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id.2144175
-
分级 大众 多元
原型 黑塔利亞 王耀
标签 黨擬 省擬 粵
状态 连载中
-
119
1
2021-6-11 03:40
- 导读
- 補檔ing
「你很久沒見著阿紅了,我可以先著人將阿紅送到你這裡暫住。」活躍氣氛似的,王滬笑著拍拍王粵的肩膀道。
與孫逸青不同,陳歸宏的成長王粵錯過了不少,對那孩子的印象也只是局限於在總統府撿到的那個瘦小可憐的嬰兒。王粵方才仿佛荒蕪了的心情似又重新長出了綠葉枝丫,問著王滬關於那孩子的事。
王滬樂意交代著他臨走前把陳歸宏託付給了王京,現在幾經轉手,他唯一確定的就是這孩子現在應該是在王魯那裡呆著。
「你這樣養孩子的嗎?」王粵誇張地搖搖頭,叫著外頭候著的人馬上給他來燙兩杯酒壓壓驚,「真不是個合格的監護人。阿紅這樣都不死,你是不是拜神了?拜了哪路神明?隔天我也去拜拜。」
兩杯酒很快就被端了上來,是燙好了的荔子酒,甘甜可口,王滬皺了皺鼻子,拿過酒杯品了一口才道:「放心吧,我這就傳個信讓瑯函兄長把他送過來就好了。那孩子是在你這兒生的,就算瑯函不送,他也知道怎麼來你這,走不失丟不了也死不了。」
王粵聽著王滬有些自暴自棄的說法笑而不語。他知道王滬是極愛陳歸宏的,若是真如王滬自己所言那般不負責任,那又何必去同王耀拿一重保障,還不是怕孫逸青會對陳歸宏不利麼?說起來這個,王粵也不知該不該怨王滬好,拿他說事他不介意,可是拿孫逸青說事──他如今也只能相信自己的長兄陛下大公無私,就事論事,大約不會對孫逸青起了嫌隙。如若不然……
那保不齊是保得一個,就得死得一個。
要享齊人之福,湊個雙全之意,護得天平兩端無差異,果真是世上極難的事。
他想著也拿了自己那杯荔子酒慢慢淺酌一口,燙的剛好的酒液滑下喉嚨,烘得胃部溫暖,叫他話中也似帶上了暖意:
「入冬了吧……總覺得變天了。」
他用刀橫著王桂的時候沒有注意到來自十一月的寒潮,那時他腦中只存著要王桂不死也殘的念頭。到現在他慢慢冷靜了下來,才發現南粵的寒潮已經殺到了他的面前。
嶺南長年濕熱,即便是冬日也不長,因此此地不同于帝都等地要設置暖炕暖爐來度過這個冬天。可每每到了冬季,濕熱便會變成濕冷,那才是要人命的。
同樣感覺不到冬日的腳步的不止是堪堪雪恥的南尊,就連日日忙著北伐事宜的孫逸青亦沒有什麼感覺。
警衛員們看著孫逸青每日輕裝便服大步凜然地走在漸漸刮起的北風中就覺得是否是自己的體感溫度出現了什麼問題。
直到到春暖大地時,那些個警衛員才後知後覺──有體感問題的應該不是他們,而是那位政黨化身。
「軍座,王粵先生想請您一敘。」警衛員小心翼翼地推開孫逸青的辦公室的門,看著站在格局圖前深思的軍座,也不知道自己開口是不是開的好時候。
「何事?」孫逸青目不轉睛,簡潔地拋出兩個字,說話期又拿出一枚圖釘晃在圖紙上空,思索著。
警衛員見他心情談不上好壞,左右這件事怎麼用春秋大筆潤色也不會叫他心情奇好,索性早說早交差,便梗著脖子道:「粵先生說:讓您去看一看您的弟弟,陪他一起聚一聚天倫之樂。」
孫逸青聞言身軀一震,圖釘「咚」地一聲毫無預兆地扎進了格局圖中一個完全錯誤的位置,捏著圖釘的手指剎那間褪盡血色。
「你說......」孫逸青故作鎮靜地轉過頭,順勢將那枚釘錯了的圖釘拔出來扔到滿是戰報的辦公桌上。
警衛員覺得他轉過來的那一剎那,他的臉色可以將這個春天重新冰封。
「你方才說……我要和誰一起給先生聚天倫?」孫逸青緊緊地捏著一方桌角,手掌撐在上頭支撐著渾身的重量,嘴角也提不起往日那般有禮的微笑。
孫逸青的反應有些超出警衛員的預料範圍,後者只覺自己汗流浹背,又不得不陪著笑,恭恭敬敬地道:「聽、聽說是您的弟弟……屬下只瞄了一眼,就記得在粵先生懷裡…是個甚是可愛的小孩子。」
弟弟?
甚是可愛的小孩子?
若不是有先見之明扶住桌角,孫逸青真覺得自己腳下不穩,隨時倒下。他現在的臉色極不好,褪盡了血色,目光也冷厲得似要用人血才能暖和。
他的嘴角勉強地扯出一絲自然,對警衛員說:「你先下去吧,告訴先生:我即刻就來。」
警衛員如蒙大赦,恭敬地鞠躬之後馬上快步離去,只剩孫逸青一人留在辦公室內。
門關上的那一瞬,孫逸青直接滑落到椅子上,木製的椅子透著涼,滲得他猛一顫抖,只覺得自己從未感覺渾身上下如此冰冷,就像動物在深林裡遇見了致死的猛獸時將全身血液抽回心臟的反應。
那個弟弟……那個被所有先生強加在他身邊的所謂的弟弟……
那個要與他爭天下的主兒——
粵先生這就把他弄來了?還要自己去見一見……說什麼聚天倫的……
竟然還要他與那陳歸宏一道?!
孫逸青想起陳歸宏的樣子,軟濡可愛的小嬰兒,他又想起滬先生抱著那孩子時兩眼幾乎盈滿溢出的慈愛,還有粵先生……這一切叫他渾身一陣一陣地發冷,心肝顫顫,幾番呼吸不得規律。他在椅子上坐了一段時間,直到感覺自己快要與椅子連成一體時他才起身,動作遲緩,一步一步地挪出位子走向門口。
他刻意地放緩了動作,手指在即將接觸到門把手的時候,門外傳來幾聲輕輕的叩門聲。
估摸著是王粵讓人來催了,孫逸青自己擰開門把,想著說不用催,他現在就去。結果門一開,他未見到任何人,低頭一瞧,只見一個堪堪到他大腿高的小孩子正仰頭看著他。
小孩子穿著背帶褲白襯衫配格子領結,穿一雙高幫白襪子踩一雙灰皮鞋,頂著一頭褐色短髮,面如桃花,神色可愛,活脫脫是一個英倫小紳士的模樣。他一雙琥珀色的眸子看著孫逸青,目中似閃爍漫天星辰,滿是敬愛。
「你……」孫逸青一個字將將吐出半個,那孩子似蜜蜂見了糖般,一撲撲上來抱著他的腿,欣喜地叫了一聲:「哥哥!」
孩童之聲恍如玉璧相碰,亦如山泉叮咚,可似乎泉水太冷,玉璧太寒,直直將孫逸青從頭凍到腳。
這孩子……
孫逸青哪能不認得他?孫逸青哪能認不出那將來能與他爭天下之人?
他暗歎粵先生居然讓這孩子來催他,果真疼愛這孩子到這個地步了?
孫逸青越思索臉色越不好,他彎下腰強作冷靜地準備掰開小孩子抱著他大腿的手臂:「你先放開。」
陳歸宏一看孫逸青要將他拿開,忙一臉委屈地看著比自己高了許多的哥哥:「哥哥,我要抱抱。」
「你先放手站好。」孫逸青低垂眼簾漠視了陳歸宏可憐兮兮的眼神,不由分說地掰開了他的手臂讓他站好在面前。
眼前這個孩子與當年在王滬那裡見的嬰兒相比自是長大了不少,樣子輪廓也變了許多。可是孫逸青依舊有與當年一般的戒備,心頭也一如既往地泛著酸與苦,道不清個中滋味。
「先生讓你來的?」孫逸青問道。
被扯開的陳歸宏扁著嘴站在那裏,聽孫逸青問他,小腦袋歪倒著,背著手,認真道:「是呀,先生說你再不去便要打你屁屁了!」
陳歸宏的樣子看著是已經過了牙牙語的年紀,可是說話的語氣和調子卻與那些學牙牙語的無異,稚嫩得讓人發笑,同時又可愛得不像話。孫逸青不禁扶額,想問問王粵,自己當年有無這麼可笑的形象。
「好,那就去見先生。走吧。」孫逸青說著提步就走。長年行軍的他踏的步子大而且快,陳歸宏就算跑著也只是勉強跟得上,到了樓梯那裡,小孩子想快步跟上的急切又不敢在樓梯上跑的恐懼在腦中混成了一個天人交戰,他終是無措地停在了開頭的幾層階梯上,幾番躊躇,兩小手緊緊抓著欄杆上,小腳探出又收回,收回又探出,如此反復。
轉眼間,孫逸青已經下了一半樓梯,他抬頭看向愣在那兒不動的陳歸宏,不解地問道:
「怎麼還不走,不是說先生等急了?」
陳歸宏聞言對著他,跟看到救星似地抬起兩條小手臂,扁著小嘴,撒嬌道:「我下不來,哥哥抱抱。」
這一句話驚得孫逸青臉都青了。他那雙鷃藍色的眼睛看鬼似地看著在階梯上停滯不前的陳歸宏,從牙縫里擠出三個字:「自己走。」
「不,樓梯我走不快,我要哥哥抱!」陳歸宏拼命搖頭,雙目仍舊哀求似地看著下半階梯的孫逸青,「哥哥抱我好不好?」
孫逸青看他害怕,便緩和了一下自己的臉色,放輕柔了語氣:「樓梯而已,你自己慢慢走下來就好。」
「哥哥抱我!」小孩兒不聽孫逸青的話,使勁搖了搖小腦袋,小身體直接抱住了雕花的木頭樓梯欄杆,然後一動不動,只拿著滿是祈求的琥珀色眸子看著僵硬在樓梯下首的孫逸青。
孫逸青不記得自己有無過如此撒嬌的時候,他現在只知道眼前這個小屁孩無賴的很,如無必要,他不想碰這個孩子。
他仍記得王滬與王粵對這個孩子的偏愛──他們兩個決定了要留下這個孩子,也就決定了留下一個對他有著威脅的孩子,一個對他無論是前程還是性命都會造成威脅的孩子。
孫逸青說不清陳歸宏具體會對他如何,但也許他寧願相信心底那陣虛無的直覺,也不肯相信眼前的所謂的弟弟。
時間在兩人的靜默中匆匆溜走,孫逸青對於時間的把握比常人要準確,他清楚地知道,若是他現在再不帶著陳歸宏急速趕路,說不定等煩了的先生會在見到他們的一剎那就叫他們齊齊跪下。
禮節與抗拒在孫逸青腦中天人交戰,他看了看還賴在樓梯頂仿佛要跟扶手欄杆相依為命的陳歸宏,目光幾番變動,終是一咬牙,往上跨過幾步到陳歸宏面前並一把將後者抱起。
弟弟在孫逸青摟住他的一剎那已經放開了扶手欄杆,小手臂轉而箍緊了孫逸青的脖子,頭自然而然就擠到了孫逸青的臉。
「HEY!」孫逸青想推開陳歸宏,但可惜他沒有多餘的手臂,只得出聲喝住愈發貼近自己的弟弟。
「我要掉下去了!」陳歸宏不撒手,理直氣壯地抗議著。
「……」孫逸青無言以對,只得憑著記憶中王粵如何抱他的來抱好陳歸宏,然後一步一步小心地走下台階。
走下台階之後如孫逸青所料,這孩子賴他身上不下來了。他忍住朝天翻白眼的衝動,為著時間著想,他決定抱著這孩子繼續趕路。
終於不用擔心會掉下去的陳歸宏鬆開了點箍著孫逸青脖子的雙臂,他看著孫逸青的側臉,嘆了一句:「哥哥你的眼睛真好看,為什麼是這個顏色的?」
孫逸青決定無視這個問題,可是陳歸宏並沒有打算閉嘴,他左右看看,又摸著孫逸青肩上的軍章:「哇!哥哥,這個好帥!我能要一個嗎?」
「等你流一趟血,你也會有這個。」孫逸青沒個好氣地答道,抱著小東西利落地拐彎。
他以為「血」這一類詞能唬住還不曉事的小屁孩,可是他打錯了算盤──陳歸宏一聽說要流血竟是反問他一句:「流血......那下次哥哥出戰場要帶上我嗎?」
「帶你去送死嗎?」孫逸青順著反問一句,順便將懷中的小人托高了些許。
小人兒埋首在他的肩窩處,聞言咯咯地笑,不知愁地問道:「為什麼會是送死呀?」
他毫不留情地刺道:「因為你太弱了,你在戰場上撐不下去的。」
孫逸青是王粵帶大的,他理所當然有著損人帶拐彎的本事,可是此時此刻他只想清楚明白地告訴陳歸宏:他有多麼疲弱無能配不上奔赴戰場。
可陳歸宏完全沒有受到孫逸青情緒的影響,小孩兒仿佛完全沒聽懂兄長話中有話的意思,還一味地窩在兄長的懷中笑道:「可是哥哥你會帶我上戰場的啊。」
孫逸青不明所以:「即便是我帶你上又如何?」
「那哥哥這麼厲害,我跟著你就很安全呀——你會保護我的,所以我不會死。」陳歸宏朗聲笑道。
孫逸青語塞,不知再拿什麼話來回,幸好他現在已經快步到了王粵的房門。他鬆了口氣輕輕敲著那扇厚重的木門,道:「先生,我是阿藍。」
「還有阿紅!」陳歸宏跟著叫嚷了一聲,引來孫逸青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進來。」
得到先生的允許,孫逸青抱著陳歸宏進入了房間內。坐沙發上的王粵抬頭一看兩人的架勢,沒忍住「噗」地一聲笑了出來。
「先生大安。」孫逸青忽視了王粵那一聲笑,只將懷裡的小子放下來就問著王粵的安。
陳歸宏從某種程度上來說並沒有孫逸青那樣的好禮數好規矩,他雙腳一及地就小跑到王粵身側並極其靈敏地爬上了沙發:「先生先生!哥哥說他會帶我上戰場呢!」
我何時說過了?!
孫逸青在那一瞬間不得不佩服這小崽子歪曲事實的能力。
「哦?是嗎?」王粵揉揉已經拱到自己胸口的小腦袋,目光卻是看著仍是站著的孫逸青,眼中有惑。
孫逸青自己坐到一旁的小沙發上,表情無辜又帶著幾分僵色地指了指自己的肩章,說:「他問我這個哪裡來的,我告訴他上戰場拿的。」
這話說的──王粵的目光在這兩人之間飛速地遊走了幾個來回,臉色上看不出什麼情緒,他突然拍了拍歪倒在自己身側的陳歸宏的腿,沉聲道:「坐好。」
陳歸宏馬上挺直腰背,坐正如鐘,剛坐好的時候又聽王粵問道:「你這孩子,知道上戰場是什麼意思嗎?」
陳歸宏振振有詞,道:「我知道呀。哥哥告訴過我,他說他會保護我的!」
保護?王粵頗是訝異地看向孫逸青,後者想出聲說沒有但是張了張嘴卻沒說什麼。此情此景讓王粵看了更是耐人尋味。
王粵本是以為孫逸青極不喜陳歸宏,以至於上次才質問於自己,說是否因為對他失望了才留下陳歸宏,甚至還問為什麼當時要留下陳歸宏跟他爭天下。那一日孫逸青失魂落魄的模樣,王粵記得清楚,他也說了許多話,但總覺得都沒有說到點子上——那似被世界放棄了的無力感如潮水籠罩著他,他如摸石過河,一步算一步。
可他方才看孫逸青抱著陳歸宏,抱的手法雖是有點怪異,但看著不是劍拔弩張的姿態,想想應該也不算惡劣。至於能說什麼保護陳歸宏之類的話,孫逸青未分辯什麼,看著態度曖昧,兄弟二人之間未必沒有轉機。王粵想到這,也不打算多話,他揉了揉自己的手腕,摸摸陳歸宏的頭,對孫逸青道:「你們兄弟和睦,便是長兄的幸運。」
孫逸青點頭稱是。陳歸宏沒聽明白似地輕晃著腳上的小皮鞋,眼珠子轉轉,看看天,看看地,看看孫逸青。
王粵知道這個年紀的孩子好動坐不住,也不多拘著陳歸宏,便要放他出去玩,放之前拉著後者的小手,叮囑道:「阿紅啊,先生不日要出遠門,你就乖乖跟著你哥哥,哥哥去哪你就去哪,務必要聽哥哥的話,好嗎?」
陳歸宏一聽,小鼻子皺皺,問道:「先生要去哪裡?我想跟著先生去。」
王粵彎了眼睛,撫著陳歸宏的腦袋,溫聲道:「先生要去看你的皖先生,他的傷勢有點重,我記掛不已,必須要去探望他。這北上的路途辛苦,你就跟著哥哥。」
陳歸宏自生起便沒見過王皖,但多得陳獨秀乃是皖家人,他天然地對那素未謀面的王皖有著親近之情,就如同他當日在滬家初初聽著王粵的名字就覺得親切一般。皆是一手一腳將他創立起來的功臣,見不見面,情分都是在的。
陳歸宏還想撒嬌要去,卻看著王粵的眼睛,小子聰明,覺得這說了也沒戲,他轉而看向孫逸青,想找個外援,誰知這個做哥哥看著他也是如先生一般的眼神──沒戲。
陳歸宏誇張地歎了口氣,小腦袋耷拉得跟被拋棄的小狗一樣,「好吧,我聽先生的話。」
「好孩子。」王粵笑逐顏開,捏捏小孩兒的臉蛋,推了他一把,道:「乖,我與你哥哥還有事要聊,你先自己出去玩吧。」
陳歸宏點點頭,滿口答應,過後一轉身,一溜煙便躥了出去。
王粵看著那門合上,嘴角似有若無的,似乎始終有一絲看不透的笑意。
「阿藍,像之前說的,你的弟弟還小,怕還是要你帶著才好。他這段時間會留在這裡,你們兄弟兩好好磨合一下。」王粵道。
孫逸青眉間不經意地一蹙:「都聽先生的。」
王粵站起身來拍拍跟著起身的孫逸青的肩膀,低聲迅速道:「阿紅太小了,他不能那麼快地進行他自己的革命,走他自己的路,你做哥哥的長點心,看著他。」
王粵的語速極快,聲音壓得極低,幸好孫逸青耳朵靈敏,還是將所有的信息收進了腦中。
房裡沒有他人,孫逸青不知王粵為何還要如此耳語,但他沒有什麼疑問,也側過頭來同樣壓低聲音地問王粵:「他為什麼要革命?」
「他心大。」王粵簡單拋出三個字。
孫逸青心領神會。
孫逸青有戒備的意識,活了千年的王粵自然也有。便是方見到陳歸宏的那一瞬間他便知道這孩子心大:一定是未會爬便想著跑的性子。凡事都有兩面,這種性子也有好有壞。再者,孩子都是需要教養的,教的是正道,習的是正規,日後走的也不會是歪路,反之亦然。
王粵自認自己不會教孩子,孫逸青長得好,都是不知何方來的天神庇佑。孫逸青被養得好,那他看著陳歸宏,大家也都放心,而這恰好也是第三國際與孫逸青所想。
第三國際,便是進行了十月/革命的伊萬所創立的共/產/國際/聯合組織,也是陳歸宏日後的依憑之一。當伊萬也與王粵不謀而合,想要陳歸宏在孫逸青之下「合作」的話,初生的陳歸宏沒得選,就要被人家安排。
既囑咐了孫逸青,王粵放心了,再閒話兩句,就放孫逸青出去。
他要去探望王皖,總該要收拾一下行李。
要去探望王皖算不上是他臨時起意,他對這一行程計劃已久,久到可以追溯回他與王桂幹架的時候。
1920年的六、七、八月,王粵與王桂在手足相殘的同時,王皖跟王冀王京等也是硬碰硬,甚至算情況,王皖比王粵還要驚險百倍。當年1920年四月時,直蘇鄂豫遼吉黑八省同盟反皖,王皖再剛強也難以以一敵百,歷時五日的直皖戰爭,時間不長,戰況慘烈,王皖被打得落花流水,數萬新組建的邊防軍大半覆沒,皖系損失慘重。
王粵自己有過奄奄一息的時候,那個時候他趴在暗無天日的屋內日復一日地等運氣到來,那時王皖是第一個來看望他的。現在,他雖然不知道王皖在歷經八省抗皖之後有無奄奄一息,但秉著同病相憐之心,他還是決定去看望。
但願王皖還有精神給他這個客人沏一壺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