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很小的时候就在家里看见过他，那会儿他才刚冒胡子，块头就比现在的我还要大了。他照顾我的起居帮我穿衣，还帮着打理家中大小杂物。常年浣衣劈柴的工作练就他一身紧致肌肉，我曾双手扣住他的大臂，他一使劲甚至可以把我吊起来。我对父母说他可真漂亮，做这些事情太可惜，我希望他永远陪在我身边。他们说我要学会忍耐，好好的一个人是不会跑的，他注定是我的。我不清楚他们的深意，但我确实渐渐地长大了，开始拒绝让他随意进入我的卧室，没想到第二天晚上他就钻进了我的被窝里。来自他的触碰使我头皮发麻，我颤抖着说，飞燕，你在做什么？不要这样，太奇怪了，我什么都搞不明白，你为什么这么做？他说嘘，不要出声，外面的人还在听。等你再长大一点就能够理解了，我是你的童养媳。

我最初有记忆的时候还不到周岁，刚会走路，他就被不怎么理会我的生母拉到我面前，说从今往后由他来为我哺乳。他把我抱起来，抱到里屋去，用笼手挑开胴衣，一捏乳房便立刻能挤出奶来。来，少爷，喝吧。他阖上眼睛，即便是轻柔的抚摸我也让我感觉到痛，我至今为止都没想清楚自己为什么不曾哭闹。后来我理所当然地黏上了他，但我早就知道像他这样的人是生来不该做乳母的。他常常独自坐在廊上，那时他肩上的叉字刀疤就会显得格外刺眼。我恃宠而骄，仗着自己是个小孩就一把扑进他怀里，假装对他愁思的根源一无所知，用腻歪的语调唤他旬妈妈。旬妈妈，我说，我知道哥哥活不久了，等我当上家主，我一定会保护你。他叹叹气说不可以这样讲，半晌又苦涩地笑起来，拍拍我的头，好像只当我刚刚打了个奶嗝。后来的后来，我的兄长果然英年早逝，旬妈妈——我已经不这么称呼他了，我开始叫他飞燕——也果然越来越激烈地撞起周围那看不见的槛栏。于是，我在每月的十五日与他相约共饮。一天他早早地做好准备，我来时他正出神地眺望西面的围墙以及之上的月亮，月光幽幽又如水，顺着他裸露的皮肤流淌，正如我贪婪舔舐他的目光。我不忍打扰他，端着盘子杵在原地，过了好一会儿才挪到他身旁。飞燕，我替你温了酒。他惊了一惊，发现是我便眼带疲惫地提上酒瓶喝起来。谢谢…刚刚一看我才意识到，少爷已经长这么高了。如今在这府上，我到底是个闲人。我在他身旁坐下，也喝酒，定定地凝视他，问飞燕终要归巢了吗？他愣了半天，挤出一个你字眼眸便渐渐黯淡下去。是的，他说，我最近一直在想这件事。我借着酒劲反驳他：不，你早就在想了，从你第一次踏进这个家你就在想了，而我第一次见到你就已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