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五点半，首都外环，别墅区。



典雅的中式庭院里，彻夜亮着一盏盏精致的石灯，照亮了修剪考究的花木，池塘里自由自在的锦鲤，还有那条不管刮风下雨都清扫得干干净净的回家路。



应达今天的裙子是某品牌的秋季新款，昨天刚刚送到。女孩把火焰一样的头发高高束起，在镜子前面高兴地转了三圈，又整理了一下鬓角留下来的发丝，臭美到闹钟响起，这才依依不舍地按掉，从旁边选了一个同款小包。



刚踏出几步，她又好像想起来什么一般回过身，画着漂亮花纹的指甲从首饰墙中点过，取了一款漂亮的镯子戴在纤细的腕上。



“钟离先生～猫宁！”精心打扮过的女孩心满意足地从楼梯上侧身探出头，眼睛期待地眨啊眨，坐在沙发上拿着报纸正在看的男人刚抿了一口茶，听到女生朝气蓬勃的声音，那双石珀色的眼眸看过去时满是笑意：“应达，今天的裙子也很漂亮。”



“早上好……今天降温，你不多穿点吗？”弥怒刚好从厨房出来，把点心摆在桌子上。浮舍正在一旁单手举铁，听到如此不解风情的一句话，没忍住笑出了声。



女孩飞过去一个白眼，不想理他。



“火鼠，早安……啊，这是上个月你预约的款式，果然橘色格子很衬你呢。”应达抬头，伐难刚从卧室出来。和自己活泼的性格不同，面前温和的姑娘穿着保守的中式长裙，一颦一笑尽显端庄和儒雅。“首饰也配得很好看，待会儿用你前天买的那支口红怎么样，肯定很搭～”



女孩紫红色的眼眸开心地勾成了一弯月牙。



看到那两个姑娘站在楼梯上就热火朝天地聊了起来，浮舍无奈地摇了摇头，放下哑铃擦干净手，准备请先生去吃饭。



男人不慌不忙地合上报纸，站起身向着餐桌走去，目光无意落下，扫到桌子上的一碟奶糕，好像突然想起什么一般，转头开口：“待会儿记得给金鹏打个电话。”



看手挽手下来的女孩们还有些不明所以，浮舍给先生拉开椅子，接过汤来放到旁边：“他手机不是坏了，别换了手机没定闹钟，不小心睡过头。”



“啊，好哦。”应达从包包里摸出手机，划来划去地找人。“小金鹏话也太少了，上次发短信还是好久好久以前。我不找他他真的能一万年不理我。”



“那孩子就那个性格。”钟离慢悠悠地喝了一口茶，等着女孩忙完。弥怒给大家盛汤，随口说了一句：“他们这个年龄的男孩子。应该更喜欢和同龄人一起聊吧。”



浮舍挑了挑眉，刚想说这么些年也没见他跟哪个人能多说几句话，却看到女孩惊讶的把手机放在桌子上，点开了扩音器：“好像真没起哎，这么半天都没接。”



“这可不像他。”伐难喝了口水，目光跟着落在通话界面上。头像应该是应达偷拍的。男孩懒懒地抱臂靠在车头，闭着眼睛浅眠。阳光在他脸上落下阴影，露出不合年龄的成熟和清冷。



“……喂。”话音刚落，电话就打通了。和往日的淡漠冷静不同，那边的声音带着些没睡醒的迷糊和沙哑，听上去竟然有些可爱。倒在枕头上的动静伴随着衣物摩擦的些微轻响，几乎可以想象到自己家弟弟重新合上眼，抬手用袖子蹭了蹭额心的模样。



“哎呀，你还没起呢？”应达托着腮，半开玩笑地调侃他。“怎么，地板睡得更香？”



弥怒看了她一眼，有些无奈，但并没有出声打断。



“……什么事。”魈的话一如既往地少，好像对她如此明目张胆的打趣毫不在意。应达笑得有几分邪恶，思考了一下，她突然凑近听筒，故意夹起嗓子地说了一句：“你这算不算……春宵苦短日高起，从此君王不早朝？”



伐难在旁边没忍住笑出了声，钟离也勾起了嘴角，但还是把手放在嘴边轻轻的咳嗽了一声，示意她有点过了。



那边沉默了十几秒，突然乖乖地说了一句：“先生早上好。”



浮舍讶然，有点不对啊，逗到这份儿上，老幺不该直接挂电话了吗？



怎么……感觉是心情还不错的样子？



“嗯，早上好。”钟离伸手点了点桌面，温和地回应了一句。还没等那边再开口，一个陌生的，被吵醒的哼声突然出现，因为和话筒离得不远，所以听得很清晰。在场的所有人都是一愣，弥怒递汤的手僵在原地，好悬没直接扣在板栗酥上。



电话那边传来些微的动静，alpha似乎醒过盹了，把手机拿远了些：“刚五点四十，你可以再睡会儿。”



那边传来埋在枕头中的闷闷地回应，伴随着魈起身的动静，隐约能听到铁架床的吱呀声。



“起来了，没事我挂了。”少年的声音在清醒后又恢复了往日的淡漠，听这边久久没有回应，他有些疑惑的“嗯？”了一声，应达立刻反应过来，抬手就把电话按了。



别墅里面陷入了死一样的寂静。最后大概是弥怒胳膊麻了，这才反应过来，赶紧把汤端给伐难，女孩愣愣地看向汤上漂浮的碎叶，碧蓝色的眼中满是难以置信：“他俩这是……进展这么快吗？”



“太突然了点吧……我以为金鹏那个性子……毕业都不一定能让人知道呢……”应达目光也有些涣散，明显是惊呆了。



“咳咳，吃饭，先吃饭，今天早上我班谁的早读？”浮舍看了一眼表，咳嗽了两声，把筷子递给先生。钟离好像也有点意外，不过诧异过后，他的语气依旧平静：“与其在这里盲目猜测……还不如早点吃完饭去看看情况。”



“对哦，先吃饭！心猿我的牛乳呢？没事不用拿了我今天早上喝汤也行！”等钟离先起手取了一只烧卖，大家立刻抬筷奔向自己喜欢的糕点。“减肥？减什么肥，改天再说。”



“快点快点，我要第一时间看到现场啊！”



相比那边的忙乱，学校宿舍的早晨一如既往地平静。浴室里传来水哗啦啦地响声，魈洗漱完推开门时，omega刚好带着热气从浴室里钻出来。他已经回宿舍拿了衣服，现在穿的是在盥洗室见面穿的那套睡衣，全身湿漉漉的。因为带着些沐浴露的香味，看上去像极了一朵被打湿的花。



他的后脖颈还没完全褪去颜色，是嫩粉的柔软，上面落着几根金色的发丝。被他标记过，那个位置升腾出来的热气都是他的信息素味道，伴随着白雾慢慢扩散在房间中。



Alpha用尖牙狠狠咬了一下嘴唇。



听到他回来，空擦着头发转过身，可能是怕伤口沾水，绷带已经被拆了，用防水的创可贴贴着。透过那层薄薄的半透明，狰狞的伤口依稀可见，可以想象那一下他摔得有多狠。



多余的情绪瞬间荡然无存，魈慢慢地呼出一口气，走过去从床底下拿出医药箱，招手示意他过来。



“为什么你房间里会有独立的浴室啊。”omega艰难地擦着脖颈，紫色的伤痕落在胳膊上，一点都没有散去的意思。尽管已经休息了整整一天，他还是感觉全身酸疼，尤其是肩膀，现在想抬手擦擦头发都很费劲。“等一下，头发还在滴水。”



脏兮兮地躺人家的床已经很不好意思了，再弄湿了可不好。



“本来就有。”魈收回目光，手指一下一下地点着那一排排药盒，找自己需要用的药物。“这里以前是宿管的房间。”



一中是百年老校，尽管校舍一再翻新，通了电也有了网，可还是跟不上时代的变迁。北方没有独立的卫浴，只有隔壁楼通了热水，分四种性别，在四层楼里装了大澡堂，但多数普通上课的日子只有下午大课间到闭寝开放，水温还不太稳定。



空也听行秋说过，如果你跟宿管关系够好，偶尔可以去阿姨房间借用洗澡间，随时能用，还不会洗着洗着突然变凉。



“坐这儿，我给你遮一下伤。”没再多解释，看他头发已经裹在浴巾里揉得半干，魈就再次示意了一下床边。omega有些犹豫地蹭过来，因为身上还潮乎乎的，抬头的时候睡衣领口正好贴在皮肤上，露出了漂亮的锁骨。



刚刚标记过他，看到这一幕，魈的动作顿了顿，不过很快他就控制住了自己，用手指沾了一点药膏给他涂在脖子上：“也不是完全能遮住，记得换高领的衣服。”



空仰着头，看不清他的表情，只能乖巧地应着。小巧的喉结在青紫和白皙之间滚了滚，赤金色一暗，动作放得更轻。直到看着和周围的颜色差别不大，alpha才收回了手：“先这样，药给你，自己抹几天，没了再跟我要。”



“啊，谢谢。”omega跟他笑了笑，看着手里白净到没有一丝杂色的管子。“这管药叫什么……哎？”



“……没有名字，我带过来的。”魈从药箱里拿出纱布和碘酒，熟练地叠好。“给你换纱布，别动，会疼。”



“哦。”尽管他动作已经很小心，揭开防水创可贴的时候空依然微微闭上了一只眼睛。苦涩的药味传来，一旁的镜子里能看到仿佛蜈蚣一样的伤口，魈退后一些仔细打量了一下他的脸，把纱布递过来让他拿着：“换种药吧，不会留疤。”



空看到他从药箱中拿出来的依旧是一瓶什么标签都没有的绿色液体。打开的时候能闻到很浓的青草香。魈小心地挡着他的眼睛，把药汁滴在他的伤口处。皮肤传来一丝清凉，极大地缓解了愈合期的痛痒。



omega乖乖的任他摆弄，对方娴熟的手法竟真的一点都没弄疼伤口，等药水半干再撒上粉末，魈平静的从他手里拿过纱布压住，一点都没浪费。让人忍不住好奇于他的技巧：“魈，你家里是行医的吗？”



“……”想了想自己家成分过于复杂的构成，alpha的动作停了停，随后抬手，掀开他的发丝。“不是，都是老师。”



至少明面儿上都是。



“认识医生罢了。”绷带穿过柔软的发丝，魈仔细地给他多缠了几层。今天降温，伤口不能冻到。脑海中掠过那个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校医，他眼中划过一抹不自在，加快速度把白色末梢理整齐。“好了。”



空抬手摸了摸，笑着说谢谢。灯光落在他金色的眼眸里，柔软得像熟透的麦田。世界在他眼里细细碎碎，流露出毫不掩饰的信任。



Alpha感觉自己呼吸停滞了几秒，赶紧低下头，开始整理医药箱：“这个药每天换两次，早上和大课间你来找我。”



顿了顿，他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如果我不在的话……这个房间的备用钥匙在门框上面那个牌子里，站在窗台上很容易就能拿到。”



“嗯……”见空乖乖地点头答应，alpha也就合上了手里的盖子，附身将药箱放回原位：“那……我得下去了。”



“啊，你等等我，我拿东西跟你一起。”空匆忙俯身，抱起自己换下的衣服。魈愣了愣，刚想跟他说其实也没那么着急，人已经从眼前消失了。



Alpha一个人站在原地，怔愣地对面深蓝色的铁门，过了许久才抬起手，用力按了按心口。



“他们在那呢，在那。”



“哎，弥怒别踩我鞋，新换的。”



“这是在干嘛……背单词吗？”



“那个孩子今天就能起床了吗？我以为他多少得再躺一阵的。”



“快看老幺的表情……哎，别挡呀！我要拍给先生！”



耳边一直听见窸窸窣窣响声的alpha有些无奈地抬起了头，看着不远处的那棵莫名承受了许多压力的翠绿。



……你们是不是真的以为一棵树就能挡住四个人……浮舍露了半个身子，应达手腕还挂着那么多叮当的饰品。



真是生怕别人不知道他们在偷看。



清晨的水泥台阶还没褪去夜晚的寒凉，因为下过雨，所以干燥的地方只有主席台另一侧这么小片。树叶在眼前被吹落，alpha漫不经心地收回目光，曲起一条腿，用手搭着膝盖，任凭视线在远处朦胧的雾气中涣散开。



空的注意力都在书上，自然也就没发觉操场另一端老师们难得拥挤在一处的场面。念完一段晦涩的古文，omega抬手用笔尾蹭了蹭自己的脸，流露出了些许迷茫。



察觉到的人微微往后靠了靠，偏头看了过去，似乎是题目有些难度。他伸手要过对方的笔，另一只手撑着地，在对方笔记本上画着什么。他墨绿色的发尾垂在空的肩膀，远远看上去像两个人贴在了一起一样。



应达拍的手机都提示出了内存不足。



“咦？你们看，是先生哎。”伐难突然轻声开口，几个人同时抬头，确实在教学楼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背着手的身影，钟离站在办公室的窗口，凝视着那两个孩子的方向，石珀色的眼眸一片柔和。



早操结束，空走进教室的时候，好几个同学正围在行秋和重云旁边叽叽喳喳地问着什么，两个人的表情还有些尴尬。金色不解地眨了眨，还没开口，不知道谁喊了一声他的名字，一帮人猛地转过头，眼睛亮闪闪地看了过来。



“？”可怜的omega嘴里的面包还没咽下去，就被一帮姑娘围了个水泄不通。空退后几步靠在后黑板上，在此起彼伏的声音里，他勉强分辨出来，她们好像在问他网上说的什么事是不是真的。



他后知后觉地想起来，自己的手机似乎在混战中被踩碎了。这段时间一直是断网状态，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一阵冷风掠过，周围猛得寂静。金色的眼眸求助一样看向门口，墨绿色的身影站在那里，单手拎着书包，一张俊脸满是冷漠和薄凉。魈的目光淡淡地扫过那群人，刚刚还兴致盎然的学生们纷纷闭上嘴，很自觉地快步散开。



空松了口气，但抬起头时，却又发现好几个人还在偷偷地往这边看，连行秋那双暗金色的眼里都有些揶揄。空不明所以地看着他，但铃声已经响起，只能作罢。



到了班里，魈就不再跟他表现得太过熟络，两个人平静地一前一后坐下，空拿出早读用的书，同时听到后面窸窸窣窣趴下的声音。



他还能睡啊，昨天隐约记得晚自习都没下两个人就……



omega回头看了看，后座已经脸朝内侧调整好了姿势，听见他的动静，魈有些诧异地抬了抬眼，四目相对。



还带着标记的位置突然一热，想起昨天睡前发生的事，空默默地转回头，把脸埋进了书里。红色一寸一寸地爬上他的耳朵，恍惚间，对方在他身后处说话，呼吸落在那块敏感部位的酥麻又顺着记忆爬上脖颈，临时标记带了清爽的花草香，在皮肤下静静地流淌。



还是自己主动开的口。



空恨不得让谁给自己一棒子砸失忆好了。



身侧突然传来些微的动静，有什么碰了碰他的胳膊。金眸再看过去的时候，魈已经把脸埋下，却不是以前蜷在领域里规规矩矩的姿势，alpha的手腕松松的搭在自己的凳子靠背上，空只要抬一下手就能握住他的指尖。



“疼就拉我。”有些含糊的声音响起，omega愣了一下，随后在周围嘈杂的背书声中笑着回应了一句：“嗯。”



察觉到自己没控制好表情，空看了看抱着练习册进来，正在望向这边的地理老师，又赶紧低下头，欲盖弥彰地拉了一下窗帘。



弥怒有点想回办公室抓把瓜子。这两个孩子真的太有意思了。青春的感情真美好啊，连这种怕老师发现，藏着掖着的小动作都显出了几分可爱。



大概是因为他的目光太过直白，又看了那个方向几次后，那个乖乖背书的小o身后突然亮起了一双锐利的眼眸。赤金色警告一样地看过来，是带了庇护意味的不满，示意他别一直盯着自己的人看。



他凶我？嗯？他刚刚居然凶我？



弥怒被自己家弟弟这突如其来的保护欲惊得目瞪口呆。在他记忆里，魈从小就对钟离先生的命令以外的事不感兴趣。不管是玩具，游戏还是贵重物品，只要跟钟离先生无关，都随便你拿用，甚至你说一句想要，他都会主动递给你。



这是第一次见到魈会有这样的表情，就好像看到一个沉默的布娃娃活过来了一样。如果不是在早自习，弥怒都想凑过去拍拍那个墨绿色的小脑瓜，看看是不是那天淋雨进水，哪根脑回路连电了。



魈懒得理他，低低地啧了一声后，他轻轻用手蹭了蹭前桌的胳膊。似乎是被他出人意料的举动惊到，原本在认真读书的人往旁边躲了一下才回过头来。身后的alpha周身萦绕着［不悦］两个字，空抬头看了一眼讲台上的老师，微微往后靠了靠，小声地问他：“怎么了？”



“……没什么。”魈实在觉得自己脾气来的有些莫名其妙，心猿并没有惹到他，只是很正常的在盯着早读，刚刚的警告实在是来的有些没道理。“把桌子往外挪。”



“嗯？”尽管有些疑惑，但空还是乖乖照做了。等他把桌子挪到一边，魈抬手，直接把自己的桌子推到了他之前的位置，拉过凳子，从书包里随手抽出一本干干净净的崭新练习册，一声不吭地开始刷题。



这么大的动静，周围不可能无知无觉。空已经能感觉到四面八方传递来的眼神，和刚转学来的那天不同，这次不是两极分化的同情和嘲讽，更多的是惊讶和一些说不出的暧昧。



还好讲台上的老师及时咳嗽了一声，才让刚刚寂静下来的书声重新响起。空悄悄从书页上方看了看讲台，发现居然没有人管这种肆无忌惮换位置的行为，这才躲到书后，小声地问他这是干吗。



魈烦躁地转了一下笔，没回答。



早自习结束，老师前脚刚走，行秋就迫不及待地起身冲了过来，一抬头猛然看到舍友左边多了一个身影，正托着腮往窗外静静的看，omega一个急刹车，差点一头栽到空的桌子上：“你你你俩……”



知道他有上早读的时候偷偷用蓝牙耳机听书的毛病，经常察觉不到周围的情况，空赶紧从书包里抽出一条蛋糕，拿了一块塞进他的嘴里堵住：“没什么，别那么大声。”



“网上说的不会是真的吧？”行秋费了半天劲才艰难地把蛋糕咽下去，压低声音问他，看到对方疑惑的眼神，少爷恍然大悟地想起，空的手机碎了，网上说了什么他根本不知道。“就你俩……处cp了？”



“什么？”突然冒出来个陌生名词，空有些没反应过来。旁边的人却怔愣了一下，微皱眉心看过来。



行秋一蹦三米远，二话没说转身溜回自己座位去了。空疑惑地看向旁边的人，对方却垂下眼眸并没有解释。



还好班主任走进来，告诉大家要发下个月的安排表，这才及时转移了大家的注意力。



薄薄的纸落在手心，alpha的目光却没有聚焦在任何一处。他用细长的手指轻轻刮了刮那张纸的边缘，似乎认真地在思考什么。



直到空的眼神流露出了一丝茫然，似乎是没看懂一般迟疑地戳了戳他，魈才回过神，转头看去。omega把自己的脸藏在书后面，小声地问他发这张日历是什么意思。



“蓝色是正常上课。”alpha把纸放在桌面，点了点每一天下面贴着的彩色小点。“红色是法定假期，橙色是大型考试，黄色是活动日。”



说着还顺便拿起笔，帮他批注了一下具体都是什么活动。



空恍然的点头，还没等他道谢，魈突然感觉到了一股带着不善气息的目光落在了自己身上。他下意识抬起头，浮舍手里拿着一张纸正在讲解，看到他很明显外露的情绪，紫色的眼眸轻轻点在他前面那个人，随后不留痕迹地回到黑板。



Alpha默默地拧了拧眉。



“月考过后的第一周，周五我们有一场例行的秋季运动会。”空没有注意到他俩瞬间的眼神交流，在旁边托着腮，很认真地听着浮舍讲解安排，笔在莹白的手指间灵活地转来转去，时不时记上两笔。学校的运动会每年都会举办的，根据项目的一二三名计分，第一名五分，第二名三分，第三名一分。结束以后，得分最高的前三个班级有奖励。



一听到奖励，原本因为月考有些焦躁不安的气氛立刻被带动了起来。空气中涌动起各种各样的信息素，魈感觉到旁边的人下意识往自己这里贴了贴，几乎要靠在他身上。



“你们高一的时候是怎么报名的？”班主任扬起手里的册子。上面写着所有可以参与的项目。“按照高一时候的方式登记就好。”



令人意外的是，原本热闹讨论的气氛骤然冷却。学生们面面相觑了一会儿，重云有些迟疑地举起手：“老师，是体委负责的。”



空愣了愣，看向自己旁边的人，alpha的表情并没有什么变化，甚至都没有回应周围看过来的目光，自顾自做了一道选择题。浮舍挑了挑眉尾，一边继续讲解着一边走了下来，把册子递了过去。空怔愣地看着班主任走到自己面前，过了两三秒才抬手，乖顺地接过了手册。



班主任又开始讲起月考中的一些重要内容，空赶紧跟上思路，这是他来到学校后的第一次考试，步骤可不能弄错了。



魈垂头看了一眼被推到自己面前的报名表，又看了看旁边专心致志听课的人，抬眼刮了讲台上的人一下，浮舍讲课声音大了些，故意装作看不见。



这边下课铃刚响，空就听到行秋再次冲过来的声音，但是这回他没再跟他说网上发生了什么事，而是特别直接地让他给自己抢一个跳绳的名额。



用行秋的话说，既然每个人都要报一项，那打死也不能把他排到跑步跳高扔铅球那里去，会要命的。



空有些迟疑的看了看旁边依旧在做练习册的人，可还没等他说什么，胳膊突然被什么东西碰了一下，金眸映出了alpha细长的指尖，薄薄的皮肤下能看到紫色的血管。手下面压着一支钢笔和运动会的报名册，很明显告诉他随便写。



空有些迟疑地翻开，一行一页地找着行秋的名字。



“啊，空，麻烦给我报一下200米！”“我！我也报跳绳！”“4×4里面加上我，我跑第二棒！”看到是他登记，周围再次热闹了起来，刚转来没多久还不太能把人脸和名字对上号的omega慌乱地翻着册子，项目名伴随着信息素从四面八方涌来，他一时之间感觉到了无所适从。



“……”原本不想参与的人看着窗外沉默了一会儿，似有所觉地轻轻地叹了口气，转过身来，周围原本的嘈杂立刻像点了静音键一般停下。alpha没看他们，而是伸手捏住了报名册的封面，声音放得很轻。“第二页第三行，重云，A，4×4，后面括号写1。”



“第五页最后一个，行秋，O，跳绳。”



“第一页倒数第二行，B，铅球，跳远。”



“第六页第一行，N，两人三足。”



教室里的气氛慢慢地缓和，大家继续该做什么做什么，时不时会有一个人大声地跟最后一排说一两个体育项目。alpha平静的声音伴随着翻页和笔尖的沙沙声环绕在空的身边，刚刚有些忙乱的心也就逐渐安定了下来。



等到上课铃响的时候，项目已经报了七七八八，空仔细检查了一下，发现中长距离的omega项目几乎都是空着的，于是他把自己写了上去。魈看着他给自己的名字后写了1500和800后扣上笔帽，这才碰了碰他的小臂，示意他把左手放到桌子下。



空有些疑惑的看着他。英语老师已经站在了讲台上，他这时候拉自己的袖子是要做什么？



可胳膊一动，他才发现问题所在，刚刚气氛太过热烈，大部分alpha都没有刻意控制自己的信息素。尽管有着标记的庇护，魈也一直和他保持着很近的距离，但他裸露的地方，尤其是手背已经泛起了红。



忙的时候没有觉得，可现在一动，毛衣擦过那片皮肤，能感觉到明显的疼。



空有些紧张的抬头看了一眼讲台上，英语老师正在调整自己扩音器的音量，他这才小心地摊开书本，垂下手。



魈将视线转向了窗外，把笔换到另一边，腾出右手顺着omega的校服摸下去，将那只冰凉握在了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