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楔子
“主人,前方就是汾水。叛军由北而来必要渡过汾水才能抵达晋阳。要想渡河的话,此处就是水流最缓的地方了。”
“嗯。”
被唤作主人的青年名叫魏衍,他身着着尉官的软甲,面孔却是出人意料的年轻。魏衍的目力极好,顺着说话人手指的方向望了望,便一夹马腹道。
“我们过去看看。”
打马来到河边,果然如闻远所言。因为地势关系汾水在此处拐了个弯,河水的流速缓了下来,但河床的宽度依旧不能容骑兵直接奔踏过去。
“郡守当真不愿把守军开到此处么,景主簿?”
魏衍下马查看了一下水深,又看了眼身后的树林,颇为可惜道。
“郡中如有这能力,倒也不必向贵府借兵了。”
“……”
青年不想他竟将借兵说得如此理所应当一时语塞。亏之前景游来府上的时候,自己还对他印象不错,这会儿好好商量着战术,居然用人手不足的借口来为上官撇清。
“还不是贪生怕死。”跟在后面的亲随却没这么好脾气,不忿道。
“卫戈!”
那亲随年纪也不过二十出头,听到他呵斥,缩了缩脑袋转移话题道。
“主人,我看匈奴人也不过如此,一时半会儿的来不了。不如让马儿歇歇,我去捉条大鱼,晚上也好给兄弟们加加餐。”
魏衍又查看了一眼河对岸,刚想点头,却见北方天际之处似有尘土飘动。
“闻远、卫戈。那是——”
听出他的语气变了,众人收了玩笑的表情,顺着魏衍的视线看了过去——汾水对岸地平线上已是烟尘高扬,黑压压的一片。
“上马!”青年第一个反应过来,拉起缰绳跳上马背,短促直接地命令道,“去树林隐蔽!”
魏衍带出来侦察的小队皆是精锐,他一开口,身后的二十几骑立刻遵照指示迅速进了后方的林子里,丝毫没有初次临敌的慌乱。
“阿远,你是雁门来的,叛军的实力如何?”
被点到名的骑士稍微思索了一番答道:“匈奴人体格健硕,十分凶悍,但行伍之间指挥欠缺法度。”
魏衍点了点头,他已取下挂在马上的长弓,手指抚过弓身,竟觉得有些兴奋。
“卫戈,你带二人立刻护送景主簿回返榆次。沿途通知还在驿馆、城外的商旅百姓立刻进城,违者按通敌论处。余下的人,随我留下。”
众人齐声应喏。唯有景游正将目光锁在他的身上,并没有听安排离开的意思。
“你要与叛军接锋?”
男子的语气平淡,听不出是不是质疑。魏衍已经能听到对岸的马蹄声,无暇揣摩他的意思,直白道。
“主簿放心,此时来的应当是南匈奴的先锋,最多不过几百人。既是被我遇上,又怎能让他们便宜过了这汾水,真当这晋阳是他们想来便来的地方么?”
“既是如此,我也留下。”
不想景游如此作答。魏衍挑了眉,见对方神色如常不似有他意,才看向自己的亲随,打了个手势让卫戈带人先走。
不消他吩咐,留下的人已经给马衔枚,各自找好了位置屏息凝神盯着对面的叛军。而后者业已试好了水流深浅,派了二十几人的小队,脱了衣服牵着马准备过河。
“杀!”
魏衍看准了敌军即将上岸,低吼一声,当先策马冲了出去。
很快,还没来得及上岸的匈人便暴露在守军的射程之内。青年也不停马,张弓便射,一箭过去直接从右眼没入穿透头颅,贼军应声栽倒在了水里。
他此番筛选的亲随不是跟过父亲走南闯北就是从北地战场上撤回被他收留的游兵,个个都是经过阵仗的好手,此时击敌于半渡,一瞬之间就将匈人的第一波渡河士兵斩杀殆尽。
对方统帅的反应不慢,见有炎国军队杀出,立刻组织弓箭手箭雨掩护,魏衍众人却已走马退出了对岸的射程外。
只见那统帅骂了一句,恼羞成怒地挥手直接派了两倍于前的兵力上前——那马上载着搭设浮桥的器具,他自是不能轻易放弃。
来得正好!
一波冲杀魏衍亦是未曾尽兴,再次如法炮制,策马扬弓又是击杀了两个叛贼,却在想要回马撤离的瞬间被贼人从侧翼逼到了身前。
应是方才见对岸有人截杀偷偷躲在水里的漏网之鱼。青年不及收弓拔剑,千钧一发之际,那敌兵却被一箭穿透胸膛倒了下去。
循着箭矢的轨迹回身望去,射箭之人竟是景游。男子正收了长梢弓翻身上马,见他转头,开口说了句什么便拨转马头走了。
即使距离很远,魏衍也知那人说的是一个“撤”字。扫了眼匈奴渡过汾水的人数已经超己方远甚,也知不该再恋战,收拢了小队跟上了那人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