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距离下课还有五分钟的时候，李白就已经坐不住了。
时间一分一分地在心中倒数，终于，下课铃敲响的瞬间，班主任恰恰刚好地讲完最后一题。
“今天就到这里吧，大家下课。”
“老师再见。”
“对了，”刚合上课本的班主任忽然想起了什么，“明天是最后一天，没有交材料费的同学抓紧啊。”
李白把早就收拾好的书包往右肩一挂，在班长叫住自己之前窜出教室，飞奔得无影无踪。
“喂！李白！又跑！……”

出了校门，李白很快就看见了熟悉的蓝色宝马，车里的人显然也看到了自己，慢慢摇下了车窗提前作为迎接。
李白迅速小跑过去，在驾驶座窗外微微俯身，兴冲冲喊了句：“云哥。”
车里的人颈后贴了信息素掩盖贴，故而李白只闻到了他身上来自于工作场所的消毒水味。他冲李白点了点头，伸手从副驾驶座上拿起一个纸袋递出窗外，
“上车吧，路上给你买了点吃的。”
李白低头看了一眼，随即笑嘻嘻地上了后座，“哇云哥，你为了追我哥可真的下了血本，谢谢你啦。”

车子掉了个头，平稳地行驶在路上，开到一半赵云接起了个蓝牙电话，似乎是病人家属打来询问术后忌口的。
李白正吃着，手机震了两下。
按下语音的时候他没有意识到是外放，下一秒班长那句气呼呼的“李白你赶紧把钱交了”窜出来的时候，再按掉也已经来不及了。
“……咳咳……！”
手忙脚乱，面包屑被咳进气管，李白差点没被呛死。他心虚地望了一眼后视镜，还好，驾驶座上的人专心于开车和应付电话，应该是没听到。

等赵云挂下电话后，李白开始主动岔开话题。
“对了，云哥。”
“嗯？”
“带我买张彩票呗。”
“……这又是为什么？”
“我昨晚做了一个梦，”猛灌了一口豆奶，把嘴里的东西全数咽下后，李白继续说道，“我梦见了一串数字，我觉得自己要中奖了。你带我去吧，彩票站不卖给未成年。但是我哥他们又觉得我一天到晚做白日梦，都不带理我的。”
“这……”
“去嘛，反正顺路！”
“好吧。”赵云犹豫了一下还是答应了。


买完彩票后车子又开了一段路，终于开进了某小区里，轻车熟路地七拐八拐，停在其中一栋楼下。
“云哥你要不要跟我一起上去。”
“不了。”赵云拒绝了自己的盛情邀请，“我现在要去你哥公司接他下班。”
“哦，难怪。”李白瞬间了然，“你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赵云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全交代了：“今天周五，你知道的吧？所以可能……”
李白没等他说完就习以为然地摆了摆手：“行我知道了，我都懂，你去吧，让他不用回来了，”他说着拉开车门，一只脚已经落地了，“反正家里有人做饭。”
“李白，等一下。”
“嗯？又怎么了？”
赵云半侧过身背对着自己遮遮掩掩在摸索着什么，末了转过来的时候，手里拿着一叠从钱包里抽出来的钞票。
李白瞬间就知道他想干什么，条件反射地拒绝三连：“我不要你别给我啊真的不用！”
“我刚才都听到了。”
“……那我也不能要你的钱。”李白说得信誓旦旦，表情一本正经，“别怪我云哥，这都是你男朋友教的。而且我真的不需要那些什么学习材料……”
“你为什么不想交那个钱？”
“因为我不用那些东西也能考第一啊，”李白说的时候。不服气地翻了个白眼。“为什么还要浪费钱。”
“我是他男朋友，你是他弟弟，那我是不是也是你哥哥？”为了说服李白，赵云甚至熄了引擎开始循循善诱，“你哥哥平时不给你零花钱的吗？这是不是同一个道理。”
“……那我也不能，本来让你经常接我上下学就已经够麻烦你的了。”
“我不觉得是麻烦。”虽然面对的是一个尚未满十八岁的孩子，但是赵云还是拿出了跟同辈交流的诚意与态度，“喜欢一个人就要接受他的全部，你也是他的一部分不是么？而且我巴不得被你们麻烦，你忘了我跟你哥怎么开始的了吗？”
“嗯……我在学校受了伤，他送我去医院，刚好你接待的急诊。”
“所以你是我俩爱情的功臣。”赵云郑重其事地把钱塞进他手里，“这是奖励和分红。”
懵懂无知的高中生就这样被成年人绕进去了，还有些小得意地笑起来，“你说得对，这是我应得的……不过，赵云哥。”
“嗯？”
“你俩还不算交往吧？”李白边说着便急速往后退保命，“我记得我哥给我说他只是接受了你的追求，可还没答应呢。你……加油！”挤兑完，赶紧转身逃之夭夭。
留下在风中凌乱的赵云本人：“……”

就知道这臭小子一天不损人浑身不舒服。
赵云无奈地目送着一溜烟跑上楼的身影，等完全看不见人之后，这才随手扯掉了颈后的掩盖贴。
顿时，浓重的乌木Alpha信息素味道飞飚着溢散满整辆车，彰显着顶尖Alpha血统带来的压迫感。
没有Omega受得了这样的压迫，这倘若是刚才的人还在车上，可能已经腿软甚至被诱导发情。体格血统太过优质，男朋友家里又一窝三口清一色Omega，随身携带掩盖贴遮挡自己的信息素已经成为了日常习惯，赵云自己也很无奈。
非易感期还好，最近这几日自己正处在易感期，气味就更加明显，更要命的是，诸葛亮捧在心尖上的弟弟李白对Alpha的气味极其敏感且反应激烈，严重的话甚至会崩溃得意识不清——自己掩盖贴稍微贴歪一点都能被闻到，导致自己现在见李白之前都要再三确认有没有贴好。

重新启动引擎之前，赵云低头看了眼信息，给诸葛亮发了条实时汇报：“李白到家了。”
对面的人也回复的很快：“嗯，我这边也快下班了。”
“那我现在过去接你刚好。”
“那我楼下等你吧。”
“不用，我到了你再下来，别在外边待着，不安全。”
诸葛亮发来一句“哪里有什么不安全的”的时候，赵云几乎都能想象得到他哭笑不得的表情。
“不想让你等，”这句话一语双关，“我等你就好了。”
一分钟后，聊天界面内，气泡新增一条：“好吧。”


李白推开家门就闻到饭菜的香味，书包都没来得及放下就直奔厨房。
“约哥！今晚吃什么！”
他的二哥百里守约正围着围裙在厨房里忙活，头都没回地懒得搭理他，“都是您最爱吃的，也别问了。”
“哦……好吧，”李白刚转身准备离开，忽然又一惊一乍地蹦回来，“对了！哥！赵云给我钱了，求我，求我我就分你一点。”
“你是什么幼稚小学鸡吗……不对，”百里守约猛地反应过来，扭头，“你怎么又跟赵云要钱？不是跟你说了吗不要因为他——”
“我没有跟他要！是他自己给我的。”
自己的弟弟佯装委屈得不行，百里守约看他戏瘾又上来了赶紧闭嘴，半哄半骗地往他嘴里塞了块蛋糕，“行行行，他给你的，我什么都不知道。刚烤的，去，边呆着去。”
松软的蛋糕在嘴里化开，甜腻的草莓酱一点点流出来，李白被美味冲昏了头脑，直接放弃较劲，扭头就走。
“作业做了没有？”
“什么垃圾作业能让我留到回家？我看起来像是弱智吗？”
“你看起来确实不像，只是你这样会让我觉得你们班的其他人都是弱智。”
“可不是嘛，哪有人连心算理综选择题都做不到的，这不是弱智是什么。”
“……”百里守约握在手里的锅铲一紧，他深吸了一口气，回头挤出一个微笑：“我当年就不会，我连压轴题的最后一小题都是空着的。怎么着看不起普通人，行我看你今晚也不用吃了，跟你那奥数题过吧。”
“……”
李白感觉到空气中美味的食物香气正在远离他而去，
“哥你听我说！没diss你笨！你听我解释……！”
“别解释了，我不想听。我真的是遭了什么罪，天天在酒店应付奇葩客人就算了，回家还要被一个小屁孩diss.”
“？？奇葩客人？他们又怎么你了！”
“无非就是那些奇奇怪怪的要求罢了，今天又来了群纨绔子弟，带了几十个保镖……哦不对，他们管自己的随从叫专业雇佣兵，还非要在我们的西餐厅里吃鱼香肉丝。”
“这有什么奇葩的？鱼香肉丝你不是会做吗？”孩子的重点永远是错的，“而且做得那么好吃！”
“……西餐厅，要吃鱼香肉丝，还不够奇葩吗？……而且我又不是厨子，本来就不该我去做。”
“所以最后你上了吗？”
“……当时除了我也没有其他人可以上了。……算了我为什么要浪费时间跟你在这里掰扯有的没的。”
百里守约终于意识过来，把头转回去，无情结束对话。


百里守约跟诸葛亮并非李白的亲哥哥。
诸葛亮比百里守约稍微年长几岁，李白是后来才被送到他们所在的孤儿院的。刚来的时候大家从来没见过两岁就这样纯正的Omega，孤儿院里没有掩盖贴这么奢侈的东西，顶多是按月分发来自政府免费的劣质抑制剂。故而李白完全不能跟Alpha接触，他自己也知道自己娇弱得不得了的体质，总是很乖地躲在Omega宿舍楼里不出门。
当时十岁的诸葛亮跟八岁的百里守约担心他把自己憋死，就主动揽了照顾这个小孩的责任，没想到这一转眼，都已经把人养到十七岁，马上就成年了。
随着成年，诸葛亮考上了大学，先行离开孤儿院，又放心不下李白，就连着百里守约一起叫出来在外头住下了。后来两个人相继毕业，为了尽早经济独立，没有继续读研而是选择了直接工作。他们之间虽然没有血缘关系，却比亲人还要亲密无间。因为一起经历过苦痛和灾难，一路相互扶持着走过来，即使生活并不算富足，也能够苦中作乐。

诸葛亮在一家外企工作，如果不出意外，明年马上就要升职了。他比一般的Omega 甚至Beta都要能吃苦，这让同为Omega的老板也很看好他，经常带他出差，久而久之也算积累了不少人脉。
至于他的准男朋友，赵云，是一年前在医院认识的。李白上体育课崴了脚，哭天喊地得宛如骨折，接到电话时吓得诸葛亮班都不上了直接给翘了送他去医院，结果就跟骨科的主任医师，大自己三岁的赵云遇见了。
后续就是因为李白需要复诊两人又见了几面，一来二去交换了私人联系方式，再后来赵云就经常借着请李白吃饭邀请诸葛亮一起陪同，借花献佛，含蓄而正中宠弟狂魔下怀，两人的进展一度神速。
然而赵云告白的时候，却被诸葛亮以家庭负担过重严词拒绝了。给出的理由是自己还有两个弟弟，如果就这么在一起，日后他也会被一起卷入繁琐的日常冲突中。
赵云说：“没关系，我可以等。”
于是就变成了现在这个暧昧期但没有正式名分的状态。

而且也多亏跟赵云的这一层关系，一家三个Omega不用再把大部分钱花在抑制剂和掩盖贴的购置上，身为市中心首医的骨科主任医师，要弄出优质的抑制剂根本不是什么大问题。

诸葛亮也没想到赵云能坚持这么久，还愈发上头地承担起自己跟百里守约都没空时接送李白上下学的重任，不仅不嫌烦，还乐在其中。
关于李白为什么都高二了还需要接送，这一点诸葛亮跟赵云解释过了，这也算是表现出了对对方的信任。
“他小学六年级的时候放学一个人回家，被Alpha盯上尾随逼进小巷里，对方怕死，没有对他动手动脚，但是用信息素对他进行压制。”

俗称，信息素强奸。

“从那以后我跟守约就轮流接送他了，不想再因为我们两个都太忙，他不愿意麻烦我们而导致的后果发生。”


至于百里守约，目前在一家五星酒店担任员工培训经理，虽然当时大学从事这个专业一度遭到反对，但他多少抱着将来能够跻身上流社会，摆脱寒门子弟多半一生贫穷的常规，最起码可以让家里条件改善一点的心理，义无反顾地扎了进去。
因为是五星级酒店，所以待遇很不错，除了经常要轮班日夜颠倒，半夜回来一个Omega有些不安全以外，就没什么不好的了。

目前最不让人省心的大概就是李白了，这个还在上高二的小屁孩。不过成绩倒没什么好担心的，况且李白让人担心的从来不是他的成绩。
明明处境已经很艰难，却还是尽最大能力把他保护到最好——关于这个问题，诸葛亮跟百里守约也反思过，导致他对险恶的社会没有防备，到底会不会最后害了他。但是李白真的太懂事了，除了生理因素导致的哭闹，基本没有无理取闹过，总是让人忍不住想把最好的留给他。

晚饭过后，李白主动揽了收拾洗碗的活儿，百里守约闲不下来，就开始从沙发上捡衣服洗，丢进洗衣机之前，细心地伸手摸进口袋里，结果掏出来一张彩票。
“……”
百里守约把衣服扎堆丢进洗衣机里启动后，握着彩票径直往厨房走，去兴师问罪。
“你还真去买了？”
李白双手扎在碗筷里腾不出来，回头瞬间大惊失色，张口结舌。
“我……”
“谁带你去的？……赵云是吧？真的是，跟你说了多少回，别做白日梦，天上又不可能掉馅饼。”
“我就是做梦梦见了！”李白强撑着理直气壮，“我觉得我能中奖，怎么了！”
“……行行行，我给你放你桌上了。”
“嘿嘿。”

晚上睡觉的时候，李白跑到百里守约房间，硬是要挤上去跟人一起睡。
“别闹，”百里守约把他的手掰开，“我明天上晚班。”
“不要，我明天会很早走的，绝对不打扰你。”
“……你明天要去哪？”
“我……”李白急中生智现编了一个符合当代年轻人爱好的借口，“我要去打卡网红店。”
“？”

周末只对学生党和一般工作党有效，百里守约这种从事酒店行业不算在内，周六轮的是夜班，故而他一大早起来给李白做了饭后，就又回去睡着了。
李白醒的时候诸葛亮还没回来，百里守约也还在睡着，并且颇有不到晚上上班前不醒来的架势，李白就知道要自力更生了。
他也不好意思打扰诸葛亮的约会，于是收拾了一下就出门觅食了。他不喜欢在家里闷着，也怕点外卖来了吵到百里守约，更重要的是，他瞒着两位哥哥偷偷找了份兼职——教一位西餐厅老板他家七岁的混血小孩说中文。
虽然经常被说自己也是个看着就毛没长齐的小屁孩，但是教课的地点是在舒适安静的高级西餐厅里，这搁谁谁不想去。要不是老板的孩子是个Omega，老板为了保险起见只要Omega，尤其强调看起来无公害的Omega，自己还没这机会。
今天金发碧眼的小正太也咿咿呀呀地跑到门口欢迎自己了，踮着脚尖拼命想跟自己手牵手的模样让李白心头痒痒，因为平时在家里也是负责被宠的那位，现在开始学着做哥哥还真的有些手忙脚乱。
李白把小孩抱到自己腿上，开始了今天的课程。

两小时后，西餐厅老板提着一个纸袋走过来边递给他边说：“辛苦了，李白，我让后厨做了些点心，你带回去吃吧。”
里面除了每次店长都会送自己的点心，还有应该有装着钱的信封，自己的报酬是日结的，两个小时三百元，一周有时一次，有时两次，虽然不是很多，但是也总归不需要一直跟家里伸手要钱了。

李白跟老板和小孩子道了别便离开了餐厅，下午五点半，外头艳阳高照，天气出奇地好，这让他产生了去买杯咖啡带回家的想法——关键周末有折扣优惠，还是限量的，于是脚步不知不觉变得轻快，慢慢在午后略显空荡的大街上跑了起来。
也许是由于太过兴奋，李白不小心跟某个人撞上了，肩膀一阵钝痛，他回头连说了几声抱歉，又急不可耐地跑向近在眼前的咖啡厅。
还好，今天的队伍还不算过长，李白排到某位带着孩子的女士身后站稳，开始轻轻喘气。不过还没来得及放空多久，后背就被人拍了两下。

“这是你掉的吗？”

为了看清楚眼前这个高大的身影，毫不夸张地形容，李白头都昂起了大半。
一位红发男人，眼戴墨镜，一手拿着咖啡，另一只朝自己递过来的手里拿着……自己的钱包。

“……啊！”

李白受宠若惊地从对方手中接过，还处在没有实感当众，愣愣地冲对方点了点头，然后小声道：“谢谢。”

“下次别跑这么快了。”
“嗯……嗯？！”李白又感觉哪里不对，赶紧把对方重新打量了一遍，终于得出结论：这个人就是自己刚才撞到的人。
“对不起。”李白能感觉到对方是个Alpha，扑面而来的压制感让他浑身不自在，音量几不可闻：“我……刚才不是故意撞到你的……”
对方被墨镜遮住的双眼看不清表情，倒是嘴角微微勾起，“我又没有生气，只是让你小心点。”
“我知道了，谢谢你……”
李白别过头想躲避对方的直视时，忽然望见男人拿着的咖啡杯套中夹了一张集分卡，顿时双眼都发直了。
“……”男人也注意到了他的目不转睛，先是疑惑地往自己身上看了看，确认不是什么裤链没拉的尴尬之事，这才什么问道：“有什么事吗？”

“你……”李白慢慢抬起手指向咖啡，小心翼翼，“这张卡，……你要吗，哥哥？”
男人顺着看向自己手中的咖啡，末了径直将集分卡抽出来递给了他。
“原来是这个啊，我还以为是什么，拿去吧，我从来不收集这个，到手就丢。”
李白尚且还是一个把情绪都写在脸上的人，他从钱包里找出自己的集分卡，上边已经盖了七个戳，加上新的一个戳，就满足了集齐八个点免费兑换任意一杯饮品。
“谢谢你哥哥，我今天可以点最贵的了。”
他咧开嘴笑嘻嘻着，边低头从纸袋里翻找着什么，
“这个给你，草莓布丁，我最喜欢的味道。”

“……”
对面的男人愣了好一会儿，才伸手把东西接过了。

“到我点单啦，我先过去了，哥哥再见。”


李白回到家时，百里守约已经出门不在了，他们住的公寓离他工作的酒店有点距离，地铁一条线二十多个站坐到底的那种，每天光是来回路程就要花将近三个小时。
不过诸葛亮倒是回来了，人在浴室，李白一进门就听见了冲澡的声音，导致没注意脚下，差点被堆在玄关的三大箱不知道装了什么的牛皮纸箱绊倒。
“卧槽……！”
还好下盘稳没摔着，手里的东西也都完好无损，李白把吃的放上餐桌，一头雾水地扑上去拆了其中一个纸箱。

“哥，门口这堆是什么东西啊……！”
没等诸葛亮回答，他就自己看到了，一箱的抑制剂，起码有两百只注射剂。

“抑制剂。”届时，浴室里的人开口了，“还有两箱是掩盖贴。”

“……你是打算倒卖吗？”

“赵云送来的时候就这么多。不过多备着点总没错，你自己抓一把进房间，出门也记得随身携带。”
“哦。”


转眼间又到了一周最让人崩溃的时候——礼拜一早上。
一窝三口子没有一个起得来的，除了较为自律的诸葛亮愣是凭着惊人的毅力，只多睡了十五分钟。
他看了一眼尚还紧闭的两扇房门，默默在群里发了条“今日各自安好”，便起身毅然决然放弃早饭选择直接洗漱出门了。
故而当李白醒来的时候，他是尖叫着冲出房门的。
好在急匆匆下楼后，他看见了那熟悉的此时此刻浑身都散发着光环的身影——开着宝马的赵云。
“哥，我爱你，”李白忙不迭蹿进车里，“你是我祖宗。”
“别乱叫，注意辈分，袋子里有早饭，赶紧吃了。”
“你怎么知道我这个时候会下来的？”
“你哥说的，你一般在这个时候尖叫着跑下来。”
“……”

赵云的车开得又快又稳，到学校时还剩了足足十分钟，李白顿时嘚瑟起来了，不紧不慢下了车。
“中午记得好好吃饭。”
“知道啦，谢谢哥夫，我走啦！”


“诸葛。”
自从诸葛亮入职，开始陆续在上司面前刷存在后，老板现在一到公司的第一件事就是找自己——尽管老板也逃不过周一魔咒，来的时候大家都要下班午休了。
“这周末你陪我去出差吧，辛苦一下，假期算进你年假里。”
“好的老板。”
“嗯，等下把你信息再报一遍给我助理确认一下。”他的Omega老板抬手看了眼表，“快下班了，你们都早点去吃饭吧。”
“知道了，谢谢老板。”

跟同事一起点的外卖也差不多到了，诸葛亮走向茶水间凑过去找自己的那份时，手机忽然响了。
特殊的铃声让他连看都没看就接起来了，“又怎么了，没钱花了吗？”
“……”另一头李白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轻声细语地嘀咕着：“哥。”这音量微弱到都快成气音了。
“……是有人追杀你吗？说话大点声。”诸葛亮拿起自己的外卖，转身走向工位。
“你能不能来一趟学校接我。”
“真有人追杀你？”
“不是……你可不可以把云哥也一起叫来，我给约哥打电话他还没睡醒……”
“到底什么事啊？”李白这样一惊一乍也不是一两天了，诸葛亮不紧不慢坐下开始拆筷子，“别有事没事老叫赵云，人家不用做手术的吗？忙着呢。”
“可是……”

诸葛亮这才从对方话语里听出一丝颤音，顿然间警铃大作，“你怎么了？”

“你们不来，我好害怕。”
“……说清楚。”

“我好像……中奖了，哥。”

“……哦，守约跟我说的那张？”

“就是那张，哥，”
另一边，李白躲进了闲置的空教室里还不够，还要蹲在角落捂着嘴讲话，
“14个号码全中了，而且只有我这一注中了，奖池有……”
“有多少？”诸葛亮漫不经心地问着，心里想着，能有多少。

“两亿。”