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
　　会议室的前排，第四次和英国对上视线的加拿大身形一顿，在被察觉到以前立刻调整姿态，继续投入到报告的讲解中。
　　与往常不一样，他眼神粘连在投影出的页面上，说话间带着一股急促，捏着文案的手也频频捏紧又放松，表现得十分紧张，然而英国知道这不仅仅是出于紧张。
　　他瞥一眼身旁撑着下巴的美国，对方显然也察觉出了幼驯染的怪异，眯眼打量一番后没再管，转头打量起那边正低声交谈的中国和俄罗斯——大概又开始猜测这两人的谈话内容了。
　　英国不禁失笑，他怪异的笑点一向不合时宜，所幸不至于笑出声引起注意，美国疑惑地皱起眉头，无声问他在干什么。
　　没什么。当然没什么。英国不做回应，提笔记下加拿大呈现的内容中几项相当不错的提议，止不住夸赞起这孩子在这种情况下依旧负责的性子。
　　“…以上就是全部内容了。”
　　“如果没有其他问题，我的报告到此结束。” 加拿大显露出惯用的笑容，拿着文案走向英国——在瞥见那仅剩的空位时，浮现出的情绪被恰到好处掩盖过去，以至于英国也差点错过那抹慌张。
　　意料之中。
　　英国心情不错，在接下来的会议中难得没去刁难谁——和他预想的一模一样，加拿大的一举一动都在意料之中，甚至那看似掩藏极佳的慌张都没能逃过他的眼睛——这就是英国有些迷恋于推测事物发展的原因。
　　先是根据当事者的个性与自身的经验推测出对方的反应，再以旁观者的角度观察这一切，去验证预想与事实的吻合程度……这一过程相当有趣。
　　当二者几乎吻合，就会让人打从心底生出一股满足感，宛如捕猎囊中物、享用盘中餐，一切尽在掌握之中的快意充斥全身，英国相当沉溺于这种感受，尤其喜欢放任“猎物”在掌心间奔逃、却无法寻得出口的感觉。
　　——加拿大察觉到自己的身份，再发现英国的身份，亲情与食欲相互碰撞，他会有什么反应？
　　他会忐忑不安。
　　当面对英国时，他的举止会沾上一丝拘谨，闲话家常时，他的回应会显得慢上几拍，哪怕眼神接触也会令他感到惶恐不安。
　　因为他在害怕。
　　害怕叉子的本性压过他向来温和的性子，就算那种饥饿与食欲还在可控范围内，加拿大依旧会分出心神来强压住内心的想法，更不敢有过多接触。
　　他相当了解加拿大，了解这个亲手带大的孩子，那些想法事无巨细展露在眼前，就像是透过展示柜观察一般，英国早就看透了加拿大的一切思考。
　　如今加拿大的反应印证了他推测的一切，那股掌控全局的快意油然而生，让他浑身飘飘然，从会议室离开，再到下班回到居所，英国仍然沉浸在这种快意当中。
　　　的确，他相当享受预测的过程，包括此刻又一次推敲起对方的下一步举动——加拿大在惶恐，他会持续忍受饥饿，而叉子的忍耐程度是有限的，那么下一步他会……
　　加拿大会——
　　不、不对。
　　英国的笑容凝滞在嘴角，他垂下眼开始思考，原本爬上眉梢的笑意消失无踪。
　　「叉子」的攻击性极强，饥饿状态下对于「蛋糕」的渴求使得这一群体具备一定的猎食能力——依靠本能扑向“美食”，哪怕没有利齿也可以将其撕成碎片，这般违背常理的存在安放在加拿大身上本身就显得过于违和。　
　　这般温和有礼的人该如何进食？目前的答案巧妙避开了问题——加拿大这个「叉子」不会选择进食。这就像在“是与否”的提问中选择了“与”，看似得出了答案，却绕过了问题，这份答案不算是答案。
　　加拿大在极度饥饿时，会怎么对待遇到的蛋糕？以「叉子」的身份看答案的确简单明了，但若以「加拿大」的身份看待……这就相当迷惑了。
　　一个绝对会吃掉蛋糕的叉子，和一个绝对不会伤害亲人的孩子，二者碰撞时，究竟会发生什么？
　　……空白。
　　这是他第一次遇见这种情况。
　　英国得不出结论，更给不出任何预测。
　　像第一次那样激发生理反应？不，大概率不会，上次只是机缘巧合下的意外。
　　永远保持那样的理性？将欲望压在舌底，始终不去理会？这一猜想被立即抛诸脑后。
　　频繁面对令人垂涎欲滴的美食，哪种情况下才能做到一辈子无动于衷？
　　几乎不可能。
　　这算是遇到硬茬了。英国脸色大概算不上好，又联想了几个可能性，得不到满意的答案索性不再去慢慢推测，转身迎上席卷而来的困意陷入睡眠。
　　当然、当然，令他浑身不爽的不仅仅是得不出答案的挫败，当与猜测完全不同的走向再一次出现，英国眼里彻底没了笑意。
　　这源于一项新发现——加拿大开始躲着他了。
　　
　　
　　06.
　　……那该是什么味道？
　　加拿大随手拿起水杯大口喝下，不断分泌的唾液成为困扰，他不得不空口吞咽以缓解那种香味带来的饥饿感，这在安静的环境下显得极为尴尬。
　　数不清已经过去了多久，失去味觉成为叉子、再到发现英国先生是蛋糕……加拿大的生活突然变得一团糟。
　　办公区离英国算不上近，但那股香甜蛮横无理，坐在办公桌前对着键盘敲敲打打时总能闻到若有若无的香气，捉摸不住的味道反倒勾起了食欲，加拿大尽量放轻呼吸，克制住随心而动的欲望，这才没有顺着味道望去。
　　他知道英国就在那里，可这怪不了谁，对吧？英国无法控制自己身上的味道，加拿大也没办法去强迫自己不呼吸，工作更不能因此停滞。
　　他满心满眼沉浸在工作中，却仍然免不了更多的接触——偶尔会碰上英国，这是无可避免的。
　　也有需要处理工作时碰到对方的情景，就像——
　　……他就在那里。
　　加拿大心中掀起一阵波澜，愈发浓重的奶油味熏得他头晕目眩，他开始忍不住吞咽的冲动。
　　好想吃点什么…冲淡嘴里的寡淡，尝点味道，至少别像现在这样——他刚结束完午餐，此刻被勾起食欲，胃部分明因早前的午餐而沉甸甸的，加拿大又总觉得那里面什么都没有。
　　肠胃蠕动着，叫嚣着饥饿。他难为情地走近，在英国的招呼声中露出微笑，看着对方将整理好的文件一一送入复印机内，再等待它一张张吐出。
　　如果、英国先生有事需要先行离开，或是暂时不需要使用复印机就好了。加拿大安静排在他身后，纸张印刷的动静没能盖过头脑风暴，更盖不住英国残忍的声音。
　　“公司附近的咖啡厅推出了新的口味——周末一起去怎么样？”
　　……。
　　又是和餐饮相关的吗？…英国，分明不热衷于美食吧？
　　加拿大捧着资料，在答应与否之间徘徊。凭心而论，他确实想和英国一起，况且他没理由拒绝英国的约会，从万圣到圣诞，相约出门早已习以为常，加拿大也习惯于以这类型的约会维持与身边人的关系……贸然拒绝显得太过奇怪。
　　但……以自己现在的情况，真的可以同意吗？
　　饥饿感总在英国出现时奔涌缠绕，资料里没有详细记载，一旦这种欲望积累成山，堤溃的后果会是什么？
　　要是哪一天，在吃腻了无味的美食、痛苦得不成样子的某一天，自己突然食欲暴涨，如同洪水猛兽一样扑倒英国并啃食他的血肉，这又该怎么办？
　　他可以做到吗？一直维持理智…不去触碰不该触碰的事。
　　加拿大无声地叹口气，将在内心排练过的对白说出口。
　　我最近胃口不太好。加拿大说着摁下复印按键，唰唰声倏然响起，他装作稀松平常，笑接：可能是加班加得太晚了，总感觉很疲惫呢……
　　没问题，记得劳逸结合。英国没有为难，拍拍他的肩膀，嘱咐他照顾好自己，随即便带着复印件离开，徒留加拿大一人面对复印机的响动愣神。
　　这的确是他想达到的目的，加拿大在心底松口气之余，总觉得不是滋味。
　　一股想靠近又不得不远离的滋味令他心乱如麻，他难以集中精神——加拿大只当扰乱自己的是英国触碰时留下的气味——那股残留在肩膀上的、若有似无的、萦绕在鼻尖的香气。
　　奶油混合糕体的味道、咖啡混合奶酪的味道、酥皮混合牛油的味道……以至于接下来一整天，蛋糕香气都在鼻尖缠绕，深入肺腑，大概怎么洗都洗不掉了。
　　
　　
　　
　　
　　06.5
　　欲望是堆叠的积木块。
　　随着时间层层叠加、越垒越高，当抽出错误的积木，或意外碰上某一角，看似平衡的局面就会被打破，最后落得满地狼藉的可怖下场。
　　加拿大并非没有思考过这种可能，然而它来得太快，就在他以为一切尚处于可控范围内时，洪水早已冲破堤防。
　　……
　　难得的加班日，加拿大正留下处理事关北极圈的工作内容，算不上多，确认方向再整合资料，接下来就好办多了，只需要再赶几页就可以完成今天的工作。
　　将速食送进微波炉加热，等待的间隙再去思考接下来的计划——先把晚饭解决掉，再投身于工作，更新完最后的内容就可以结束一天的工作，回到居所或许还可以……
　　忽然闯入的蛋糕香气打断了他。
　　很奇妙，加拿大从未想过人的嗅觉可以如此灵敏，哪怕尚未见到「蛋糕」本身，感官也能精准捕捉到那股味道。
　　不，毕竟能闻到的也只剩下「蛋糕」了，加拿大苦中作乐地想到。
　　……要逃走吗？
　　太刻意了。加拿大故作轻松地候在微波炉面前：尽管他确实有意减少和英国的接触，但过于明显的逃避显然不是好主意。
　　“在准备晚饭吗？” 该来的还是来了。
　　加拿大仿佛刚发觉这位长辈的存在，低声打了个招呼，又点头作为问句的回应。
　　“英国先生，不是和美国他们出去吃饭了吗？”
　　“确实是这么安排的，不过……” 英国笑得略显无奈：“临出门忽然下起了暴雨，所以还是折返回来了。” 英国向来不喜欢打伞，那件外套也没办法抵挡漫天飞舞的雨点。
　　 “是吗……这就很不巧了。”
　　 蛋糕的味道熏得他几乎晕厥。英国全然不知，随意准备着晚餐，顺口问起几句工作上的事宜——老实说，加拿大并不想回应，这种情况下需要思考工作内容实在是过于为难了。
　　 当然，如果可以重来，加拿大会在闻到那阵味道时就毫不犹豫抽身离开…有失礼仪也好、过于刻意也罢，只要能赶在变故发生以前离开，就能从一开始避开最糟糕的情况。
　　装着方糖的玻璃罐跌落时，他正准备上前帮忙，那不是什么大事，早前在美国把茶叶都倒掉时，他也跟着英国一起处理过。
　　但这不一样，走向完全不同，碎玻璃割伤了英国的手，他的肩膀一顿，因疼痛倒抽凉气，加拿大并没有亲眼看见那罐方糖是怎么摔下的，更没有看见英国的手是如何划伤的……他只是…
　　他只是闻到了熔岩蛋糕的流心。
　　加拿大瞪大眼睛，双手无意识发颤。
　　……更浓郁了。
　　香味争先恐后钻入鼻尖，从鼻腔蔓延至大脑，再由神经中枢唤醒所有感官——饥饿和食欲来得更加猛烈。
　　他已经忍耐了那么久。
　　积攒已久的欲望像是多米诺骨牌，被推倒后就会激起无法承担的后果。加拿大急促地呼吸着，企图把危险的想法抛至脑后，它们在下一秒又涌上眼前，将他逼得退无可退。
　　他想要……吃掉那片蛋糕。
　　走上前去，不顾一切地塞入嘴里，直到胃部被填满鼓胀，直到这辈子再也不需要进食。
　　不——绝对不行。
　　……但这是天性吧？叉子生来就以蛋糕作为食物来源，这只是再普通不过的食物链，像蛇吞下鼠、狼分食兔，这只是某段食物链。
　　是这样吧？……
　　他的心跳几乎要跳出胸腔，嘈杂的心跳声将英国低声的叹息掩盖过去，连带着所有事物都变得渺小，只剩下那股味道。
　　是比第一次闻到蛋糕的味道时还要可怕的冲击。加拿大快维持不住理智，晃晃脑袋也无济于事，他应该离开的、现在就离开，离英国越远越好……他应该回到办公桌前，去到休息室里，躲到任何能屏蔽这阵味道的地方，只要不待在这里——他快要——他已经——
　　“……加拿大？”
　　…为什么不行呢？
　　加拿大忽觉一身轻，舌下分泌的新鲜唾液被囫囵咽下，仿佛这可以缓解饥饿。
　　他想，其实也并没有那么严重……
　　或许只是自己把一切看得太夸张了。
　　他只是想、尝试一口，至少让什么东西冲淡嘴中的苦涩，增添一点味道。
　　加拿大不知不觉被牵引至他身旁，右手紧紧握住他正冒着血的那只手，他想张口、或许他也是这么做的，微微倾身靠近——只是一口、哪怕只是一点点。
　　只要能吃上一口，要他做什么都没关系。
　　

　　
　　
　　


　　
　　
　　
　　
　　
　　07.
　　“加拿大最近似乎很忙啊？”英国随口呢喃道。
　　“是吗？”
　　“最近见到他总是寒暄几句就有工作跑开了呢。”英国摩挲着手上的茶杯：“不知道这件事是不是我个人的错觉，他最近总是匆匆忙忙的……难道说是有了心事？”
　　“日本先生总是很擅长观察吧？” 他露出一贯的笑容。
　　“哈哈…我倒是没有这种感觉，也许是因为很少接触的原因。”日之本的手紧了紧：“毕竟我离加拿大君也不近。”
　　“啊，这样。” 英国以开玩笑的语气打趣道：“我还以为他在躲瘟神呢？”
　　皮笑肉不笑的，炸出了一阵恶寒……日之本在心底默默充当吐槽役：英国和加拿大的关系又不淡，应该能留意到加拿大是在躲着自己吧。
　　“不过……加拿大君不像是那种人。”日本斟酌着用词：“或许是有自己的事需要处理……？”
　　“说的也是。”英国轻笑一声，没再揪着可怜的日本人不放。
　　他当然知道加拿大在躲着他。
　　最初只是细微的举动；相见时站得稍微远一些，会议时把椅子腿悄悄挪动得远一些…那都无伤大雅，虽然这份逃避确实让他困扰了一段时间。
　　但自从那件事后，加拿大躲得明目张胆，向来准时的人会刻意踩着点进入会议室，饱含歉意的摇摇头，示意自己来得太迟只剩后面的位置了——加拿大巧妙利用了对英国和美国的了解，他知道就算英国为他留了位置最后也会被美国占去，于是心安理得走向了末尾。
　　英国自然是没有意见的，不过是几次意外，不是吗？他总能在英国来到以前找到合理的借口离开，大部分时间，视线里的加拿大只有一个背影、一个离去前带着歉意的微笑，或是干脆见不到人…就算这样，也不能说明什么，不是吗？
　　那只是巧合，只是偶然，不是吗？
　　…当然不是。
　　强迫肌肉牵动嘴角才能展露的微笑十分无趣，于是英国干脆抛弃那副惺惺作态的表情。
　　他当然知道加拿大在躲着他，尽管这又是和他预想大不相同的方向。
　　早在那罐方糖砸在台面时，他就意识到事情开始偏离设想了。
　　糖块散落在桌台上，玻璃溅得到处都是，英国是在下意识伸手接住糖罐时划伤的，碎玻璃飞溅到右手上形成长短不一的划痕，大部分只是轻微的刮蹭，少有几道转眼间渗出了血珠，隐约有往下流的趋势。
　　这只是意外，他还在为收拾玻璃渣的麻烦程度而头痛，不远处的加拿大却立刻迎了上来。
　　英国很快反应过来他在为什么而凑近——是血液的味道。
　　准确来说，是叉子所闻见的，蛋糕的味道。
　　加拿大想吃了他。
　　那孩子的手正紧紧抓着他的手腕，伤口无疑是一种诱惑。英国不得不承认自己相当恶劣，他心里竟然生出一股得以窥见天光的快意……加拿大靠近了，他最终还是选择遵照叉子的本性，那么接下来，他会做什么？
　　吃掉蛋糕。
　　用门齿撕裂他的皮肤，扯下他的血肉，送入口中由臼齿碾碎再吞下，不要浪费任何一点碎肉或鲜血，吮吸、啃咬，最好填满空荡已久的胃囊，直到这辈子再也无法吃下任何食物。
　　英国早就做好了准备，作为食物的认知令他下意识心跳加速，恐惧却无影无踪，他感受到再熟悉不过的眸子盯视着自己。
　　英国没有转过头，他能隐约猜到那些情绪——忐忑、慌张、无措……大概在紧张？是在为无法抗拒的天性而惶恐，还是为那份想吃掉亲人的欲望而恐惧？
　　他不会死的，打从一开始靠近便想过这种展开：也许会留下牙印，也许会留下伤口，扯掉一块肉，丢掉一些皮。大不列颠数之不尽的试错机会被轻飘飘扔到加拿大身上，倒不如说他相当期待看见与众不同的展开。
　　也不是谁都能看见这特殊的一面，不是吗？温和有礼知分寸的孩子，究竟在哪种程度下会踏破那条底线，走出去后又会做些什么？
　　吞咽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加拿大的手指在微微颤动，几乎难以察觉……要来了吗？英国仍然保持着笑容，仿佛散发出香甜气息的蛋糕另有其人。
　　然而并没有。
　　加拿大确实俯身来了，他靠得更近，金色卷曲的发丝垂落下来，在英国以为他会更加放肆时忽然止住动作，急促的呼吸在一瞬间屏息，这是进食前的准备吗？像奔跑前的蓄力，大概下一秒就会扑咬，将他啃食——
　　又一次错误。
　　这份距离没有再缩短，加拿大的意识像是一瞬间回笼，他又一次将船头转向了偏离预测航道的方向，那只手猛地发颤，紧接着松开，连带着加拿大也踉跄几步。
　　天知道英国做了多少心理建设才拾起笑容，他不明所以一般转头看向加拿大，对方张张嘴，迟疑顷刻间消散无踪，他开口：“……我。”
　　“我以为是有什么大事，你还好吗？”…加拿大笑了笑，脸色略显苍白：“我来帮忙收拾吧……我现在去拿医药箱。”
　　当他们终于从气氛微妙的茶水间离开时，加拿大就开始明目张胆地躲着他了。
　　……
　　“这周吗？” 加拿大又浮现起那副带着歉意的笑容，拒绝的话刚要出口，被英国率先拦截。
　　“也不一定非得这周。” 英国朝他扯出笑容：“任何时候都可以。”
　　他说这话时，右手还因为前段时间的意外而裹着纱布，加拿大的眼神转到那新换的洁白纱布上，原本动摇的神色又收了回去。
　　“最近也许不太行。”他说：“工作上出了点岔子……我需要解决完这些才有空闲时间。”
　　“当然没问题。” 英国回想起最近留意到的资讯，接着说道：“最近似乎还开了家连锁快餐店，我记得在你家广受欢迎，或许你会感兴趣。”
　　加拿大眨眨眼。
　　“当然，一切等你忙完后再谈。” 英国补充道。
　　他点了点头算作回应，英国原本打算就此离开，脚步却在加拿大的微妙表情下停滞。
　　“话说回来……”
　　英国没有多做询问，仅仅是在原地等待加拿大的下文，看着他欲言又止，最终下定决心开口：
　　“英国先生，最近对食物好像很上心？”
　　第三个意外。
　　英国嘴边的微笑稍稍收敛。
　　果然意识到了。
　　实际上也在意料之中，毕竟这孩子一向很聪明。
　　他或许已经想过了这种可能，但并不妨碍这一刻真正到来时带来的惊讶。加拿大见他沉默，连忙找补：“我的意思是，你最近的食欲似乎不错……这样挺好的。”
　　“……先生？”
　　“周六下午，之前提到的那家茶餐厅。” 英国拾起散落的表情，风度翩翩：“你会来的吧？加拿大。”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