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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面为您播报皇后区塞缪尔大厦爆炸事件的最新消息,经贝克兰德警方调查,初步判定爆炸原因为电路老化失修,引发短路失火。事故死亡12人,重伤7人,轻伤22人,数架在周边飞行的民用无人机被卷入……”
伦纳德隐隐听到新闻播报的声音,这把他的意识自深眠中逐渐唤醒。在他睁开眼睛之前,他先感觉到脑震荡带来的头晕和疼痛,然后是侵袭胃袋的恶心感。接着,左肩的伤口也开始一跳一跳的发疼。而在这样的环境之中,他听到了苍老的声音:“不算太坏,至少这下知道对方能做出的最极端的事是什么了。接下来你能掌握主动权。”
“是‘你们’。”较为年轻的男性声音用较为和缓的语气纠正了对方的说辞,然后轻声道:“我接下来的行动需要伦纳德的配合。”
“哼,反正就算你不提,他也会追着你的,你自己提出来正遂了我的意,还省得我分只眼睛盯着那小子”老人平静地道,随后声音略微靠近了过来:“小子,别睡了,你差不多该醒了吧?”
伦纳德倒不是故意装睡,他在分辨出话语内容的时候就已经很努力地想睁开眼睛,但是这对他现在不怎么能好好运作的脑子来说似乎有点困难。他感觉眼皮重的要命,因此在他勉力睁开,并且让房间里的景象映入眼帘之前,就先嘟哝出声:“老头……?”
“看看你那没用的样子。”帕列斯嘲笑道。而伦纳德早已习惯这位收养自己的老人对自己的冷嘲热讽,并且熟练地将其理解为担忧,他回了一句:“嗯,谢谢。”然后就把脑袋昏昏沉沉地转向另一个声音的方向:“克莱恩……?你在是吗……?你怎么样?”
他先是听到帕列斯的哼笑和叹息,随后是脚步声和关门声,帕列斯似乎是离开了房间。而克莱恩的声音稍有些无奈地在他身边响起:“我没事。至少比你的情况好得多。”
伦纳德松了一口气,此时他的眼皮也终于睁开。房间里仅有他床头附近亮着一盏立灯,光线不算太亮,但仍旧让他觉得刺眼。这时一只手伸到他的眼前,虚虚地替他挡了一下光。伦纳德借机看清楚了房间的情况,这是一间看上去相当豪华的卧室,雕花的家具明显经过设计,墙上挂着的油画也显示出主人品味不凡。窗口的窗帘现在拉着,旁边有一张书桌,上面放着一台打开的笔记本电脑,不过贴了防窥膜,看不清上面有什么。而床的正对面,电视正打开着,刚才的新闻声音就是从里面传来的。
伦纳德不认识这间屋子,因此他将视线又转回来,注视着另一边——克莱恩的手收了回去,伦纳德看到他正半靠在一张躺椅上,同样侧着头望着自己。他上半身只穿着衬衫,下半身则盖着一条看着就很柔软的毯子。他左手放在扶手上,挂着点滴瓶,右手则在刚刚替自己挡了光后刚收回去,现在放在椅子扶手上。他身上还有着一本打开的笔记本,一支笔被搁在上面,很明显,就在不久之前,克莱恩还在上面写写画画。伦纳德的视线在他身上巡梭了一遍,除了一些淤青以外没看到什么明显的伤口,满意了几分。而克莱恩则给他解释道:“这里是我另一个假身份使用的据点,玫歌庄园。你在医院接受了处理之后,我就和国安打过申请,和你一起先转移到这里来了。这次袭击的原因判定为玫瑰学派对我们的报复,我们最好别轻易暴露我们的幸存,以免招致对方进一步的报复。”
伦纳德现在其实还不算太清醒,他花了一段时间才把克莱恩这番话理解到意思,然后嗯了一声。他一时半会儿不太能组织回答的语言,想说的话有太多,堆积在喉咙口,一句都说不出来。克莱恩也清楚他的情况,因此耐心地等待着。伦纳德躺了一会儿,先问道:“现在几点了?”
“晚上11点多了。国安的人已经把玫瑰学派策划爆破的人都逮捕,并带去审问了。公安那边,阿兹克先生向你们局长给出的说法是你殉职了,但他同时要求你们局长暂时保密这个信息。”
“……唔,也是为了不刺激对方?”
“嗯。这段时间你就住在这里。直到调查彻底结束。你的事只有我还有帕列斯先生知道。”
看情况也是如此了。伦纳德又闭上眼睛躺了几秒,接着就想撑着身体坐起来,克莱恩的右手急忙又按了过来:“你干什么?”
“你在调查这次爆炸背后的原因吧……?”伦纳德晃了晃自己的脑袋试图让自己清醒一点:“我不能就这么躺着,我得想办法帮帮你……”
克莱恩哑然失笑:“国安还没有缺人缺到让警局的伤员都投入调查的地步。”他一边说着,一边把伦纳德按回枕头里。伦纳德唔了一声,低声道:“可是,不太对劲,克莱恩,那个狙击很明显的瞄准了我。玫瑰学派是从哪里知道我也参与了这次行动,又怎么知道我会出现在那个房间……?”
克莱恩看了他一会儿,叹息了一声,然后侧身去拔掉了右手的吊针。他把吊瓶取下,然后从摇椅上起来去处理了一下针口,又坐回伦纳德身边来正色道:“米切尔警官,正常来说,你其实应该怀疑我,因为是我把你带到那个房间去的,不是吗?”
伦纳德无语了片刻,轻声道:“别闹,克莱恩,这不是在开玩笑。”
“我也不是在开玩笑。事实上如果你和我不是旧识的话,我们现在已经相互猜忌起来了。”克莱恩的表情严肃了下来,褐色的眼睛盯着伦纳德。而伦纳德也在他的视线里明白了过来,皱起了眉头。
“对方想挑拨警局和国安的关系?”
“这是一种可能,但还需要更多的信息去佐证。”克莱恩拿起那本刚刚被他放到一边的笔记,用钢笔在上面画了一道:“我已经布置了我的线人去帮我追踪相关的信息,现在我们暂时只能等待。”
“那个开枪的狙击手抓住了吗?”伦纳德想了想,觉得直接从凶手切入是最方便的。克莱恩点了点头,却又摇了摇头:“排查很顺利,能在那个时间混进电视塔,并进行长时间等待的只有清洁工、维修人员和员工亲友,缩小范围后,想把目标找出来并不困难。不过,立刻进行抓捕的话,很可能这条线会断掉。在同伴都落网,他失去大部分支援的情况下,我还没有动手抓他,准备看看他会和谁联络。”
“你已经调查到这一步了啊……”伦纳德感叹道。
“嗯,还有一些想法,但都不是现在该实施的内容。”克莱恩说道,然后歪了歪头:“怎么样,你还想听吗?还想听我可以再说点,但我觉得你其实现在真不该听太多和工作有关的事,而是应该先把你自己的状态调整好。”
被他提醒,伦纳德才注意到自己确实是在不怎么能思考的状态下强行集中注意力,眼下什么都不做,头都胀痛不堪。他张着嘴还想再反驳一些什么,但最终还是选择放弃了,都11点了,也确实不是再聊的时候。他伸出手去试着抓克莱恩的手臂:“你呢?你休息了吗?”
克莱恩移开了视线。
伦纳德无语了几秒,对他道:“……你也受伤了。”
“都说了,远比你轻。”克莱恩重复着:“我既没有被击中,爆炸的余波也有你挡着大半,我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
伦纳德不跟他争,只是手上略微用力把他往床上带。克莱恩愣了一下,想要挣脱。伦纳德于是加大了力气,这下克莱恩的抵抗一下弱了,他的嘴唇里漏出一些有点焦躁的急促呼吸,视线在手臂和伦纳德面孔上来回了几次后,声音软化了下来:“好好好、我这就去睡,你别用力拉我了。”
“你在哄骗我。”伦纳德笃定道,依旧没有松手。克莱恩很明显被他说中,嘴角抽了抽:“……才不算。因为我确实没打算接着工作。但我总得有点私人时间吧!”
听到这话,伦纳德才算松了手,然后本想翻个身,也因为吊瓶和枪伤而作罢。他就只能侧着头看着克莱恩:“好,那你早点睡。明天早上我会打起精神来和你聊案件的事。”
他其实又有点困了,眼皮也开始打架,让他看不太清克莱恩的表情。不过他能听到克莱恩几度欲言又止,从喉咙里发出的微弱气流。克莱恩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只是默默地替他掖好了被子,然后转身离开了房间。
伦纳德闭着眼睛,他能听到电视依旧没有被关闭,而旁边的灯也还亮着。他推测一会儿克莱恩可能还要回来一趟。果不其然,大约十多分钟后克莱恩回来了,带着潮湿温暖的水汽。他的脖子上挂着一条毛巾,先是走到伦纳德的右手边给伦纳德撤掉了吊瓶,然后又去扶伦纳德的脑袋:“把药吃了,吃完我也去睡了。”
伦纳德依言抬头,就着他递过来的水杯乖乖吃药。处理好这些,克莱恩把东西都扔回医药箱,但是背对着他,坐在床边一时半会儿没动。
伦纳德重新睁开眼睛,向他投去探寻的眼神,他看到克莱恩凝望着墙边发呆的模样。好一会儿之后,克莱恩才低声道:“我怀疑这件事和0-08号机密文件有关。”
伦纳德的眼睛猛地瞪大了,但他还没说话,就被克莱恩扭过身体来轻轻按住了嘴和肩膀,他们在昏暗的光线里对视着。伦纳德的心情慢慢从震惊回到平静,一时间房间里只有电视广告的欢笑声。而克莱恩看他不再乱动之后,就放松了手:“不用着急,我不会,也不许你缺席。你的文件我已经弄好了,你和我现在算是新成立了一个跨部门的安全调查小组。专门往这个方向去。”
“克莱恩……”伦纳德在他的掌心底下开口,但克莱恩没再多说什么,只是探身去拉掉了立灯,然后又拿过遥控器关掉了电视。房间里立刻落入了一片黑暗,伦纳德感觉他的手从自己右肩和嘴上拿开,正想去拉他的手做最后意义不明的挽留,却感觉到他的气息逼近,接着有什么很轻地在自己颈窝里靠了一会儿。
只是一会儿——很快,克莱恩就站了起来,离开了房间。只给伦纳德的脖颈上留下了一点点半干头发带来的水汽,还有他所熟悉的那股香波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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伦纳德确实好多了。克莱恩看着他披着衬衫走下楼梯的身影想。现在已经是第二天的上午9点,也才醒没多久的克莱恩正叼着吐司面包坐在电脑前面回复邮件。这幢屋子里原本是有打扫的仆从的,但是他现在请退了仆人,所以只好自己给自己做饭。伦纳德的那份三明治他也做了,不过他不知道伦纳德能不能吃,现在看来是能吃,也不亏他拜托正义连夜买了最好的药,花了好一笔钱。
伦纳德看到他之后,还有点苍白的脸上立刻浮现出了一个微笑,随后向他走来,拉开椅子在他对面坐下:“克莱恩,我感觉我好多了。”
“嗯,给你用的电脑就是左手边那台。打开之后直接点开桌面那个图标,然后加入那个叫塔罗会的聊天室。”
克莱恩指挥着,然后瞟着伦纳德的举动。他早上醒来就给伦纳德调好了电脑,还设置了塔罗会的新账号,直接帮伦纳德略过了选称号的阶段,代号星星就注册了上去,他甚至替伦纳德直接做完了自我介绍。伦纳德打开之后,倒是很快意识到了这是个用来联络线人的隐秘聊天室,但是似乎对这个代号、还有克莱恩替他进行的谦虚发言有点意见。克莱恩看着他的表情有点想笑,但还是很快收起了表情,严肃起来。他看到“星星”加入聊天室之后,就以“世界”的口吻开始了交流:“我需要昨晚对贝克兰德电视塔侵入者的相关调查报告。”
“我可以提供。”代号“魔术师”的人回复:“我有你重点标记的那个人整晚的行动视频。”
“发给星星。”克莱恩回道:“你的报酬将在十分钟内到达你的账户。”
他回完之后,几分钟内,“正义”也沟通道:“世界先生,您昨天提供的那几个审讯视频,我看过了,我认为他们的反应确实非常异常。相对呆板、没有一些通常会有的反应。但是,如果可以的话,我还是想见一下真人,然后才能给您确定的结论。”
“今天之内我会安排。请你空出相应的时间。”
“好的,世界先生。”
“……这都是谁?怎么国安审讯视频你也发?”伦纳德有点惊讶,一边接了视频,熟练地拖出来分析一边问。克莱恩回道:“我组建的线人群啊。至于线人身份的问题,我就不详细介绍了,但反正足够可靠。”
或者说每个人都在我的视线内,不需要担心背叛与否的问题。克莱恩想着,也准备好了给伦纳德进一步进行解释。哪知道伦纳德垂着眼眸看了屏幕一会儿,就什么也不问的拿起一边的热牛奶,自顾自地喝了起来。
克莱恩一下有种微妙的落空感,他盯了伦纳德一会儿,忍不住反过来发问:“你没什么问题?”
“我已经学会了别对你刨根问底。”伦纳德举起牛奶杯向他示意了一下,克莱恩无法反驳,只好点了点头。但顿了一秒之后,他想起来:“等等,那杯是我的牛奶。”
灌下一大口的伦纳德呆滞了一下,然后瞄了一眼杯子:“怪不得这么甜……”
克莱恩愤愤地重新拿过蜂蜜罐子,往伦纳德剩下的那杯牛奶里加了两大勺,搅了搅开始喝,在喝的间隙他已经听到伦纳德那边开始打开视频逐段筛选有用的信息。他们接受的是完全一样的训练,对互相的做事习惯都十分熟悉。克莱恩就趁着这个功夫,喝着牛奶对伦纳德进行进一步的说明:“我从正义小姐那里知道贝克兰德最近出现了一种会使人性格大变的精神疾病。结合昨天的爆炸案来看,向来谨慎、狡猾的玫瑰学派难得采取了激烈的报复行为,这两者之间可以尝试进行联系。所以我把审讯爆炸案疑犯的视频给了正义小姐,有她的结论,现在我可以确信我的猜想比较正确了。而能够做到快速改变思想的东西,这个世界上都不会很多,不过你和我都恰好知道一样。”
“0-08号机密文件对应的造物……”伦纳德替他接了话,然后支起了下巴:“你的意思是,那个混球,因斯·赞格威尔回到鲁恩来了?”
“只要能确认这次事件是由0-08造成的话。”
伦纳德一下把牛奶杯重重地放到桌上,接着脸上浮现出了一抹少见的怨恨与阴郁:“好。挺好的。靶场需要那家伙的脑袋。”
克莱恩没有异议。事实上,他昨天在医院远比伦纳德要失态,幸亏他的愤怒当时可以用头晕脑胀、身体不适等借口掩盖过去。如果是因斯·赞格威尔搞的鬼的话,他甚至感觉自己可以拼凑出对方大概的意图:因斯希望获得0-08号机密文件的关键附录,而这份附录被严密藏在贝克兰德。想要找机会弄到它,得先解决国安和公安。
0-08机密文件对应着一台能够改变人大脑电信号的机器,做到直接篡改他人的想法。但它据说处于未完成状态,一次只能影响一个人,而且影响后会留下明显的嫁接痕迹。而能完成0-08的附录由鲁恩收藏。一旦完成0-08,因斯就能从逃犯转变为被庇护的科学家。所以,因斯有充分的理由,潜伏在鲁恩,进行漫长的准备,洗脑玫瑰学派的部分人员,再发起这次表面上完全无懈可击的爆炸袭击——这可以挑起国安和公安之间的相互调查,他就好趁虚而入了。
但,这只是说得通,还没形成完整的逻辑闭环,里面的漏洞也还很多。就比如,国安和公安就算互相调查,也不一定会给因斯留下空子。再比如,因斯进行大规模洗脑,会让暴露的风险加剧等等。因此克莱恩没急着把他想到的东西都告诉伦纳德。他们互相沉默着,时不时有影像播放的声音、打字的声音、还有纸张翻动的声音。伦纳德的伤口让他不能保持这样专注的坐姿太久,因此,几个小时后,克莱恩去厨房做午饭,出来就已经看到伦纳德横在沙发上,肚子上放着那台电脑。
克莱恩做了两盘意面,注意到伦纳德反复拖拽着视频其中的一节,于是坐了过去,主动拿起一盘拿叉子卷了面条塞进伦纳德嘴里,同时问道:“有什么发现?”
“凌晨2点的时候,这个人试图给这个号码打电话。”伦纳德点出被截取和放大的手机屏幕,经过辨认的模糊图形给出了一串手机号,伦纳德把识别出的手机号拖到克莱恩本来就放在电脑里的数据库上,跳出了一个眼窝深陷的男子的档案。那是昨天爆炸案中被捕的玫瑰学派成员之一:“但克莱恩,这个人已经被你们国安抓了。”
“嗯。”克莱恩也看到了那个已逮捕的戳,然后伸手去拿过伦纳德的鼠标把这个人的档案发送给了自己世界的账号:“我看这个人。你接着看,还有几个小时?”
“还有一个小时多应该就能粗筛完。”
“好,那吃了饭再说。”
他把电脑从伦纳德肚子上拿开,放到茶几上去,然后把面盘塞进伦纳德手里。他们对着扒拉面条的时候,克莱恩忽然有种微妙的错位感。他们明明分开了两年,才重逢了不到一周,但他好像就已经回到了在警校那些日子,偷偷和伦纳德一起在队长家排查极光会成员资料时候。他们那时也是一人一个电脑,各自霸占一张椅子,有话就讲,没话就埋头于并不刺激、反而十分枯燥的搜索筛查工作里。当时队长会给他们一人泡一杯饮料,伦纳德的是咖啡,而克莱恩的一般是热可可,然后就——
“你可别又查着查着资料睡着了,克莱恩。”伦纳德显然是跟他想到了同一件事,扒拉着面的手停了一下,冲他笑。他现在左臂受伤没法抬得太高,盘子端的很远,一口吃不了多少,显得相当慢条斯理。克莱恩瞥了他一眼鄙视他吃饭吃一半还想聊天的举动,却看到伦纳德笑着笑着把他自己给搞笑不出来了。克莱恩在心里叹了口气,顺畅地接话道:“你吃的药有一点儿嗜睡的副作用,我看该担心的是你自己。”
他一边说着,一边放下匆匆吃干净的面盘,拉过电脑把刚拿到的档案发去。他轻易地调出了那个犯人的资料,然后安排了正义小姐与对方的会面。同时他也一耳朵听着伦纳德不服气的辩驳:“我怎么可能在这种时候睡着!”
“好好,睡不着。”克莱恩的手指在罪犯资料上滚了几下,然后忽然想到什么似的,坐到伦纳德同一张沙发的边缘上,让伦纳德也能看着屏幕:“你再把你这几天的行踪和接触过的人都写出来,你的行踪消息很可能不是从玫瑰学派这边走漏的,而是公安内部出了纰漏。”
“你的意思是内应?”伦纳德一脸震惊。
“别忘了我们的敌人可能会洗脑。”
伦纳德不吭声了。他将手放上键盘开始噼里啪啦打字。克莱恩也渐渐身体滑倒,跟他挤在一张沙发上直接看着他打出信息并进行整理和筛选。沙发很窄,他不得不直接环着伦纳德的腰,但意外的是,他远没有昨天,甚至三天前那么窘迫。伦纳德也是,他能感觉到伦纳德的躯体还算放松。
不过,当伦纳德的整理逐渐到后期,克莱恩的注意力就完全不在他们俩的身体状态上了。他看着屏幕,眉头越皱越紧,最终视线停留在一行他不认识的名字上。
“伦纳德。”他问道:“这位新局长是什么时候上任的?”
“去年。接替身体已经不太好的安东尼先生的。”伦纳德也意识到了什么:“这次也是他布置红剧场的卧底任务给我……而且没有告诉我这事已经移交给了国安。”
“或许我们需要去见见这位先生了。”克莱恩若有所思的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