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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疫情爆发带来的集体远程办公之前，漂流从来没想过体育老师除了教体育之外，还有这么多神奇的工作。



    非主科教师同时担任部分行政职能是各大学校的日常，而育林中学的传统就是体育老师兼任资产管理员，大概是觉得体育老师身强力壮能挑会抬吧。至于说现在是哪个幸运的体育老师被抽中了这活儿，当然是天之骄子主角顾老师——他就是学校招来替补上一个升官成主任的体育老师的，很自然这份工作也落在了他头上。



    以前漂流长时间宅在游戏里的时候还见识过顾老师打着打着游戏就飞奔下线一趟带早操这项工作内容。两人在一起了之后，漂流打游戏的时间也跟着逐渐缩短，毕竟没有了那个人在身边，曾经最沉迷的游戏也显得索然无味。为了打发时间，他也找了份朝九晚五的工作干着，两人只有下班的时候才能见面，这点珍贵的时光自然也不会浪费在谈论工作上。



    原本漂流把这次在家办公当成是两人难得的悠长假期——虽然哪儿也不能去，但和心上人宅在一起也很快乐。漂流在的这个出版社和他本人一样不差钱，疫情期间钱照发活儿却没多少，说出去得多少人羡慕。至于顾飞……现在学校集体停课，网课这活儿也轮不到体育老师头上来吧？



    想着第二天不用早起上班，两人的夜生活自然是有点没那么节制。近墨者黑，顾老师那曾经特别规律作息早就被不良分子带坏，晚上操劳过度的结果是早上完全起不来床，十点多了还在会周公。



    时间其实已经不早，但突如其来的铃声也算是扰人清梦。顾飞尤自迷糊着摸不到电话，漂流就帮他接了过来，怕他不够清醒会摔手机，还贴心地开了免提。



    “顾老师早上好，这个月的月报，育林中学还没上传哦！这个每个月4号前报的，今天最后一天了啊，你忘记了吗？”


    免提里传出了一把温柔的女声，但对于顾飞来说，这比所有起床铃都恐怖兼刺耳，他一个鲤鱼打挺坐了起身——“月、月报？这个时候？”



    “对呀，每个月的4号之前都需要上报月报的啊。上级还特意发了通知要求各单位在防控期间也务必重视月报工作，不可遗漏。顺带一提，年报工作也马上要开始了，我看系统里育林中学还没进行准备工作呢，顾老师，你是不是忘记看工作群啦？”



    顾飞发出痛苦的呻吟：“这个具体是要做什么的？”



    “就是先对你们系统填报的数据做出合理性与核实性的检验。今年的年报资产数据会全部从系统里导出生成，所以得做好检验准备工作，对检查出来的问题及时更正或者进行核实说明。详细操作你看看群文件吧。”



    这是什么鬼东西？？？一头雾水的顾飞都想把电话砸了，可人家小姑娘也只是个传令兵，对她发脾气也没用，品德优秀的顾老师并不会做出迁怒无辜的事情。他忍住了咆哮，配合地应了一句：“好，我看看。”



    “虽然那个也很急，但是！月报更急，顾老师，千万千万要记得，今天上午下班前完成月报，拜托了！”



    果然还是迁怒一下吧！！！！！顾飞差点就一拳捶到床上去了，咬牙切齿地回道：“好，一定！”



    顾飞的灵魂似乎也随着电话一同挂掉了，呆呆地看着天花板，久久没回过神。直到漂流轻轻地伸出手环住他的腰，把人搂入怀中，顾老师才从噩梦中挣扎出来，深深地叹了口气：“唉……”



    “工作遇到麻烦事了？”大法师耐心地安慰着。其实这通电话也刷新了他的认知——他家千里大魔王只是一个体育老师啊，怎么假期还有任务，听起来和体育一点关系都没有？“很难吗？我正好闲着，需要我帮忙的话尽管说。”



    “那是一个去年刚上线的特别难伺候的系统……”顾飞三言两语把育林中学的传统交待了之后，重点突出现在这份工作比以往都难的地方，“不稳定、问题多，偏偏上级就要统一用它来管理资产，还要每个月上报那什么月报，刚听说还加了个劳什子年报，听起来就复杂得很，我敢打赌它一定会报错。真的不知道在想什么。”



    “生活嘛，都这样，身不由己。”漂流笑了笑，圈紧了恋人，“如果做得不开心，就辞职换一份工作。哪怕不工作，我也还是养得起你的。”



    顾飞闷声应道：“就算没有你养，我也不差钱。而且，习武之人是不会逃避的。如果只是因为一点不顺心就放弃，不可能在武道上有任何成就。”



    “我倒是忘了，曾经有传言说你是可以把平行世界给买下来的富二代呢，我这摆阔可是摆错对象了。”漂流继续顺毛，“那不差钱的千里大侠准备怎样打败这个可恶的系统呢？有用得着我这个平头百姓的地方吗？”



    “你头发长着呢，才不是平头。”顾飞郁闷地趴在漂流怀里玩起了对方的头发，“那个系统只能用他们的内网登录，我们平时在学校用都得再连VPN，你能帮上什么？”说到这个，顾飞突然一个用力，差点没把大法师给揪掉毛，“那个系统这么娇贵，在家的话连都连不上啊，怎么搞？！”



    “哎哎，悠着悠着！”漂流赶紧喊停，把媳妇不安生的手抓住控好，才给他分析起来，“连系统这种事情并不是问题，刚刚的来电显示是那个姑娘的手机号码，也就是说，她并不是在办公室给你打电话的，不然为什么不用座机？嫌套餐里的通话时长用不完？那她是怎么知道你系统没动过的？——显然，就算她不在办公室也可以登上系统，也就是远程控制。”



    “虽然现在这个时期大多数人都被要求留在家中，但你们这种单位，不可能没有人轮值，我还记得你应该后天也得回去值班一天吧？现在调班回去肯定来不及了，拜托现在值班的同事帮你打开你的办公电脑接一下远程，这样不就解决了？”



    “有道理，但总觉得有点不爽。”顾飞嘟囔道，“其他人的在家备勤是在休息，而我却要远程办公义务上班……”



    “你想刚给你布置任务的姑娘，她是不是更惨？她要通知的可不止你一个人，你现在去看看她说的那个工作群，一定很热闹。”其实漂流也特别不爽难得可以留给二人温存的私人时间被工作打扰，但还是想法子哄媳妇开心比较重要，“既然这个年报是新任务，这系统又那么复杂，绝对会出很多问题。”



    幸福是比较出来的。顾飞顿时来了精神，一通电话打回去，洗漱好坐在电脑前，远程连上了这个他深恶痛绝的系统。再看工作群，也正如漂流所料，无数问题纷纷轰炸，他看得一个头两个大，就算是他这种喜欢迎难而上的性格也不得不暂避锋芒，先做之前已经有一定经验的月报任务。



    结果这一做竟然还报起了错。顾飞一脸懵逼，看着那个刺眼的“1行2栏≠22行2栏+38行2栏”一筹莫展。咋回事儿啊？发生啥啦？怎么就不等于了？？？？他明明按照会计给的资产负债表给逐个格子填上去的啊？？？？



    以往出现这个问题的时候，他一般都会打过去问任务发布人怎么办，可那姑娘的电话一直都是忙音，估计是在忙着逐个打电话。至于问会计是不是报表有问题……会计肯定答报表没问题只是系统有问题，所以一般来说，除非问发布人时对方明确地说找会计就行，不然顾飞是不会去碰那个钉子的。加上现在集体轮值，顾飞也不确定负责自己学校的会计有没有上班，不是每个人都像他这么认真负责的。可现在该怎么办？他可不想就这样把工作拖延下去。



    在旁的漂流看着媳妇这手足无措的样子也是心疼，主动过去问发生了什么。当他知道这只是个数值加起来不等的问题的时候，真有种哭笑不得的感觉——“你先看看1行2栏、22行2栏、38行2栏分别代表什么？如果没猜错，应该就是资产、负债和净资产吧？”



    “对对对，你怎么知道？！”顾飞大喜，这家伙平时那么会算计，这种事情一定难不倒他！至于财务数据可不可以给校外人看……他们只是一个破中学，资产负债表又没有什么敏感数据，也没什么问题嘛！“快，帮我看看我这表到底哪里填错了？”



    漂流以前是个旅行摄影师，现在是个杂志编辑，财务这活儿他也完全没干过，认知只是停留在常识层面。但是能被媳妇依靠是每个男人的高光时刻！不行也得行！他在顾飞身边坐下，又觉得这个角度的屏幕有些反光，干脆就让顾飞起身后再坐进他怀里，天冷了挤一挤暖和嘛。大法师一边吃豆腐一边比对了两个表格，不久便找到了关键点：“你的填表方式是对着系统表格有的栏目再在会计给的表里找数据吧？”



    “神了，你连这也知道？！”顾飞也没计较自己被占了多少便宜，对大法师的咸猪手早就有了免疫力，“你是不是已经搞明白问题所在了！快说，卖关子的话就打死你！”



    “虽然知道你不会舍得打我，但是为了不让亲爱的纠结，我马上就说。”漂流把表格中的某个数高亮，然后再把指针移到系统上，“你看，系统的表格里并没有这一栏，你如果只从系统的栏目去找数来填，就会遗漏了这个数，而资产的数是由下面几项自动加起来的，少了这个数，而负债和净资产的数却没有变化，自然会不相等。”



    “但系统上没有的栏目，我要怎么填？”顾飞理直气壮。



    “这不是有个其他应收款？”漂流也过了一把老师的瘾，对脑子不开窍的学生有种恨铁不成钢的语气，“这种莫名其妙的连系统都没有栏目的数，一看就是从这个‘其他’中拆出来的，你把它填回去，可不就平了？”



    顾飞愣了半天，感觉好像哪里不对，但却不知从何反驳，只好听指挥把数给填了上去，试着按了下保存：“嘿！还真成了！”他兴奋地一拍大腿，手一歪就拍到了圈住他的漂流上，听到后者吃痛的冷嘶还有点得意，给人一种他就是故意拍错的感觉。



    “关于这种问题，我给你想了一套解决方案……”漂流连后续都想好了，他按住顾飞拍在他大腿上的手，不动声色地说，“原本我准备直接告诉你的，但我现在受伤了，需要一个亲亲才能好……”



    “不说就不说，本来我都是一个人解决，搞不定就找那姑娘帮忙的。”顾飞不为所动，愉快地在工作群里汇报一句育林中学上报完成，“之后她应该就没那么忙了，她人挺好的，从来没跟我提过要什么‘报酬’。”



    “你就别乱增加人家的工作量了。”漂流对顾飞这个大爷的态度也是醉了。他倒不算是吃醋，毕竟他家千里对待感情单纯又专一，绝对没有花花肠子，而那姑娘……虽然电话里传出来的声音温柔又耐心，但漂流敢担保她内心一定烦透了这帮不爱自己思考凡事都要问她的大爷。落花无意流水更是无情，火花怎么可能出现。



    当然，哪怕根本没有必要吃醋，媳妇跟异性打电话这件事还是有点令人不爽的，但想到刚那其实只是他一个外行人稍微动下脑就能发现的问题，竟然也得花时间去回答，漂流更多的是同情接电话的人。他决定当一回好人，给那位素未谋面的姑娘减轻点工作负担——至于让媳妇少打几个电话给别人什么的，都是顺带的。



    “这其实不是什么难题，只是你太依赖别人罢了。系统报错的含义，你认真思考了吗？它提到的数据代表什么，是怎么得出来的，你想过吗？就像这次这样，资产不等于负债加上净资产，差额是怎么发生的？”



    顾飞被这一连串的问题砸得有点楞，如果是其他人这样质问他，他才不管里面有没有道理，不打人也直接掀桌走人了，可这次问他的人是漂流……大魔王在恋人面前难得地感到了委屈，不情不愿地小声答道：“可是，我只是一个体育老师啊……”我哪里知道这么多！



    漂流一听心都软了。他家千里什么时候这么可怜巴巴过？千里选择做体育老师只是因为他想让功夫在现实中发挥点作用（尽管其实现在漂流也没明白体育老师跟功夫是怎么联系上的），而不是来做行政工作的。案牍工作并非没有意义，但这不是千里所追求的，内心有所抵触十分正常——要怪只能怪非主科教师得同时兼任部分行政工作这种压榨劳动力的潜规则。



     他连忙抱紧媳妇，柔声安慰道：“这不是你的错。人各有所长，安排工作的时候就应该考虑扬长避短。也许以前定下的由体育老师担任资产管理员是因为他们的体能适合完成盘点清查的实地工作，但在现在新的任务要求会操作相对复杂的系统，环境已经改变，他们却没有安排新的人手来应对，这方面的纰漏，是他们决策的错误，不应该怪到你的头上。”



    “你这算哪门子安慰人，意思分明是说我四肢发达头脑简单不适合做技术活儿。”顾飞郁闷极了，其实在他下意识地回答自己只是一个体育老师的时候，他就明白问题所在了。是内心定位导致了他本能地就不愿对这项“非本职”工作进行认真思考，他一直觉得自己只是一个被迫兼任资产管理员的体育老师，而没想过资产管理员同样也是他的工作。哪怕负责这项工作并非他的本意，但既然安排到了，就应该认真对待——这就是敬业。没想到以出色的教育工作者自居的他，竟然也会犯这种毛病，“我之前只是没摆端正态度，这确实是我的问题，以后不会了。区区小系统，怎么可能难得倒我！”



   “当然。我家千里可是最强的。”体育老师又怎么了？能否胜任工作，向来不是看身份而是看人。在平行世界拿着法师玩近战也能玩成天下第一的千里一醉，从来都是打破常规的存在，是一束最独特又耀眼的光，连向来习惯漂泊四方的漂流也被这样的他吸引，最终为之驻足。



    本来漂流准备趁着气氛正好顺势偷个吻，结果顾飞突然扭过头，轻快地在他唇上点了一下，得意洋洋地说：“所以解决方案呢？款我已经付了，该发货了。”



    我的媳妇怎么就那么可爱呢！！！被萌翻的大法师临时决定坐地起价：“限时特惠已经结束，以现在的价格，刚刚那点连首付都不够。不过既然客人已经明确地表示了交易的意向，那剩下的，就由我自己来索取吧。”



    “混蛋奸商，唔……”嘴上是这么骂着，但顾飞其实也很享受漂流的服务。“价格”什么的，都是恋人间的小情趣，就是这个时间，光天化日的也太早了……



    顾飞正迷迷糊糊地想着要不要提出分期付款，手机却如催命般响了——



    “顾老师！我看到你群里汇报完成了，但我这里显示你们还没上报，但你是不是忘记点那个上报键啦！这样是没办法汇总的，就差你们最后一个了，抓紧时间啊！”



    这工作不能要了，还是辞了吧。



    顾飞面无表情地回了一句“好，马上”就挂了电话，默默转过身，打开系统，点上那个该死的“上报”按钮，确认状态是“已上报”后，用力地按下了手机的电源键。



    但是关手机也不能把气氛从中断的尴尬中恢复过来，在这方面顾飞的脸皮本来就比较薄，加上刚刚就对这个时间有所顾虑，再继续也不太可能。无奈之下，只好打开工作群，开始研究那个传闻中的年报。



    这密密麻麻的注意事项一看就开始打瞌睡。反正“最急”的月报已经解决了，其他事情晚一点也无妨吧。阳光正好，恋人的怀抱又暖融融的，倦意油然而生，没一阵子顾飞就睡过去了。



    睡着的千里……好像一只猫。漂流悄悄地拿出自己的手机，先拍了几张照片存档，再把媳妇抱回房间，两人一起补眠。讨债的事，不必急于一时，养精蓄锐，晚上才好继续折腾，不是么？



    年报研究至尊VIP大礼包应该售价多少好呢？漂流大法师已经开始美滋滋地打起了算盘。



    毕竟解决恋人的烦恼也是他的分内之事嘛！



    END



    原本只是想写几个关于顾老师是资产管理员的小段子，但是想了下如果是正常工作环境，漂流好像发现不了这种事情啊，除非他尾随顾老师去学校……所以就安排在了集体轮值大家一起远程办公的背景。不过这样就不能写出我原本最想写的顾老师接电话说我刚上完三节体育课现在马上回去给你上报这一段了（因为在家办公上不了体育课23333但是这个原本是我的灵感来源——另外一个来源也没写出来，就是他们有个资产要拆分成几张卡片的时候要手动拆折旧，会计：那靓仔肯定拆不出来还是我们直接帮他拆吧，他是个教体育的……）原本考虑过让漂流去顾老师学校开签售会然后无意中听到顾老师在跟姑娘打电话，但总觉得这种巧合太刻意了，还是让他们在家办公吧……



    其实顾老师作为习武之人应该更经得起折腾的，不过现实中也在走南闯北四处漂的前·旅行摄影师漂流大法师体力其实也不会差到哪里去，所以他俩就特别特别能折腾……………………正常来说顾老师醒来完成工作后应该去练习功夫的现在却选择了睡个回笼觉，只能说温柔乡是英雄冢啊～～～



    如果是小段子的话其实还会有报账员ver和采购管理员ver的，但是写完之后又觉得主题已经表达完了，再加上去就累赘了，只好另外再默默脑补体育老师的N种分外工作了233333



    事实上能把这些写出来是因为这个可怜的面对一堆不爱动脑的大爷的任务发布人已经调岗了，虽说调去了一个比这更可怕的岗位，之前通常只要报数期间加班，而这新岗位可以说一年到头都是报数期，要面对的大爷更多，就是一言难尽……多想像漂流大法师那样以前是自由职业现在朝九晚五也只是为了打发时间啊55555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