,不能再打球。
世界旋转如同飓风之中的风向标,呼啸而过,刮走了所有亮光。
“我啊,”泽村转了过去,手撑在阳台的石料做成的扶手上,有些粗糙地挤压着手掌,传来微微的酥麻。夜晚的风并不算温柔,侧身的头发被吹得开始有些凌乱,御幸读不出帷幕这边的泽村的心情,“果然还是很想打棒球啊。”
本不想这样的。
就算飓风刮过他的世界,将最好的时光留在那时不好吗?
他不是逃避,不是难以面对现实,而是想在纷扰的世界里保留最后的不变的东西。
东京的夜晚很黑,看不到星星。
御幸沉默了一会,泽村勉强挂上一个笑容,“嘛嘛!都过去了!御幸前辈你们还在打棒球就已经给我了许多安慰了!下场比赛是和……”
他的领带被扯住,不容辩驳的语气和力道让他有些晃神,“辛苦了。”
什么啊,被如同晚风轻拂进不怎么柔软的怀抱,他感觉前辈的西服的布料下跳动的心脏,包括有些加快的节奏。所有这些年的念念不忘,不知所措,一并顺着被飓风席卷了一样的泪水流了出来,“为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呢?御幸前辈?他无法抑制的想要问出口,为什么我的世界的风向标还在不停的转,等不到一个明晰的指引呢?
有人说,强烈的感情不可能无限制的持续。
可是对于泽村来说,这份对于棒球的执念和说不清楚的感情持续如同狂风暴雨,没日没夜地砸在他心里。
直到今天,突然的崩塌,所有设防的心里防线都在此刻倒塌,在御幸一也面前溃不成军,无声无息。
“泽村,”御幸把他的领带揉开,眼镜摘下来给自己戴上,顺便揉乱了自己的发型,现在的他看起来就像是高中时候的那个CAP,就像他记忆里自己和御幸最好的时光里的模样,“下场比赛赢了的话,我们再去打棒球吧。”
“但我……”
“还能投的吧。”御幸定定地看着他,对上他的眼里突然落满笑意,“还想再接你的球。”
晚宴玻璃杯碰撞的声音隐约传来,“那要是输了呢?”
“不会输。”
他闷闷地抽了抽鼻子,自那时再也没放下的心,难得地在御幸面前说出所有之后放了下来,不会输的这句话就像是给他重新燃起的火光,他感觉有些难为情,又有些说不出来的心情,“嗯。”
“不许输啊!”他举着拳头晃了晃。
御幸揉了揉他的头发,站了一会,突然道,“这样才像你。”
这样闹腾的,带着肆意的少年,才是我长夜里的眷恋。只需要做你自己就好,剩下的一切遗憾和梦想都由我来替你继续。
“……噢!这已经是御幸选手第三次和对手的投手对上了,不知道为什么总感觉本场比赛的御幸选手火力全开啊!让我们看看这次最后对决的结果……”
“打出去了!飞出去了!一个漂亮的挥棒,球高高飞起打在了后方,一个出色的再见全垒打结束了本场比赛!!”
泽村抱着抱枕,眼睛盯着屏幕上举起拳头的御幸,勾起来的笑容不知道怎么就变成了停不下来的眼泪。纷繁变换的世界,就像是长夜永不亮的东京的夜晚,却总有人不曾改变。
哪怕是隔着屏幕和无数化作数据而支撑的距离,御幸对于他来说,就是无可奈何也猝不及防的,无法回头的飓风里的风向标,永远的灯塔。
哪怕是如今,如今的他,也会再次和彼时的自己交叠,那份永远不再迷惘的心情。
他接起又打进来的未知来电,电话那头的背景音还很吵,但是却不知道为什么那么清晰地从话筒传来,“我赢了。”
“那我就勉强地再当你的投手吧!”泽村余光看见了那天夜里掉下的棒球,他伸过手去,隔着桌子,再次握住了圆圆的小球。对面轻声笑了笑,“泽村,我喜欢你。”
或许,东京的夜晚也可以有星星,他站起来,心情说不出的平静下来,远隔不知多少距离的夜空一扫乌云,他第一次在东京的夜里找见了一颗闪着微光的星星,不知多对面看不看得见。他又傻傻的笑了起来,像是终于停歇了的,他的飓风暴雨。
“我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