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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江山复仇计划

作者 : 朱雀院 凪

分级 大众 同性(男)

原型 阴阳师手游 源赖光,鬼切

标签 光切

状态 已完结

文集 光切短篇

1380 8 2021-1-2 21:18
导读
#百鬼幼儿园paro

#沙雕预警


(一)

百鬼幼儿园SSR班的问题儿童三人组——咳,是大江山三人组正在策划一场惊天动地、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且极其隐秘的谋反。当然,这些定语都是他们自己加上去的。这谋反是否惊天动地暂且不提,至于“极其隐秘”这一点嘛,要么他们对“隐秘”这俩字有什么误解,要么就是他们太过沉浸于自己的大计里面以至于忽略了周围人看他们的眼神。

午休时间,从SSR班到N班的小朋友们全都聚在食堂,乖乖地坐在自己的位子上,乖乖地吃着午餐。唯独大江山三人组远离群体,挤在某角落的桌子窃窃私语。

“班长,”大天狗端着食盘凑到青行灯身边坐了下来,一边斜眼瞄着正嘀嘀咕咕的三人,一边对青行灯说道:“你看他们,又在搞小团体。”

大天狗不是很喜欢这种被排挤在外的感觉。大江山出身怎么了?很高贵么?至于这么抱团么?更何况鬼切不是和酒吞茨木这俩人都有仇么,他才转来班里没几天,三个人怎么就一幅冰释前嫌的哥儿仨好景象了?哼,不过他可没有嫉妒什么,大天狗收回视线,自己出身于比大江山族还要高贵几丢丢的天狗族,他们不带自己玩儿也是正常的,毕竟这世上不是所有人都配站在出身崇天高云的自己身边。

其实青行灯原本也有些在意,出于天性,她很是想去听一听这三个人到底在说什么。可是当她看到某人脸上那不知该说是傻笑还是阴笑的笑容时,她就突然打消了这个想法,因为她觉得以她对这几个人的了解,他们实在是讲不出什么有趣的故事。而且无论他们现在在商量些什么,过个几天,消息总会在班级里传开的。像茨木那种连“挚友今天帮我提裤子时看到了我的姑获鸟”这种话都恨不得拿个扩音器在班里宣传的家伙,你还能指望他保守什么秘密?

青行灯回想起,当时身边的辉夜姬还歪着头眨着大大的眼睛向她问道:“姑姑不是在隔壁班教课吗?为什么酒吞在帮茨木提裤子的时候看到了姑姑呢?”

下一刻,妖刀姬所有所思般地喃喃自语:“怪不得这两个人总是一起去厕所。”

想到这里,青行灯不禁抬手扶额,心想,这个班长还真是不好当。但是不管怎么样,希望那三个捣蛋鬼不要再捅出什么篓子了,如果真的惹怒了莹草老师,那后果不堪设想。然而青行灯没有想到的是,这三个人已经不满足于捅篓子这种毫无追求的低级任务,他们简直是想把天给捅个窟窿出来。

此时此刻,大江山三人组的对话其实是这个样子的。

鬼切一边愤愤地用勺子戳着蛋包饭,一边说道:“总之,我一定要让那个大猪蹄子知道厉害!”眼看着Q弹的蛋包饭被他戳了个稀烂,可见他显然在无意识中将它当成了他口中所说的那个“大猪蹄子”。

“就是就是!我们要让他知道,就算只有二星,挚友的头也不是他能随便砍的!”茨木紧紧握着小拳头,说道。可是话音刚落,身边的酒吞就一巴掌重重拍在了他的脑袋上:“闭嘴!当时我只是一时疏忽而已!”

“挚友,好痛呀。”茨木捂着脑袋满脸委屈地说道:“我可是站在你这边的呀。”

酒吞皱眉瞪着他:“这么不光荣的黑历史,以后不许再提了!本大爷不要面子的吗?”

“哦,好吧。”

“别吵了,”鬼切非常淡定且佛系地说道:“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仿佛刚才还在拿无辜蛋包饭泄愤的人不是他一样。

闻言,酒吞将视线扫向他:“虽然是这个理儿,但是为什么从你口中说出来就让人莫名不爽呢。”

“就是!你到底什么时候把手手还给我!”

“我都说过了,那是因为我被源赖光那大猪蹄子利用了而已。”他捂着胸口,圆圆的小脸儿上满是沉痛:“错的不是我,是这个毫无信任可言的世界。”

酒吞不耐烦地嘁了一声,说道:“现在不是纠结这个的时候。源赖光那人狡猾得很,为了确保复仇成功,我们要制定尽可能详细的计划!”

这边,始终用余光注视着他们的青行灯和大天狗看到那三个小脑袋突然凑到了一起,生怕别人不知道他们在密谋着见不得人的事情似的。

“班长,我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大天狗嚼着米饭,含含糊糊地说道。

“随他们去吧。”青行灯默默叹了口气,只要茨木别再蹦出“姑获鸟”之类的词汇就好。虽说上次她用其他话题搪塞了过去,可如果辉夜姬再来问她“茨木的姑获鸟是什么鸟”的话,她青行灯一定要让茨木尝尝期末考试时无法使用鬼火的滋味。

至于大江山复仇计划1.0为何突然被提上了日程,这事还要从三天之前的傍晚说起。

三天前的傍晚,鬼切躲在树后埋伏不成,指天指地说要向源赖光复仇的时候,刚好被逮到现行。鬼切听到身后传来了句“你要找谁复仇?”,语调平静甚至还带着点儿慈祥和温柔。他突然僵住了,良久之后回过身,抬起小脑袋望着那高大的银发男人,只见对方眼角眉梢带着笑意,正用一种充满了莫名仁慈的目光俯视着自己。

“主——”鬼切下意识地脱口而出,可随即反应过来,抬手指着他,气势十足地说道:“当然是你这个大混蛋!”

只不过,在这悬殊的身高差和实力差面前,这种气势显然无济于事。

那时还尚未走远的酒吞茨木二人察觉到了这旁的骚动,连忙躲到石头后面暗中观察。后来他们见到鬼切被源赖光拎起来就走,而毫无反抗能力的鬼切悬在空中,靠他最后的倔强死死揪住了源赖光及腰的发梢。

被鬼切的“英勇”震惊的酒吞不禁若有所思地说道:“看样子鬼切所说不假,他们的关系真的很差。”

那天晚上,酒吞和茨木都有些担心鬼切会不会被关小黑屋,可是事实证明他们的担心多余了。源赖光就好像什么都没有听见过似的,拎着鬼切回家,用完晚膳之后又在书桌边监督他做了两个小时的功课。直到把鬼切塞进被窝,关上灯,这才回到了自己的书房继续批阅文件。第二天清晨,鬼切走到餐厅的时候,看到源赖光已经坐在桌前,正一边喝着咖啡,一边翻看着晨间新闻。

“早安,鬼切。”源赖光看到他,朝他微微翘了翘唇角。

鬼切冷哼一声,别过脸去,对他的问候置若罔闻。他径自走到了餐桌的另外一面,蹦上椅子,抓起已经烤好的吐司咬了一口。视线四处游移,就是不去看坐在正对面的源赖光。

见他如此,源赖光早已习惯般地笑了笑,继续说道:“今天我送你去幼儿园。”

“不要。”在心中发誓过无数次再也不和这混蛋说话的鬼切听到这句话之后,忍不住立刻表示拒绝。

“哦?”源赖光静静瞧着他,问道:“为什么?”

鬼切熟悉他的这个表情这个语调。表面上听着像是在征求意见,如果理由合理的话他就会选择退让,实则不然。源赖光此时此刻的潜台词分明就是:“你没有‘拒绝’这个选项。”

“因为……”,鬼切咬着下唇思考片刻,“因为坐跑车去幼儿园会引发其他人的仇富心理。”

有翅膀的自己飞,有云彩的坐云彩。这种高级坐骑也就算了,若是见他坐着源赖光那限量版高级跑车去幼儿园,那些骑青蛙骑六脚锅或者干脆步行的同学们要怎么想?鬼切可不想被扣上富二代的帽子。

这个回答似乎得到了源赖光的认同,只见他抬手用那修长的手指抚着下巴,作沉思状。于是鬼切窃喜,以为自己可以逃过一劫,就差比个“耶”的手势。然而,接下来的展开着实让他觉得生无可恋。

源赖光今天的确没有开车,可是鬼切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平时车接车送的这家伙居然选择了直接步行去幼儿园。最开始鬼切跟在源赖光身后,没过多久,源赖光似乎是嫌他小短腿儿走得太慢,索性一把将他拎起,抱在了怀里。鬼切自然不肯,狠狠捶着源赖光胸口。谁知这大猪蹄子压低了声线,凑近他的耳边说道:“抱着你去和拎着你去,哪个更丢人一点?”

鬼切瞪着他,不再反抗。心想反正今天丢人的事也不只这一件,索性顺其自然吧。

百鬼幼儿园的ssr班教室在最里面的位置,这意味着到达教室之前,他们要路过n班,r班和sr班。所有人都好奇地挤在教室门口,朝鬼切投去或者惊讶或者羡慕或者戏谑的眼神。鬼切只觉自己在幼儿园的前途堪忧,一时间羞恼和不甘让他下意识地将脸颊往源赖光的胸口埋,似乎以为这样大家就看不到他了。

当源赖光抱着鬼切踏进ssr教室的时候,整个教室的空气都凝固了。

两面佛本以为自己什么场面没见过,什么风浪没经过,可是看到这俩人的那一瞬间险些连手中的雷锤都扔了出去。其他人也都面面相觑,比着谁的眼睛睁得更大一样,尤其是酒吞和茨木,除了惊讶之外还有种被背叛的感觉。

亏了自己还在担心他!结果今天他就这么一幅娇羞模样躲在那家伙的怀里!酒吞狠狠瞪着鬼切,硬生生地憋出了几个酒葫芦在身边打转儿。

“早上好,赖光大人。”

莹草到底是见过世面之人,立刻恢复了常态,恭敬地向源赖光行礼问候。

“莹草老师,”源赖光将鬼切放回地面,对莹草说道:“今天也拜托你了。”

可是,就在鬼切从源赖光的怀抱中解脱出来、众人看清了他的制服之后,如果说刚才只是因为惊讶而睁大了眼睛,那么现在,就是险些惊掉下巴的状态了。

因为他们看到,鬼切制服的心脏位置,赫然绣上了源氏一族的龙胆花家徽。

 

 

(二)

源赖光在众人目光各异的注视下从容优雅地离开了教室,只见他脚步带风,衣角翻飞,尽显贵族风范。小朋友们到底还都是奶娃娃,不禁看得入了神,直到大天狗用扇子猛拍桌子的声音将他们拉了回来。

 

大天狗不爽地指着鬼切说道:“莹草老师!为什么这家伙可以搞特殊,而我们连在制服上涂鸦都不可以!”

 

莹草脸上保持着亲切温柔的微笑,心中的弹幕却已经铺天盖地。她笑着说道:“家徽是一个人的信仰,是力量的来源,总之是很神圣很高尚的纹样,所以自然没有理由反对。”随即她话锋一转,视线凉凉地扫向大天狗:“而你,画的那是什么玩意儿。”

 

“就算你是老师,我也不能容忍你管黑晴明大人叫‘什么玩意儿’!”

 

“原来那是黑晴明。”阎魔懒洋洋地陷在云朵里,懒洋洋地说道:“我还纳闷谁家煤球长了眼睛,我看你家大人不是黑化了,而是糊了才对。我建议你去和判官学一学书画。”

 

“你家大人才糊了!”大天狗愤怒地扑扇着翅膀:“你们全家都糊了!”

 

“哪有,你看小白和小小白简直白得发光。”

 

为了避免事态升级,莹草将手中的枫叶往地面上一戳,说道:“都别吵了。否则……”她挑了挑眉,威胁之意不言而喻。阎魔冷哼一声,飘走了,留下大天狗在原地朝她离去的方向挥舞着小扇子,试图将那朵碍眼的云朵吹散。

 

众人的注意力都被这边的骚动吸引了注意,所以没人察觉到此时茨木正裸着上身,拿着画笔,坐在角落里在自己的制服上奋笔疾书。这时,辉夜姬一转身就看到了这幕,不禁小脸儿一红,捂着眼睛嗔怒道:“茨木,你在干什么啦!快把衣服穿上!”

 

茨木完成了“大作”,用左手胡乱地将制服套回头上,可是那鬼角着实碍事儿,于是他被困在衣服里面,嗡声嗡气地喊道:“挚友!挚友快来帮我穿衣服呀。”

 

酒吞眉角抽搐,却也知道如果没人帮忙,这笨蛋绝对会使蛮劲儿把自己鬼角给折断的。他极其不耐烦地啧了两声,走到茨木面前,帮他穿好了衣服。这下子众人终于看清了茨木的大作,酒吞则是满脸不可置信地盯着他刚刚画在制服上的图案。可是在他做出任何反应之前,小鹿男疑惑地问道:“茨木,你画的那是什么呀?”

 

茨木嘿嘿笑了笑,颇为自豪地说道:“我画的是挚友!因为挚友就是我力量的来源!”

 

“茨木,”酒吞黑着脸,竭力保持着最后一丝耐心:“在你眼里本大爷就是个葫芦么?”

 

“我本来是想画挚友的脸来着,”茨木抬手摸了摸脑袋:“可是葫芦比你好画多了。”

 

 

莹草望着那边的茨木被酒吞追着满结界跑,无奈地叹了口气,心想,这班里真是没一个省油的灯。身边的鬼切也正望着扭作一团的两人,唯恐天下不乱地拍着小手鼓掌,也不知道在给哪方加油。算了算了,先让他们闹腾一阵子吧,等到实战课的时候再让他们多吃点苦头。她走回树下,刚要坐下,却突然听到身后传来两面佛的声音:“老师,您好像很忌惮源赖光。以您单挑八岐大蛇的实力来说,不至于这样吧。”

 

“佛酱,”莹草看着他,摇了摇头:“你在这里呆得时间最久,你觉得这里的boss是谁?”

 

“难道不是晴明大人吗?”

 

小孩子啊,真是很傻很天真啊。莹草再次重重叹了口气:“晴明大人是园长没错,而赖光大人他……可是这里的董事长啊!”

 

单挑八岐大蛇?听上去无比拉风,可换个角度来说,自己拼死拼活也只不过是打败了人家的宠物而已。只不过莹草为了维持自己在这群奶娃娃心中的高大形象,没有将这句话说出口。

 

两面佛一脸茫然:“老师,董事长又是个什么?比园长还厉害吗?”

 

“你也可以理解为,源氏,确切地说是赖光大人是这个幼儿园的出资人。”这可是个有奶就是娘、有钱就是爹的时代啊。

 

“哦,”两面佛似懂非懂,“那既然他这么厉害,为什么我在幼儿园里几乎从来没有见过他呢?”

 

“你没在外面企业工作过,自然不会知道,这些高层啊,最爱玩神秘了。有时候你在电梯里遇到一个面生的糟老头,本来以为他是迷路乱入的,结果他却可能是你的顶头大大大boss,这种事情实在太多了。”

 

“老师,我懂了!你的意思是说源赖光是糟老头吗?”

 

莹草无语地望着突然双眼放光的两面佛,开始深深担忧,就这理解能力,再过一百年也毕不了业。

 

那边,鬼切依旧在给酒吞茨木两人的扭打火上浇油,并没有听莹草和两面佛的对话。然而那句“源赖光是糟老头”却清晰地传进了他的耳朵,他蹭地蹦起来,指着两面佛说道:“不许你这么侮——”

 

鬼切本来想说“不许你这么侮辱主人”,可是话还没说完,他就后悔到想要咬断舌头。那大猪蹄子这么欺骗自己,可自己居然还会条件反射般地维护他!自己真是太不争气了!于是,他突然改口道:“不许你这么侮辱糟老头!”

 

鬼切一边默默在心中为自己的机智点赞,一边潇洒地甩了甩发丝:“而且他也活不到那个时候,因为我鬼切最近就要杀掉那个大混蛋,哼。”

 

唉,莹草揉着太阳穴,真是个不太平的清晨。

上午第三节课结束之后,鬼切实在忍受不了其他同学盯着自己胸前家徽时的眼神,干脆一把脱掉上衣,并扔在地上踩了几脚。

 

“你在做什么啊。”酒吞单手拄着脑袋,用看外星人一样的眼神看着他:“你以后还不穿衣服了不成?”

在鬼切开口回答之前,妖刀姬忍不住问道:“这个图案是谁绣上去的?源赖光吗?”

 

酒吞和鬼切的脑内小剧场里浮现出源赖光带着老花镜、手持针线挑灯绣花的场景,同时感到一阵恶寒,冷到他们抖了三抖。

 

“不管是谁绣的,我永远都不会穿这种衣服!龙胆家徽简直是我这辈子最大的耻辱!”

 

突然,鬼切听到身后传来了一句凉凉的“哦?如果把它绣在裤子上,你是不是还要一辈子不穿裤子?”

 

面对着这个似曾相识的场景,鬼切没有回头,只是一脸生无可恋地看着来自背后的黑影慢慢接近,顺便狠狠瞪了笑得幸灾乐祸的酒吞几眼。

 

“鬼切,乖,把衣服穿上。”那人走道鬼切身边,宽大的手掌拍了拍他的小脑袋,继续说道:“要不然,我就让你裹着兜裆布过一辈子。”

 

眼看着酒吞他们憋笑几乎要憋出眼泪,鬼切忍无可忍,转身朝源赖光吼道:“你为什么还在这里?!你这么闲么?!不用去公司的么?!”

 

“这里就是我的公司,之一。”源赖光倒也不恼,用目光扫视着明显和鬼切抱有相同疑问的其他娃娃们,平静地说道:“你们以为那些副属性加18%暴击24%爆伤的六号位爆伤针女破势网切都是哪里来的?那家伙非成那德行,有能力给你们提供这种资源么?如果没有我源氏的财力……”

 

源赖光似乎嘲讽般地笑了笑。虽然他没有指名道姓,可小朋友们都知道,他在说晴明阿爸,别看阿爸肤白胜雪,可刷御魂时的脸黑是早已不是秘密的秘密。

 

“你、你想说什么?”鬼切的气势明显弱了下去。

 

“我想说,如果你们再不知感恩,我就把你们的御魂全都扒下来送给N班的同学。”

 

(三)

这天下课之后,妖刀姬正要回家,谁知突然被从后面追上来的鬼切拉着就跑。

 

“鬼切,你要带我去哪里呀?”

 

鬼切脚步速度不减,头也不回地说道:“我们决定聘你作为大江山复仇小组的顾问。”

 

还不等妖刀姬表态,茨木突然从旁边灌木丛后面窜了出来,朝着他们使劲招手,喊道:“在这里——”

 

那之后,四个娃娃蹲在灌木丛之后,商讨起了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大江山复仇计划”。

 

“你们要复仇,和我有什么关系?”妖刀姬疑惑地歪着头,问道。

 

“咳,是这样的,”鬼切清了清嗓子:“为了全面落实贯彻此次计划,我觉得我们应该从多角度来审视问题,而且我们需要女性视点公平公且正客观地——”

 

他的话还没说完,酒吞童子不耐烦地一巴掌拍在他的脑袋上:“你是不是在源家那种腐败企业呆久了报告听多了?少给本大爷整这些虚话套话,华而不实,毫无内容。本大爷要听实话,办实事!”

 

茨木在一旁鼓掌,小手拍得啪啪响:“哇!真不愧是挚友!这鬼王风范!”

 

鬼切斜眼瞥着他们,满脸轻蔑:“都说你们这些野鸡企业出身的人没教养,还真是没教养,办事得走流程懂不懂?仪式感也很重要的OK?”

 

“你这臭小子!”酒吞蹦了起来:“又忘了自己身份了是不?进了国企了不起啊?居然敢说我们大江山是野鸡企业?!那你自己是什么?变凤凰的野鸡?!”

 

“好啦好啦,你们别吵了。”妖刀姬虽然不了解具体状况,但她也开始担心这仇估计还没复成,这仨人就要开始内讧然后打个你死我活了。

 

“所以你们到底为什么找我?”

 

“因为我们听说你之前也被源赖光那大猪蹄子欺负过,而且你平时性格冷静可靠,所以我们就觉得你应该能提供一些有价值的意见。”酒吞一边瞪着鬼切,一边向妖刀姬解释道。

 

“要说冷静,你们应该去找青行灯班长大大呀。”

 

“青行灯?”鬼切把头摇成了拨浪鼓:“不行,脚都不踏实地的人怎么靠得住。而且她最爱暗中观察看热闹收集梗,唯恐天下不乱,这件事情不能找她商量。”

 

妖刀姬想了想,觉得他说的似乎也有道理。沉思片刻之后,她说道:“我觉得单靠你们的力量实在有些冒险,最好有阴阳师站在你们这一边,比如晴明大人。”

 

三个人各自摸着下巴,同时陷入沉思,他们觉得妖刀姬这提议还真的值得考虑。虽然没有确切凭证,但他们就是觉得阿爸和源赖光的关系应该不太融洽。而且上次源赖光在光天化日大庭广众之下当着所有SSR的面嘲讽阿爸又非又穷,如果把这个消息告诉阿爸,再添点儿油加点儿醋,就说“源赖光说你60级上不了八段就算了,居然连真蛇都过不了,以至于他见到八岐的时候都不好意思说你是他钦定的百鬼幼儿园园长”,说不定他真的会帮着他们对付源赖光!脸黑归脸黑,可面子还是要的是吧?

 

“你们觉得怎么样?”酒吞看向其余二人,说道:“我倒是觉得这个可以有。”

 

“我也觉得!”鬼切知道一些源氏的内部消息,自然赞同:“晴明和源家关系不好已经是历史遗留问题了,从源赖光他爹那辈开始就不怎么融洽,好像是因为晴明偷偷解开了源爹最心爱的宠物的锁链把它放跑了。而到了这辈,源赖光成了晴明的上司,所以公报私仇,整天让晴明写没完没了的工作报告,所以据说别人每次去晴明家里的时候总是看到他在庭院里写呀写呀的。”

 

茨木惊讶地睁大眼睛:“原来晴明大人一直在写工作报告?可是我看他有时候砚台里面明明没有墨,却还是写呀写。”

 

“这个……”鬼切有些尴尬,“只要写报告书的前两页和最后两页时有墨就可以了。”

 

“喂,你们跑题了。”妖刀姬及时把他们拽了回来。

 

“既然这样,那就这么定了!我们现在就去阿爸办公室!”

 

茨木站起身,可是还没等站稳,就被突然从天而降的大天狗压趴在了地上。

 

大天狗挣扎着站起来,故作如无其事地掸了掸衣服上的灰,朗声说道:“晴明大人不一定能帮得了你们,如果想要力量,黑晴明大人了解一下。黑晴明大人,专注平安京良心反派五百年,你值得拥有。”

 

酒吞一挑眉,眼神中有藏不住的嫌弃:“可他不是不做反派了么?”

 

“就是就是,”鬼切也挑了挑眉,眼神中除了嫌弃之外还带了点轻蔑:“他又不是正派。”

 

“所以他到底是个什么派?”茨木问道。

 

“喂·,你们,别太过分了。”大天狗黑着脸:“不管黑晴明大人是正派还是反派,他都是个实力派!”

 

这时,灌木丛另一侧突然传来辉夜姬甜甜的声音:“什锦派?哪里有什锦派?”

 

始终躲在灌木丛后面的众人索性站起身来,只见SSR班的其他人不知为何都聚在了这里。

 

“可是我不喜欢什锦派诶,”小鹿男说道:“我喜欢苹果派。”

 

一目连抱着他的小粉龙,小声说:“我……我喜欢草莓派。”

 

走在他斜后方的荒闻言,若有所思地眨了眨眼,随即不见了身影。可是大家此时都被另外一人吸引了注意力,没有注意荒的突然消失。

 

“真巧,本大爷也喜欢草莓派。”一个既熟悉却又陌生声音说道。

 

众SSR回过头去,发现来者是不知从哪里蹦出来的夜叉。

 

“那你喜欢咸鱼派吗?”想都不用想就知道这是荒川。

 

“去去去,本大爷对水生生物不感兴趣。”

 

“区区一个SR,居然敢对SSR这么放肆!”

 

“多一个S了不起啊?有本事你变成SMR啊?本大爷绝对尊敬你。”

 

一时间场面乱哄哄的,吵到后来大家已经分不清哪个声音是来自于谁的了。大江山复仇组的众人无语地看着愈演愈烈的闹剧,酒吞闭着眼,眉头紧皱,可见在爆发的边缘。终于,就在不知道谁说了一句“看你的打扮就一副很喜欢SM的样子”之后,酒吞终于爆发了。

 

“够了!闭嘴!都给我乖乖地守点儿秩序!要不然——”

 

谁知话音未落,就被青行灯一灯杆敲了脑袋。酒吞猛地回头,只见对方双臂环胸,翘着优雅的二郎腿飘在半空高高在上地俯视着他:“当我不在了吗?我竟不知道这幼儿园已是你来当家,要辛苦你来维护秩序。”那双妖冶的碧眸微微眯起:“我怕你承担不起这份辛苦。”

 

酒吞仰头,一脸桀骜:“喂,别太嚣张了,要不是最近国家颁布了女性活跃推进法,这年级委员长的位子可是本大爷的。而且,你别想威胁本大爷,”他压低了声音:“因为本大爷不稀罕鬼火。”

 

“哦?是么,”青行灯毫不示弱:“这话我会在女子会时转告给雨女的。”

 

丢下这么一句之后,青行灯不再去看酒吞铁青的脸色,转身就离开了。茨木连忙跑过去,拍着酒吞的肩膀:“挚友,这个版本就算啦,我奶你一口,下个版本你绝对能当上官方的亲儿子,所以别生气了啦。”

 

青行灯刚离开没多久,方才突然失踪的荒回来了,手中端着一块草莓派。他在众人的注视下走到一目连面前,将手中的小盘子递给他,说道:“喏,这个给你。”

 

一目连看了看草莓派,又抬眼看了看荒,脸上绽放出开心中带着一丢丢害羞的笑容,漂亮的眼眸中也尽是欣喜:“谢谢你,荒。我好开心!”

 

荒没有说话,只是回望着他,静静地笑了。

 

“喂喂喂,”夜叉极其不爽的声音传来:“本大爷的份呢?我刚才也说了喜欢草莓派吧?”

 

“你是哪位。”荒凉凉地瞥了他一眼,明明是问句,可是连语尾都懒得上挑。

 

“混蛋。”夜叉咬牙切齿,朝荒走了过去。他果然看不惯这群SSR。

 

“你们别吵啦,”一目连说着,下意识地护在了荒身前,回头望着他说道:“荒,我们把草莓派分一半给他吧,我也吃不了这么多。”

 

“既然你这么说,那好吧。”荒点了点头。

 

那边的草莓派事件还未完全结束,大江山复仇组这边,鬼切朝看得愣神的酒吞茨木二人抱怨道:“这种卿卿我我有什么可看的!正事要紧。”

 

“哦对,我差点忘了。”茨木挠了挠头。

 

鬼切说道:“再不抓紧时间,晴明可就要下班了!那家伙可是定点儿踩着秒针下班的。”

 

闻言,酒吞皱眉:“我突然怀疑……晴明这家伙真的能靠得住么?”

 

“总比没有任何后盾来得强。”

 

于是,向妖刀姬道过谢之后,在夕阳的余晖之中,三个小小的身影朝着园长办公室的方向跑去。

(四)

大江山复仇小组冲进晴明办公室的时候,晴明正在和博雅说话。两人惊讶地看着气鼓鼓的三人,不知究竟出了何事。难道在班级里被欺负了?不可能啊,谁这么大胆敢和这出了名的问题儿童三人组作对?

 

“你们怎么了?这么气冲冲的。”博雅问道。

 

酒吞双臂环胸,拽得一如既往:“我们有事要和晴明商量。”

 

鬼切点头:“是的,我们有很重要的事。”

 

“有何事?说吧。”晴明望着他们,柔声道。

 

可是,鬼切犹豫了片刻,随即指了指博雅,说:“源氏的人不方便在场,还请让他回避一下。”

 

博雅一听,反而来了兴致,干脆抱臂坐到了沙发里翘起二郎腿:“我还就非要听听你们要说什么。”

 

“没关系的,博雅是自己人。”晴明深知两人都不会退让,所以开口劝和道。

 

鬼切转过身和酒吞茨木交换了一下眼色之后,这才朗声对晴明博雅二人说道:“我们要向源赖光复仇,想请你助我们一臂之力。”

 

还没等晴明说什么,博雅倒是先坐不住了。他像是怀疑自己听错了般,反问到:“你刚才说什么?想向赖光兄长大人复仇?怎么个复仇法?”

 

“我们打算——”

 

“等等!”博雅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打断了鬼切的话。说着,他站起身,朝晴明和三人组说道:“算了,我不想知道。你们就当我今天从来没出现过这里,也从来没听到过刚才的话。谢谢,再见!”

 

随后,他在众人莫名其妙的注视下一溜烟儿地离开了办公室。关上门之后,博雅站在门外松了口气。他可不想被卷进这么麻烦的事情当中,万一到时候被赖光兄长大人察觉到自己和这事儿有关,万一他来质问自己,自己就算想帮着鬼切他们,可是只要兄长大人剑眉一挑,勾唇微笑的话,这世界上大概没有谁能抵抗得住这种甜蜜却又痛苦的“刑讯”。更何况,博雅可不认为这次的复仇计划能够成功。说什么向赖光兄长大人复仇?这些小鬼该不会又聚众喝了假酒吧。

 

博雅离开之后,晴明指了指沙发,示意他们坐下来,好好讲一讲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三人叽叽喳喳你一句我一句地讲了十来分钟,晴明终于搞清楚了他们的来意和计划。他一边习惯性地把玩着扇子,一边笑得像只狡黠的狐狸。

 

晴明沉思了片刻之后,问道:“你们心意已决?”

 

“当然!”三人齐齐点头。

 

“既然如此,帮帮你们也未尝不可。”

 

“我们一定要让源赖光尝尝苦头,让他知道我们也不是好惹的!”茨木握着小拳头,热血沸腾地说道。

 

“尝苦头?”鬼切重复了一遍,“我们的目标难道不是取他性命么?”

 

“你现实一点好不好。”酒吞瞥着他:“跳起来也只能打到人家膝盖,要怎么取他性命啊。再说你那契约不是还没解?杀了他,你还要不要活了?”

 

“那就一起死,没什么大不了的。”小鬼切冷哼一声。

 

“嘁,你想演什么‘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的戏码,我们还不想看呢。”

 

茨木表示赞同:“就是,都什么时候了还不忘秀恩爱。”

 

“你说谁秀恩爱?”鬼切冷冰冰的视线扫向茨木,虽然还是个奶声奶气的娃娃,可眼角眉梢一举一动之间的却已隐约可见某人的影子。

 

茨木被鬼切飚来的眼刀吓得瑟缩一下,下意识地往酒吞身后藏。

 

这时,晴明突然开了口:“我觉得酒吞说的对。而且考虑到你们这次的作战计划,取他性命还是有些太过勉强。”

 

“晴明,虽然很感谢你的配合,”酒吞有些狐疑地说道,“可是我怎么就感觉不出一丢丢你想阻止我们的意思呢?反而比我们还干劲十足。”

 

晴明“啪”地一声抖开折扇,掩了掩唇角笑意:“我只是不想看可爱的园生被人欺负而已。”60级没上八段没过真蛇?那又如何,至少自己可以给他添些不大不小的麻烦,要不然他的日子过得也太舒心了一点。“所以,你们是打算在期末考试的实战环节当中趁乱下手喽?”

 

“对,所以我们想让你邀请他也同来观战。既然他是董事长,来观战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吧。”

 

晴明点了点头:“这个自然不是难事,尤其是今年鬼切也在场,我觉得就算不邀请,源赖光估计也会想要出席。”

 

“晴明,今年期末考试的实战课题是什么呀?能不能先透露一下。”茨木问道:“这样我们也好准备。”

 

其余二人觉得此话很有道理,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晴明瞧。

 

“我只能告诉你们,这次SSR班的考官是姑获鸟。”

 

“原来是姑姑!”鬼切的小手儿摸着下巴,思索着:“这样的话战斗场面肯定会很激烈,假装失手也会自然很多,嗯。”

 

“说起来,你们要不要换一下御魂?”晴明走到墙边的柜子前,打开了柜门:“最近刷到了不少六星。”

 

三人一听,眼睛顿时亮了起来,显然他们忘了刚才他们还在打趣阿爸脸有多黑。

 

“有六号爆伤狰么?”

 

“我想换一下一号的破势,现在的这个副属性才只加了6%的暴击。”

 

“我想要四号针女。”

 

他们跳下沙发,围到晴明身边满脸期待地瞧着柜子里面。然而,现实是残酷的。在他们看到满柜子金光闪闪的防御和生命之后,三人同时陷入沉默。看来源赖光说的没错,御魂这事儿还真的不能指望阿爸。

 

晴明懒得去理会这些小鬼的失望,自顾自地拿出一枚四号针女,拍了拍上面的灰,说道:“四号针女倒是有。”

 

鬼切不禁欣喜,然而他定睛一看,发现那是效果抵抗,顿时就泄了气:“明天带抵抗做什么。”

 

“虽然抵抗比防御有用,但是你也不能这么糊弄我们吧!”茨木走上前去,踮起脚尖拼命够着写着“破势”的那个盒子,好不容易把它拿下来,挑挑拣拣翻了半天,发现连六星都没几块。

 

“这话你们留着去向八岐抱怨吧,”晴明拿扇子敲了敲茨木的脑袋,“我有时候都怀疑八岐这么小气是不是源赖光指使的。”

 

“那就明天打败了他之后好好审问他。”

 

“好了好了,”晴明把仨小鬼轰到了办公室门外,说道:“明天我会暗中帮助你们的,你们可以回去了,我要下班了。”

 

伴随着关门的声音,外面响起了五点整的广播音乐。

 

当天傍晚时分的源氏大宅餐桌上,鬼切一边扒着饭碗,一边透过味增汤的腾腾热气每隔十秒钟偷瞄一次对面的源赖光,他以为这样就不会被发现。源赖光气定神闲,未置一词。可是在鬼切第N+1次瞄向他的时候,源赖光终于将筷子放回旁边的白玉箸枕,用餐巾轻轻拭了拭嘴角,说道:“鬼切,你有什么话想对我说么?”

 

鬼切使劲摇头。

 

“吃饭的时候眼神不要乱飘,手也不要扒着饭碗。教给你的礼节这么快就忘了?”

 

这种死板得要命的贵族礼节真是讨厌。鬼切心中小声嘟囔着,却还是乖乖挺直了小腰板儿。他想道,反正过了明天,说不定自己就可以从这牢笼当中解放了。

 

源赖光静静望着今日不知为何特别乖顺的鬼切,某种令人捉摸不透的神色从眼底一闪而过。

 

 

第二天早晨的结界热闹异常,因为今天是是所有小朋友最期待的期末考试实战环节,对那些在笔试环节答得不尽人意、比如连“魍魉”俩字都只能用片假名来代替的某些小朋友来说,实战环节是他们扭转局势的好机会。而且除了莹草老师之外,作为园长的阿爸也必然会来观战。博雅大人偶尔会来露面,可今天取而代之的是百鬼幼儿园董事长的源赖光——众SSR也是今早到了学校才听说这个消息。当然,大江山三人组除外。

 

“卷卷,到时候你就尽量多放飞鸟。荒也是,回合开始之前就开星辰之境,总之把场面搞得越眼花缭乱越好。”

 

面对酒吞的嘱咐,花鸟卷和荒不明情况一脸茫然,但还是点头答应。

 

“我呢我呢?”大天狗凑了过来。

 

“你的羽刃暴风使劲儿地吹,吹出你的骄傲放纵为止!这个重任就交给你了。”

 

大天狗觉得自己收到了重视,开心地扑扇着小翅膀飞远了。

 

茨木嘿嘿笑着,跑到酒吞旁边:“挚友真是酷爆了!不愧是指挥千军万马的鬼王!”

 

酒吞小脸一红,还要故作镇定地说:“没、没什么啦,不过说起来,这次计划的主角到现在还没有出现。该不会——”

 

话音未落,就只听有人喊了一句:“啊,晴明大人来了!”

 

众SSR齐刷刷地望向结界入口,只见晴明和源赖光并肩而立,而源赖光的左手则牵着黑眼圈乌青的鬼切。所有人到齐了,考试终于进入到了正式的准备阶段。晴明和源赖光坐在观战席上,小朋友们则聚在结界中央,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酒吞和茨木走到鬼切身边,压低了声音问道:“你这是怎么了?”

 

鬼切揉了揉眼睛:“昨晚没睡好而已。”

 

“你振作一点,今天的考官可是姑姑,千万不能掉以轻心的!”

 

“我知道。”鬼切用余光注视着源赖光的一举一动,说道:“今天就算不取他性命,也一定要削掉他那撮呆毛!”

 

“对,要的就是这个气势!”茨木拍拍他的肩膀:“其他人那里挚友都已经安排完了,揪——哦不,削他呆毛的最终任务就交给你了!加油!”

 

一切准备就绪之后,小朋友们屏住呼吸,睁大眼睛等待着今日的神秘考官登场。鬼切环顾四周,计算着从哪个角度进攻最有利于偷袭观战席上的源赖光。他的视线掠过众人,却不期然地对上了源赖光投向自己的目光。

 

那个人正在向自己微笑。那笑意极其清浅,可对于他这种平日里面部线条刚毅冷硬得跟雕塑一样的人来说,已经是难得一见的温柔。

 

鬼切一愣,握着刀柄的力道不禁又紧了些。自己怎么能在关键时刻产生动摇呢?主人说过,男子汉的词典里没有后悔一词。如今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更何况只是削个呆毛而已。应该……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吧……?

 

见鬼切居然在这种时候开始愣神,酒吞暗中踹了他一脚:“想什么呢!集中注意力!”

 

可还不等鬼切回应,忽然一阵疾风刮来,其中夹杂着隐隐剑气。紧接着是姑姑那爽朗洒脱的笑声:“小崽子们,准备好了么?”只见她从天而降,稳稳立于结界正中央。金銮羽衣在明媚的阳光下熠熠生辉,伞剑出鞘,划出凌冽的弧线:“我可不会手下留情的哦。”

 

酒吞听到女性式神们的窃窃私语:“姑姑好酷哦,我将来也想成为姑姑那样英姿飒爽的式神!”

 

这时,莹草拍了拍手,扬声说道:“各位,准备好!三,二,一,开始!”

 

一声令下,跃跃欲试多时的众SSR同时冲向姑获鸟。拔刀的拔刀,开幻境的开幻境,准备盾的准备盾。大家无不拿出自己的看家本领,一张张圆嘟嘟的小脸稚气未脱,可神情却是无比认真专注。

 

只可惜,姑姑是什么人?那可是一手带大全幼儿园小崽子的姑姑啊。他们的行动在姑获鸟看来,就像是叼着奶嘴的奶娃娃“嘤嘤嘤”向自己爬过来一样。她笑了笑,一跃而起,在众人反应过来之前,飒飒飒三剑劈过,整个SSR班成员顿时溃不成军。

 

凌厉的剑气劈在身上,却没有想象中那么疼。然而酒吞只觉一阵天旋地转,眼冒金星,他单膝跪在了地上,咬紧牙关保持着最后一丝清醒。刚才的一切都发生得太快了,他根本反应不过来。当他强撑着睁开眼睛,却震惊地发现,包括茨木在内的几位同学已经直接趴在了地上。

 

不远处的茨木在昏迷之前,用尽最后力气朝酒吞说道:“挚、挚友……姑姑……魍魉……”

 

酒吞顿时瞪大眼睛,猛地回想起昨天晴明拿出的那枚四号抵抗针女。他回过头,满脸不可置信地望向以扇掩面、笑得正欢的晴明。那双笑弯了的狐狸眼中写着:哦呀,别怪我没提醒过你们。

 

酒吞咬牙切齿,心想这世上居然还有这等不按套路出牌的人!果然狐狸是不能相信的!然而此时此刻他根本没有时间去纠结此事,因为他听到身后不知是谁的惊呼。

 

“你们看!鬼切被混乱了!”

 

(五)

酒吞听到呼声之后,连忙回头朝鬼切望去,只见他低着头,从这个角度根本看不清他的表情。小小的身子摇摇晃晃的,有些像喝得酩酊大醉的醉鬼——当然,酒吞是这世界上最没有资格用这个形容来嘲笑别人的人。酒吞盯着无意识之中试图刀来支撑平衡的鬼切,越来越觉得他像是喝醉了一样,前提是忽略掉他周身爆发出的强烈妖气。

 

在场的所有人当中,只有两个人见过鬼切混乱后的样子。或许酒吞也见过,只不过他失忆了不记得。两人中的一人,便是此时被眩晕了之后昏在一旁的茨木。酒吞想起,不久之前茨木提起混乱鬼切时那心有余悸的样子。

“鬼切混乱起来,那可真的是六亲不认,神挡杀神,佛挡杀佛。”

 

这句话本身并没什么,毕竟谁混乱起来不是六亲不认?然而可怕就可怕在,这话出自茨木之口。茨木是谁?“一人混乱全家升天”的选手权大会的长年霸榜选手。能让茨木作此评价的鬼切混乱起来又会是怎样的修罗场,酒吞竟然有些不敢想象。而且更可怕的是,其他人不知道这事儿,所以毫无防备,甚至还有满脸天真地看热闹的。

 

酒吞眼看着鬼切缓缓调整好了姿势,明显下一刻就要利刃出鞘。于是,他朝着远处的一目连大声喊道:“一目连!开盾!”

 

一目连急得有些委屈,向酒吞做了个“禁言”的手势。

 

“被沉默了吗……该死的魍魉,真是碍事。”酒吞皱眉想着,随即朝其他人说道:“大家都离鬼切远一些!能跑多远就跑多远!”

 

被酒吞这么提醒之后,众人才意识到情况紧急。然而鬼切没有给他们逃跑的时间,伴随着铿锵的清脆声响,利刃泛着的寒光刺痛了他们的眼睛。旁观的莹草和姑获鸟心想,再这样任由局势发展下去说不定会一发不可收拾,正打算在鬼切大开杀戒之前上前阻止,可是令众人没想到的是,鬼切从始至终根本没有看他们一眼,他的目光始终紧紧锁在观战席上、那个看着他笑得高深莫测的银发男人。

 

源赖光,他的主人,见过他的混乱模样却还能一脸风轻云淡的男人,同时也是他此时此刻的杀气所向。

 

其实酒吞也是有些纳闷的,就算他是鬼切的主人,就算他再厉害,见了鬼切混乱却面不改色这实在太不正常了。酒吞暗自揣测着源赖光的实力,一边庆幸,还好鬼切对源赖光够执着,都这个时候了居然还一副“我的眼里只有你”的感人场景。要不是他正搀着不省人事的茨木的话,说不定会忍不住替这俩人鼓掌。事到如今,复仇计划也好,削呆毛计划也好,早就被抛到了脑后,今天这场考试下来,别搞出几个伤员来就是万幸了。

 

就在这时,鬼切提着刀,直直向源赖光飞奔而去,转眼间就已近身,刀尖毫不留情地朝源赖光那张带着暧昧笑容的英俊脸庞划去!

 

酒吞在心中暗自吐槽:“说什么削呆毛,这根本就是要毁容的架势啊。”

 

他忍不住和其他人一样,屏住了呼吸,目不转睛地盯着那对儿主仆,猜测着接下来的剧情走向。大家见源赖光面不改色,甚至连要躲闪的意思都没有,便自然而然地以为他胸有成竹,鬼切这一击对他来说根本就是不屑躲闪的小case。

 

所以,当源赖光抬起右手,徒手接住鬼切刀刃的那瞬间,众人险些惊掉了下巴。然而比众人还要惊讶的是坐在源赖光旁边的晴明,虽然他表情如常,可那双微微睁大的狐狸眼睛却出卖了他。他向来以为自己了解源赖光的个性和行事风格,但却看不透这家伙此时又在打什么算盘。晴明刚刚看得清楚,源赖光本可以毫不费力地躲过鬼切那一刀,可他偏偏要去徒手接刀刃。说这是条件反射?晴明可不相信。源赖光这家伙的一举一动都必然是提前算计好的,绝不会出现这种外行人才会有的条件反射。而且,他也从来不会做出对他来说无利可图的多余动作,只不过,晴明现在还无法猜测出他这一举动的真实目的。

 

被抓住了刀刃的鬼切错愕片刻之后,迅速将刀从源赖光的手中抽离,刀尖点地借力,一个漂亮的后空翻,灵活而敏捷地拉开了与源赖光之间的距离。

 

锋利的刀刃将源赖光的手心划出一道长长的伤口,鲜血顿时涌出,顺着白皙而结实的小臂淌下,将雪白的衣袖浸得鲜红。晴明看着他手心的伤口,若有所思。

 

这时,妖刀姬悄悄走到酒吞旁边,小声说道:“那是你们的计划?”

 

酒吞摇了摇头:“不是,从晴明那家伙给姑姑带魍魉的那一刻开始,我们的计划就已经脱离掌控了。”

 

“接下来会怎么样……我有些担心鬼切。”妖刀姬的声音充满了担忧:“我觉得源赖光不是会善罢甘休的人。”

 

“这事儿咱们也不好插手,他们主仆二人迟早会有这么一战。”

 

其实酒吞想得很开,大江山复仇计划什么的,他从最开始就是抱着“闲着无聊打发时间”心态参加的。他没那闲心复仇,也不想被囚在仇恨这个框框里。可是他知道,鬼切与自己不同。源赖光的欺骗和利用对鬼切来说究竟是一种怎样的打击,酒吞似乎可以理解,却又似乎无法理解。说能够理解是因为,设想一下假如茨木欺骗了自己,自己也许会像鬼切那样迷惘伤心继而愤怒。说无法理解则是因为,源赖光之于鬼切和茨木之于自己是两种完全不同的存在,而这世上终究不存在所谓的感同身受。

 

酒吞得出的最终结论就是,这一次暂且先让这对主仆俩把内部矛盾解决了,至于自己茨木与源赖光之间的恩怨纠葛,以后再提也不迟。所以,酒吞并不打算插手眼前的修罗场。

 

“所以我们就这样看着?”妖刀姬似乎觉得有些不妥。

 

“怕什么,源赖光要是真的有意伤害鬼切,他早就动手了。”酒吞虽然是百鬼幼儿园的园生,可这不代表他就会天真地以为源赖光对他们的小动作一无所知。

 

事实上,正如酒吞猜测的那样,源赖光早就觉察了。他是鬼切的主人,而鬼切也是他最宝贝的爱刀,鬼切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都是他亲自调教过的,甚至就连鬼切眨眨眼,源赖光都可以立刻读懂他在想什么。更何况昨晚鬼切更是把一切都“告诉”了他,和盘托出。至于是怎么“和盘托出”的,暂且不提。

 

源赖光既然知道了三人组的计划,就不会不作任何准备。于是他今早趁鬼切不注意,偷偷卸掉了他的御魂,这也是他刚才敢徒手接刀的原因。当然,其他人是没有注意到鬼切没带御魂的,毕竟针女的触发概率之低人尽皆知。

 

源赖光站起身,与满脸戒备的鬼切遥遥相望。右手的伤并不浅,鲜血汩汩而出,甚至能够听到血顺着手指流下、滴在地面上的声音。可源赖光仿佛感觉不到这疼痛一般,神色清冷,凝视着鬼切的双眼中无波无澜。

 

此时鬼切还处于混乱状态,可其他SSR在意识到了“鬼切即使被混乱了眼中也只有他主人,根本没闲心顾别人”之后,干脆大大方方地看起了热闹。

 

“快,赌一赌接下来会怎么展开。”

 

“不是已经过了一回合了么?混乱怎么还没解除。”

 

“对哦,会不会是其实已经解了,但现在恢复神智未免太过尴尬,所以鬼切假装还混乱着?”

 

“要不你想个办法试探一下?”

 

“鬼切———茨木女装好不好看———哎呀好痛,酒吞你干嘛!”

 

“你提这个做什么?!”

 

“如果他憋不住笑破功了的话就证明他在装混乱啊。”

 

“……”

 

众人屏息盯着鬼切,很可惜,他的视线依旧紧紧锁在源赖光身上,对这边的骚动毫无反应。

 

“我说,你们见过这么专情的混乱么?”某人压低声音:“混乱不应该是逮到谁就打谁么?哪有这么针对一个人的。”

 

“下次表白的时候可以说‘我就算混乱了也只怼你一个人’。”

 

“可以的,那你先去试试效果。”

 

“喂,你们还赌不赌。”

 

“都已经过了30秒了怎么还不出招!这俩人有烧条嫌疑!”

 

几个眩晕还没醒的被同伴拉到一边躺平平,剩余几个人凑到一起小声嘀嘀咕咕地议论着。

 

突然就在这时,单膝支地的鬼切猛地站起身,手中长刀一挑,再次气势十足地朝源赖光杀了过去。

 

“快看!鬼切选手终于有动作了。要知道,从单膝跪地的姿势直接接入冲刺加速状态是非常困难的,非常考验选手的平衡能力,但是鬼切选手做到了!可见他的基本功还是非常扎实的。现在他仍在加速,他手中握着的是……哦,是友切,他的目标是正前方十米开外的源赖光!加速,加速,OK!终于到了可以起跳的位——哦——!”一声惊呼过后,声音变得很是沉痛:“我们的鬼切选手,踩到了自己的鞋带。这个失分点可以说是非常可惜了。”

 

鬼切的第一反应是去用刀撑地面,然而这并没能抵住身体的惯性,反而让刀刃朝向了自己,在他向前扑倒在地时划伤了他的腿。源赖光一个瞬步闪到鬼切身边,弯下腰,将他拎起来抱在怀里。此时鬼切混乱状态已解,可是体力透支再加上刚才姑姑伞剑的伤害让他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腿上的伤口不深不浅,需要及时包扎。

 

源赖光垂眸,神色复杂地看着怀中双眼紧闭的娃娃,心想这小家伙还真是胡闹,此时此刻却也拿他没辙。于是,他不顾众人诧异的眼神,这就样抱着鬼切大步朝门口走去。

 

直到她的背影消失在视线当中,莹草才反应过来:“晴明大人,这考试要怎么办?”

 

“照常继续就可以了,不用管他。”晴明笑着,心中却在不停揶揄着这位董事长大人的任性。

—————————————————

鬼切睁开眼时,发现自己正躺在源氏大宅自己的房间里。窗外天色已暗,房间没有点灯,黑漆漆的一片安静。鬼切试着动了动身体,只觉得浑身都像是要散架了似的疼痛。突然,房间门被人推开,走廊的灯光猛地射进来,晃得鬼切急忙闭上眼睛继续装睡。推门进来的除了源赖光之外不会有别人。他点亮房间的灯,大步走到鬼切床边,毫无怜惜之意地一把掀开鬼切的被子,冷声道:“别装睡了,起来换药。”

 

揪着睡衣衣角的小手握紧了些,却依旧倔强地不肯睁眼。可是,就在他眯缝着眼、视线扫到了源赖光右手上缠着的绷带时,他的倔强瞬间软了下来,沉默着乖乖地爬起来,坐到床沿伸出小腿等着源赖光帮他换药。

 

他不是不记得今早考试时的情景,只不过,他没想到自己真的会伤到源赖光。更确切地说,他没想到,那样强大的主人居然会被自己伤到,果然是因为对自己毫无防备所以才没能躲开吗。说来奇怪,之前还嚷嚷着要取他性命的鬼切,此时心中竟然有些小惶恐小愧疚。他纠结了半天,终于艰难地开了口:“主、主人……你的手,疼吗……?”声音软软糯糯的,叫人不忍心责怪。

 

正垂着眼帘给他伤口换药的源赖光闻言,抬起眼瞥了瞥他,丢给他一个“你说呢”的眼神之后,继续沉默地继续手上的动作。源赖光的眼中没有怒意,但也没有什么宽慰之意,更多的是一种“已经无所谓了”的冷漠。主人这样的眼神竟让鬼切的心脏没由来地漏跳了一拍似的。他想辩解,张了张口却发现自己根本无从辩解。把责任全都推给魍魉吗?这个借口连他自己都无法信服。

 

鬼切预想过很多个结局,源赖光可能会发怒会冷笑着将自己丢进小黑屋然后饿个几顿饭罚抄几本书,但在他事先预想的所有结局当中,唯独不包括眼前的这个。鬼切低头看着源赖光的双手,看着那指节分明的纤长手指动作利落却又不乏轻柔地给自己的伤口抹药,然后缠上绷带。

 

等鬼切回过神时,源赖光已经走出房间去接电话。鬼切跳下床,将耳朵贴在门板上,隐约听到源赖光提到了自己的名字,还说什么“今晚就过去”。电话那边的人是谁?主人今晚要去哪里?可是还不等鬼切细想,源赖光就挂断电话回了房间。鬼切险些被门板撞到,急忙躲开,还没站稳就被源赖光丢来的书包冲得一个踉跄。

 

鬼切抱着自己的小书包,抬起头茫然地望着源赖光。

 

“背上书包,跟我走。”

 

源赖光冷冰冰地丢下一句,转身就走。鬼切不明状况,只能听话地跟在他身后下了楼。只不过,鬼切故意走得很慢,若在平时,源赖光肯定会把他抱起来,一起走,可今天源赖光似乎完全没有这个打算。只见他径自走到大宅门口停着的轿车边,然后靠在车门上抱臂看着鬼切挪着小步子。鬼切委屈地撇撇嘴,却也知道自己现在没什么发言权,沉默着走到车边,沉默着坐到副驾驶席,沉默着和源赖光一起离开了源氏大宅。

 

“主人,我们要去哪里呀?”

 

源赖光始终盯着前方的路,看都没看他一眼:“到了你就知道了。”

 

鬼切“哦”了一声,低下头去不再说话。不知为何,他心中的不安和忐忑愈来愈甚。直到轿车驶进了一个陌生的庭院,鬼切突然真真切切地意识到,主人这次是真的生气了。

 

这里是晴明的宅子。源赖光将车停好,然后下车绕到副驾驶那边,把鬼切从车里拎了出来。不远处,晴明和一只白色小狗正站在那里,仿佛是特意来迎接他们的。眼看着源赖光抬脚就要朝晴明他们的方向走,鬼切抬手,轻轻拽住了源赖光的衣角,声音中带了些极力隐忍的哭腔:“主人……你不要我了吗?”

 

源赖光低头看着他,神色不辩喜怒。他将衣角从鬼切的小手中抽了出来,沉声说道:“鬼切,我对你很失望。”

 

“可是今天是因为魍魉……”鬼切知道找借口并不是一个乖孩子该有的行为,但面对被主人抛弃的恐惧,他忍不住脱口而出。

 

“如果你没被混乱又要如何?”

 

鬼切哑口无言。

 

晴明吩咐小白带鬼切去给他准备好的房间,鬼切站在原地久久没有动。他不是会大哭大闹的性子,只是用那双泛着泪花的小鹿般的眼睛盯着源赖光瞧。源赖光别过脸,错开了视线,沉默不语。

 

见状,鬼切垂下眼帘,小脸儿上满落寞。他小声说道:“主人,你手上的伤,要记得按时换药。”

 

随后他就背着小书包,跟在小白身后离开了。

 

“你可真够狠心的。”和源赖光一起目送着鬼切他们走远的晴明回过头,对源赖光说道。

 

“这孩子被我宠坏了,不让他吃点苦头,只怕将来有人要说我源氏教育无方。”

 

“所以我就要免费替你们源氏教育人吗?”

 

源赖光冷哼一声:“你教育得还少么?”

 

“瞧你这话说的,”晴明露出了招牌式的狐狸笑容:“说起来,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早就知道了,而且昨天鬼切也告诉我了。”

 

“他怎么会主动告诉你?”

 

“他一有心事就会说梦话这习惯大概是改不了了。”

 

“所以你就偷偷卸了他御魂,还故意被他伤到,为了换他的罪恶感?我都不知道,你居然也会玩苦肉计。”

 

“效果还不错,不是么?”说着,源赖光挑了挑眉,似乎很是满意。

 

晴明瞧着他那副蒙骗了幼稚园小朋友之后得意的样子,故作无奈:“罢了,你说是就是吧。这次你要去多久?”

 

“半个月左右,”源赖光突然话锋一转:“半个月之后我就会来接他走,我不希望等我回来之后就发现鬼切变成了第二个白藏主。”

 

“当年那档子事你要记到什么时候。”晴明扇着扇子。

 

“博雅那小子最近也不来本家露面了,你替我提醒他一句。”

 

“……”

————————————————

昨天从源家走得匆忙,没能带上那套绣着家徽的制服,所以鬼切只能从晴明那里拿了一套新的。他换上新制服之后,总觉得心口那里空荡荡的,少了些什么。昨晚鬼切被源赖光送到了晴明家里这件事情早已经在百鬼幼儿园里面传开,原来还有人不信,可今天大家看到了鬼切的制服,再加上他的面无表情,心中便都有了数。

 

上午的百鬼幼儿园日报头版头条还是“源氏利刃噬主——究竟是道德的扭曲还是妖性的沦丧”,下午就出了紧急号外“富N代贵公子竟被扫地出门?论源氏家规引发的争论与思考”。

 

酒吞茨木和妖刀姬躲在一旁,眼睁睁看着报纸被鬼切的妖气燃成了灰烬。

 

“怎么办,我觉得日报主编有危险。是谁来着?”

 

“除了妖狐之外还有谁能写出这种标题来。”

 

“我们要不要去告诉大天狗?”

 

“他昨天羽刃暴风扇过了头,今天请假没来。”

 

三人正在嘀嘀咕咕,没发现鬼切已经走到了他们身边。

 

茨木一回头,就看到鬼切面无表情地站在自己身后,惊得向后跳了一步:“鬼切你怎么了?”

 

“抱歉。”

 

三人面面相觑,不知他为何突然道歉。酒吞问道:“好好的突然道歉做什么?”

 

“大江山复仇计划失败了。”鬼切低着头,盯着脚尖。

 

“我还以为什么呢!”酒吞走上前去,拍了拍他的左肩:“不用放在心上,几杯酒下肚,这都不算事儿!”

 

“是呀,还有源赖光把你送给晴明的事,这不也正好是个解脱吗?”茨木学着酒吞的样子,拍了拍他的右肩:“这周五放学之后我们四个去喝一杯,然后再去KTV唱个痛快吧。”

 

妖刀姬点头赞成:“我知道有一家新开的KTV不错,上次女子会就去的那里。”

 

鬼切看着他们,感激地笑了笑,可那笑容中却透着挥之不去的落寞。

————————————————

这天晚上鬼切呆在房间里,一个人给伤口换药。晴明原本想帮他,却被他拒绝。不知是因为他的动作青涩笨拙还是怎么,昨天源赖光给他换药的时候他完全没有觉得疼,可今天却痛得他小脸儿都煞白了,泪花在眼眶里打转,鬼切仰着头,死活不肯让他们流出来。

 

就在这时,身后传来昨天给他引路的那只小白狐的声音:“痛就哭出来嘛。”

 

鬼切倔强地说道:“主人说过,男儿有泪不轻弹。”

 

“他那样对你,你怎么还叫他主人。”

 

鬼切望向他:“你是谁?”

 

小白狐摇了摇尾巴,瞬间化作一个银发少年。鬼切看着他右侧鬓边那缕熟悉的红色挑染,了然地说道:“原来你就是被晴明放走的那只——”宠物狗三个字到了嘴边,却被鬼切硬生生咽了回去。

 

小白走到他身边,盘腿坐了下来:“其实晴明大人这里可比源氏大宅呆着舒服多了。时间一长,你会喜欢上这个庭院、会忘掉在源氏时的所有烦恼和痛苦。”

 

鬼切摇了摇头,并不作声。

 

“也许你现在体会不到。”

 

“不,”鬼切直视着小白的双眼,神情认真、一字一句地说道:“我是源氏的利刃,过去是,现在是,将来也会是。”

 

“你不恨他欺骗你利用你么?”

 

恨,当然恨。可是鬼切觉得自己矛盾极了,一边恨那个大猪蹄子,一边却又无时无刻不再怀念他怀抱的温度和气息。虽然他只在晴明这里住了一晚,但他就是觉得源氏的床更软,源氏的饭更香。毫无道理可言。

 

见他不吱声,小白的狐狸天性发作,突然泛起了一丢丢坏心思。他故意拉长语调:“可是你的主人不要你了呀——”

 

“才没有!”鬼切被戳了痛处,有些恼羞成怒:“主人才不会不要我!”

 

小白坏笑道:“那他为什么把你丢在这里,而且一整天都没露面?”

 

“主人一定是因为太忙了。你要是再胡说,我可要对你不客气了。”

 

被那冷冰冰的目光一扫,小白忽然觉得,还真是什么样的主人养什么样的式神。鬼切刚才那瞬间的神态,真是像极了源赖光。小白啧啧感叹了一番,索性不再去逗他,化回狐狸形态,一溜烟儿跑出了房间,不见了踪影。

—————————————————

时间就这样过了半个月,这天周六的夜晚,晴明在庭院中举办了例行的小型赏花晚宴。小白坐在樱花树下,望着庭院入口杵着的那个小小身影,戏谑道:“源赖光再不回来,我看他就要长在门框上了。”

 

博雅放下酒盏,对晴明说道:“所以你一直都没告诉他,兄长大人只是出差去了而已?”

 

“他主人临走前嘱咐说要保密,所以我就没告诉他。”

 

“还真是兄长大人的风格。”

 

“对了,你去本家问候了么?”

 

“啊,糟糕!”博雅一拍脑门:“我给忘了!这下完了,我要怎么向兄长大人解释!”

 

晴明瞄着他笑道:“你还有两分钟的时间思考,因为……那家伙马上就要到了。”

 

“晴明,今天就先告辞了!”

 

思考?还不如逃跑。博雅连忙站起身,一边朝晴明和其他人道别一边往门口跑去。谁知,没走几步,就撞上了结实的胸膛。

 

“博雅,怎么我才来你就要走。”上方传来熟悉的低沉声音,其中的那丝似笑非笑让博雅没勇气抬头面对声音的主人。

 

“兄、兄长大人好久不见!”

 

博雅鼓起勇气抬起头,却意外地发现源赖光已经转身朝向依旧扒着大门石框的鬼切。

 

鬼切看着日思夜想的主人突然出现,着实吓了一跳,他原本以为主人今天也不会来了。而且半个月不见,两人之间弥漫着的淡淡的生疏之感让他不敢贸然接近,只是怔怔地站在原地观望。

 

直到源赖光向他伸出双臂,勾唇浅笑:“怎么,半个月不见,不认我这个主人了?”说着,他侧头若有若无地瞥了晴明一眼。晴明用扇子抵住太阳穴苦笑,心想他从小到大都没这么冤过。

 

再确认了对方不是幻觉,也不是谁的恶作剧之后,鬼切终于朝源赖光跑了过去。他被源赖光抱起来圈在怀里,感受到了熟悉的温度,嗅到了熟悉的熏香,这半个月积攒下来的委屈终于在这一瞬间爆发了出来。鬼切挥着小拳头拼命地捶着源赖光的胸口,脸儿都哭花了,哽咽着含含糊糊地说道:“都是你这个大、大猪蹄子……害得别人都说、说我是没人要的野孩子!”源赖光单手抱着他,倒也不阻止他,只是见他手捶得通红,便用手掌一把包住了那两只不安分的小手。可这样一来,鬼切哽咽得更凶了:“这里的饭不好吃,这里的床也睡得不舒服。我要回家……我要回家……”

 

闻言,源赖光再次瞄向晴明,那眼神中的意味不能再明显:“你是不是虐待我们家鬼切了?”

 

这一次晴明也不甘示弱,回瞪着他,用眼神传递着“不是所有人都像源氏那么财大气粗整天山珍海味鲍参翅肚的”的怨念。末了,还不忘低声向小白说道:“你说的真没错,和源氏沾边儿的人,除了你和博雅之外真是没一个可爱的,尤其是那对主仆。”简直白眼狼一对儿!

 

这一晚,鬼切终于如愿以偿地回到了源氏大宅,回到了自己的房间。有主人那低沉磁性的声音哄他睡觉,半个月来,鬼切第一次睡得这么香。

 

第二天是这个学期的结业式,大清早,鬼切穿上那套绣有家徽的制服,背上小书包,神采奕奕的,正打算坐着源赖光的豪车去幼儿园,没想到源赖光再次选择了步行。只不过和上一次不同的是,鬼切完全没有任何抵触,反而美滋滋的,在源赖光怀里小腰板儿挺得笔直,生怕别人看不出他的荣耀和自豪。结果可想而知,这次源赖光抱着鬼切去幼儿园的途中收获了比上次更加热烈的围观。

 

两人走进SSR班的时候,酒吞和茨木正在追逐打闹,也不知茨木又怎么惹怒了酒吞。两人看到源赖光和他怀中的鬼切,停住了脚步。源赖光朝他俩走过去,将鬼切放回地面。只不过,在他将鬼切放回地面之前,他压低了声音,用只有他们两人才能听到的音量在鬼切耳畔说道:“大江山复仇计划,嗯?”他轻笑一声:“等你长大之后再说吧。”

 

源赖光拍了拍鬼切的小脑瓜,目光在三人身上扫了一圈,似乎笑了笑,然后转身离去。

 

鬼切歪着头,目送着主人的背影。身边的酒吞和茨木都在恭喜他和主人“破镜重圆”,可鬼切此时此刻满脑子只有一个疑问。

 

大江山复仇计划,究竟是什么时候暴露的呢?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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