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架空皇朝背景，用了中华鼎盛的唐朝作名
· 皇帝柳X皇后陆
· 人和物的名字都是乱取，各个朝代名称一锅乱炖
· OOC都是我的

三句话简介：
当今圣上竟带着自己的君后，除夕夜逛庙会？！
英俊神武的陛下，被人当街强（tiao)取豪(xi）夺？！
大唐王朝的九五之尊，竟穷苦到除夕夜街边喝粥？！

1
“殿下，”来人的声音打断了陆青云的思绪，他不得不暂时放下手中的医书。

“皇上的。”婢女铃兰托着一个木案，简言意骇地报备，双手奉上。上边放着一折杏红色鸾笺。那鲜艳的色彩让陆青云多瞄了几眼，上边还用金墨写了三个字：“青云启”。

虽然书写者碍于信笺的大小特意使用了小楷，但依旧难掩字间肆意张狂的本色，看着倒也不乏风韵。

陆青云取了，铃兰便一声不吭地退下，连脚步声都不曾传出。

脚步不停地穿过厅堂，直到彻底出了凌霄殿的藏书阁，才暗自松了口气。片刻也不敢耽搁，便直奔下房❶而去。

待她走到，几个守在门前的大丫鬟都围了上来，眼里闪烁着某种奇妙的光芒。

今早卯时刚过不久，皇上身边受宠的禾公公亲自来了一趟，交给她们一封装在木盒里的密信，说是皇上要传给殿下的。临走前不仅打了些赏钱，还特意叮嘱她们一定要在君后用了早膳后才呈上，万万不可乱了殿下的作息。

她们既好奇又激动，就派颇得殿下赏识的铃兰去送，还耍了个小聪明：让铃兰在君后看书时出声打断。

“怎么样啊？”其中一个轻声问。

迎着她们冀望的目光，铃兰面色平静，淡淡回：“还能怎么样？”

“你去的时候说话了没？”
“说了。”

“殿下没说什么？”
“没有。”

“真没有半点不高兴？”
“……还能骗了你不成？”

几人七嘴八舌地问，但都仿佛遵守着一个不成文的规矩，尽量压低了嗓音说。都是在皇宫里伺候了不少年头的，自是知晓这凌霄殿的主人喜静，平日里她们都不敢在主子面前随意开口。即便是现在，也不由自主地仿佛被降了音。

确认了好几遍，铃兰都有些不耐烦了，几人才感慨：

“皇上和君后，真真是伉俪情深！”
“你懂什么，这叫‘佳偶自天成’！”
“也就陛下的事，能扰了君后看书！”
“你们说，这次陛下又是在玩什么？”

即便是刻意压低了声音，也无法避免她们说的每一句，都流露出莫名其妙的兴奋。铃兰不懂，也不想懂。

她只需要照顾好主上的起居即可，旁的不关心。

另一边，陆青云对着已打开的信陷入沉思。目光落在简言意骇的几个字上，他将纸张举起，日光把字迹透出淡淡的黄白。盯了半晌，他微微一笑，将信笺收好，心里有了定论。

既然自家君上要玩，他肯定得奉陪到底。



2
天边红霞还未消退，陆青云吩咐好下人今晚无需准备晚膳，就独自一人乘车赶往宫外。为了赶时间，他选了条少有人走的近路。

除夜将至，玉盘高悬而上，不及人间万盏灯火。官道旁，一排排做工精致的八角形宫灯在黑夜中闪烁着橘红的光，是前几天为了迎春，安排宫人们特意挂上的。马车不紧不慢地驶过，余留车轮辘辘和马蹄声，回荡在幽静的长街。

约莫一炷香后，陆青云便听到车外不甚明晰的喧闹，并且随着马车的行驶越来越大。他一手掀开帘子，便能看见远处一条开阔的繁华之地，人来人往好不热闹。

马车在此时拐进了一条僻静小道，便停了下来。陆青云下车后便径直朝巷子里走去。走着走着，他便觉着不对味，第三次环顾四周后，才终于停下脚步。

明明已经走了一会儿，却依旧没见到想见的人，君后平素淡然无波的心，也不免泛起了涟漪。不禁开始胡思乱想：到底是他来早了，还是他走错路了？

但后一个念头很快就被打消，君后殿下对自己的认路能力还是很有自信的。在原地等了片刻，一道熟悉的声音传入耳中：

“殿下怎的一个人在这儿？”

心中不耐被这慵懒又带着轻佻的话散去了些，陆青云转头，见一人从夜色中踏来。第一眼，便被来人引人注目的猩红眼瞳吸走了注意力。锋利的脸廓从暗影中渐显，金冠高束着垂肩乌发，剑眉下却是一双狭长又多情的桃花眼，不轻易便会沦陷进去。

长得倒是人模狗样。

“陛下见笑了，我在此等人。”回应得不卑不亢，也不行礼。

“是吗？何人？”手中轻摇墨色竹扇，来人脸上是些许玩味的笑意。

明明是自个迟来了，却还能厚着脸皮这样问，陆青云也就只认识一人。

轻笑出声：“自然是我家夫君。”

摇扇的动作一顿。片刻后，扇面被折起，柳江鹤如同登徒子一般，用扇骨挑起陆青云的下巴，笑着称赞：“青云这嘴，可真是越来越甜了。”

“谬赞，”陆青云从善如流，“都是和陛下学的。”

“牙尖嘴利。”嗤笑一声，柳江鹤移开了扇子，转瞬间就换了副温柔体贴的语气：“阿青久等了。”

“无碍。”陆青云倒是不介意。近来朝中有人不太安分，柳江鹤能在今晚特意约自己出来，怕是前些日子都在日夜劳碌，所以近来没见着人。

“你迟来，到底是失约。”君后大度，但是不代表不计较。

“嗯，该罚。”柳江鹤笑着应了。

“怎么罚？”

“就罚我——”柳江鹤执起他已被寒风吹得有些发凉的手，笑意粲然。

“陪阿青逛遍京城。”



３
逛遍京城什么的自然是不可能，但逛逛京中热闹的庙会倒是可以。

正是辞旧迎新之时，家家户户门上都换上了新的桃符和春贴❷，门口糁盆❸燃起参差不齐的明亮火焰，带着炙热的松香飘满了每一条巷子；饰了梅花妆的未婚少女们个个蒙着面纱，在家人和随从的陪同下兴致勃勃地四处赏景，暗中期盼着遇上良人，成就一段佳话。

柳江鹤一直牵着人的手走，微烫的掌心贴着陆青云的手心，内侧薄茧轻柔摩挲过骨节分明的手指。陆青云时不时看看街边吆喝叫卖的小贩，时不时偏头看看身边的人，脸上一直挂着浅笑。一来一回的，倒是让这九五之尊先耐不住了。

“阿青有话要说？”

“柳公子，我们这样太招摇了。”陆青云见他终于发问，也不客气地说了。

柳江鹤一听，便止了步子。

方才他都在留意陆青云的反应，现在稍停片刻才反应过来：虽说大唐民风开放，近些年来更是因为当今圣上独宠君后一人，而盛行男风。但他们两个人高马大又相貌不凡的男子就这样牵着手走在大街上，不少人都在有意无意地把目光瞟向他们。

即便两人现在相当于微服出访，但是走在一起太过瞩目。保不齐被人认出来了，明儿宫里就又要传出什么“妖妃惑君”“君恋帐暖”的逸闻趣事，让那民间的话本作坊再狠狠挣个一笔。

心有灵犀一点通，柳江鹤立马拉着陆青云走到一个卖假面的小铺子，随手挑拣了一个白色狐狸给陆青云戴上。还不待他也给自己挑一个，就被人坏了兴致。



4
“两位美人儿可还缺伴？”一个陌生的声音唐突地插入。

柳江鹤本以为是哪位官员带着家属出来游玩，见他们两人眼熟便前来搭讪。但是这样的想法在他转过头看见对方的脸时，便烟消云散：先不说这人他不认识，就对方这……粗犷又油腻的长相，他平生倒也真是很少见到——选官自然不是选秀，但也不是什么歪瓜裂枣就能入殿议事的❹。

柳江鹤和陆青云飞快地对视一眼，便十分默契地双双盯着对方长着胡渣的颏看，不继续和对方对视。

“不缺。”柳江鹤知道这人在打什么算盘，一口回绝；陆青云更是不正眼看对方，掏出备好的钱袋给假面铺子的商贩算钱。

还没正式邀请就遭到了拒绝，刘渊脸色不太好看。他家境不差，又有个被称为“京城八大才子之一”的弟弟，平日里就算是花天酒地四处抢人也没人管。他也不傻，抢人也只挑那些无依无靠的孤女，要不就是在风月楼沾花惹草。对于有家有室或是有头有脸的人物，是一点都不碰。

这么些年来，倒也没惹上什么麻烦，却养肥了他的胆。

“这乱七八糟的地方哪配得上两位？”他换上一副谄媚的姿态，讨好道：“不若与我一同去仙鹤楼，我设宴请两位！”

仙鹤楼是京城数一数二的酒楼，接待的客人非富即贵，是太子殿下——也就是当今圣上——在登基之前开来玩玩的，直接用自己的名取了店名，是名副其实的“皇店”❺。

方才他在一旁观察了好一会儿，越看越觉得这两人是人间绝色，又各有风格，站在一起时赏心悦目。虽然不能直接拉人，但能和佳人喝酒聊聊天倒也是个美差。若有时机，将两人都收入麾下，那更是好事成双。

眼瞧着柳江鹤的脸越来越黑，陆青云憋着笑开口：“多谢公子好意，只是我二人一介草民，登不得大雅之堂，还是这街头巷尾适合我们。”一边说一边推拉着柳江鹤远离对方，刘渊见两人不愿意也没有强求，挽留了几步就不再纠缠。

又走了一会儿，陆青云才憋不住笑出声，透过那眼廓描朱红的狐狸假面斜眼瞧面色不虞的柳江鹤。笑声玉圆珠润，眼中阑珊灯火跳动，配上他今晚一身红白相间的新衣，素雅中带着妩媚，妖治中显着恬静，倒真像是某只成精的野狸，专勾帝王的魂。

这狐狸精还偏要在这时凑到他耳边，贴着他身子调侃：“陛下，被人当街强取豪夺的感觉，如何啊？”

说完，还特别胆大地朝自己轻轻吹了口气。



5
温和中含着灼热的气息扑在脸颊，柳江鹤真心实意地觉得这不是普通的吹气，更像是山里这野狐狸为了蛊惑君心吹的妖气。

猛地抓住陆青云搭在他肩上的手腕，借着身高差轻柔地吻在自己君后的额上，心情颇好地欣赏对方被偷亲而微微瞪圆的清澈猫眼。

“回殿下，不怎么样。”语气轻快又透着恶劣：“不过若是殿下的话，我也可以勉为其难地以身相许。”

这声“殿下”让陆青云觉得好笑，每次柳江鹤逗弄他的时候都要叫这一声。明明是对其他人而言都一样的称呼，由这人唤出来就裹着浓浓爱恋与宠溺，将见不得光的占有欲和侵略性都藏在其中。

“啪！”

刚被人申白了心意的大唐君后不为所动，给大唐皇上扣上了一个乌色的狼假面，是用赤红描了眼底和面部花纹，和陆青云脸上白底红纹的狐狸假面倒是很配。

“我还没吃晚膳。”往常他都是申时过半就用膳了，现在为了和人出来一直饿着肚子。

柳江鹤仿佛看到了一只娇养的狐狸，在哼哼唧唧地跟自己撒娇，用无辜又狡猾的眼神控诉自己让它饿了肚子。二话不说便领着他走向繁华的一条街。

古人道：民以食为天。这句话在一年一度热闹非凡的庙会中，体现得淋漓尽致：勾人垂涎欲滴的食香，锅碗瓢盆互相碰撞、敲打的叮当声中穿插着“滋滋”的冒油声，商贩们大声招呼客人的吆喝，全都混杂在一起。食物的种类五花八门任人挑选，被精于此道的人翻来覆去变着花样炒、煎、烤、烧、蒸、熬、炸，冒着热气被端上桌子，供人享用。

集四海之珍奇，皆归市易；会寰区之异味，悉在庖厨❻。

“想吃什么？”柳江鹤问。

“随意，我不挑。”

柳江鹤瞟了他一眼，才道：“也不知是谁，上回见着进贡的天蚕和蝉蛹差点吃不下饭。”

陆青云面色一僵，似乎回忆起了当初不愉快的经历，又看了看街两边烤架上刚被撒了干辣椒粉的粗长蚕子，胃中翻涌起一股恶心。柳江鹤见他脸色难看地咽了咽，便不再逗弄他，牵着他走到距离烧烤摊十五丈远的地方，在一家不大不小的食肆落座。

店伙计手脚利落，即便店内人满为患也很快就将他们点的菜都摆到桌上。陆青云低头看了看，惊奇道：“七菜粥？饸饹面？豆汁？姜鼓？❼这大过年的，柳公子就只请我吃这些？”

倒不是他挑剔，但相比起旁边几桌的“满汉全席”，他们实在是清淡得过于寒碜了。

“你不是说随意么？”柳江鹤不以为然，“况且晚上吃清淡些比较好。”

陆青云认这个理，他平时多吃几口油腻的食物就觉得不舒服，他和柳江鹤也没有吃不下还非要摆桌的习惯，平日里饮食简单；但他依旧不服：街上这么多美食，他却一口都吃不到。可“丢下人自己去掏钱买”这样的行为，又太过分太出格，他做不来。

柳江鹤从他缓慢儒雅一勺一勺喝粥的动作中，硬是看出了滔天恨意和丝丝哀怨，乐得直笑。没笑两声，就被堵住了嘴：陆青云见这人还在幸灾乐祸笑得开心，便赌气舀了一勺粥塞进他口中，好让这人吃瘪。但是当瓷勺触到柳江鹤的下唇时，他就后悔了。

这……用的是他自己刚刚用的勺！

柳江鹤也是惊讶得微睁血眸，在陆青云张口结舌准备收回手当作无事发生时，立马用牙叼住了勺尖，同时眼神上挑直勾勾地盯着对面的人，而后缓慢地吞咽下勺里的温热粘稠液体。喉结随着吞食滑动了几下，陆青云似乎能听到从他喉咙深处传来的细微咕嘟声。

年轻的君后羞得耳尖通红，举着勺子收也不是不收也不是，幸好柳江鹤大笑着丢下一句“我去去就回”就离开了。陆青云顶着旁边人的注视，硬着头皮把柳江鹤的勺子和自己换了。



6
柳江鹤带回一个上了锁的三层六角食盒。

第一层，是一碗冒着热气的羊霜肠和一盘小灌肠。羊血灌入羊小肠后煮熟、切段，浇上一瓢热汤，上面用碎葱点缀；小灌肠，则是拿上好的芋头粉加丁香、豆蔻等香料调制成糊状，蒸熟后切片，用热油煎炸，外焦里嫩。

下一层，是一碟水晶脍和炸三角。水晶脍不是用常见的猪肉熬制高汤，而是取鲤鱼的鳞片熬汤。晶莹剔透，口感滑爽，带着淡淡的鱼香；炸三角的外壳酥脆，一口咬下去会“咔嚓”作响，内馅有荤有素。

第三层，则全是驴打滚、水晶龙凤糕、滴酥鲍螺、糖人等甜食，还有一碗煮得通透的绿豆粥。绿豆几乎熬成豆蓉，入口即化，尤为细腻，带着沙沙的甜味。

随着菜肴被依次端出，陆青云盯着这檀木食盒上的镂空花雕，陷入了沉默：一般来说，大户人家用如此精美奢华的食盒来装的，都是酒楼里的精美菜肴，从色香味到酒坊品名、从摆盘到进餐场合，都十分讲究，是彰显身份的手段。

可柳江鹤这食盒里……上到官家菜品，下到路边小食，统统一股脑塞入其中，更像是一个什么都不懂的三岁顽童，看什么好吃就拿什么，丝毫不顾及他人看法。

这人还在兴奋地给自己介绍：“阿青，这个绿豆粥可难买了，排了好长的队！京城仅有一家！快尝尝！”

“这家血灌的浇头，可是一绝！我小时候很喜欢吃！”

……


7
不管怎样，单从味道来说，倒是都很不错。陆青云之前很少吃到这些市井美食，少有地吃撑了，被柳江鹤借着散步消食的由头走到了神庙旁的一棵树下。

这棵树是有名的“月老树”，有无数个动人的情爱传说，引得情窦初开的男女们纷纷慕名前来。据说将刻着两人名字的软木牌用红绳绑在一起，再挂到树上，就能与另一半白头偕老和谐美满。

“我怎不知……”陆青云笑着看柳江鹤专心雕刻两人的名，“陛下还喜欢这等肤泛不切的闲事？”

柳江鹤吹了吹软木上的木屑，才回：“希望我和阿青能长命百岁美美满满，怎算得了‘闲事’？”

陆青云无言，只能看着他一个牌子刻了“阿青”，另一个刻了“阿鹤”，用红绳把两个牌子串在一起，牢牢绑在一支粗壮的树干上。有微风吹过，树上成千上万的木牌轻轻碰撞，发出清脆悦耳的声音。

这树承载的，是无数有情人的美好愿望。

“走吧，满意啦？”陆青云这么说着，脸上的笑意却是怎么也藏不住。

“满意了。”柳江鹤点点头，又补充道：“我们回家。”

“好。”




作者的瞎BB：
提前预祝大家新年快乐！（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