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在他们闹了别扭之后。
        夏洛克和威廉会在平安夜的前一天吵架，真是不寻常。具体因为什么，根本不重要，相比即将到来的平安夜和盛大节日，这点小事可以忽略不计。唯一重要的是，在这个空气中洋溢着温情和美食气息的日子里，在相爱的人应该互相依偎，互相祝福的时候，他们就这样分开了。
        不是任何人提出的。完全是24号早上，威廉醒来的时候，发现那个昨天一整天没有和他说话的人现在也不在身边，被子底下都已经凉了。他坐起来侧耳聆听，没有听到家里有人在的声音。他隐约想到了什么，但是不愿意相信，他掀开被子要下床的时候，发现床边地板上躺着一只毛绒小狗玩具，惨兮兮的，四脚朝天，如果是那个人临走时留在这里的，应该就是他熟睡中不小心碰到地上了。
        威廉把它捡了起来。昨天积攒下来的负面情绪，加上节日早上被一个人留在卧室里的失落，导致他看清楚这只小狗的样貌时几乎激动到失控。它——好像夏洛克。不仅绒毛的颜色和那个人的头发一样，连那副瞧不起人的神气，有点翘的光亮的鼻子，都神似有点孩子气的侦探。那双灰蓝色的豆豆眼里正映出威廉凝视它的双眸。小教授笑了一下，随后又陷入忧伤。这是什么意思呢？一定不是突然得来的，那个人肯定悄悄准备很久了，丢下这样一个和他一模一样的礼物，自己消失不见，是想要爱人后悔吗？
        是啊，今晚就是平安夜了。他们本应该像一对归巢的鸟儿一样挨在一起，在这个雪一样凉的时候互相取暖。
        “你真是可爱的小狗，”他自言自语道，“和他一样。”
        他从床上跳下来，连睡衣都没来得及换下，走到写字台前，看了一眼昨天就准备好的礼物篮子。给所有人的，精心挑选的圣诞礼物，全都在这儿了。仆人们的小礼物今天会统一发下去，给亲人和朋友们的，他要亲手送出。桌上还堆着没用完的粉色丝带，他理出来一条，在小狗脖子上松松地打了一个蝴蝶结。
        它彷佛在用亮亮的眼睛无辜地看着他，因为鲜艳丝带的衬托更精神了，不由得让他脑海中浮现了夏洛克用明亮的眼神和他对视的样子。威廉叹了口气，微微皱起眉头。热恋的时候有多温馨，现在就有多苦，只有他自己才知道。他用双手捧起那只小狗，凝视它的双眼，出于自己也觉得很复杂的感情，低头用自己的鼻尖碰了一下它的。硬硬的，有点凉。他笑了一下，是嘲笑自己，然后抱着那只小狗走向礼物篮子，把它放在了最上面。
        夏洛克也会在想他吗。
        威廉突然这么想，用手指轻轻捻着小狗的尖耳朵，笑容变得很忧伤。


        夏洛克早上醒来的时候，还没决定是不是要继续赌气。不过马上他就顾不得思考这个了。他想要翻身从床上坐起来，看看威廉醒了没有，这一用力，身体却纹丝未动。他吃了一惊，下意识想抬起手臂看看自己的手，发现胳膊也动弹不得。他的第一反应是喊威廉，然而更可怕的是他连声音都发不出来。他最后用尽全身力气挣扎了一下，整个身体径直从床上滚落，掉到了地板上，摔了个四脚朝天。这时候他惊慌地发现，床不知为什么显得那么高，比他自己还高得多，天花板也离得那么远，吓得他都没注意，自己摔下来的时候一点都感觉不到疼。
        他只好维持这个四脚朝天的姿势躺在地板上，拼命思考这是什么情况，但是不管怎么想，现在这个情况都超出他的认知了。他一定不是正常的样子了，至于他变成了什么，怎么变的，现在都不得而知。最后他得出了一个没什么用的结论：只有等待威廉醒过来，发现他现在这个样子了。
        等了很长一会儿，夏洛克才听见威廉翻身的声音。他满怀期待地等着，连他们还在赌气的事情都忘了。威廉下了床，低头望向他，还未完全清醒的眼神突然变得很忧伤，然后俯下身，伸手把他捧了起来——
        是的，捧了起来。
        不管到底发生了什么超自然的事件，他现在一定是变成什么小物件了。正因为如此，他被威廉托在手掌上，离那个人的红眼睛很近很近，比任何时候都清楚地看见小教授忧伤得彷佛马上就能哭出来的表情。他一瞬间忘了自己的困境，因为他意识到了一件事：在威廉看来，他是在威廉没醒的时候就不见了，在这个重要的日子的早晨，把人丢下了。
        夏洛克呆呆地看着威廉。他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样子，也不知道他的眼神还能不能给威廉传达任何信息。大概是不能，他想，不然小教授不会在短暂的一笑之后就变得这么忧伤，彷佛沉浸在什么想法当中。自从他们在一起，他就再也没有见到威廉脸上出现如此令人惆怅的神情，就像他跌落到空虚的情绪里，再没有什么能把他拉上来，实际上他需要的只是那个人向他伸出一只手……
        “你真是可爱的小狗，”威廉似乎是自言自语地说道，“和他一样。”
        现在夏洛克差不多知道自己变成什么了。一只小狗，而且大概是个毛绒玩具，从威廉托着他的手感能够感觉到，所以他才变小了，也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看着小教授忧愁的表情，离得那么近，正常来讲刚好是一个吻的距离。他开始后悔了，想到之前的争吵，那些他现在想起来根本不愿意用来占用脑容量的琐事，他居然为了这种事情让威廉在平安夜这一天难过。但不管他怎么想，现在都没有办法安慰他的小教授。可以想象他热烈的眼神在威廉眼里只是一对亮亮的塑料眼珠。他大概被当成他自己留下的礼物了——留下一只和他自己很像的小狗然后一走了之，这就是当前看起来的样子。
        这个时候威廉抱着他走向写字台，从那里拿了一条粉色的丝带，松松地系在他的脖子上。最后，他被轻轻地搁在了礼物篮子的最上面。
        等一下——礼物篮子？
        那里不是威廉准备了要送给大家的东西吗？
        他要被当成礼物送人了吗！
        假如毛绒玩具有心的话，夏洛克现在听见的应该是自己心碎的声音。


        阿尔伯特•莫里亚蒂伯爵和路易斯就在客厅里。威廉提着篮子从楼上下来的时候，看上去就像一个带来祝福的圣女还是什么的，总之平时都比较含蓄的两人都用极其期待的眼神望着他。他把篮子放在茶几上，首先拿出来的当然是阿尔伯特的红酒瓶，瓶颈上用丝带打了一朵漂亮的花，他小心翼翼地把它放在哥哥面前。这个易碎品先给出去，别的东西就安全多了。
夏洛克开始恐慌了，因为他发现路易斯一直盯着他看。
“威廉哥哥还准备了这么可爱的东西啊，”果然路易斯指着他开口了，“这个……是给我的吗？”
夏洛克心跳都要停止了——如果他现在有心跳的话。他感觉到威廉的手轻轻放在他头上，温柔地摩挲了两下。
“如果路易斯喜欢也可以，只不过我觉得它有点像夏洛克。”
路易斯：“我不要了。”
阿尔伯特差点笑出声来，拿起茶几上的茶喝了一口才掩饰住。威廉温柔地向兄弟微笑了一下，脸颊微微有点红了。他从篮子里拿出了一本书，也是用丝带缠好的，递给路易斯。
“这是你一直想要的，”他说，“还是把那只小狗留给我吧——”
夏洛克暗暗松了口气。
“——或者别的喜欢它的人。”
从教授意味深长的语气，还有略带残酷的笑容中，夏洛克察觉到了一丝不妙的气息。他们刚刚吵过架，威廉以为他在平安夜的白天把自己一个人丢下了，这只小狗长得和他一模一样，伤心过后的小教授露出如此冷静又可怕的表情，只能说明是，呃，更生气了吧。
不……威廉……救命……


        接下来一切都很顺利。
给阿尔弗雷德的是新的围巾，虽然他收下了也依然还是会穿着以前的旧围巾。给莫兰的是一把锃亮的小手枪，可以藏在袖子里的，他满不在乎地说这是女士用的东西，但还是小心翼翼地收起来了。邦德摇着头叹气说他倒是很喜欢这个东西，非常实用，威廉从篮子里拿出了给他的礼物：一把精致而锋利的匕首。他灿烂地笑着收下了，表示刚好差这么一把拆信的刀。没有出现在家里的朋友们，礼物也都附上贺卡纷纷寄出去了。
愉快的一天就这样过去。人人有份，人人都回赠了礼物，威廉回到房间的时候，篮子又是满的了，他很小心地一直让小狗放在最上面。然后他轻手轻脚地去了客厅，路易斯不在，只有阿尔伯特坐在那里。
“哥哥，你也给上司准备礼物了吗？”
伯爵微微点了点头。
“如果还没有送出去，就让我跑一趟吧。”
“好像没有这个必要。”阿尔伯特眼神里含着笑说。
        “我不是单纯为了送礼物才去的……”
        “我知道，所以我说，好像没有这个必要。”哥哥向后倚靠在沙发靠背上，“早上他没跟任何人说一声就出门了，是不是？我觉得如果他想见你，应该会主动回来的。”
        “我还要顺路去一次贝克街，”威廉倔强地回答，“他也有可能想要在那里过平安夜。”
        阿尔伯特叹了口气。他从沙发上站起来。
        “我把礼物给你拿来，”他说，“不管怎么样，平安夜大家都在家里等你，不用觉得孤身一人。”
        “我知道。”威廉说，笑眼眯成两条弧线。但阿尔伯特并没有觉得放心。威廉即使在最痛苦的时候也可以保持这样的笑容。


        昂贵的红茶轻轻放在茶几上。迈克罗夫特•福尔摩斯比了个手势示意他坐下，小教授却只是微笑了一下。
        “很抱歉我这么失礼，但如果他不在这儿，我就真的不能再耽搁了。我还要赶去贝克街。”
        较年长的福尔摩斯皱紧了眉头。他能感受到莫里亚蒂的歉意，教授不是故意来添麻烦的，但归根究底，这个麻烦还是夏洛克找来的——而且虽然他不知道事情的具体经过和细节，但他总觉得夏洛克一定干了什么对不起人的事。他对威廉•莫里亚蒂的印象很深，教授首先就是一个冷静，心思缜密的人。现在即使他再努力掩饰，也逃不过福尔摩斯的眼睛：他是在努力克制情绪，而且是在崩溃的边缘，只要稍微一动摇，这位看起来很稳定的小教授可能就要被情绪淹没了。这一切在迈克罗夫特眼里都很可怜。
        “我现在这么问大概很失礼，”他说，“我们不算相熟，我平时也不太干涉夏里的事情，但是目前情况有些特殊，我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基本可以算是下落不明，所以恐怕我必须要干涉一下了。尽可能坦诚地说，他对你怎么样？”
        威廉强迫自己注视着对方的眼睛免得失礼，但他真的不太想再看下去了，那双很像夏洛克但却严肃而有压迫感的眉眼，再聪明的人面对这双眼睛也很容易不知不觉把自己的秘密主动泄露出来。他也不想这样，就像跑来告状一样，把夏洛克对自己做的事情告诉他的哥哥，他只想来看看夏洛克是否在这里，然后离开。
        “我想这是个误会，福尔摩斯先生，我们没有发生矛盾。”
        这样说完他就有点后悔了。夏洛克尚且能看穿他的谎言，对面前的这位福尔摩斯说任何假话都是徒劳的。于是他紧接着补充了一句：
        “我的意思是，不可解决的矛盾，从来都没有过。”
        福尔摩斯无声地叹了口气。他其实开始悄悄用余光去瞄威廉抱在手里的那只毛绒小狗了。
        “本来不应该由我说，但是夏里确实提到过，他打算平安夜在你那里过的，圣诞节再回伦敦。”
        “谢谢，那么，我也许应该回去等他。”
        “夏里的脾气我非常了解，他从小就很任性，很难拦着他惹祸，恶劣的事做过不少。如果你太辛苦，完全可以告诉我，我想我的话他还是会听进去的。”
        不，我一点也不这么觉得。威廉想。但他只是礼节性地笑了一下。
        “谢谢。”
        “那是你收到的礼物吗？”迈克罗夫特终于不加掩饰地看着那只狗了。坦诚地说他总觉得这只毛绒小动物的眼睛在瞪他。
        “是的。是夏洛克出门之前留给我的。我想也许，既然他还记得圣诞礼物，应该就不会继续赌气了。”
        威廉这么说着，下意识紧紧握住了小狗的一只毛绒绒的爪子。
        “很像他的风格。”这是迈克罗夫特最后发表的意见。


        离开伦敦回到家中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莫里亚蒂府邸洋溢着节日的气氛。家里灯火通明，客厅里立着大家一起精心装扮的圣诞树，所有的人都在，只除了那一个。威廉怀着不安的心情问了仆人，但是夏洛克并没有回来过，也并没有捎来任何口信。威廉一言不发地回到了房间，把门从里面闩上，抱着小狗重重地躺在了床上，空空地望着天花板。
        夏里……真的那么生他的气吗。
        平安夜。多么温馨的时刻啊。心里应该只有爱，不存任何烦恼的时刻。
        他把小狗举到眼前，凝视着可爱又熟悉的小脸。夏洛克，真的很像夏洛克，如果那个人希望它能在平安夜陪伴自己，那么也许也并不是完全无情吧。
        小教授轻笑了一下。
        “我大概是疯了。”
        他的声音那么轻，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只说给那只小狗听的。然后他闭上眼睛，就像那个人的确就在他眼前，一整天的煎熬，思念，恐慌，失望，都融化在一个专注的吻里，轻轻落在小狗冰凉的鼻尖上。
        只是一瞬间的事。
        一瞬间他被重重地压住了，一双熟悉的手按在他的双肩上，长发垂下来落在他的脸上，温热的呼吸和他的交织在一起。威廉睁开了眼睛，撞见的是灰蓝色的海水一样的眼眸，还有满溢的，只对他一个人的爱意。鲜红的眼睛睁得很大，唇微微张开却什么都说不出来，也不需要他说什么。夏洛克低头吻上了他的唇，脖子还挂着散开的丝带，两人似乎对这奇迹般的场面毫不在乎，只是一心一意地纠缠在一起，互相拥抱，稍微分开便又用力吻在一起。
        过了许久，夏洛克才撑起身体，好好看着他的小教授。威廉的眼睛里似乎有泪光。他叹了口气，像小动物一样蹭了蹭沉默不语的爱人。
        “有好几次我都以为你要把我送给别人了呢，Liam，”他用委屈的语气说，“我真怕你不要我了。”
        小教授眨了眨眼，泪从他眼角滚落，但他却笑了，在夏洛克眼中像巧克力糖一样甜。他很想说些什么，但是哽咽住了。夏洛克吻了吻他，没有让他发出任何声音，他今天说得够多了。
        “Liam是真的慌了，”侦探真诚地说，“居然没有去看看我的衣服都完全没有动，不可能离开过家里。不过，算了，谁能想到会发生这种事呢。”
        “这是为什么呢。”威廉低语道。
        “也许是惩罚，也许是一个教训——平安夜是不可以忘记爱的。”说着夏洛克自己都笑了起来，这样的说教太不符合他的风格了，“我听见大家都在客厅里了，先想想要怎么解释我会出现在这里吧。”
他依然从小教授的眼睛里看见了害怕和痛苦。他知道这不是马上就能消散的，于是在威廉身旁躺下来，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
“Liam，”他望着天花板说，“我爱你。”
威廉一言不发。
“Liam。”
他感觉到威廉轻轻抓住了他的手。
“夏里，”小教授柔声说，“真的很像小狗。”


幕后

        “路易斯，你去看看威廉怎么了，”阿尔伯特望了一眼座钟，“大家都等着开饭呢。”
        “我不是很想去，”路易斯忧伤地说，“威廉哥哥今天很难过，他应该不想被打扰。”
        “和大家在一起会好些的，”伯爵好脾气地说，“今天是平安夜，我们会让他觉得好些的。他可能不会听别人的，但是会听你的。”
        桌边的所有人都看着路易斯。从他们关怀的眼神就能看出，他们都同意这些话，尽管——莫兰看上去不屑一顾，邦德看上去特别关注离他最远的甜点，阿尔弗雷德面无表情，但他们实际上都非常关心。
        “好吧，”他说，“我也不希望哥哥这样过平安夜，我去试一下。”
        于是路易斯离开了灯火辉煌的客厅，走上楼梯，穿过安静的走廊，然后，他根本还没走到威廉的房间门口，就已经听见了他觉得自己不应该听见的东西：
        “夏里……我爱你……”
        “我爱你……”
        “好棒……夏里……”
        “Liam……”
        一分钟后路易斯又站在餐桌旁边了，所有人都用关怀的眼神看着他。
        “怎么了？”阿尔伯特十指交叉，“威廉怎么没过来？”
        “……”
        阿尔伯特误解了这个沉默，他作势要从椅子上站起来。
        “很不好？需要我去看看吗？”
        “不，别，真的，他现在不需要，我的意思是……”
        “他不想和别人说话？”
        “他确实不能和别人说话。”
        “那么严重？那是不是应该……”
        “不不不，我的意思是，某个人，现在，现在……”
        其实用不着他做进一步的解释了，因为就在大家都很安静的这个时候，所有人都隐隐约约地听见楼上传来了一声应当是很响亮的，显然是威廉温柔而热烈的声音：
        “啊……夏里……”
        路易斯：“……”
        阿尔伯特：“……”
        阿尔弗雷德：“所以我们吃饭吧。”


        在没开灯的卧室里，那对情侣刚刚交换完一个深情的吻，像一对归巢的鸟儿，紧紧依偎在一起。
        “我们现在要怎么办？”
        “很难解释你是怎么突然出现在这里的，夏里。”
        “我知道……”
        “稍微等一会儿吧，”威廉吻了一下他汗湿的额头，“等到他们开始自由活动的时候我们再下去。”
        “那是不是要很久？”
        “我很担心刚才他们已经听见了……”
        “恐怕待会儿下去你弟弟就要杀了我了……”
        于是，又过了很久。
        “Liam……我饿了……”
        “好吧，我想现在应该没问题了，我们走吧。”
        “其实我还没想好怎么解释我……”
        “就说你是从窗户爬进来的吧！”
        “那真的好像偷情哦。”
        小教授只是用手指绕着他的长发。
        “把头发梳好吧，夏里。”


        所以他们走下楼梯的时候有点过于放松了，十指相扣，互相挨在一起。所以当他们走进客厅发现所有的人都坐在桌边，一边吃饭一边齐刷刷抬起头望着他们的时候，两个人都傻眼了。
        “啊，威廉，”阿尔伯特放下酒杯，“比我想象的来得早，坐吧，给你们留了挨着的座位。”
        “夏里可以坐在我旁边。”迈克罗夫特低声说。
        “等一等！你为什么会在这里！”夏洛克嚷嚷起来，脸涨得通红，“你为什么在莫里亚蒂家过平安夜？”
        “那你又为什么在莫里亚蒂家过平安夜呢，夏里？”
        “你……我……”
        小教授轻轻拽了他一下。他们依然十指相扣忘了分开。
        “有什么关系呢，夏里，”他柔声说，“这是平安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