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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级 少年 同性(男)
原型 王者荣耀 元歌,司马懿
标签 王者荣耀 司马懿 元歌 懿元 亮懿元
状态 已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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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78
9
2021-1-8 23:13
- 导读
- 不是车。一段纯粹而又模糊的感情。
有自设剧情线。
魇语军师和稷下傀儡师若即若离的爱情故事。
(一)
稷下多夜雨。盆地里温暖湿润的水汽被高山凌冽下沉的冷风缓缓堆起,化作缠绵不断的夜雨,淅淅沥沥地敲在檐上。稷下的雨总是轻柔的,懒懒地敲上一整夜,教人想起那位温柔懒散的贤者。
司马懿听着这样的雨声过了千百个夜晚。没有漆黑的夜色中鲜血的腥气,没有冰冷湿透的衣衫和皮肉的钝痛,也没有后来的勾心斗角与心力交瘁,就只是安逸地、发呆似的躺在床上,感受着身上布衾微微的温度,好像什么都没做,又好像得到了一切。他时常想自己可能是天底下最幸运的人,因为不是每一个有杀身之祸的孩子都能遇上骑着鲲的贤者。那个血色的夜晚冰冷的潮气令他恐惧,大鱼身边的水雾却让他感到安心。就像这稷下轻缓的夜雨。
习惯于独身的夜晚静谧安好,大脑放空之时会有无数的碎片像流星般转瞬即逝地划过。有时候是思考着魔道课的小测试,有时候是忖度着怎么赢过人气第一的诸葛,有时候是想到几个令人厌烦的没有眼力见的小混混,有时候是忖度着贤者的鲲到底吃什么。
极少数极少数的夜晚,司马懿会想到一个银白色头发的身影,元歌。
在稷下能算作与他交好的人可能只有诸葛亮一个了。孤僻如他,不屑于主动参与青涩到幼稚的权术斗争中,也无意与阿谀奉承之人为伍。与稷下第一天才诸葛亮的友谊更是出于对向自己伸出的友善之手的吃惊和对惊才绝艳之人的尊重,或许还有一些同习天书的相互欣赏和一点点微妙的胜负欲。更何况这种惺惺相惜的友谊之中还掺杂着不少年少的怄气与不相上下的毒舌。这样的他,几乎不会将平常之辈放在眼中。
然而元歌是一种特殊的存在。作为诸葛亮的师弟,他入门太晚,初见时几乎可以用年幼来形容;又一言不发,安静到比不出声的司马懿还没有存在感;可又与诸葛亮有一种莫名亲昵的关系,像效忠与被效忠,胜似追随与被追随。在有诸葛亮在的场合,他像一个默默无声的影,或是一轮黯淡素净的月,很难在诸葛的光芒下捕捉到他的身影。就算诸葛亮时常把他带在身边照顾,司马懿对其的印象依然模糊到只是“诸葛身边的小矮子”。
然而元歌又不止是诸葛身边的小矮子。机关术上的天才,美轮美奂的人偶与诡秘莫测的傀儡师是刺客学类的新秀,银白色的发丝和手中的丝线在日光下交相辉映,不可谓不好看。他还是不爱开口,但是比他身量还高的傀儡会替他代劳,不说长袖善舞也算礼数周全。司马懿新奇地看着活动自如的傀儡和暗处眉目姣好眉眼低垂的人影,就好像认识了一个全新的人,心想,'想不到诸葛村夫教小孩儿教的还是非常不错的…'
跟在诸葛亮身边的元歌和实践场地上的元歌截然不同。像温和无害的羔羊离开牧羊人后蜕变成淬毒致命的秘刃,吊诡的招式与利落的身姿不禁另司马懿眼前一亮。于是在极少数极少数的夜里,雨声中他也反复思量过元歌。
人总是对具有美好外表的事物多几分关注,司马懿也不例外。就好像诸葛亮如果没有清隽的皮相绝无可能成为稷下热度第一,周瑜若失去俊朗潇洒任凭魔道成绩再优异也不会成为大众男神,元歌入得他眼,除了神秘莫测的身法,也有一些原因是因为那精致秀美的眉眼(当然司马懿是绝不会承认自己如此肤浅的)。元歌美则美矣,和柔弱却丝毫搭不上边。美丽又危险的东西总是夺人眼球,湛蓝与天青眼眸眼眸相对的刹那,两个人好像看到了另一个自己。经历相似的悲剧过往,静默无声的致命肃杀。镰刀与丝线相击交错的美妙令人回味无穷。
赏心悦目。这是司马懿当时给元歌下的最后定论。他还有更多的事去做,比如更好地掌握司马氏的魔道力量,和诸葛一起解读天书的奥秘,教养刚从海边捡来的小姑娘,嘴炮一下骚包的周公瑾…于是对于元歌的揣摩也就到此为止了。
一生中难得在稷下的安定岁月仿佛是偷来的,前一天还在和诸葛亮怼得你来我往,从天书中得知了当年惨案背后的波澜后司马懿沉默了。慰暋沉屯之间他只觉得喉头干涩,难发一言。他向殿中长梦不醒的贤者辞行,带走天书残卷的他走的慌乱又匆忙,像走投无路的暗鸦一头撞进苍茫的夜色中。骑鲲的贤者默许了他的离开,半阖的眼似梦似醒中透着一丝悲悯。
司马懿离开稷下的那天是个难得的晴夜。星幕低垂,万里无云。温柔的稷下夜雨,从此只氤氲在回忆里。
(二)
武都的魇语军师名声大噪。传言他深得魏主信赖,话语分量极足,是一位炙手可热的人物。然而司马懿清楚地知道,曹操生性多疑,势必不会信任尚无把柄制约的他。要想楔进曹营的最深处,还需花一番功夫。
‘…入魏已经几年了呢?’司马懿眯了眯眼睛。游走于密谋和权术之间虽然颇费心神,却像是他与生俱来的本领,没人能像他那样蕴含着刻骨的仇恨却表现的滴水不漏。
武都的雨和稷下不同,北地的雨水迥异于稷下的缠绵悱恻,噼里啪啦地砸在帐顶上,气势汹汹地开始,不明不白地结束。冷而潮的雨夜里,司马懿依然是孤身一人卧在榻上。他拒绝了所有送来试图讨好他的美姬,营帐外只有一圈共同利益的“心腹”驻守。
他身居此位,手上沾染的黑暗和鲜血不计其数。在武都的风咆哮着呜咽着卷过营帐的时候司马懿会想起他的养女,大乔。天真烂漫的小姑娘的孺慕之情有多真切,在他手刃孙策之后少女的恨意就有多浓烈。伯符是个不错的青年才俊,他曾在大乔出嫁时衷心祝福过他们,但,终究是道不同不相为谋,再真切的祝愿在毫不犹豫的镰刀下都只能化作一滴惋惜的泪。’…助纣为虐吗…’司马懿很清楚自己手上的罪孽,但他不会回头,命运赠与他世间的冷酷和偏执。就算大乔会恨他一辈子,稷下的故交终成敌手,他也在所不惜。
无间道的游戏有多劳费心力没有人比他更了解了,所以当他第一次接待自荐而来的傀儡师时,他几乎是惊惧的。他默然地与栩栩如生的傀儡对坐着,竟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我不会妨碍你的行动,我只想让曹氏付出代价。”良久的静默后,司马懿轻声道。他看到傀儡明显地放松了坐姿,不禁在心里暗暗摇头:还欠些火候。元歌的想法他几乎一望便知,无非是想为诸葛亮谋得更大的利益,却不知天高地厚地趟进武都这滩最浑的水里来。曹操手下的探子打听出傀儡师出身于稷下并非难事,此次会面必然会有密探查探我二人相谈的如何,司马懿想着,拧着眉开口,”曹操不会信任一个不以真身示人的人,仅凭傀儡你无法取信于他。””这是自然…”熟悉的声音从傀儡口中吐出,一时间还真有几分他乡叙旧的感觉,几个呼吸间银白色卷发的青年已经坐在了傀儡的后方。司马懿细细打量了对方:纵然身形从少年变成了青年,元歌看上去并没有太大的变化。然而不提元歌的天分,诸葛教出来的小孩儿显然是不可小觑的,想必,武都的形势会变得更有意思起来。
司马懿疲于心计争斗,却也以此为乐。他承认之前确实小瞧了元歌,仿若真人的傀儡能言善辩,巧舌如簧,每一个和它谈话的人都能如春风拂面,对后方温和无害的傀儡师放下戒心。除了曹操一脉。监视查探的耳目就像浪潮从不止息。
凭借着也许是同出于稷下的默契,魇语军师和傀儡师在武都游走得风生水起。明面上看他们并无太多瓜葛,在主公面前不过以礼相待,甚至还会因为观点不同而唇枪舌剑;然而在行经的每一错身,相驳的每一句话,每一个不经意的眼神,都好像拟态的毒蛇,缠绕着并肩潜行在危险的黑暗中。
在武都的苦涩的夜雨中,与元歌秘密会面后司马懿鲜少地不愿离去。闷雷惊响,秋水寒凉,百草摧折,窗外幽微的寒蛩声格外凄切。好一片凄风苦雨。司马懿干脆在窗边坐下,自顾自地开了一坛元歌堆在角落的酒。果然傀儡师只是掀起眼皮看他一眼,并没有什么动作。酒是新酒,入喉没有时间塑就的醇厚,只有灼烧般的辛辣,一路烧进肺腑。司马懿也不挑,一茶盏仰头就是一干而尽。’果然比起寡淡的茶水还是这杯中之物更带劲啊…’酒水接连的刺激下,身体逐渐洋溢着暖意,就好像寒凉的内腑又重新拥有了温度。司马懿正自嘲着他也有需要用酒迷惑自己的一天,一偏头,却是元歌也在对面坐了下来,支使着傀儡抱了一坛酒开始痛饮。烛影幢幢,精致的傀儡似笑非笑,恍惚间还真有点三人对饮的味道。元歌饮酒时也是一贯的安安静静,敛目看不出悲喜,只是倒酒的动作干脆利落,乍一看流利到让人以为杯里是可以肆无忌惮的清水。可司马懿莫名地觉得烦躁,他觉得自己的呼吸都变得灼热。’他现在又在想什么呢…还是在挂念着他千里之外的诸葛师兄吗?’
室内的光亮愈发暧昧,该剪烛花了,元歌略带蹒跚地起身,却被司马懿一把拉到怀里。昏暗的光影下元歌的侧脸还是秀美非凡,长睫翕动着不知是酒醉还是不知所措。司马懿迟钝地闻到怀中人身上的酒香味,捏着元歌的下巴就咬在嘴唇上。柔软的唇瓣容易激起人心中的暴虐欲,司马懿感到了元歌的肌肉一瞬间的绷紧,嘴唇相贴着直到元歌僵硬的身体放松下来,毫不客气地撬开他的齿关长驱直入。果然是好酒,唇齿留香,回味无穷。司马懿不满地想着,又咬了一下元歌。两位新晋酒鬼带着酒气的呼吸交缠在一起,谁也不知道这突然的亲昵是发自内心还是醉意作祟,谁也没有揭穿这偷来的温暖。不说话,也就是不拒绝的默许。
惊雷奔袭,雪亮的电光下司马懿把元歌桎梏在怀里,顺着下巴亲到脖颈。司马懿舔吻着元歌小巧的喉结,感受着怀里青年的战栗。大抵他是不会喜欢这样受制于人的姿态的,司马懿沉沉地笑了一声,把元歌抓的更紧了,活像怕这身法莫测的傀儡师逃跑。他的鼻尖摩挲着元歌的下巴颏儿,胡乱汲取着元歌身上的温度,在感到元歌的手终于犹疑地环过他的脊背后,司马懿忍不住一口咬在元歌白皙的颈侧。这一口毫不含糊,像孤狼标记自己的猎物那样啃咬,元歌吃痛得闷哼,却干脆不再反抗。
司马懿有预感于曹魏将临的风波,暴风雨前的宁静厚重得令人窒息。咬住元歌的脖颈反复研磨的时候他曾想反复质问为了诸葛亮这样的以身涉险到底值得吗,但他不敢问,潜意识里他仿佛就知道元歌的答案;他也想对元歌说不管你的计划是怎么样的,我更希望你能保全自身…但是他最终什么也没有说,只是再次重重地吮吸了一下齿痕落处,尝到一丝血味的腥甜。
元歌的道,终究不是司马懿能干涉的。
(三)
他早该想到的,早在元歌提出铁索连环之计时,早在元歌应对徐福营造忠心护主的假象时。但亲耳听闻傀儡师坠入海中时司马懿还是感到一阵窒息。东风祭坛的威力实属惊人,他本该因这种极致的力量而心醉神迷,却在赤壁的火殷红了初冬的天幕时,看向波浪翻卷的水面。’…在水里,想必很冷吧。’而他甚至无力阻止这一切。一场精心策划的死亡。一次华美的落幕。他安不知这是元歌金蝉脱壳之计,功成身退之时,傀儡师身法诡秘,与人偶偷天换日不成问题,但万一力竭呢?万一呛水呢?万一置换不当……溺于水……司马懿不敢再想。怪只怪元歌的戏太成功,傀儡师从此销声匿迹,再查无此人。所有人都在悼念年轻的傀儡师的’牺牲’,只有司马懿神色不定,教旁人看了暗道一声魇语军师果真冷血无情。
元歌从此消失在他的世界里。当真是走的毫不留情,虽说有着保密的需要,却真是没有一丝给司马懿报平安的暗示。那个酒气交缠的雨夜,好像是一个他孤独太久臆想出来的脆弱的梦境。’想必是迫不及待地回去见他的诸葛师兄了吧…’哪里需要他操心,司马懿不去想那万分之一可能的噩耗,刻意忽视了心中升腾的焦躁和不满。此役曹魏损失虽重,他的复仇大业却未竟。他还需要积攒更多的力量。在此之前,儿女情长不过是砝码与负累……
东风祭坛临近开启,身边却再生事端。冷晖枪刺入咽喉的瞬间,司马懿心中想的居然是’终于来了’,慧极必伤,在留下马超的那天他就隐隐有感于小狼崽子的反噬,这柄冷晖枪还是他亲手打磨得锋锐至此。司马懿甚至向马超笑了一下,’这次的枪速度不错’,一如每一次的枪术指导。他不是没有保命的底牌,也不认为马超会心思单纯得想不到,但紫色眼眸的少年抿着嘴唇恶狠狠地剜了他一眼,拔出枪走得头也不回。司马懿捂住汩汩流血的喉间,短促地咳了一声,血沫溅在地上洇成不详的纹路。他看到踏出帐外的少年脚步一顿,还是没有回身,没有再叫他一声“老师”,也没有补上最后的一枪。
‘少年心性…’司马懿断断续续地想,’西凉覆灭之恨难道只抵得上穿喉一枪吗?斩草不除根…孟起还是太年轻…’他赌马超不会断情绝义补上那一枪,他赌赢了。可是笑话马超心慈手软,他自己又是怎么做的呢…?是放跑大乔这个不听话的棋子任她欲取自己性命,还是顾念稷下好友的情分不愿对诸葛下杀手?大抵人都会作着相似的,不正确的决定吧。司马懿感到脸上潮湿得像失去伞在稷下的夜晚奔袭,抹了抹脸,只抹到一手的黏腻血腥。他有一点点想念诸葛亮了,还有那个无情的小矮子。
启程奔赴东风祭坛的时候司马懿喉间的旧伤还隐隐作痛。也许只是幻痛,也许他应该再修养一会儿,但时机可不等人,他期待着此程,像期待一个礼物或解脱。远远的他就看见那一抹水蓝色的身影,羽扇轻摇一如往昔。司马懿嘴角无声咧开,凝出巨大的黑色镰刀迎上去。
曾经的稷下天才,现如今三分之地的蜀地军师可谓是一个难缠的对手,明明主修法师却不比身为刺客的司马懿差多少灵活;一手法术能量的元气弹使得出神入化。又因为双方对彼此套路招式尚算熟悉,一时间斗得难舍难分。缠斗良久,耐心如诸葛亮神色也逐渐不耐:“司马懿,不管你有什么苦衷,这些年做的也够了吧。帮着曹操肆虐三分之地,屠城毁书…收手吧!”再一次挥扇架开巨大镰刀,反震力让诸葛亮手腕生疼。眼看着司马懿不为所动,诸葛亮有些气结:“曹操枭雄本色,手段何其残忍,你若是想倾覆他,凭你才计大可入蜀入吴,何必如此迂回埋伏,一起做伤天害理的刽子手?还是说,你只是享受掌握权势的快感?若这样,我可真是看错了你!”
司马懿也不恼,漆黑镰刀一下接一下地劈砍,任凭蓝色流弹在身上划出血痕,“可我觉得还不够啊…”他叹了一口气,眼中漆黑的恶意仿佛要凝成实质,嗓音像是恶魔的低语:“你可是最没有资格来指责我的了,若非你当年为曹氏解读出司马氏夺权的天书,我氏满门老小,怎会一夜横死呢?这笔账,若是不找曹操算,难道要找你算吗?至少,得让天书预言得证吧……”满意地看到诸葛亮瞳孔瞬间紧缩,司马懿正欲再言,却猛然间感受到一股瞬时的,熟悉的魔道力量击中他疏于防范的背部。’是…乔儿吗?’司马懿想着,’她还是追到这里来了…’这股魔道之力并不霸道,却像跗骨之蛆那样冰冷黏缠,霎时间激起了他自身魔道力量的反扑,再加上不远处东风祭坛力量的牵引,三股力量交缠着,轻易撕开了他尚算脆弱的喉间旧伤。气管呛血,司马懿猛地咳出大团的血块,直直地倒向瞪大双眼的诸葛亮。
(四)
再次恢复意识入眼的是洁白的帷帐,司马懿一瞬间几乎要以为自己回到了稷下。然而他感受到体内全新的与不远处隐隐呼应的力量,察觉到这还是在东风祭坛附近。他支起身,看到榻边伏着的诸葛亮,感到有些新奇。诸葛亮也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年岁的增长好像只是削减了他年少的意气风发,赋予他英明军师的稳重感。“喂,诸葛,”司马懿试了试自己的嗓子,疼痛沙哑,倒是没有失声,“怎么没有把我送给乔儿?那小妮子做梦都想让我下去和孙策作伴呢。”扰诸葛亮清梦是毫不犹豫。“马超也是你派来的吧?处心积虑地想要干掉我,机会来了却不动手了?”“不是那样…”诸葛亮揉揉惺忪的睡眼,认真地、直直地看着司马懿,倒是司马懿觉得不自在起来,视线迅速移开。“我不知这一切是因我而起,过往的一切,亮私心也不想再追究…但你为曹魏做的着实过火。”
“想来这一切你离开稷下时就已知晓,我倒是要感谢你没有在出走曹魏前对我痛下杀手了…”诸葛亮苦笑一声。“不敢当不敢当。”司马懿神色冷淡起来。’ 如果我能一刀杀了你,我便能释放我的痛苦。可是我…做不到…’他痛恨自己的软弱无力, 更想嘶吼着问为什么世界向他开这样的玩笑,第一个对他伸出友情之手的人却是间接导致家族灭门之祸的人。回不去了…当初一切都不知情的,愚蠢又单纯的少年时代。“别说了,都过去了。”
“我放你走。这一次是我负你,但你若还是助纣为虐,下次见面我必取你性命。”诸葛亮站起身来,身上的轻铠相互碰撞敲击,给声音平添几分虚幻。“你还欠大乔一个道歉,虽然她永远不会原谅你。”
司马懿仔仔细细地盯着诸葛亮的背影。他的故交,他的对手,他的一生之敌。此去一别,可能就是永恒了。榻上视角低矮…元歌也是这样仰望着诸葛亮的背影的吗?也和他一样,从诸葛身上获得了足够走出过往的支持吗?然而元歌选择了追随诸葛来报答,自己却选择成为了他永恒的对手,双生相似的开端,分歧对调的结尾…不合时宜地想起某个身影,司马懿心中一动,哑着嗓子问:“元歌…后来怎么样了?”诸葛亮的身影凝滞了一会儿,似乎是没有想到 他会提起元歌:“士元很好。从赤壁回来就没再见过他了,我和他说过别做任何人的傀儡,想来他倒是听进去了。”’当真是无欲无求,笑口常开吗…’司马懿闭上眼睛,’你还是那么听他的话啊。’
“放我走,你确定吗?不会后悔?”司马懿掀开柔软的被褥,坐在榻上。“...你不是一样做那些让你后悔的事吗?彼此彼此。” ’确实,‘司马懿心想,他的前半生充斥着后悔,但如果让他重新选择,他依然会如此决绝,‘柔克为懿,温柔圣善为懿,你送给我的这句话,不会再用上了。’ 司马懿舒展舒展躯体,新生的力量替换了陈腐的部分在他体内流动,虽然还没恢复到巅峰状态,但确实已行动无恙。不管诸葛原来想达成什么目的,他确实已经从东风祭坛中汲取了力量。力量越充盈,越显得心空虚。你凝视着深渊时,深渊也在凝视着你。“诸葛,看着我。”司马懿只觉得自己的心也渐渐随着黑暗的力量止息,慢慢地归于寂灭,他欣赏着诸葛亮眼中的犹豫,“记住我最后的样子。”他的魔道之力爆发,化作黑雾一般的灵体向远方奔袭。“我再也不需要你在黑暗里写下的那个字了,因为我就是黑暗啊。”流淌的黑色呢喃着,留诸葛亮一人怔忪在床前。
东风祭坛外亦是一个暴雨夜,波涛怒吼,风雨席卷,可有什么拦得住黑暗呢?
一切,都在破碎中。
(五)
司马懿只觉得他的情感,他的灵魂都破碎了,空荡荡的躯体盈满黑暗的力量。他还是回到了武都,却不再奔波一线,比专职的军师更为退居幕后。有时他内心里翻腾着纯粹的毁灭欲和凌虐欲,但大部分时间里他觉得这些感受毫无意义。沉浸在黑暗中的感觉和世人所以为的不同,他没有被仇恨吞噬了大脑也不会迫切地想要毁灭世界;相反,除了莫名其妙涌动的暴虐情绪之外他的欲望比以前更少。…就像是要融化在黑暗里,永远沉睡一样。
武都的雨下了一年又一年,年年司马懿都会嗤笑着想诸葛村夫会不会提防着他再窜出来干几票大的。年年的没有元歌的消息。也是,若是他自己不愿露面,又有谁能逼迫他现身呢?连上次东风祭坛和诸葛对峙都不见他的人影,天知道到底去干什么了。司马懿蜷在榻上,春分时节的雷雨短促有力,窗未阖有细冷的雨丝扑面而来,他只觉得倦怠,把脸埋进了绒褥里。
听说斩获芳心无数的蜀地军师最终和一位名叫黄月英的女子定了亲。听说江东的周瑜和小乔早早地大婚,好一对神仙眷侣羡煞旁人。听说……与他何干呢,司马懿翻了一个身,到头来他还是孤身一人,茕茕孑立,形影相吊。大乔好歹守望着天空,大海和她的回忆,马超尚且拥有故国将士之魂,他的生命里最终大家都成了过客,只从某个逃得飞快的小孩儿身上偷了几个吻。
人人都说当年权盛一时的魇语军师开始韬光养晦,戢翼敛光。却不知抛开野心和谋略,他的提前退休生活空虚得可怕。天天躺卧着回忆自己不太长的人生,他开始明白庄贤者为什么长久地沉溺于梦境了。
年少时他曾以为骑鲲的贤者是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人,再长大一点时诸葛占据了他记忆里的重心,东风祭坛之后却越来越多地想起元歌。该死的。那么多和他所敬重的贤者的回忆以及和诸葛一起的少年时光比不过某个身量不高长得漂亮银白色卷发的身影越来越频繁地出现在他梦里。在那些光怪陆离的梦里,他和诸葛和贤者和其他人的相处过程无限地漫漶不清,身量娇小的少年人身形倒是清楚的很。司马懿趁机好好窥视了一番他错过不知多久的元歌的少年时期,身娇体弱但是战力惊人的小孩儿真是太可爱了。’要是早个十几年意识到就好了,’司马懿感到惋惜。
求问贤者,若是一切如梦,人能何时醒来?
难得武都有着像稷下一样轻柔的婉转的夜雨,又一次醒来时梦中稷下的雨声和窗外完美重合在一起,让司马懿一时分不清是梦是醒。室内安静温柔得不可思议,多年军师的警醒还是让司马懿觉察出了几分不一样的味道,他也不睁眼,懒洋洋地伸手探去——不同于梦里元歌手臂的温暖细软,入手的是光滑冰凉的傀儡质感。一个熟悉的嗓音凉凉地在他头顶响起:“狗司马。”
他的梦,醒来了。
END.
…·…·…·…·…·…·…·…·…·…·…·…·…·…·…·…·…·…·…·…·…·…·…·…·…·…·…·…·
一些碎碎念
我流懿元臆想中的爱情模式。大纲是在失眠的凌晨听着雨声写的,懒懒散散写了很久,也修修改改了很多次……
关于司马懿的所有相关故事线我一直没有捋顺,原本试图做一个考究的官方剧情党,后来就按照自己想的来写了,私设东风祭坛打开了两次,第一次是诸葛在赤壁之战打开重创曹魏,第二次是司马懿意图窃取东风祭坛的力量时。因此乔姐下手的方式也作出了改动。
写马孟起刺司马懿的那一段我脑中一直在回荡着:天啊,他出了一个名刀孙膑!(孙膑小天使:???)老有画面感了,沙雕得打跌。
以及元歌:撩完就跑(?),司马懿喜提司马弃夫2333
亮,懿,元之间的感情我觉得很难定义,可能是白月光和陪伴身边共度黑暗的人之间的区别?亮亮当心灵导师真的是专业的啊……反正他们仨羁绊感真的重。
最后谢谢你能看到这里,蠢作者叽叽咕咕的话特别多,这是一个写给自己的认知中的懿元爱情故事,如果恰好你也喜欢,那真是太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